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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論武林 (蘇慕紫古代事件簿)》第39章
39 對良心的拷問 為什麼我是眾矢之的?

  條件:寒冰玉蕭只有兩支,手法雷同只可能是出自一人之手。求證:宛秋水到底是誰殺的?

  假設一:商夢沒有死,宛秋水是她殺的。理由:為她唯一的哥哥報仇。——這不就是詐屍麼……

  假設二:商老頭殺的,玉蕭在他手上,功夫是祖傳的,手法雷同情有可原。理由:寒冰玉蕭並沒有隨商夢埋入黃土,商璃也說可能是被商夢轉送了。——有待查證,可是把宛秋水的臉畫花這種事情……

  假設三:其實小翠和老鼠本來就不是商夢殺的,打從一開始我的判斷就是錯的,兇手另有其人。理由:其實事件中我最無法自圓其說的就是小翠的被殺,如果商夢真的擔心小翠多嘴要殺人滅口,為什麼要等小翠說出來之後再多此一舉地製造這起謀殺?——這是我最不願想的情況,如果真是這樣,我豈不是冤枉了商夢?我還有什麼臉面對商璃譚軼忻?

  還害她和東方君賠上性命,就因為我的一席推測……我捂住臉,欲哭無淚。

  誠如癲道人所言,也許我判斷之前應該找更多的證據而不是全憑臆斷。

  宛秋水被殺對我而言本應該大快人心,此時卻成為我無法擺脫的夢魘。

  我深切地體會到譚軼忻在說「我也殺過無辜之人,擔不起劍仙的名號」時萬般無奈、悔恨交加的心情。

  鬱鬱寡歡,我連譚軼忻的比武都不願意去看,更別提龔朱陶的「文武全才」計畫,基本處於別人問十句我才答一句:「你好煩!」的神思常年游離狀態。

  龔朱陶的大餅臉就跟著我一天到晚拉著,要是我偶爾說句:「倒杯茶。」他都能屁顛屁顛為我去打泉水挑茶葉親自熬起來。

  對著銅鏡,我再次覺得或許我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一想到這個我又渾身無力,額頭重重磕在梳粧檯上。

  譚軼忻默默走進來,找了把凳子坐下,對著我的背一句話都不說。

  我把沉香木釵子插好,手裏拿著超人簪把玩。

  「慕紫。」商璃也進來了。

  我不想開口,尤其不想對商璃開口。

  「我把元辰給你帶來了。」他語氣帶笑。

  「主子在上,元辰在此發誓效忠蘇慕紫,效忠曉毒穀,至死不渝。」膝蓋落地的聲音。

  我歎了口氣,轉身對著他們,眼神飄忽,不敢和商璃接觸,「起來吧。」

  「要改個名字麼?」商璃調笑。

  「不改了,元辰挺好聽的。」總不能讓我叫他「阿嗚」,「商璃你動作真快,這麼早就給我把他帶來了。」

  「哪里,我也是剛才讓人把他領來的。」商璃的視線追著我的眼睛,很是困惑,「慕紫你……」

  「早上才領來?」我大駭,「元辰,我讓你查的事情報上去了?」

  元辰諾諾回答:「昨晚報上去的……」

  「我不是讓你別說嘛!」我跳腳。

  「可昨天小的還是商家的人……」元辰委屈地不敢抬頭。

  「好玩了!老頭知道了!」轉念一想,「不過如果……」

  話音未落,老頭也來湊熱鬧。

  「聽說丫頭今天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等著嫁人了?」語調輕快揶揄。

  我當下的心是拔涼拔涼的,果然痛苦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種時候還來給我開桃色玩笑,我除了閉白眼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但如果老頭知道了,他的作案動機,嗯,換個詞,報仇動機就很充分了。而且天香閣是被滅門,想來一個人要做到這個程度絕對不容易,倒不如想成是老頭帶領大批高手圍剿,然後其中有個別傾慕商璃的就下了毒手中的毒手把宛秋水的臉當紙畫圖玩了。

  這麼一想就豁然開朗了。

  庸人自擾不可取。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不敢看商璃的眼睛?

  老頭的視線下移看到我手裏的超人簪,「丫頭,簪子不放好麼?」

  我抬手看看,直接插到頭髮裏,攤開手,「好了。」

  「丫頭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大可找老夫來說,莫要憋在心裏憋壞了身子。」他關切道。

  「宛秋水……」我試探著問。

  「哦,天香閣的事情?已經派人去處理了。」一甩袖子,「哼,小小一個天香閣當真是膽大包天了!還虧得中情局的人報上來,不然老夫還被蒙在鼓裏!害丫頭受委屈了。」看看元辰,「你怎麼在這裏?」

  「我這裏少個教我輕功的師傅,看中情局的人輕功都不錯,就向商璃要一個來教我。」我抓了個藉口來充數,又要圓謊只好添加條件,「譚軼忻的功夫我學不來,商璃我又不敢向他學,他身邊的紅顏知己可多得很。」意有所指,讓老頭領會得更透徹。

  老頭摸著鬍子哈哈大笑,對這種藉口一點也不表示懷疑,看來他也是這麼想的。

  我也配合著笑了兩聲,一副狗腿樣。

  見我笑了,譚軼忻舒口氣,這才彙報,「今日勝了。」

  「你我還不放心麼?」我眨了下右眼。

  「對了丫頭,你這兒的藥材還夠?要去藥房拿些麼?老夫閑著也是閑著,不妨陪你一道去。」老頭忽然提起這廂。

  我微愣,也好,省得我每個月都跑了,讓我一次拿個夠!

  一路上老頭是將欲語還休發揮了十成十,我看得肚腸都癢了。

  「呵,丫頭你看,老夫想說的太多反倒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只是當務之急,丫頭切莫因害怕老夫而連藥都不敢來抓,有事定要與老夫說,知道了麼?」他用少見的長輩看小輩的慈祥目光看著我渾身的寒毛。

  「我、我沒什麼要說的……多給我些藥就是了……」我支支吾吾回答。

  「這個自然。」點點頭,「還有,丫頭頭上的攏鬢青玉碾香醉心鎏金玉奉比目銜……珠呢?」老眉毛一擰,興師問罪。

  「我肚子餓,吃了。」我臉不漲紅心不亂跳。

  「哦?」老眉毛一挑,語含諷刺,「這九百兩銀子的東海迎月珠味道如何呀?」

  我的嘴巴呈O型,半天沒能回話。

  「丫頭是不是在想這支簪值多少錢?後悔沒拿去當了?」他開始充分發揮一語中的的神奇功能。

  「沒有沒有,我只是很後悔吃了珠子……早知道拿小一點的……」這可是大實話。

  「小的珠子是北海千齡蚌特產的碎光珠,一顆起碼一百兩。」老頭的眉毛越挑越高,很快就能趕英超美沖出亞洲。

  我訕訕無言。

  「所以這個簪子你最好藏好了,別讓人瞧見。」老頭作總結式發言。

  「啊?」我脫口道,「如果不給人看,它有什麼存在價值?還是說上頭有什麼隱藏的機關?」

  「丫頭……你還真是……能猜。」他下斷語,「這簪子是吾兒青河在筱筱十五及笄之年送與她當定情信物的,如今筱筱轉送於你,老夫雖不知是何緣由,但要讓青河瞧見了,定然要遷怒於你,免不了要做些害人的事情,你要小心著些才是。」看看我,「……已經下了毒手?」

  「老頭……」我沉著臉,「佑安玨是東方君給陳宓的定情信物吧?」

  老頭肯定地說:「是。」

  我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靠在某塊背景石頭上,幽幽道:「老頭,你說我算是漁翁得利呢還是眾矢之的?」

  老頭背過身去,拂著長須,悠悠答:「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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