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個好主意 朋友是用來賣的。
不出半個時辰我就把藥丸做好了,商璃咬著牙坐在一旁等我,儘管很痛,他依然在笑,我看著看著就恨不得沖上去抽他兩巴掌。
「痛的話最好還是說出來,別強裝給我看。」我說著把黑乎乎的丸子遞過去。
他頷首,就水咽下,一皺眉,「慕紫……有點臭……」
我看看手掌,「當然有點臭,裏面可是有鶴頂紅的。」
他悚然,馬上又平靜下來,「以毒攻毒?」
「不是我開的藥方。」我咧嘴笑出來,「你爺爺看到我要的藥差點沒哭出來。我算是知道雪淩霄、天檀、鹿芙蓉什麼的有多貴了。」
「他沒問你為什麼要麼?」商璃的表情緩和下來。
藥性發作得很快嘛,「當然問了!我說是給朱陶補智商的,愛給不給,不給拉倒,他就給我了。」
「你真厲害。」商璃笑得自然,眼中星光流轉,「你知道我中的什麼毒麼?」
「我和落鶩研究了很久都看不出來。」我企圖搪塞過去。
「長心。」商璃淡淡地說著,仿佛事不關己。
我拍著桌子跳起來,「你知道?」
「……你居然說不知道來騙我。」他隙下眼鏡,立刻又漾開笑,「我看了這麼多醫書藥典,怎能不知道?所以才請落公子幫我看看,要讓爺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樣呢……」他撐著下巴,「這藥挺有效的。」
「商璃……」我難過得看著他。
「嗯?」他與我四目相接。
我握住他的手,深情道:「你真是個悶騷男。」
譚軼忻擦著劍。
換個方向繼續擦劍。
再換個方向,擦……擦……擦……終於停下手頭動作看我,一咧嘴露出一顆尖利的虎牙,「你到底要怎樣?!」
「我說了嘛,接下來所有的場次都你包!」我揚揚手。
「不幹。」他毅然決然。
「你想我們輸麼?」看他無動於衷,「你不想跟厲害的對手過招嗎?」我知道高手都好這口。
「……三等門派裏能有什麼高手?」他顯然是猶豫了一下,看前面的省略號就知道了。
「要是我們在三等的淘汰賽裏就輸了可就真的沒機會和一等的高手碰照面了啊!」我繼續誘敵深入。
「……你不是挺行的嗎?」他抬起眼角看我。
「我這不是狗屎運嘛!」看我多誠懇!
「……好吧。」他終於點頭了。
他終於點頭了!淚流滿面。
我仿佛已經能看到接下來曉毒穀一路順風順水過關斬將平馬前川的颯爽風姿,而英俊瀟灑倜儻風流滿載殊榮一棵小白楊的我正站在萬人之巔,揮手呐喊:「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
才不過隔了兩日又是曉毒穀,給予我這個不稱職的谷主以充分的自信——贏了,毫無懸念。
譚軼忻剛往上面一站就看到對面的人呈直線往下倒,同時還口吐白沫。
事後才知道此人曾是遼北三大門的餘黨,當年是裝死混過去的,現在重見這個修羅自然要吃不消。
「我以為他肯定會大吼著‘我要為師兄弟們報仇!’然後沖上來再腳一軟掛掉,沒想到他這麼直接。」我捏著桂花糕嗡聲說。
「遼北三大門少有講義氣的漢子,大多都是這班子軟腳蝦,全仗人多勢眾欺霸一方。」譚軼忻鼻子裏哼了一聲,「單單飛龍門還有些志氣。」
「所以你去滅了他們?」我用看大俠的眼光看著譚軼忻。
「無論怎麼找冠冕堂皇的藉口……我還是濫殺無辜了。」譚軼忻黯了口吻,「我出去走走。」
我點頭應允,是啊,一個門派再怎麼敗落,裏面總會有一兩個好人,這樣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真的很沒道理。
「師傅,幫我揉揉。」龔朱陶滿頭大汗地闖進來,「這兩天總是做奇怪的夢,睡都睡不好,白天沒勁兒。」
我隨便捏了兩下豬肩膀,「做什麼夢?」
「我也記不太起來,好像總是夢見一個穿燙金邊袍子的男人……」他皺著眉頭回憶給我聽。
我的寒毛豎起來,「朱、朱陶,你比較喜歡女人還是男人?」
「男人!」他樂呵呵地表態,我的寒毛全部玩倒立。
「……你最好多看看女人們的曼妙身姿和優雅體態。」我鄭重其事。
他點點頭,開始用很認真的眼神盯著我看。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咳,看酸菜!」
他又點點頭,用更認真的眼神在酸菜的身體上掃描,目光上下游走,活脫脫一個老色鬼。
酸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被他看得滿臉通紅。
第二天我去徵詢龔朱陶性取向教育成果。
豬頭抓著豬腦袋悶聲回答:「沒有夢到男人了……夢見一個女人……臉和師傅長得好像,可是穿的衣服又是酸菜的……」
我的下巴霎間脫臼。
阿文成功再次幹掉對手的某個豔陽高照的一天。
我和他一齊躺在霽菱山築院子外的一片草地上,草色枯黃,映著落日,分外妖嬈。
他叼著半截不知道從哪兒找到的狗尾巴草,一蕩一蕩,我感到這個場景很是眼熟。
好像我剛來的時候對著譚軼忻也是這副拽樣。
我看不下去了,轉頭看夕陽,夕陽無限好嘛。
「阿紫,落先生要我來問問商少爺的情況。」阿文不堪寂寞。
自從商璃事件之後,我和落鶩的感情是更上一層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他這個人本來就好相處,跟我一樣沒心沒肺偶爾裝裝腹黑。
「沒有再發作……這個毒到底多厲害?」我好奇道,「我回去查《毒譜》,發現被老鼠撕掉了,又不好直接問商璃……」
「我也不知道,落先生不肯說與我聽。」他吐掉狗尾草,「阿紫……如果靈釵教和曉毒穀對打……你幫誰?」
我眯起眼睛,「當然幫曉毒穀,我好歹是個穀主誒!」
阿文悶聲不吭,翻了個身。
「你……還真是沒道理可講。」我看著他結實的背心,「呐,你們教主是誰啊!好神秘,都沒見過他上場!雖說落鶩也不上場……落鶩是學醫的,不上場情有可原……還是說三個人裏面不包括落鶩?」
「你想得真多。」他的聲音低低的。
我坐起來,推他,「說吧說吧,什麼時候變得喜歡賣關子了。」
他沉默了許久,拉住我的手,「阿紫,跟我走吧。」不等我回答,「蘇慕紫,你這個傻瓜。」
這就是傳說中的告白怕失敗先說開玩笑嗎?
經此一役,我已經囧囧有神了。
「我對私奔沒什麼興趣,你看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哪個不要錢?我可不會賺,既不會賣唱也不會賣藝,賣賣笑的話大概還可以……」隨著我展開想像,阿文的臉一層一層鍍著青色,很快就開始反光了,俗話說:鏡子是怎樣磨成的。
「停!」他伸出手掌罩住我的嘴巴,「我可不會這麼沒用讓女人賺錢給我花,何況……你也不願意跟我走……我就是想提醒你,阿紫,危險並不一定都在擂臺上,你最好時刻注意著。」
「阿文你對我真好……」我感動得眼珠子水汪汪的,「我知道,人心險惡,我取得的成就越大嫉妒的人越多,所以我讓譚軼忻去打了!」
阿文一窒,臉上寫著一句話:還好我沒加入曉毒穀,敢情被賣掉還得幫著數錢啊。
「你知道就好,總之……注意點!」他掐重點。
「嗯嗯!」我猛點頭,「反正你這麼好,不如順便說說為什麼你們教主神龍見首不見尾?」
「因為,」他跳起來,做擴胸運動,「師父說他在閉關修煉!我也好久沒看到他了,自從上次泰嶺會晤之後……我還以為他升天了呢……」
「你們感情很不好嗎?」所以你要咒他西天取經?我依舊坐著,撥弄手邊的枯草。
「哈,怎麼說呢,他和我性格相差很大,你不會喜歡他的。」他擴胸運動完畢,「回去了,阿紫你記得要注意點,知道不?」
和你性格相差很大?
我怎麼覺得我會比較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