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巔峰對決

　　我被譚軼忻攙扶上擂臺，臉上淚痕還沒幹透。

　　「你易個容不就能替我上場了嗎？！真不夠意思！」我烏啦啦扯住他的袖子，不管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呔，你還不放手！丟臉也得讓我先拿塊布哇！」譚軼忻手一抖，卑流劍刺拉劃出半截，音效不錯。

　　我應聲放手，「真不夠哥們兒！」撇撇嘴角，我腳步僵硬地上了台。

　　商璃在台下一臉媚笑，腰間別著相思雙闕的雄劍，好一個翩翩佳公子的人模狗樣——要不是他，我怎的會這麼怕名叫陳宓的對手？！

　　「蘇穀主別來無恙？」陳宓甜笑亮出，我汗毛立即團結一致形成防火牆。

　　「別、別這麼生疏，也不過三五天沒見著，陳小姐多禮了……」我唯唯諾諾。

　　「咳！曉毒穀蘇慕紫對陳家堡陳宓，開！」史官大人咳嗽的毛病愈發嚴重了。

　　我「刷——」亮出相思雙闕劍，閉上眼睛大吼了聲，「上啊！」

　　咳嗽聲此起彼伏。

　　睜開眼睛，我啐了一口，「想笑就笑嘛……」

　　陳宓掩唇巧笑。

　　我還傻愣愣回她一個笑容，嘴角還沒擺好姿勢，就發現她的鞭尖已經到了眼前。

　　我下意識一個後彎腰，電光火石之間遞出一招「魚入水」準備格開她的鞭，劍還沒碰到呢，鞭子又沒了影子。

　　「慕紫，可別輕敵才是。」陳宓拉直鞭子，黛眉稍彎。

　　好快的鞭法！我站定，深吸一口氣，紮下馬步，不可輕敵，也不會輕你這個敵的。

　　「陳小姐，留神我的三豐劍法。」我斂去玩笑的表情，換上一本正經的面具。

　　她鞭頭觸及，我不挪半分，取一招「蜻蜓點水」，用腕掌之力，使劍尖由上經前猛然下啄，陳宓手腕一翻，鞭花如水流動，瞬間就透過劍隙滑到我的肩頭，我順勢挽了個劍花，以劍尖斜向前下方，用劍身由前往左側，作「探草尋蛇」式。

　　她收鞭，氣沉丹田，轉身出鞭，連點三下，「慕紫留心，鳳凰三點頭！」

　　我扁了劍身，劍仰身貼近胸部、臉部，以腕關節為軸平旋為雲，使出不太熟練的「雲雁三舞」，平平散去陳宓的淩厲攻勢。

　　「不賴啊！」陳宓的臉上流露出欣賞的顏色。

　　你才是厲害啊，我咳了一下，內力淳厚，剛才劍都差點被你震出去，還好咱是四兩撥千斤的功夫。

　　「慕紫你不要緊吧？」商璃輕聲問我。

　　我搖搖頭，瞄到場邊一個熟悉而陌生的白色影子，閑然扇著摺扇，有風吹過時抬手撩開發絲，淡定自若，縱是嘴角下耷的面具也好像瞬間溫柔起來。

　　立即被五雷轟頂。

　　陳宓足尖輕點，鞭花繁墜，看不出虛實真假。

　　我看得迷離了眼，一心就想逃跑，啥也不管了，把劍架在面前，只擋住要害部位，好在陳宓也不想要我性命，只把我打得抱頭鼠竄，肩膀大腿上的衣服跟花瓣似的片片落下，沒多久就成了內衣保守版比基尼。

　　哄笑聲四起。

　　「陳小姐，你很適合去學服裝設計啊！」我吐了吐舌頭，冷得直打寒戰。

　　譚軼忻扯下身上的袍子拋給我，「穿上，不要汙了我的眼。」

　　我呲出一口銅牙，「你小子……」手忙腳亂套好衣服，大而空洞，如同衣服主人。

　　如行雲流水，連綿不斷，沉穩圓和，老東西曾經這麼說過，我雖然不能完全做到，卻也能保證演得八九不離十。

　　重新擺好架勢，我拉弓上弦。

　　陳宓眉眼微送，鞭風如急雨，點點撞弦斷。

　　我後移半步，劍尖由前下往上突起，劍柄下沉，跟著馬上把劍由前往後抽回，斷了她的後路，由左往右，一招「懸崖勒馬」緊跟「橫掃千軍」，劍身扁平，轉腰揮臂，用劍刃橫擊，力集中在劍刃前半部，撥開陳宓的一連串攻擊，來了個反守為攻。

　　陳宓一時大意，退了兩步，我緊跟而上，不給她絲毫反擊機會，拋去所有華麗招式，我砍、立砍、順砍、橫砍、倒砍、斜砍、上砍、下砍、左砍、右砍、進砍、退砍、翻身砍，砍完喘口氣，平撩、立撩、順撩、橫撩、倒撩、勾撩、上撩、下撩、左撩、右撩、反撩，見招拆招，補上喉擊刺、胸直刺、小腹刺、夾襠刺，陳宓臉上一臊，我置若罔聞，繼續前掛、後掛、左掛、右掛、上掛，沒能掛掉她，就用截法，平截、左截、右截、反截，截到她退無可退。

　　陳宓臉色一寒，倒提鞭子，騰身躍起，想要回到擂臺中間。

　　我條件反射拽住她的腳脖子，她鞭子順勢打在我的背上。

　　我吃痛，提劍就給了一個「撩蔭樹影」，將劍前節鋒刃，由下往上頂住她的鞭鋒，相思雙闕吹毛斷發可不是吹出來的，只聽「嘶——」一聲，陳宓的鞭子生生被我開成兩條。

　　她一驚，神慌之際又被我一把拉下來。

　　我沒想到這麼順利，「啊」地叫了一聲就看到陳宓被我慣性扔到台下。

　　再次看到少見的群眾統一性沉默行為。

　　一聲厲鬼叫打破靜寂，「我的一百兩啊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厲鬼聲就開始此起彼伏了。

　　史官碌碌轉轉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曉毒穀蘇慕紫勝！」

　　走下臺看到狼狽的陳宓灰頭土臉，一身湖水綠沾滿了灰塵，看我的眼神有些憤憤。

　　商璃前來收劍入鞘，我探高脖子去看場邊的風景，可惜只看到了空氣。

　　譚軼忻仔細端詳著我背後的劃痕，用手指比了兩寸的寬度，「補衣服的錢，慕紫記得貼上。」

　　我瞪著他，「你從我身上賺了多少錢？」

　　「不多，這次押得少，所以只贏了一千餘兩。」譚軼忻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