六
“唷,櫻井。”
就在棋原把手搭在透也的肩上的同時,透也也驚嚇得肩跳動了一下。而且,在自己手邊的資料,也被甩得四散。
“抱歉,你怎麽一付很吃驚的樣子?”
對于透也過度的反應,棋原相當詫異。他只好盯住自己的手,回答說。
“啊,沒什麽!對不起!因爲我在發呆,所以沒注意到你過來!”
透也只好找理由作一番解釋;因爲對棋原這麽好的上司,他也不希望他爲自己操心。
“是嗎?那就好。”
過了下午才到公司的棋原,望了望透也說——
“因爲你的反應就像是被性騷擾的女同事一樣,我真的嚇壞了。”
“你這種比喻,有些不太貼切吧!”
聽了透也這句話,棋原便回他“你會這麽回答,就表示你沒問題”,又笑笑說下去。
“你有黑眼圈!所以,最好要我注意自己!”
“是,我會的。”
就算多麽小心防範也沒用,除了補充睡眠,沒有第二辦法。
透也連續三天,晚上都睡不成眠。
被穗高用暴力強奸的事實,令他心碎。
現在只要回想,內心便會油然生出恐懼感,渾身顫抖。
如果說用強暴,又有些言之過及,但可以肯定的是,絕非在透也的同意下之性交。
反正,透也就是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他爲了防皮肉之痛,把理性抛開,沈浸于快樂銷魂之境地,一切都順穗高之意,把自己的身體打開,迎接了穗高,任其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
這在過去也曾經有過。只是,那晚的穗高太過于異常。
他不僅淩辱透也的肉體,也嚴重傷害到他的自尊。使透也的心情隨著七上八下。
事實上,透也到現在仍很愛穗高。而且,即使穗高不按常理出牌的對待,透也對他亦絲毫沒有憎恨之心;然而,他的愛情方式,讓透也十分恐懼。
透也當然不能接受。
被如此沈重的愛情壓著,透也快要喘不過氣來,甚至會窒息而亡。
就這一點,使透也深受煎熬。
被惡意的謠言中傷,還要承受被穗高換下負責編輯的命運,及他對自己強奸性交的行爲,再再都傷害著透也的心。
這樣的自己,又怎能擔當穗高的情人?
透也一點也不了解穗高的心情,更不明白要如何爲對方設身處地。都已經二十八歲之齡,所表現出來的,卻盡是懦弱、愚昧、無知。
可能是那一晚導致的後遺症,現在,只要是被男人的人觸及,透也便會似刺猬般防衛;所以,他也不喜歡搭乘擁擠的電車,以免與他人有肢體接觸。
“……”
透也忽然想嘔吐的感覺,他趕快用手捂住口。
透也小聲的對棋原說了一句“失禮”後,便走向廁所。他想到那邊去吐。
其實也沒什麽可吐。但能把胃液吐掉,至少會舒服一點。也可以讓他身心的苦痛解脫吧?
他在漱著口中,看了鏡子的自己,發覺臉色有點蒼白。
‘孵化’的銷路仍然見好。
透也承認‘羽化’與‘孵化’二本作品,是他引以爲傲的努力之結晶。
但當自己拿來閱讀時,卻讓他苦不堪言,也讓他深刻的領悟到。
他真的無法理解穗高。
那晚沖擊著透也的景象,是如此的真實。在毫無對策可以解決現實的問題下,使透也實在坐立難安。這樣的自己,就不配當穗高的戀人。與穗高匹配的,是可以昂首闊步于陽光下,很‘特殊’的人吧?
這些想法,讓透也的心絞痛。
只要自己擁有這些條件,就能吻合穗高這個人,且也可以與他走在一起吧?
但當他驚覺這一切已是過去式時,他更呆然。
啊,他沒辦法把心中暧昧不明的語言表達出來。
但透也已明白,存在內心的是什麽意思。
他對與穗高的戀情,雖然還有眷戀,只是已不能持續下去。穗高也一定有相同的念頭,所以他才會這麽折騰透也。
對于那晚所發生的事,在思前想後下,他只有理出這條思緒。
換言這,他和穗高的戀愛,已經結束。至于穗高到底對透也有何要求,透也至最後依然不解。
“您要點什麽?”
被調酒師小心徵詢著,透也才擡起深重的表情。
“我要……莫斯料缪爾酒。”
“是。”
現在時間是七點五十五分,透也比約定的時間早到,穗高則尚未出現。
穗高會約在這個飯店的酒吧見面,是有原因的。
因爲穗高感覺他自己的房間,和這個酒吧有相同的氣氛存在。但在吧台坐著一個人,總覺得有些尴尬。
“歡迎光臨。”
透也還未來得及回頭,穗高便靜靜的坐在他旁邊的位子,然後向調酒師點了他要的威士忌。
“你最近過的好嗎?”
向他寒暄的穗高,身上穿的是以黑色爲主調;用深淺不同色的襯衫與夾克來搭調,有說不出的帥氣。
穗高有矯健的體格,與美麗的外表,以及他本身所賦有之才能。
透也與他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托你的福,最近過的很好。”
透也也聽得出自己的嗓音,有些不自然。但現在重要的是結論,這些客套話可以免了。
“哦。”
穗高應了一聲,拿起放在自己眼前的威士忌酒,在聽到冰塊撞擊著酒杯的聲音中,聽到透也開口道。
“——我們分手吧!”
“好,沒問題。”
穗高毫不猶豫,且語氣豪爽俐落的回答透也。
可是,對穗高表現的如此幹脆,透也反而有些不習慣。
“你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吧?”
“我當然懂!倒是你!你自己真的明白,且真的想分手嗎?”
“老師在這陣子流言滿天飛時,可能就已有心理准備了吧?”
“我會謹記在心,你不用替我操心!你要說的就這些嗎?”
“是的。”
“很好。”
穗高顯得不慌不忙,很笃定的樣子。
透也望著穗高已喝完的酒杯,感覺自己的心境一如那杯子般空虛著。
他不是不想留住穗高。更不是想這麽揮揮手,就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
透也心裏很明白,穗高也是想與自己分道揚镳,才這麽奸淫他的。這是可以預料的結果。只是,透也仍抱著一絲希望,如果能向穗高道歉?向他賠罪,或許還有挽回的空間?所以,他願意在此一搏。然而,透也卻呆楞著,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那我先走了。”
穗高從口袋取出錢包,放了一萬在吧台上。
“不需要付這麽多錢吧?”
“但若當作是慰問金,又嫌太少了!”
穗高說出似是而非的玩笑話後,淡淡的笑了。
“我才不需要慰問金……”
透也壓低著嗓門說,且不看穗高。
烙在透也內心深處的疼痛,又豈是金錢能撫平的?
穗高應該亦了然于心吧?
“我也知道。”
穗高說說,站起身。
透也卻開不了請他留下的口。因爲他沒有留住穗高的理由。在這種狀況下,對雙方彼此也是最好的選擇。他不能再重蹈覆轍。也許穗高亦有意與自己分手,他自然要尊重對方的意思。
透也對自己這麽說。
既然如此,就可以潇灑揮揮手道別,心裏又何以會這麽痛?
胸口仿佛被尖刀所刺一般!痛到他連愛著穗高的身心,都想徹底毀了!
希望從此不會回憶或懷念他的溫柔體貼。
身體的傷痕,會隨著時間而愈合,但心傷及對穗高刻骨銘心的愛,恐怕永難複原。
“天野老師!”
當透也在店內找尋天野而喊著他時,對方正伫立在浏覽書籍的角落開心的看著書。
回過頭的天野,見到透也後,臉上就一付很驚訝的神色,第一句話便是——
“哇哇!你的氣色可真不好!”
“我還好!你在看馬爾代夫嗎?”
“對,我想去采訪資料,櫻井先生,你要不要一起去?”
天野是否真的是去采訪,透也是有些存疑;但天野的開朗笑顔,似乎很適合南海風光。
“這不失是個好主意。”
“咦?”
天野有些不可置信地大叫出來。
“能和天野老師去一定會很開心。只是,我對海上的運動一點也不在行。”
大野仍舊盯著透也在看。
“你真的還好吧?”
“我嗎?”
“你看來就快要病倒的樣子哦!”
天野關切的聲音,極其溫柔。
“櫻井先生……你真的是很天真。所以反而讓我懷疑,你只是說著好玩的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透也對天野報以微笑,天野才松一口氣,並且說“我要買這本書”後,就去收銀台。
大野就是有安撫人心的力量。所以透也除了把他們的關系看成是作家與編輯外,還外帶一些友誼的成份。
“不好意思,讓你等!”
大野臉上挂著親切的笑,然後說“我們走吧!”。透也點點頭,與他並肩走著。
天野把透也帶去目前盛行具有隱密式風情的酒店,隔成一間間的形式;在等待帶領時,透也翻了翻被送到手上的小冊子,才知這個酒店還是出自名設計家的設計,且每一個隔間已來了許多客人。
在這種地方,可以不受幹擾的聊天喝酒。
“你要喝什麽?”
“我就喝啤酒吧。”
“我也一樣!那來二杯生啤酒!”
就連要配的料理,也全交給天野去負責。
當他們喝著啤酒,用筷子挾著菜配酒後,天野終于切入重點。
“你和穗高老師又有什麽爭執或摩擦了?”
大野這種不拘小節的問話方式,很像是老朋友身份,如此一來,透也反而能放開心胸來和他暢談。
“我和穗高老師已分手了。”
“是真的嗎?”
“真的。”
透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坐在狹小的桌子對面,向天野笑笑。
“——可以告訴我,你們爲什麽會分手嗎?”
“是爲什麽理由嗎?”
那麽,穗高與透也分手的理由是爲何?
是因爲透也被穗高強奸?還是穗高表示要換別人代替透也當編輯?還是要溯及更早之前,在網絡上被散播的流言?
不!這些都不是理由!
應該是自己對穗高的不了解,及他對透也的愛太沈重?以及透也自身的懦弱所致吧?
這些就是造成透也與穗高分手的主因。
“是因爲那件绯聞嗎?那種事可以說不用幾天,就會自然消逝的事!尤其是網絡,還要看情形而定!對沒有興趣的人,根本連看也不會去看一眼的!”
“也不盡然是如此。”
透也的口齒有些含糊。
“那是因爲討厭而分手嗎?”
“……”
透也未作答。
因爲他心中對穗高還有愛戀。並未有消失掉。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舍棄對穗高的留戀?
透也也是初次體會到,即使對對方還有情愛,但兩人的戀愛卻有可能在某月某日劃下休止符的事。
不過,這種事對天野提及,未免有些唐突。尤其面對曾對自己表示有好感的對手,又何必曝露自己這種懦弱的一面呢?
“——啊,如果你不方便說,我不會勉強你!”
天野說著,吃了一口烤牛肉。
“不過這樣也不錯!我們可以重新交往呀?”
聽著天野輕挑的語調,透也不免質疑起來;因爲,在這之前他們並未交往過呀!
“咦?你說我和天野老師你交往?”
“對!”
對天野如此豪邁的答案,透也亦莞爾一笑。
“和我交往的話,櫻井先生對任何事情的價值觀可能會有所改變也說不定。”
“但在人情義理上來說,即使穗高老師有什麽不好,我也不能這麽輕易變心。”
“你真的不妨和我交往看看喔!”
天野用著很坦然的目光,望著透也。他那雙眼眸,永遠如陽光般美麗。
“什麽交往看看?”
“譬如在許多地方工作,在起初三個月是試用期,或付半薪,甚至是做白工的;我說的就是和這些道理相同。”
“但戀愛可不能與這些事相提並論!”
對于透也用很嚴肅的神情,提出了他的反應,天野說了一句“你真固執”
天野把筷子放下,又問他道。
“那櫻井先生的意思是,你除了穗高老師之外,不會和別的男人交往嗎?”
“是的。”
“難道和我交往,可以改變你的觀念,你也不願意一試嗎?”
透也有些困窘的看看他。
“唔,很難。”
天野仍不願意放棄。
“那如果我不是作家,只是一般普通人,你也不想和我交往看?”
“……這……”
透也沈默了一會兒後,才又說道。
“我也不是不喜歡你。”
“那你是喜歡我喽?”
天野的表情有一絲喜悅。
“當然喜歡,所以才會私下與你相見……覺得與你氣味相投;但這和戀愛是兩碼事。”
透也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你說的我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啦!不過這樣也好!”
爲了不讓天野對自己存有一絲遐想,透也認爲還是三思而後行爲宜。
“那你就和我交往一個月看看,如何?”
“你說什麽……?”
“我們可以利用這一個月,嘗試去做許多的事。”
透也打量著對方。
過去,自己與天野雖有些不同的看法,但仍保持相當良好的關系;不容否認,天野是可以做朋友的理想人物。
如果穗高能像天野那麽容易相處,不是很好嗎?
天野在感情的表達,就比穗高直接、誠懇。只是,就算現在與天野談戀愛,這對過去所造成的事實,並未有任何改變啊!透也與穗高之間根深柢固的問題,源自于與穗高一起合作工作的對象。
所以,即使與天野交往,前提仍然存在。
“我已不想與合作的對象談戀愛。”
這也是透也的真心之言。
“你害怕會被當作绯聞傳開嗎?”
“這也是原因之一。只是,我不想被所愛的人利用。”
“穗高老師我是不敢說,但像我這種新人,是不會的!我一點也不會想到要利用你呀!櫻井先生!”
只要換交往的對象,別人又有一番批判。
透也完全明白天野的說法,不過,透也是真的不喜歡爲了工作,而互相利用雙方。
“老師已不是新人,雖然不能說是相當知名的大作家,至少也是屬于中堅型作家。”
“那我們在立場上,不就是對等嗎?”
透也覺得要打破天野的論調,有些困難,那他只有放下身段。
“我是很喜歡天野老師。”
透也不由自主地脫口說出這句話。
“但如果是論及談戀愛的對象,我就不知道是否會愛上你。如果你想試試的話,我也不反對。”
“我覺得櫻井先生你的膽子太小了。”
天野這麽評論透也。
“你是不是顧慮到,萬一真的愛上我,你就回不了頭了?”
天野說的是一針見血的話。
自己與穗高的關系,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可違逆的。
因爲透也在認識穗高之前,他就已走上不歸路。而且自己的日常生活及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穗高而更叠。
由于與穗高的戀愛太過于深厚,所造成的後遺症,便是使透也不能再談任何的戀情了。
“我認爲不能回頭,其實是很自然的事,並沒有什麽好奇怪。”
“我會有所顧慮,就是膽小怯弱嗎?”
“對,櫻井先生是個悲觀論者,對戀愛保持過于拘泥的態度。”
天野向靠近的女服務生點了日本酒與二個小酒杯後,再面向透也說道——
“想從戀人變成朋友,可能是有點困難,相反的情形的話,就容易得多,不是嗎?”
聽到天野這番話,透也無言以對。只是怪異的望著天野。
“咦?我是否說錯話了?”
“是我覺得天野老師很善解人意。”
天野對透也提議測試期,照理說透也應該接受。
這是爲透也設想啊!
雖然試驗未必會圓滿,有可能會傷害到天野。不過,天野的善良卻可以包容透也。
“這不能說是我善解人意,也是爲自己設想吧。”
“你爲自己設想?”
“如果我們進行的順利,我就有可能得到你!萬一情況不是那麽好,你還是我的朋友啊!”
天野的話充滿了樂觀。
“這麽說來,我遠不如天野老師誠實坦白!”
“這沒有所謂的誠實不誠實的問題,人本來就是會多愛自己一點。”
這麽說,穗高又要怎麽辦?
穗高既然會讓透也鬼使神差,心甘情願被他剝奪了自己的肉體,在某些層面來說,穗高就不配當個紳士。也因此,使透也完全不了解穗高高深莫測的心思。
透也只希望有一次機會就心滿意足。
他希望能看見穗高坦露自己的感情;這對透也而言,也是比較公平。
然而,透也所見到的穗高,只是籠罩在孤寂氣氛中,很難窺探他的內心世界。所以到最後,自己對穗高卻變成了局外人,外表是名爲戀人,內心卻從未相契過。
“其實你不用現在馬上就決定。”
“——我知道。”
透也覺得今天的酒與天野的溫柔,使他醉了。
只是這些仍然未有任何改變或改善。
若是處理不當,不僅會傷害自己,連天野也會遭殃。
他又怎能明知故犯?
理性在警告自己,但渴望溫柔體貼的心,卻把僅有的理性淹沒。
因此,透也下定決心。如果要把穗高的影子,從心中拂開,接受天野的提議,乃明智之舉。
“我們就交往看看!”
透也看著天野,給他一個很明確的答案。
“我們必須訂一交往期間的規定才可以。”
天野說了這麽一句。在透也決定與天野交往後,他就沒有想太多。
所以,當天野約他來他的套房時,透也便跟著他來。他是以取校稿爲由來的,亦不宜久留。
“訂規定嗎?”
天野的套房只是一房一廳,但整個室內洋溢著和氣,桌子四周的地上,都鋪了座墊。
“既然我們有心要交往,就不必再那麽客套,否則會顯得生疏。”
“好的。”
“而且彼此要放松一點。”
“啊!”
透也把手押在嘴上的動作,天野笑著說了一聲“你好可愛”
“你還是不要說我可愛吧!畢竟我也是個男人。”
“啊!我又犯了這個毛病!你今天就放過我吧!對了!你也不要稱我爲天野老師,就叫我陽。”
“陽……?”
“你慢慢叫,就會習慣。”
“那你也叫我透也好了。”
透也有些煩躁的說。
接著,天野便很自然地喊他“透也”,聽起來十分順耳。
“透也先生。”
天野發現透也竟然臉紅紅的,又促狹地叫了他一次。
“天野老師,你不必還附加先生嘛!”
“可是你還是叫我天野老師呀!”
天野糾正著透也,亦看著他。
“啊,不好意思。”
“如果破壞規定,是要受罰的!”
“這是遊戲規則嗎?”
透也還想說什麽的唇,突然被天野的唇封住。
天野本是啄他一下,但很快卻變成深吻,透也在遲疑半晌後,亦回應對方深情的吻。
因爲天野的擁吻,並不會讓透也有不快感。
從被穗高強暴後,一直譴責愧疚的後遺症,直至此刻,透也才感到安定一些。
被天野碰觸,未讓自己有絲毫排斥或懼怕,這一點使他放心下來。
——只是。
這樣子也不正確。他的理性在提醒自己。但現在依偎著天野暖和的胸口,卻使透也有著無以言喻的滿足。
他想藉別人的體溫,溫暖自己快冷卻的心。
“這就是處罰。”
天野呼著熱熱的鼻息,放開了透也的唇。
“透也,你喜歡接吻嗎?”
聽到天野的問話,透也才回過神來。
“——你不要這麽問嘛!”
“剛才吻你時,你的表情就好豔氣!”
天野邊說,邊咬著透也的耳朵。
“啊!”
“你真的很敏感!你是因爲工作這麽忙,所以沒有欲求不滿的現象嗎?”
被天野用手掌,透過上衣摩擦著乳頭周邊,透也便扭著身體,想掙脫他。
“不可以……怎麽可以這樣……?”
“我們是戀人啊?”
天野打趣著,並用舌尖在透也的耳根舔弄一番。
“不要啦……陽……”
被透也嬌聲抗拒下,天野才放開他,但臉上露出很溫柔的笑容。他的笑容似暖陽般和煦。
“你叫我的名字了?”
天野的話,使透也感到很安詳。
“透也,你真的是很可愛!”
天野忍不住又擡起他的下颚吻著他,同時把舌頭探入透也的口腔。
剛才他的吻是有顧慮的輕柔,然此刻卻是用橫掃而過。
他們的舌頭交纏住,用力地吸吮、翻攪著口腔;與穗高的吻法有差異,且舌頭的彈性也有所不同。
想到自己竟與穗高以外的第三者之男人在熱吻,透也的身體就發熱。而且,透也也願意被這麽吻下去。
不過,透也必須回公司一趟的事實,讓他恢複了理智,忙將天野的肩膀推開。
天野俯看著臉色紅暈的透也。
“你還習慣……我的吻吧?”
“我盡量。”
“你太嚴謹了。”
天野發出呵呵的笑,一邊把透也的臉頰接近自己的唇邊。天野的動作,也和穗高不相同。
這些當然包括唇的溫度、指尖的感觸。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有所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