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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論武林 (蘇慕紫古代事件簿)》第54章
54 緣分緣分真奇妙

  照例休息。

  我用杯沿撇去茶沫,開始整理這兩天所經歷的事情。

  首先是商璃中毒……長心……控制感情……

  這麼說,宛秋水下毒是為了使商璃成為她的人偶?

  想來也是,按照商老頭的打算,必然要把盟主的位子傳給他的寶貝孫子,假使這次贏不了,以後作為垂簾之人控制一個傀儡,也是個可行的辦法。

  既然她能看穿老頭的打算,其他門派的人呢?

  他們都是在掙扎還是配合了演戲?

  等一下……

  如果是配合了演戲的人,自然是無足輕重,但如果是想要拼搏一下的人呢?

  前進的障礙一定要掃除吧……

  尤曉沒有出場……難道被商老頭派人殺了?

  為何要如此大動干戈?他不信自己孫子的實力?

  穆筱筱有沒有動機?如果商璃當上武林盟主不就可以用強權把她搶到身邊了?可是……商璃並無此意,穆筱筱要是存了這種念頭,還不如自己當盟主搶商璃來得實在。

  或者……完全就是我多心了嘛!尤曉可能是感冒了才沒來的~但是這樣的話……商璃的痛苦是為了誰?

  反正肯定不是為了尤曉!我下了斷論,哈哈笑了兩聲,捧茶灌了一口。

  還有龔家一門,誰下的毒手?

  鄉下小戶,想來也得罪不了什麼人,究竟是誰一定要除之而後快?

  唯一能確定的是:和龔朱陶有關。

  抱著頭苦思冥想,窗戶口「撲通」一聲,我抬眼一看,是落鶩。

  他朝酸菜使了個眼色,微微一笑,酸菜眼神溫柔似水,會意離開,闔上門。

  「怎麼有空來了?」我的每一條毛髮都在戒備。

  「我新研製了些藥材,就是昨天讓璃兒吃過的,效果似乎比原先配的緩藥好些,特地拿來給你看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

  我一層層拆開,過分包裝真是浪費。

  紙拆了一桌子我才挖出一顆小泥丸,歪著嘴看著小泥丸發愣。

  落鶩伸手過來,用長長的小拇指甲切開藥丸,「這裏有二十三味藥,其中瞿蛉子最為難找,一定要在中秋時分隱香山後坡才能捕到,我存了些,不知能用多久……」

  我抓住他的手,湊上去聞了聞,「你手上怎麼有女人的香水味?」

  「嗯?」他不信,把手送到自己鼻子底下,用力嗅嗅,「有麼?不過昨天開始就沒洗過手……」

  我趕緊把他推得遠遠的,「噫!真髒!幹嗎不洗手?」

  他苦笑了兩聲,不作答。

  「不會是因為你用這手抽了穆筱筱吧?」禍從口出,我話音剛落,臉上就結結實實吃了一記耳光。

  火辣辣的疼。

  我的眼淚在眼眶裏逛了一圈,覺得沒什麼大意思,就回淚腺了。

  我作出的掀桌子手勢,最終也因為勢力的相差懸殊而作罷。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能動手打她……」商大變態看著自己的手掌含情脈脈,心情完全沒有受到剛才擦在我臉上的輕柔撫摸的影響。

  「因為……」你對她沒有愛了——本來想這麼說,灌了口水把話咽回去,嗆到了,「咳咳……因為……咳,兒子比較重要,說明你還是很愛商璃的。」

  「兒子?」他冷哼一聲,捏緊了拳頭。

  其實老大,虎毒不食子,你是缺條筋才會自己沒意識到的。

  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件事情。

  我注意到他耳後已經有白髮了。

  不自覺伸手要去拔——這一拔差點沒把我手給廢了!

  「誰讓你動手動腳?!」商大變態的脾氣愈發臭了,很符合他陰晴不定的人物性格設定。

  我還沒開口解釋,他重重發出一個鼻音,摔袖而去。

  我追到門口想拉住他,單手跑步難以控制平衡,跌跌撞撞出去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蕭條的背影,徒手抓了個空,看著手掌,我萌發出一種熟悉感。

  聞了聞手心,淡淡的香味,猶如某日夜裏看到蝙蝠劃過月亮。

  憤怒到無以復加,我狂追了出去,一邊厲聲叫駡著:「丫丫個呸的你個不要臉的商落鶩!!再給爺逮著看爺不給你吃一公斤春藥!!」

  晚上藉故支開了酸菜,我偷偷摸摸溜到落鶩的小棚子去,準備給他下藥。

  一公斤,勒得手心都疼了,嗯哼,我讓你這次吃不了兜著走。

  連朋友和徒弟都陷害,我一定要替月亮懲惡揚善!

  嗯?廚房在哪里?

  我摸著牆腳邊一步一滑,走得滿頭大汗都沒走過頂頭上的窗戶。

  「你是說你摔下泰嶺之後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記憶?」落鶩略有些發悶的聲音。

  「確是如此。」雲子漠冷淡的聲音,「不過變成龔朱陶之後遇到過山中子,看他表現,似乎在我失憶的當口遇見過我。」

  「你的容會不會是他易的?也算是一番好意了。」落鶩冷笑了一聲,「只是把你易得不堪入目了些。」

  「與我現在又有多大差別呢?起碼借了‘龔朱陶’的面相我還能光明正大走出去,現在卻寸步難行……聽聞已經有人向商太爺請求圍剿了?」雲子漠不卑不亢,看樣子不像是在和自己的師父談話。

  「老頭子可不會答應,哼,除非他真能痛下殺手幹掉我。」落鶩大概捏碎了一隻杯子,「韻文能力不小,竟能騙你跌崖,我不知該責罰他還是該獎勵他……」

  「他性子直率,這是個進步,師父別逗他了。」寂靜了一小會兒,雲子漠又開口,「這麼說……商太爺知道是師父你了?」

  「我都表現至此了,他要還不知道,就真不配統帥武林了。」落鶩哈哈大笑了兩聲,「他已經老朽,何必還要霸著位子,不如傳給我,我再給你,也算圓了你爺爺你爹的夙願。」

  「師父你這樣坦明自己的身份,真不怕商太爺對你不利?」雲子漠站了起來,傳出穩健的腳步聲。

  「他怎麼敢,他年紀越大越是容易心軟了,而且他對家母感情深厚,這麼些年,睹物思人,更是不捨得傷害我。」落鶩的語氣像是在角鬥中穩操勝卷的勇士,「當年為了穆筱筱要殺我,現在卻可能為了我殺穆筱筱。可惜,筱筱是我的,誰也動不得。」

  「師父對師母果然是一往情深。」雲子漠明顯的心口不一。

  「這是當然……」落鶩回答得底氣不足,「正像是你對蘇慕紫。」

  我一個趔趄,差點合身撲在爛泥地上。

  乾脆停下腳步,仔細聽他們對話。

  「我對她?」雲子漠笑起來,「我對她能有什麼感情呢?我可不認識她。」

  仿佛有人拎了一整桶的冰水淋在我身上。

  「哦?」落鶩有節奏地敲桌子,「以前我揣測龔朱陶是不是你的時候,曾經聽過壁腳,聽你口口聲聲對著她說‘我愛你’,現在倒又否認了?虧得我還做了趟好人,想成你倆風月之妙,難道是落了個空?」

  我咬緊牙關,果然是你這個傢伙!現在人證物證俱全,看我不替天行道!

  側著耳朵,我等雲子漠的回答。

  「肯定是落了空了,噫,可惜了呢。」雲子漠漫不經心回答著,兩人一同笑聲朗朗,留我一個人在窗下恨得牙癢。

  廚房廚房廚房廚房!!

  好容易給我摸到了廚房,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我把春藥分散了撒在各處食物裏,算好了分量,下完之後考慮到阿文是無辜的人,決定再把解藥給阿文送去。

  又是一次摸黑,我推窗進了阿文的房間,偷偷爬到床邊,正想驗明正身,冰冷的刀鋒已經架在了我脖子上。

  我雙指捏在刀口,「阿——文——是——我——」極其小聲地喊著。

  他的刀片抖動了一下,我「呲」了一聲。

  「阿紫?」他不知從哪兒挖出來一個小型燭臺,吹亮了,豆大的油燈光照亮了他的小床,「你……你怎麼來……了?」

  他臉上一片紅雲,害得我也不好意思起來,「這個……唔……我是想給你這個……」感覺像是小情人偷著幽會。

  「這是什麼?」他一副驚喜的樣子。

  我都有點不好意思說這是春藥的解藥了……

  「我呢……你師父得罪了我……所以下了點藥……這是解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努力表達。

  阿文搖搖頭,「你們有什麼過節?這是什麼解藥?」

  「呀,總之你別多問了!」我把藥推到他懷裏,碰觸到他厚實的胸膛,感受他緊張的心跳,「明天你吃了飯要是覺得渾身發熱呢,就吃這個解藥,我下的是……上火散!你別告訴你師父哦……」

  暗淡的燭光下他慢慢點頭,我滿意地拍拍衣服起身準備走人。

  「阿紫!」他叫住我,「明天……小心點。」

  我感到溫柔似水樣把我包圍,於是「嗯」地答應著,爬窗出去,到了外邊深呼吸了一下。

  阿文對我這麼好,我怎麼就不喜歡他呢?

  商璃與我,是落花與流水,雲子漠與我,更是我自作多情。

  或許我可以試著喜歡阿文。

  伴著這個偉大的念頭,我開始往回家的路上前進。

  緩慢行進的途中,鼻子上有癢癢的感覺,我捏了下鼻子,帶下一片花瓣。

  黑夜裏看不出形狀,我湊上去聞了聞。

  哦——梅花開了。

  也許開得並不多,所以才沒有人注意到。

  眼前忽然跳出雲子漠的身影,說著:「我雲子漠要帶你蘇慕紫去看香雪海。」

  沒來由的,鼻子好酸。

  我真是沒有男人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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