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計畫趕不上變化

　　迎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我拉開房門，「阿文？」

　　酸菜立刻活動開手腳，端茶遞水。

　　他大咧咧走進來，自作主張地坐定，抓起茶杯灌下一口水，眼神陰贄。

　　我開始結巴了，什麼時候又得罪了這廝？「咋、咋、咋地了？」他都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聽說師兄來找過你。」他一邊問，一邊站起來朝我靠近。

　　我跟著退了兩步，老實回答，「是啊。」

　　他迅速扯住我的胳膊，拉起來仔細看了又看，接著看另一條胳膊，然後從頭到尾再掃視三遍。

　　「你幹嗎？」我抽回自己的手。

　　他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看來他沒向你下毒手，我放心了。」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話剛出口我就自己找到了原因。

　　阿文望了我一眼，悶悶不語。

　　「阿文……說點有意思的吧~」我努力挖話題。

　　阿文此刻的心情大約處於常年被雲子漠壓迫然後急需一個爆發口的狀態，以至於我一提到有意思的事他就兩眼放光咧嘴一笑。

　　我倒退一步。

　　「我曾經打敗過師兄，阿紫信麼？」阿文準備開講。

　　「信啊！」我斬釘截鐵道，我沒什麼理由不信啊！

　　「在泰嶺峰上，我和他爭奪醉忻刀，當時師父不在，我們是瞞著他老人家的。」他喝了口水，咂咂嘴，開始了長達十五萬字的武俠巨著。

　　我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聽到後來發現內容極度誇張，就開始打哈欠。

　　阿文臉上一紅。

　　「我還是說實話吧……真是學不來師兄的油嘴滑舌。」他汗顏地抓抓頭，「總之就是在懸崖邊上，我抓住了師兄手裏的刀，然後用力一拉……師兄就飛了出去……所以我贏了。」他把「贏」字咬得特別重。

　　「唔？」我也喝了口水。

　　「其實嘛……阿紫……確實也是……我快要摔下去的時候師兄拉了我一把……然後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他就摔下去了……失蹤了很久，我都沒想到他還能回來呢……」阿文支支吾吾地表達了這個隱藏內容。

　　「摔到了泰嶺峰下？你沒去找他？」我訝然。

　　「去了……什麼都沒找到……」他攤開他潔白的雙手。

　　這樣串聯起來的話，就是事有湊巧，正好摔下山砸到了癲道人，然後癲道人多此一舉幫雲子漠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可是為什麼會導致龔家人被屠殺呢？還是和雲子漠這件事情毫無關係？

　　「你師父最近沒有出過穀嗎？」我捏捏下巴。

　　「沒有啊，他最近一直關了房門在造毒藥，連師兄都不肯見，也不知在造什麼藥。」他細細回憶一下，「你說會不會……」

　　「造長心的解藥！」我倆異口同聲。

　　達成一致以後，我開始向他探討落騖殺人的可能性。

　　「沒可能……不可能……不是的……」他的答案單一得很。

　　確實也是，他在閉門造車……

　　這樣一來，還有誰可能有去屠村的動機？雲子漠自己嗎？

　　「你師兄……」我捏著蘭花指問。

　　「他一般是不會出門的，因為……」阿文突然停了口。

　　「因為什麼？」我來了精神。

　　「阿紫！天晚了我先回去了！晚安啊！」他「騰」地站起來，急匆匆走了。

　　我在他背後一個勁叫嚷他也當沒聽到。

　　丫的，怎麼這麼多秘密呀！

　　對我真好，我看著列表單子傻笑。

　　第一場阿文對柴發財，第二場尤曉對商璃，第三場才是我呢！

　　品茗觀武鬥。

　　這文明與野蠻間的對比簡直就像是——我心中有猛虎在細嗅薔薇。

　　柴發財是用棍的，不到兩回合就被阿文削成了槍。

　　柴發財狠狠一跺腳，挺槍上前，阿文出刀絲毫不拖泥帶水，而且今天臉色紅潤，看來蠻高興的，一刀下去力道千鈞，更是威力無窮。

　　很快柴發財就擋不住了，悶哼一聲使招「橫掃千軍」。

　　阿文跳開兩步，反身抵出一刀，「嗤——」一聲。

　　我嘴裏的水噴了商璃一頭一臉，「譚軼忻譚軼忻，帕子呢？今天晚上要睡不著了……」

　　「你又不是沒見過……」譚軼忻不滿地丟過來一句。

　　「沒見過這麼現炒現賣的啊！」我吼吼，搶過他的布把眼睛蒙上。

　　商璃忙著擦臉，偶爾迸出兩聲笑，更多的時候是蹙著眉，就像深閨中的怨婦相思正難解。

　　又是乒乒乓乓一陣響，接著是掌聲雷動，終於期待許久的史官發話了，也就等於告知我可以拿下蒙眼布了。

　　「……韻文勝！」他大聲宣佈。

　　我睜開眼睛，發現柴發財已經被扛了下去，剩下一個阿文，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的方向。

　　有些不自在，我咳了一聲轉開視線。

　　商璃拉住我的手，「就到我了。」

　　他掀了下前擺剛要起來，史官提前開了口：「飛龍門尤曉棄權！霽瑤山莊商璃勝！」

　　商璃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轉頭又看看商老頭的方向，滿腹狐疑，商老頭卻沒有看向這裏。

　　他臉色「刷」地一下白了，跌回座位，將面孔埋在手心裏，一聲不吭。

　　我拉拉他的衣袖，「怎麼了啊？」

　　他沒有反應。

　　譚軼忻也看得不理解，剛要開口，穆筱筱款款走了過來。

　　「璃兒，你爺爺讓你去休息著。」她眼色媚如絲，伸手要挽住商璃的胳膊。

　　商璃猛地站起來，甩開她的手，眼裏糾纏著全是憤怒，嘴唇都因激動而顫抖起來。

　　「我什麼都沒做……」穆筱筱羊脂玉般的手指探出去勾住他的手，「璃兒你相信我！」

　　「你要我相信你什麼？！」商璃怒氣衝天，又是狠甩了一下，身形一側，斜靠在椅背上，扶住腦袋，眉頭皺成一團，「慕紫……藥……」

　　我在懷裏摸索了半天，「沒……帶……」

　　譚軼忻的冷氣都可以當空調用了。

　　「不然跟我去洄泉拿？」我提出建議，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被否決了，「你坐一會兒，我跑一趟好了……」

　　「下一輪可就是你了。」譚軼忻拉住我的領子，把我拽了回來，「藥放哪兒了？」

　　我詳細地描述了其複雜的地理位置，譚軼忻臉色越來越黑。

　　「還是我去吧……」我抹了把汗。

　　「我去！」譚軼忻為了體現男人本色，不惜扭曲他肯定找不到的現實。

　　我看看商璃準備反駁，不想他趁我回頭就跑了，一溜煙的功夫我都已經看不到他了。

　　我抬腿準備追上去，被商璃拉住袖子，「慕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