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天清色 第八章 情難自禁
兩月不見,再見之時,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四隻眼睛,兩雙黑眸,遙相對望,一時間千言萬語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不知道是誰先抿唇一笑,笑的有幾分生疏客氣,另一個詫異了一下,隨後淺淺回笑。
一上午的課程,袁子清靜立藍天身邊,袁石崇講了許多以往的功課,督促藍天溫習,藍天聽的十分認真,目不斜視,心無旁騖,而袁子清,也盡心盡職,將父親教的課程牢記心間,等著太子不懂詢問的時候,好教給他。
好不容易上午過去了,正午時間,能休息一個時辰,袁石崇在太醫監內室小憩,而藍天和袁子清,則在外間閒聊。
「殿下,許久不見,越發的精神氣了!」袁子清猜測,這和那位太子妃息息相關,不管是宮裡還是坊間都在傳太子和太子妃如膠似漆,恩愛非凡。
他的心裡發堵的難受,找不到原因,但是卻是祝福他的,這不也正是他所期望的嗎?
當時他不還勸了藍天日久就會生情,現在討厭太子妃,往後可能會喜歡上嗎?
這會兒真的喜歡上了,他不該高興的嗎?可是為什麼嘴角在笑,心卻在暗暗的哭泣。
藍天抬頭看他,目光冷冷淡淡的,語氣也是冷冷淡淡的,他在氣他,氣他在自己的婚宴上,從頭到尾刺眼的微笑。
「哦,袁少傅如何見得本太子精神氣越發的好了?」
稱呼上的疏離,讓袁子清鼻子微微泛酸,終歸來,他是君他是臣,現在他娶親了,他更加的成熟了懂規矩了,他們也就該君臣分明,不能以以前的樣貌相處了。
「呵呵,看殿下氣色不錯!」
他氣色不錯,還不是因為知道今天要見面,一早上開始都興奮的。
不過見到了袁子清,他卻故意疏離他冷落他,是為了報復婚禮上他祝福的笑容。
袁子清卻是不清楚的,以為藍天此般對自己,是因為成親了後心智成熟了,知道君臣有別了,所以才這樣的。
心裡難受的緊,發堵的慌,臉上他卻依舊只能笑。
藍天看一眼他,回的散漫:「嗯,心情是不錯!」他只不說心情不錯的原因。
袁子清自發的認為是太子妃的功勞:「看來您和太子妃,真的很恩愛啊!」
藍天皺眉看他:「說什麼胡話,我怎麼和她恩愛了,你是親眼看到了。」
全世界都可以誤會他和林婉容,唯獨袁子清,絕對不能誤會,藍天清楚,袁子清一誤會,他們之間就越發的不可能了,所以他沉俊了臉色,輕沖了他一句。
袁子清呆愣了下,隨後應的惶恐:「是微臣亂說話了!」想來是男人的虛榮心讓太子不敢承認自己被一個女人征服了吧,袁子清的心口,一陣陣的抽疼,雖然是微微的隱隱的痛,但是卻是不可忽略的。
藍天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知道說的愈多,以袁子清的個性,就會想的越多,於是岔開了話題,抬頭戲謔的問道:「聽說袁夫人在給你張羅親事呢?」
袁子清又是微愣了下,隨後好似和藍天賭氣一樣,居然脫口而出一句:「是呢!那內閣家的二小姐人不錯,這幾日就趕著差遣人去說媒呢!」
藍天瞬間沉默,臉色黑到可怕。
袁子清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有說錯什麼了,這個藍天真的越來越奇怪了,以前他雖然孩子氣又愛鬧他,好歹喜怒哀樂都開口說出來,不會像這樣只擺著臉讓他猜測。
袁子清是懷念以前的藍天的,和他親密無間的親如兄弟,不似現在這個,疏離冷漠,又心思深沉。
可是他也知道,以前那個藍天,恐是回不來了,因為他成親了,他有擔當了,他可能馬上就要做父親了,他會更加的沉穩,會成為皇上那樣的梟雄,會有一個皇后一樣端莊嫻雅的女人輔佐,會……
越想不是該越替他高興的嗎?為什麼會難受?
袁子清不但搞不懂藍天的心,也搞不懂自己的心,總覺得某種情緒在滋生蔓延,可是他有必須掐斷這種情緒,所以,在兩廂沉默了半響後,他終於沒話找話的打破了沉默。
「微臣送的賀禮,殿下看了嗎?」
「賀禮?」藍天微微蹙眉,臉還是一樣的黑。
「就是您大婚的賀禮,一堆金魚的童子童女,您……」
「袁子清!」終於。藍天爆發了,不在沉默,不再偽裝清冷疏離,坐回了袁子清的藍天。
這一聲壓抑的低吼,嚇的袁子清身子都抖了一下,自古伴君如伴虎,以前的藍天他有把握發怒貴發怒,不會傷害他,但是現在這個,他陌生的緊,好似從未認識過的,他惶恐害怕,自己今天似乎處處都會說錯話,明明都是好話,怎麼這麼惹他嫌惡嗎?
他連自己的話都不想聽了嗎?好,他閉嘴,他不說!
見他緊抿著唇,眼眶因為委屈而有些翻紅,藍天心裡一軟,再也不氣他不恨他了,只上前抓住他的手,袁子清賭氣的抽回來:「殿下,君臣有別,此等動作,有違常理,您應該和太子妃去做。」
「吃醋嗎,我的子清!」他居然喊的這麼親暱,袁子清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酸,可是應該不是吃醋的,他是一個男人要吃也吃男人的醋,吃一個女人哪門子醋。
堅定的搖頭,他道:「微臣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說完,轉了身,落寞的表情,勸寫在臉上,背對著藍天,他恭順的道:「殿下,已經午時二刻了,還有多半個時辰能休息,您休息吧,微臣出去準備下午的功課!」
眼見著袁子清要走了,藍天急了,知道袁子清在鬧脾氣了。
趕在他出門前,他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子清,我是生氣你怎麼不瞭解我的心,全世界都認為我和林婉容恩愛,你怎麼也能這麼想,還給我提什麼賀禮。
我沒和你算賬呢,明知道這門親事我有多麼的反感,明知道納妃典禮那天我心情有多糟糕,你居然從頭到尾的都給我在笑,你不知道為此我氣了好幾天。
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不喜歡她,那些所謂的恩愛,都是裝給我母后看,不然他又要差人逼著我和林婉容圓房了,我心裡有別人的,你知道的,我不會喜歡上林婉容的,她不過是母后的棋子,我就陪母后下棋而已。
子清,不生氣了,往後我再也不敢凶你了。」
藍天邊說著,邊孩子氣的搖擺著袁子清的手臂,袁子清的心,在聽到這長篇大論之後,通透了起來,看著藍天討好自己的樣子,心軟了柔了。
「殿下,你可以凶我,但是不要莫名其妙的凶我,就算知道納妃那日你心情不好,但是我是來參加宴會的,我不能板著臉孔,我也不想笑,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不笑,別人倒會說我煞風景了,那麼喜慶的日子,還有賀禮的事情,我是你的少傅,你成婚我不送賀禮,這怎麼可能,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小氣的緊,那些銀兩都捨不得話,落了人口舌。」
袁子清的心雖然柔軟了,去還是為自己叫屈,一時之間,話多了起來。
藍天忙繼續賠笑臉:「我錯了,是我誤會你了,但是那日你真的不想笑的?」
一句話,被袁子清問住了,不過這次他回答的由了心聲去:「是啊,不想笑,可能是因為看到殿下一直板著臉孔,知道您心裡不好受,我跟著不好受吧!」
「就這麼簡單,沒有別的原因?」藍天在期待,期待比如那些我不希望你娶親,我喜歡你,我吃醋了之類的理由。
可惜他也知道,期待是會落空的,袁子清讀不懂自己的心的。
「不然還有什麼原因,殿下,我們能約個契約嗎?」
「說吧!」藍天微微的失望,不過看著袁子清似乎也不生氣了。所以心情跟著開朗起來,由著他對自己提條件立契約。
「往後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吼我!」袁子清那委屈的樣子,真的讓藍天於心不忍,細細數來,他也沒經常吼他吧,就是有時候他鬧不懂自己的真正心思,他氣的緊就會吼他。
「嗯,以後再也不了!」藍天信誓旦旦的保證。
袁子清總算笑了。
「殿下再聽微臣一句忠言吧,您和太子妃若真的是假恩愛,那也要維持的好好的,別人那些人看了笑話,落了話柄趁機挑撥搬弄是非,還有……」
「嗯,還有什麼,聽著呢!」
「還有弱勢您真的不喜歡她,心裡有人了,那不妨和皇后去說了是哪家的姑娘,只要身份不是很低微的,封個儒人良娣的,還是可以的。」
袁子清一副一心為主的模樣,可又把藍天氣著了,全世界也只有袁子清,隨時隨地隨便一句話就能氣死他,不過剛發誓了不會凶他了,他只能黑了臉,捏了他的手入懷。
「偏偏這個人,儒人良娣都封不了的!那怎麼辦?」
「地位很卑微,是宮女嗎?」袁子清詫異,想來藍天認識的女人,不是那些大家閨秀就是宮女。
「你真笨,算了,不和你討論這個了!子清,我好想你,我想你都要想瘋了,唔……」
唇上,陡然被一隻溫暖的大掌覆蓋,袁子清被他這露骨的曖昧的話嚇了半身冷汗,忙封住他的嘴巴,左右顧盼;「殿下,您這說話,要是叫人聽去了,以為我們又什麼齷蹉的關係呢。」
齷蹉……
藍天心痛了一下,袁子清會對男人之間的愛情用上齷蹉這個詞,心裡涼涼的,藍天算是明白了,袁子清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是他癡心妄想了,儘管如此,這阻止不了他對他的愛。
伸了舌頭,對著捂著自己唇瓣的大掌就勢舔了下去,淡淡的墨香,柔軟的掌心讓藍天沉醉。
袁子清今天的小心肝,注定是用來給藍天刺激的。
手心傳來的濕濡,讓他趕緊收回手,看著藍天,壓低聲音嗔了句:「殿下,你做什麼呢?」
「餓了,我餓了,我聞著你手心裡有飴糖的香氣,以為會很甜呢!」藍天孩子氣的模樣,天真的讓人不得不信。
「怎麼會餓了,殿下你稍後,外間有糕果,我去給你取!」袁子清以為藍天真的餓了,急匆匆的去外間取吃的,不一會兒,拿了一碟子的蜜餞糕果回來,捻了一塊飴糖,送到藍天嘴邊:「這才是飴糖,我今天沒有吃過飴糖,手裡怎麼會有飴糖的氣味呢?」
袁子清說著,抬起自己被舔過的手心,在鼻翼間輕輕的嗅,臉色頓然紅了,很淡的薄荷香氣,顯然不是屬於他的手心的,而是手心上已經乾涸的藍天的唾液。
藍天趁著他聞手心的時候,把他另一隻捏著飴糖的手抓到嘴邊,就著他修長的手指,就把飴糖連同他的指尖,一併含入了口中。
袁子清吃驚,又受到刺激了!
可見藍天面不改色,目光也是澄清不含邪欲,袁子清便以為他應該是無意識的,不是刻意的。
心裡某種情緒,又開始攀升,卻在袁石崇袁太傅從房間裡出來的瞬間,被強制的迅速的打壓下去。
「爹,您就起了,不多休息一會兒?」
「昨夜說的舒坦,中午就沒什麼睡意,殿下,您怎麼在吃糖啊,肚子餓了?」袁石崇慈愛的笑容,如同對待袁子清一樣。
「是午膳沒有用好嗎?」袁石崇關切道。
「許是吧!」藍天應話,隨後好似想到了什麼,微一轉身,看著袁石崇道,「太傅,少傅說你們家裡在給他張羅婚事呢!」
袁石崇聞言,笑容可掬:「是,賤內在忙活呢!」
袁子清心裡微微的緊張起來,方才是賭氣才口不擇言告訴了藍天自己要和那內閣家的二小姐成親,如果藍天刨根問底起來,自己這賭氣的謊言不久被戳穿了。
一臉微微緊張的看著袁石崇和藍天談話,他期待著藍天點到為止,別再多問了。
藍天看了他一眼,促狹的一下,可不依他的。
「聽說定了那內閣家的二小姐?」
袁子清害怕聽到袁石崇詫異的回答「哦,微臣怎麼不知道」,或者回答「沒有的事」,那他的謊言就要不攻自破,丟臉丟到了。
不過還好,袁石崇沒有「出賣」他。
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藍天一眼,眼底有欣慰的驚喜:「既然子清喜歡,我們也不會反對的。」
糟糕了,爹誤會了,誤會以為他喜歡那個內閣家二小姐了。
袁子清心裡大喊糟糕,更擔心藍天忽然一個心血來潮給他指婚,藍天是太子,而且已經成婚了,他金口玉言,就不是兒戲算得上半道聖旨了,如果藍天賜婚,自己是不得不從的!
袁子清心下亂的擔心的,可是又不敢開口說什麼,只能期待藍天不要拿圖個好玩,隨便給他指婚。
藍田斜看了他一樣,嘴角暫放了一個壞笑:「哦,如果真的定了那家的二小姐,那本太子可就要恭喜袁太傅和袁少傅了,袁少傅的年歲,是該娶親了,替袁家開枝散葉後續香火。」
袁子清整個傻在那裡了,這不是變相的指婚嗎!
袁太傅那樣子,都快要謝恩了,而袁子清,則是快要哭了。
哪知道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藍天繼續懶懶的開了口:「只是袁太傅,我聽說那內閣家的二小姐,是小妾所出,過繼給內閣家二夫人養的,這樣的女人,怎麼配的上袁少傅呢!且不說袁少傅和你袁家面子上無光,我都覺得跟著面上無光了,畢竟袁少傅是我的少傅,怎麼可以娶庶出的女兒,是吧!」
袁子清總算鬆了口氣,也明白了藍天這是在耍他,藍天怕是早就看出了他那句要和什麼二小姐好的話是信口胡說的,所以才這麼耍玩他,氣的袁子清啊,真的想撲上去,對著藍天的脖子就狠狠一口咬下去。
袁太傅本也不急兒女婚事的,而且那家的二小姐配他兒子,確實有些高攀了他們家,矮矮胖胖其貌不揚的,門不當戶不對之外,這容貌上也是不匹配的,既然太子說這婚事不能成,那就不能成吧!
今日這鬧了幾番,袁子清和藍天,也恢復了以前的友誼。
九月中旬,就是中秋了,宮裡設宴,袁家面子開廣,別人只能帶一個女眷,但是特許了袁家全家出席,一進宮,男女就被分開安排了,袁子芳頭疼的跟著母親到處和那些大家閨秀夫人小姐們應酬。
而袁子清則是跟著他父親,在男人休息的宮殿裡靜候,說是靜候,其實耳根子一點都不情景,袁太傅是久在官場,雖然沒有沾染官場的不良習氣,但是卻也是熟諳各種之道,自然與人聊起來客氣奉承的你來我往,一點都沒有覺得疲累。
袁子清就不一樣了,他本是一株清蓮,如今在這人人虛與委蛇,諂媚奉承的環境裡,當真是憋悶的很,可是要走又走不掉,這是宮裡,不是他家裡。
只能扯著個笑臉,煎熬的等到了開席,這宮裡設宴,說到底就不是來吃飯的,只是來聽皇上說話的,一餐飯下來,只是叩叩拜拜的,中間終於有些閒暇了,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著藍天的方向望去,只見他也在看著自己。
他舉杯,藍天也舉杯,心照不宣的,兩人隔空碰了個杯,他仰頭喝盡,藍天亦然,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筵席就要散去之時,藍天突然當著在場百官的面,給皇后提了個請求:「母后,兒臣能留袁少傅再去我那重陽殿小酌幾杯嗎?」
皇后的臉,微微變色,開口要拒絕,可是看著百官居然都偷偷地看著藍天和袁子清,她心下惱的不行。
大概是大家都有聽到前段日子的流言蜚語,以為藍天和袁子清有什麼關係吧。
這個時候,她若是決絕了藍天的請求,豈不是欲蓋彌彰,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答應,君臣喝酒,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看著藍天,她心裡恨恨,知道藍天是故意為之的!讓她無法拒絕!
「既你們友情深厚,再去小酌幾杯也可以的,但是不要喝的太多!」
皇后的坦蕩蕩落落大方,倒是讓那些心裡齷蹉亂猜想的人,對自己的人品鄙視了一番。
終歸是謠言而已,太子和太子妃這般相愛,這是事實,太子怎麼可能是個好男色之徒。
再說聽說袁家在給袁子清張羅婚事了,可見兩人根本就是關係太好的兄弟,被人利用了兩人的關係太好亂作文章呢!
在座的多數都是太子黨,對他們未來的君王,自然是從心裡信任的。
筵席散去後,皇上留了袁太傅下棋,目的是很明顯的:先別走,後頭把你兒子一起帶走。
而藍天則是領著袁子清回到了重陽宮,在水榭上對著林婉兒耳語幾句,林婉兒頓時滿臉通紅,嬌羞的低頭,然後轉身離開。
還說不恩愛,這般的交頭耳語,溫柔相向,怕是已經伉儷情深了吧,許不久後,就能聽到太子妃身懷有孕的消息。
袁子清幽幽的望著林婉容消失的背影,眼眶居然有些濕潤,卻在藍天轉頭回來的時候,硬生生逼回了肚子裡,還好天色黑暗,藍天也沒看出他的異樣。
重陽殿外的小院子裡,已經設下了酒席,急疊下酒菜,兩壺黃酒,還有幾盤水果,太監陳德一直伺候在一邊。
藍天看著他礙眼,於是揮手打發他:「下去吧!這裡我們自己來就可以!」
陳德不動,有些惶恐道:「皇后娘娘讓我伺候著兩位。」
袁子清這個二愣子,還回頭對皇后表示了謝意:「娘娘想得周到啊,殿下,就讓陳德留下伺候吧!」
只有藍天知道,陳德這不是伺候,是監視,皇后怕他和袁子清酒後做出什麼不軌的行為,所以留下了陳德來檢視,但是皇后或許搞錯了陳德是誰的人了。
「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三遍!母后問起來,你就說你一直就在這伺候著就行了。」藍天的臉色太過嚴厲,嚇的陳德什麼都不敢多說了,這接的苦差事啊,他真是進退不得。
不過畢竟他的主子是藍天,他只能退出了院子,關上了垂花門,也不敢走遠,怕皇后隨時來檢視,那他不就完了,所以只找了一處近處的假山靠著等候袁太傅過來,等著等著,盡然犯了睏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院子裡,藍天和袁子清喝美酒,談笑著,聊天聊地聊時事,皓月半空,起舞弄清影,他們吃著糕果吟著佳句,撫琴舞劍,好不愜意。
不知不覺都喝的有些多,藍天醉了六七分,而袁子清則是醉得有些七葷八素的了。
藍天舉著酒杯,踉蹌著上前,月光下,袁子清的臉紅潤細膩,醉態朦朧的眸子裡,透著幾分的嫵媚,那沾著酒氣的薄唇,紅艷欲滴,藍天忍不住拉了他入懷,動情道:「子清,你真美!」
「殿下說笑了,我是男人!」
醉的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了,居然知道自己個男人,知道美是用來形容女人的,真是可愛。
「子清,我喜歡你,我愛你,子清!」藍天動情的攬住了他的腰肢,靠近他的唇瓣,然後用力的攝住。
不同以前半真半假的啃咬,這是真的親吻,薄唇輾轉在他的紅唇上,藍天溫柔卻又霸道的吮吸著袁子清口內的蜜汁,舌尖探入,那裊裊的酒香,清香的口氣被他一絲不漏的捕捉到自己的唇中。
袁子清被迫承受,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居然沒有推開藍天,非但沒有推開,還任由他在自己的口內肆虐,一寸寸的拜自己吞噬的呼吸困難。
「唔……」終於,當呼吸快要斷絕的時候,他小聲的輕吟了出來,藍天因為這一身輕吟和這個冗長熱烈的吻而全身顫慄,每一條血脈都嘶吼著要他,不顧一切的,他接著酒膽,把袁子清一把打橫抱起,用腳踢開房門,再反腳踢上。
講袁子清小心的放在床上,燭光下他美好的睡顏,簡直就是引人犯罪,藍天醉的更加厲害了,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眼前的人迷醉了他。
他小心翼翼的躺在他的身邊,將他緊緊地摟入懷中,好似要把他揉碎在自己的胸膛。
鼻子用力的呼吸著他脖頸間的香氣,淡淡的荷花香,讓人迷醉。
再也等不及了,藍天用額頭抵著子清的額頭,薄唇貼上了子清散發著醇厚酒香的粉嫩嘴唇,肆意的撬開他的貝齒,靈舌長驅直入,勾纏住子清濕濡的舌尖,一遍遍的一寸寸的挑逗,玩弄起他的舌頭。
一吻燒身,雖然十六歲的他身子才剛剛成熟,但是反應卻很是刺激,那種漲痛幾乎難以忍耐。
他只能一把拉開袁子清的衣衫,揭開他青綠的朝服,然後是他菲薄的裡衣裡褲,當他美好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的身體一寸寸的跳躍入藍天的眼球的時候,他的尾椎骨忽然一陣酥麻,蒼天,他居然看著袁子清的身子,就送出了滾燙的液體。
他也不願意去清理自己錦袍內大腿上的不適感覺,彎下腰半撐在袁子清身側,從他的眉心開始親吻,一路往下,最後停留在他胸前的紅梅上,捕捉到了那一絲紅嫩,肆意的啃咬。
醉的已經爛泥一樣的袁子清,身體起了劇烈的反應,顫抖了一下後,那紅梅挺立的讓人慾望賁張,藍天的手,一路往下,ai撫著袁子清身體的每一處,最終停留在了他胯間的反應上,正要把玩一番,陳德不合時宜的來敲門了。
「殿下,您在裡頭嗎?」陳德看著禁閉的房門,不敢造次衝進去,怕遇見什麼大場面,那他的腦袋就不保了。
之後本來要好好的親吻愛fu這上好的玉石一番,小太監卻不合時宜的來敲門,怕被看出什麼端倪,他忙整理好子清的衣衫,偷香後的歡愉,興奮的掃了幾絲醉意,他神態飛揚的去開門,也不管自己的褲襠是潮濕的。
「做什麼?」藍天不悅的看向門口,說話間卻是快手快腳的把袁子清的衣服整理的一絲不苟。
「殿下,太傅過來接袁少傅了。」當門扉被打開的時候,陳德目不斜視低眉順眼的回話。
「告訴太傅,袁少傅喝醉了,今夜就在重陽殿下榻了,明日一早,我會派車送他回去。」他是不捨的,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豈願意放過。
小太監這才偷偷瞄了一下床榻上的子清,確定袁子清喝醉了,才拱手道:「是,殿下,奴才這就去回話。」
太子殿下執意,袁太傅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先打道回府,天色已經很晚了,皇上皇后也已經安歇了,袁太傅也就沒有去回稟,打算著第二天早上再說。
所以這一夜,袁子清被留在了重陽殿,當然,也在迷迷糊糊中,被藍天好好的欺負了一頓,不過最後的防線,藍天沒有突破,他不想在他完全神志不清的時候要了他,他想要的,是心甘情願的他。
陳德一晚上都守在門口,沒有離開。
一早上皇后得知袁子清昨天晚上居然在重陽殿歇下的,忙急匆匆的趕過來。
陳德正在打掃院子,惶恐不安,昨天他擅離職守了,皇后若是知道了,定然會讓他死的很慘的。
他是清楚點皇后為什麼要他貼身不離的伺候著少傅和太子,還不是因為那勞什麼的傳文惹的,不過依陳德所見,太子和少傅應該也沒什麼吧,昨天太子河袁少傅喝醉的時候,他親眼瞧見的,兩人衣衫完整著呢!
當然,昨天他擅離職守的事情,他是不能洩露的,不然會死的很慘。
所以當皇后問他昨天有沒有伺候好太子河袁少傅的時候,他腦筋轉的很快,馬上就編造了一個謊言!
「奴才昨天寸步不離的照顧著兩位,兩位後來都喝醉了,在地上躺的七橫八豎的,還是奴才費力的把兩位送進房休息的!」
「那晚上呢?你陪著夜嗎?」
陪夜是陪夜了,只是在外頭陪的,這個陳德自然也不敢說,他是個玲瓏心思的人,知道皇后要他寸步不離的監視太子和袁少傅的,這夜,自然也不能離。
所以,他腦子一轉,又很靈活的回話:「自然的,昨夜殿下和少傅都吐了不少次,奴才怎麼能不在跟前候著,這到了四更才算睡的安穩了,奴才五更從房裡出來打掃院子的。」
這麼說,就是陪了一晚上,皇后頓然放心了,既然有陳德陪著,那那兩個孩子,也做不出什麼事情來。
藍天在屋子裡早就聽到了外頭的談話,心裡把陳德給誇了通:「好奴才,胳膊肘沒有往外拐。」
當然,當皇后進來的時候,他就佯裝睡的死豬一樣,袁子清是不用佯裝,本來就睡的和死豬一樣。
皇后只帶了陳德進來,看到藍天和袁子清各自睡在兩頭,藍天在外,袁子清緊貼著牆壁,面朝裡,她心裡又寬鬆了些,應該是什麼都沒發生吧!
「天兒,醒醒!」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麼,兩個人這麼躺著,都是刺她眼睛的,皇后就在那搖藍天起來。
藍天假裝不耐煩的推開她的手:「頭疼,母后別吵,要睡覺!」
「這到底是喝了多少,你這個孩子,陳德,下去準備兩碗醒酒湯!」一碗自然是個袁子清的。
袁子清迷迷糊糊中醒來,被眼前的情景,嚇的猛一個激靈。
他這是在哪裡?皇后和太子怎麼在,皇后在給太子揉太陽穴,這是怎麼回事?
「啊,頭疼!」可能是起的太急了,腦袋一陣陣的疼,他忙扶住腦袋,一時間沒餘力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藍天看他痛苦的樣子,頭不疼了……可以說本來就不疼……不過心疼了。
「陳德,把湯拿上來。」
陳德忙把另一萬醒酒湯拿來,遞給藍天,因為皇后在,藍天不敢接過來親自喂袁子清,只能對陳德使了個眼色,陳德忙把湯轉送到袁子清手裡:「袁少傅,喝點醒酒湯,會舒暢點!」
「謝謝陳公公!」
袁子清忙把湯水喝下,腦子還是疼的,但是甚至卻是清楚的,他發現了自己身在何處,居然是在太子殿下的床上,忙跌跌撞撞的爬下床,惶恐道:「皇后,殿下,臣昨天晚上喝醉了……」
「好了,袁少傅,是本宮許你在這留宿的,不用害怕!」皇后這麼一說,也就是在告訴屋頂偷聽的小人,太子和袁子清是清白的,是她留下的袁少傅,而不是太子。
屋頂的人,武功雖然高,腳步也雖然輕盈,但是氣息是藏不住的,皇后也是習武之人,武功雖然不高,但是這人氣息,是辨得出來的。
袁子清忙謝恩一堆,然後皇后讓陳德送了他出去,派馬車送他回家,並賜了他三天休息時間,養養胃。
幾乎是袁子清一走,屋頂上的小人走了,皇后見人都不見了,才沉了臉色訓斥藍天:「你是不是對他還念念不忘著?」
藍天看袁子清的眼神,雖然極力壓制了,可是裡頭的情愫暗湧,皇后是過來人,豈能看不出來。
藍天不言不語,用沉默替代回答。
皇后真是恨鐵不成鋼,眼眶都濕了:「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你是要氣死母后嗎?你可是太子啊!」
藍天突然覺得內疚,可是更多的是厭煩,不是厭煩他母后,而是厭煩太子這個稱呼,如果他不是太子,是不是他就可以逍遙快活先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了?
「母后,我能不能不做太子……」
「天兒,你在胡說什麼?」皇后幾乎是疾言打斷他的話,一雙眼睛裡,全是水霧,看著藍天的模樣,她也狠不下心訓斥他,只能苦口婆心道,「你都十六歲了,不能再怎麼孩子氣了,你可知道,你就是母后的命,母后的一切。你父皇眼見著對我已經失去了興趣,不過是覺得我是他的結髮夫妻,所以對我還有幾分情意,但是這後宮裡有多少個女人,你不是不知道,由來只見新人笑,幾回見得舊人哭,母后已經沒有辦法綁住你父皇的心了,那些囂張的妃子都要爬到我頭上來了,你若是不好好給母后爭口氣,你父皇百年後,母后這可怎麼活?」
皇后說的聲淚俱下,藍天更是內疚了,知道自己剛才口出狂言傷到了他母后,這些年他不是不長眼睛,一個個新送來的秀女,都是年輕靚麗,父皇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特別恩寵一個,然後是另一個,但是那些年老色衰的,如他母后的,一個月也得不到一次恩寵。
父皇四十,正是男人風華茂盛的時節,而母后也四十了,卻是成了昨日黃花。
她獨守空宮,表面上風光無限,背地裡有幾個人知道她的寂寞寥落。
藍天伸手,揩拭她的眼淚,也感染了她的背上,眼眶微紅:「母后,不哭了!」
「天兒,在別人看來你父皇對我是相敬如賓,實際上母后清楚,是敬而遠之才對。呵呵……」皇后苦笑,卻不忘趁著藍天這會子有些懂事的時候,繼續給他灌輸教育,「好歹你父皇對你是掏心掏肺喜歡的,那賢妃的兒子比你小一個月,你父皇疼著卻也總愛數落他,唯獨你,他是大罵捨不得一句,你就算不為了母后,為了你父皇,也不該有那樣的思想的,他對你寄予了厚望的,你忍心讓他失望嗎?」
藍天不吭氣,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大逆不道了。
「唉,母后知道,兒大不由娘。」皇后這是在逼藍天開口說話。
藍天紅著眼眶搖頭:「不是的,母后!」
「往後好好的,和婉兒好好的過日子,她雖然不怎麼好,你想換個母后也是同意的。」
「不用,就她好了!」換誰都一樣,對林婉容,是有傷害的,藍天不是劊子手,不想傷害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女人。
「早些把那人給忘了,給母后添個孫子吧,母后越來越清閒了,下個月你父皇下江南,帶的是賢妃,呵呵……」
那樣落寞的笑容讓人心疼,藍天知道看到這樣的笑容,他再也無法任性的,真的無法任性了。
他只恨自己生在帝王家,連自己的愛情都不能去把握。
眼前迷糊成一片,袁子清的身影,便在這一片迷糊裡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捕捉不到,越來越遠。
袁府,花園了,袁夫人正在苦口婆心。
「內閣家的幾個小姐你都看不上,娘也仔細想過了,那邊的小姐,確實容貌才情還有身價都是配不上你的,所以這次,娘物色了個才貌雙全,地位名聲都很高的小姐,太后的親孫女,青陽公主你聽說過的吧,史部尚書的二夫人告訴我,這青陽公主待字閨中,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俏佳人,雖然年歲有些大了,比你還長一歲,但是不是有句話女大三,抱金磚嗎?她比你大一歲,金磚抱不上,也能抱個銀磚。」
袁子清看著眼前叨叨個不停的母親,真有種想跪下來求饒的衝動。
雖然父親和母親說了不要給他安排親事,說緣分這種東西要等的,不是去爭的,可是母親根本就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今天這家小姐明天那家閨秀的,袁子清的頭都要大了。
「青陽公主的身份地位不說,她可是太后最寵愛的孫女,她父親賢王又是通達的人,在仕途上必定對你有利,她母親也是名門望族的女兒,外公是北疆首富,你……」
「娘,哥哥,說什麼呢?」
袁子芳是來解圍的,老早在門外聽到母親在這亂拉紅線,她知道他哥哥那個老實孝順的個性,定然不會反抗,只能在心裡憋得痛苦,所以就由他這邊妹妹來幫忙了。
一瞧見袁子芳,袁夫人眼底冒了精光,惹的袁子芳渾身一個激靈顫兒,這眼神,分明是要賣女兒啊!
想逃卻有不義氣,她只能對著她母親乾笑。
「子芳明天也去,我讓史部尚書二夫人約了青陽公主和賢王妃在金德福喝茶。把子芳帶去讓賢王妃看看,中意不中意。」
果然是要賣女兒了嗎?袁子芳可是記得,他們王府上,有個肥頭鼠目不學無術的大王子。
「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歡喝茶,哥哥,哥哥也不喜歡喝茶,而且他昨天和太子喝的七葷八素的,現在胃還不舒服呢,要養胃喝粥,不能喝茶,是吧,哥哥!」袁子芳假裝糊塗,要糊弄過去,袁子清看妹妹給自己鋪路,忙點頭。
「是的,我胃不舒服,不想喝茶!」
袁夫人顯然是看出這雙兄妹的小把戲了,板了臉孔教訓:「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娘,您不管不就省心了!」袁子芳嬉皮笑臉的貼上去,袁夫人真是又氣有惱,一把輕推開她:「女孩子家的,別沒規沒距,叫你爹看到了,免不了數落你幾句。」
袁子芳忙裝淑女的不甘心的退守到袁子清一邊。
袁夫人見狀,又開始了她的苦口婆心,這次不是對袁子清,而是對袁子芳了:「子芳你也不小了,趕明年就該行成人禮了,賢王的大王子,只娶了兩房妾侍,正王子妃的位置還空著呢,以我們家的地位,你過去肯定是個正的……」
袁子芳本事來解圍的,不想會把自己也給繞進去,不過她腦袋瓜子聰明,人也不像袁子清那麼孝順,她不嫁就是不嫁,逼急了她去走江湖。
當然,她也有不用走江湖翹家的就攻破她娘親亂扯紅線的主意。
「娘!」打斷了袁夫人的話,袁子芳故作委屈狀,「您偏心!」
「偏心,我怎麼偏心了,我偏誰的心了?」袁夫人不明白所以。
「您說您還不偏心,您偏自己的心,您自己就可以一生一世守著一雙人,卻要我嫁去那三妻四妾的家裡。我年歲這小,過去人家的小妾是和氣人,還會對我客套恭敬些,如果和對門一樣,暗地裡給我下毒使絆兒,你就等著來領女兒的屍體吧!」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袁夫人嘴上雖然是數落,心裡卻是咯登了一下,對門內閣打人家,每天都是雞飛狗跳的,十來個妻妾,每天妻打妾,妾毒妻,妻壓妾,妾斗妻的,和個戲檯子一樣鬧騰。
想來確實不該把女兒嫁去那種家裡的,這大王子,肯定會繼續納妾娶妻,說不準會比內閣大人娶納還多呢。
所以,她嗔了袁子芳一句後,也把自己的如意算盤給否定了:「也是,你年歲還小,算了娘就不操心你了,反正明年成年禮後,有的是來提親的,到時候挑個好的。但是你……子清,你明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袁子芳險險脫困,袁子清卻依舊被圍困著,他開了幾次口想拒絕,卻被袁夫人打了念頭:「什麼都別說,明天穿身華麗點的衣服,別總是穿這麼素,顯得對人家的不尊重。」
「娘,你偏心!」袁子芳情急之下,也不管有沒有想好理由,急著跳出來。
「我怎麼又偏心了!」袁夫人再一次不明所以。
袁子芳兀自騷著身側的衣褲,急著想理由,忽然,心生一計,眼前一亮,理直氣壯的走到了袁夫人面前。
「你自己霸者爹這麼好的男人,卻要把親生的兒子送去伺候那麼糟糕的女人,你不是又偏了自己的心嗎?你不知道吧,那個青陽公主脾氣暴戾,動不動就愛送人耳刮子,哥哥這般老實人,身份地位也是不必她,她生氣起來賞哥哥一個耳刮子,哥哥是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的,只能白白受委屈,你說你把兒子送到那種女人身邊去,是不是大大的偏了自己的心。」
袁子芳這是胡說八道,這個青陽公主她是見過的,生性淡薄,長得也是極美,但是袁子芳就是覺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哥哥,再說哥哥也不願意,所以就別怪她詆毀人家一次,給哥哥脫困了。
「是嗎?可是吏部尚書的二夫人說是個好女孩啊!」袁夫人是沒見過青陽公主,所有的都是靠吏部尚書的夫人說的,這下袁子芳一說,她也起了幾分疑心。
「怎麼不是了,不然你說為什麼二十歲了還沒嫁人,娘你真傻,那吏部尚書的二夫人給你做了這次順水媒人,賢王府那邊肯定是有好處拿的,當然是把那青陽公主住了好處說了,我輸見過她的,我們閨秀聚會,她偶爾也會來,一來,我們一個個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的,凶的很呢!」
袁夫人顯然是相信了袁子芳的話,急了起來:「這千殺的王二夫人,我說怎麼比我還熱心子清的婚事呢,原來是拿了好處的,要把爛貨往我們袁家塞呢!可是對方畢竟是賢王府的公主,太后寵的很呢,我都約了,明天你哥哥不去,那人家肯定不樂意了,怎麼辦,怎麼辦!」
袁夫人兀自急著轉圈圈,袁子清對袁子芳投去一個感激的笑容,有時候他真覺得這個家裡,她才是兒子,而他是女兒,什麼事情都是子芳保護他,替他出頭,想到這,心裡溫溫暖暖的。
袁子芳指指她們的娘,捂著嘴忍著笑。
袁子清自然知道袁子芳是胡諂的這個暴戾性子的青陽公主來嚇唬他們的娘,歎這個丫頭古靈精怪的很,也跟著笑,但是卻也不忍袁夫人這般擔心惶恐,於是上前拱手:「母親大人,明天我還是隨父皇進宮吧,雖然皇后許了我三日休息,但是拿著朝廷的俸祿卻總是在家修養,兒臣於心不安。您明天過去,就說太子殿下召我進宮有事,他們也沒什麼話說的。」
「好,這個主意好!」
這下,三個人的圍都給解了。
這次的事情換來的後遺症就是查實青陽公主額人品後,袁子芳挨了一頓扎扎實實的訓斥,袁子清則被逼著又和這家那家的小姐見面。
而藍天和他之間,也只剩下了親如兄弟的友誼。
一個無心,一個不敢再有心,相安無事兩截時光飛逝,太子和太子妃是越發的恩愛了,只是太子妃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太醫來診斷過,說是可能體質偏寒,不容易受孕,氣的皇后有心要把兩個側妃扶正,把林婉容換下來。
這個消息傳到林婉容的耳朵裡,她昏天暗地的哭了好幾天,藍天也不過來安慰,她便更加的難過了。
她以為太子是疼的她,就算一開始只是偽裝,但是現在,他基本會三天來一次她房裡,把她愛的欲仙欲死的,等清醒過來,他雖然不言不語,但是她知道他的身體是愛她的,不然那麼多的妻妾,他也不會獨獨挑選了她一個來寵。
可是為什麼他有時候又冷淡的嚇人呢?難道是她的肚子不爭氣,所以他失望了嗎?
那次大哭之後,她病了,這更證實了太醫說的她身子不好,受孕很難,皇后要換太子妃的意願,也越來越明顯了,兩側妃當年本都是太子妃人選,因為打架之事才無緣太子妃一位,現在又有機會了,每天都去皇后那晨昏定省,親熱討好的不行。
她倒是也去過一次,不想風頭被搶了,可是皇后只是淡淡揮手打發她回去休息,說她身子不好不用過來請安,她心裡明白是嫌棄她了,不願意看見她了,心裡難過的緊,又日夜的哭,身體也就越來越糟糕了。
在她以為自己只能病者等死的時候,靈丹妙藥來了,藍田終於捨得去看她了,當然藍天才不是自願的,而是聽說皇后要給自己換太子妃了,覺得麻煩的要命,新的太子妃,還不定有林婉容這麼好騙呢,所以他來探視她,秀恩愛給皇后看,告訴皇后他意志堅定,只要林婉容當他的太子妃。
林婉容感恩他的一片心,努力讓自己好起來,然後吃了許多溫熱驅寒的補藥,爭取把身體調理好,生個一子半女。
林婉容身體好了後,藍天依舊是三天去她房裡一次寵幸她,直看的其他幾個守活寡的女人眼紅,對林婉容羨慕嫉妒恨的緊。
八月炎夏的午後,皇上忽然叫他過去,叮囑他這幾天勤習禮儀。
「已經收到訊報,鑾壽山莊的莊主龍凰和他夫人紫曉楠要來宮裡,你把你的壞習慣都收收,那夫婦可是得罪不起的,知道嗎?」
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嗎,要這麼慎重的特別叮囑過。
藍天心口不一的應:「知道了,父皇放心吧!」
「記得恭敬些,父皇的這把椅子,如果不是龍莊主,也坐不穩。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能把父皇抬到這個位置,也可以不菲吹灰之力的把我轟下去,所以,一切謹言慎行。」
皇上這麼說,藍天倒是感覺到了一絲事情的莊重性,也不敢怠慢了:「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這幾日的功課做的怎麼樣了?」嚴肅的話題聊完了,皇上換了慈愛的父顏,問道。
「開始學治國之道了!」
「很好,袁太傅和袁少傅那邊,你多用心點跟著學,他們父子都勢不可多得的人才,現在多親近些,往日也能用得著的,知道嗎?」意思是明白的:我百年後,有個能輔佐你的。
藍天知道皇上是替自己著想,就恭謹的磕了個頭:「兒臣明白!」
「還有你那宮裡,雨露佈施也得均勻些,別獨澆一棵苗,水澆的太多,會淹死!」
這句話很隱晦,但是卻也很直白,藍天點頭稱是,就告退了出來。
雨露不均嗎?他從未對任何人播送雨露過,何來的雨露不均。
三天一次臨幸林婉容是事實,卻又不是別人看到的那樣。
一年半前,從他三弟那裡偶爾的只有一種藥粉,聞了後會讓人產生幻覺,欲仙欲死,他好不容易弄了這藥粉過來,對林婉容試了一次,林婉容果然沉靜在了自己臆想的歡愛中,浪聲尖叫,不停地讓他再來再來,看到他著實噁心,不過卻覺得這藥粉真是好用,所以私自買了許多藏著,每三天都會給林婉容下一點,然後在她身上掐些青紫,讓她知道他愛了她一晚上。她每天晨起,都會嬌羞無限的喊他殿下你昨晚好壞,鬱悶的他每次都想嘔吐。
對於袁子清,他是收了心,不再去覬覦了,母后都那麼說了,他怎麼還忍心傷他母后的心,但是這不代表他會把袁子清忘掉,得不到,每天看著也行,偶爾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再也不敢動手動腳了,他怕動手動腳是假,動心才是真,好不容易克制住的心,怎麼可以再放開。
要知道,收回來有多痛苦!
八月初七,皇上特許他出宮遊玩,袁子清和新晉的狀元還有一些年輕的臣子伴遊,既是為了保護藍天,又是為了讓藍天出去高興高興,鳥兒總關在籠子裡就會沒精打采的,偶爾放出去走走也好,這麼一群年輕人在一起,肯定有的是話題聊。
地點是早就選好的,因為太子出遊需謹慎,所以老早選好地點把閒雜人等都給遣散了,這是必須。
是南裡山山麓的一片樹蔭,藍天今天穿的很輕便,人也隨和,大家把酒言歡,也算愜意自在,袁子清小酌了幾杯,說要去小解所以暫時離開,大家也沒太在意,可是過了許久都不見他回來。
狀元郎不由開口擔心了一句:「不會迷路了吧!」
藍天眉頭一皺,看著袁子清離開的方向,放下了酒杯:「大家分頭去找吧!」
「殿下,我同你一路吧!」狀元郎主動過來討好諂媚的臉孔讓藍天討厭。
「不必,我一身的功夫,帶著你是個累贅!」一句話,一點都不給狀元郎留面子。
馬屁拍到馬腳骨上,挨了一頓踢,狀元郎看著週遭的同僚都偏著頭忍笑,臉上真是掛不住,紅白一陣,不想給人看自己的笑話,忙給自己找了台階下:「也是的,殿下英勇神武,自是用不著我們幫護的。」
大家看狀元郎被馬腳骨踢了,臉面都丟到了腳底下,也沒有人再敢開口要隨行,怕下一個遭踢的是自己,所以識趣的選了和太子不同的道路去找袁子清。
陳德是不能離開的,所以他跟著藍天一路,兩人往深山處走,中午的陽光和耀眼,沿著茂密的樹葉灑下來一地銀輝,洋洋灑灑的好像金燦燦的銅錢,分外的好看。
藍天卻沒有心思看風景,一門心思的放在袁子清身上,祈禱他不要出事的好,往前走,陳德累的中暑了,夏天天熱,他久居宮中少來走動,而且人又矮小,撐不住也是正常的。
「在這等著我!」藍田把他拉到一顆樹下,給他蓋了個大樹葉子在腦袋上,頓然一股舒服清涼,陳德感恩,藍天不理會他了,繼續往前走。
全身都汗濕了,不知道是擔心的,還是熱的,或者兩者兼有,走到一處有些陡峭的小坡,忽然聽到了輕微的喘息聲,他忙開口喚:「子清?」
「殿下!」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藍天趕忙跑下了陡坡,看到了草叢裡,袁子清臉上劃了個小口子,臉色一片蒼白,蹙著眉頭咬著失血的薄唇,而大掌,則是捂著腳踝,痛的直抽氣。
「怎麼了?我看看,這腳怎麼了?」藍天的焦急,卻些在臉上,伸手就去觸碰袁子清的腳踝,卻見他疼的倒抽一口冷氣,手心緊緊的拽著藍天的衣擺,看到藍天心都要留學血了。
「很痛啊?我看看,不要動,可能是脫臼了,我會接骨,你不要動,痛就喊出來,知道嗎?」藍天從來沒有一刻像這麼慌亂過。彷彿傷到的不是袁子清的腳踝,而是他的心臟。
大掌滿是汗水,小心翼翼的褪下袁子清的鞋子,然後是白色的羅襪,當看著袁子清腫的和蘿蔔一樣的腳踝的時候,藍天有種心被掏出來,扎慢了小刀子的痛楚感。
看樣子,是扭到了,不是脫臼,他輕輕的給他揉,沒一下袁子清都會忍不住呼痛,冷汗涔涔。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不就是小解嗎?怎麼跑來這麼遠?」藍天嗔怪,語氣裡都是責備。
「前頭都是樹,沒有遮蔽的地方是,看到這裡有一叢草,就過來了,沒想到這坡會這麼陡……啊,殿下,痛……」
袁子清還以為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完,就痛的受不了驚叫了起來。
「不揉了不揉了,越揉我心越痛,給我過來,我抱你回去!」原來塵封了的感情,之所以會沉寂下來那麼安分,是因為一直沒有人來刺激它,而當終究有一日,一個小小的刺激,就讓那份感情氾濫了,非但氾濫了,還像是久釀的黃酒,從心裡被放出來的那一刻,居然發酵的越發的醇香。
他的話幾乎是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袁子清原本粉白的臉色,總算恢復了點血色,有些赧然道:「殿下扶我一把就可以,我能走的,本來就打算沒人來找我,我就自己跛著回去的。」
「你再給我胡說,跛著回來,你這腿不要了嗎?」藍天大喝一聲,袁子清不敢說話了,半晌,才幾不可聞的嘟囔了一句:「還說以後都不再凶我了,騙人的。」
藍天心裡一怔,曾經的契約,他居然還記得。
心裡一揉,他蹲下身挑起了他的下巴,愛極了他現在小委屈嘟囔的樣子:「子清。」
這樣的動作太親暱,雖然他不是沒有對自己做過更為親暱的動作,但是這兩年裡他收斂了許多的,這樣的動作對袁子清來說,也已經是生疏了的。
他紅了臉,別開腦袋好像個嬌羞的小姑娘。
藍天不依不饒,他把他對塵封了的壓抑了的愛釋放出來,就想這麼避開嗎?
有些不顧後果的,他控了袁子清的腦袋,重重的吻了下去。
「唔……殿下,唔……」袁子清反抗著,伸手推拒著發瘋了的藍天。
這是親吻,這不是發脾氣時候開玩笑時候的啃咬,袁子清的腦袋一陣眩暈,神志卻還是清楚的。
「殿下,不要,唔,殿下!」
他的抗議,正好給了藍天長驅直入的機會,靈舌在他的口內攪動,肆意的吮吸著他的香甜,一寸寸的要把這兩年欠下的感情都給親回來。
袁子清這個人都軟了,連推拒的力氣都沒有,更不用說他腳受傷了,躲閃都躲閃不了,只能任由藍天的為所欲為,甚至漸漸的,開始沉淪,開始配……
「殿下,您在這裡啊!」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驚了袁子清一身冷汗,而藍天,也觸電一樣忙鬆開他,畢竟,這份感情是見不得光的,見光死,正好用來形容他對袁子清的感情。
他恨極了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明明他已經感覺到了袁子清的放鬆,甚至,舌尖開始微微的試探的勾引他的舌,該死的哪個不識相點。
回過頭看,居然是那個狀元郎。
藍田一閃身,狀元奇峰也看到了藍天身子擋著的,居然是袁子清。
如今的動作,是不是太過詭異了?太子雙手捧著少傅的腦袋,少傅的臉紅的好似蘋果,倒在地上,而且嘴唇有些紅腫,水潤潤的瑩亮亮的,好像男女,男女之間的那種感覺。
不過很快,他的這種怪異的情緒就被藍天一語帶過:「少傅受傷,腿摔壞了,腦袋也磕到了,還不快過來幫忙抬他回去。」
回原來是摔倒了啊,害他以為是躺到了。腦袋也是摔到了太子才會捧著,害他以為是在做什麼呢!
可是臉色和嘴唇怎麼解釋?奇峰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怪異的感覺的。
趕緊和藍天小心的吧袁子清抬到了野餐的地方,因為袁子清受傷了,所以這野餐也提前結束,幾個男人七手八腳的要來抬他,藍天卻一眼瞪視過去,親自半抱著袁子清,那邊讓陳德扶著袁子清的另一隻手,把他送上了馬車。
馬車起駕,袁子清和藍天一架,陳德在外頭甲板上坐著,其餘的年輕士官們一架,小聲的惋惜著今天的野餐就這麼告終了。
其實是在惋惜還沒來得及和太子攀交情呢。
畢竟是年輕人,不夠老沉,有些不該說的話,也不會考慮下再說,惋惜了一陣後,指著前頭的馬車道:「看殿下對袁少傅的關心,如果不是他和太子妃如此恩愛,真讓人懷疑兩年前那段傳文是真的。」
奇峰初來咋到,自然是不知道什麼傳文,忙好奇的問道:「什麼傳。」
腦袋裡想到的,是太子和袁子清方纔那奇怪的一幕。
「你不知道啊!」那些「老人」把這是當做得意賣弄的資本,「斷袖!」
「噓,腦袋不想要了?」終於有個聰明點的,提醒了下大家。
大家忙噤若寒蟬,一會兒後又哈哈大笑起來,扯開了別的話題聊,只有奇峰,一直都糾結著「斷袖」兩字,腦子裡則是不斷回想著自己撞見的一幕,把斷袖和那一幕安放在一起,他越想越貼切,越想越是真的,不由的打了一個激靈。
忙念佛告訴自己,阿彌陀佛,爛在肚子裡,爛在肚子裡,爛在肚子裡。
他以後的仕途,都要靠太子提攜呢,差太子的台,就是擋自己的路,他雖然二十不到,這點心眼勁兒還是有的。
前頭的馬車裡,藍天和袁子清對坐著,袁子清一語不發,只低垂著腦袋,剛才的事情和做夢一樣,可是嘴巴裡還有他淡淡的香氣,嘴唇上也還殘留著酥酥麻麻的感覺,告訴他那不是夢。
不是夢,那就是太子瘋了,他胡思亂想著,藍天的手,已經伸了過來,其實剛才他真的太衝動了,嚇到他的子清了吧!溫暖的指尖觸碰到袁子清臉上的傷疤的時候,他忙惶恐躲閃:「殿下,不要!」
這樣的輕柔抗拒,停在藍天耳朵裡,嬌媚的讓他難以自持,真想在過去抱住他的腦袋吻他,但是卻努力告訴自己要克制。
「留著血呢!」
他把自己的指尖放到他眼前,示意袁子清他只是給他揩拭血跡的。
「包紮下就好!」袁子清低聲低氣的回話,語氣虛虛的,眼神也虛虛的不敢看藍天。
藍天知道今天嚇到他了,不敢再有所動作,只是叫外頭把馬車駕的平穩些。
他是怕顛簸到袁子清。
車子回了袁府,藍天要攙袁子清下來,但是袁子清怎麼肯依,現在他害怕和藍天有任何的肌膚接觸,他怕自己的心,不聽使喚的想要更多,對,那個吻中,他品嚐到了藍天對自己愛,濃厚的要把人吞噬的愛。
而他,居然想回應,腦子在抗拒,心卻在前進,他害怕自己沉淪了,所以不敢讓藍天碰。
他扶著車壁,一步步小心的往外走,無奈左腳根本使不上力氣,一個踉蹌,他差點摔倒,藍天又急又氣,扶一下會怎麼的,這個子清他在彆扭什麼。
當下不顧三七二十一,賭氣的一把拉過袁子清,打橫抱起他,兩年了,子清越發的清瘦了,可藍天的臂膀,卻是更加的有力了,兩年前要這麼抱他,多少還有些吃力,可是現在,居然是輕輕鬆鬆。
就這麼出了馬車,陳德嚇的趕緊提醒:「殿下,這是在路上。」
藍天才發現,自己又一次情難自控了,於是,一把把袁子清放下,對陳德道:「我在這等你,把袁少傅送進去。」
這個擁抱親暱的攬抱被人或許都沒有注意,但是對藍天和袁子清之間的事情了然了的奇峰,卻是在車子停下後,可以揭開了車簾往外看,這親暱的擁抱,還用說什麼,擺明了太子和袁少傅之間,確有不倫之戀。
窺看的心誰都有,但是說出來的心,可不是誰都有的,比如奇峰,他看完後依然顧自己默念阿彌陀佛,爛在肚子裡,爛在肚子裡,爛在肚子裡。
「狀元郎,你在這碎碎念什麼咒語呢?」有人取笑他,他臉色一白,像是怕被看穿心事一樣。
「沒,沒呢,就是背書呢!」他忙找了個借口,支支吾吾的搪塞過去。
「還這是認真,這種時候還在背書,怪不得靠上狀元,不過也記得,別成了書獃子就好!」有人不知道是誇還是損了他一句,他忙賠笑臉:「是,多謝李大人教誨!」
這一車的人,那個不是比他權高位重,他是最卑微的一個,所以見誰也只能陪笑臉,他心性卻是很高的,人在低處眼卻在高處,在大家哄笑他的時候,他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就要靠太子的提攜,所以所有看到的,就都讓它們徹底的爛在肚子裡吧!
賢妃的宮裡,藍建過來請安,賢妃招收讓他過來身邊坐,然後打發了所有的宮女,拉著藍建的手,一臉的慈愛:「最近幾日,功課做的怎麼樣?你父皇后抽查你嗎?」
藍建點點頭:「前日裡抽了一回,被的很順,沒有給母妃丟臉。」
藍建也已經十八歲了,英俊的眉眼中,總帶著幾分薄涼的落寞之色,偶爾笑起來,卻總給人一種看透世事的淡薄感,可誰又曾知道,這淡薄的眼眸裡,藏著多少的狼子野心。
這麼多年來,他每天起床告訴自己一遍我是太子,漸漸的,這種思想由一開始的從心裡都排斥,到現在的變成了渴望,渴望成為現實,根深蒂固的侵蝕了他少年的心。
他長大了,卻因為賢妃幾番請求,雖然已經娶妻卻還被安排在宮裡,分了他一個更大一點的宮殿,卻比起太子的重陽殿,顯的落魄多了,像個小草屋。
他在覬覦藍天的尊貴的地位,在覬覦藍天金碧輝煌的宮殿,甚至替母親覬覦皇后的位置,覬覦以後太后的位置,更多更多更多……
他的野性膨脹起來,只能靠眼神來掩飾。
賢妃卻以為兒子心性冷淡,所以經常旁敲側擊,出謀劃策,藍瑜瑜也有機會就說教,她們豈知道,她們親手教養出來的好弟弟好兒子,其實早就已經是個勃勃野心的雄狼,等著太子這頭猛虎奄奄一息的時候,撲過去咬斷老虎的喉嚨。
賢妃今天叫住藍建,也是為了教導他拉攏人心;「新科三甲,母妃差人打探了一下,都是人才,如果能收為己用,絕對是有百利無一害的,尤其是那個狀元郎,一看就是雄心勃勃的人,你若是在你父皇面前提點他一下,他可能就會順水過來我們這,你父皇還是疼你的,你的話他也愛聽的,他曾經說過如果不是你比太子晚出生了一個月,你就是太子了。」
這宮裡也只有自己人所以賢妃才敢這麼放肆的說,藍建看了眼賢妃,沉俊的眸子給他的臉,增加了一層隱晦不明的顏色:「知道了,明天就和父皇去說。」
「也不敢說的太明瞭,不然你父皇要說你結黨營私了,你父皇是最討厭這一套的。」
「是,母妃,兒臣自有分寸的!」
賢妃好像還是不放心:「要不,叫你姐姐去說吧!」
此話的意思是你姐姐被誤會結黨營私了沒關係,你不可以。
藍建眼神一凌,站起了身:「不用勞煩姐姐,不然父皇以為她中意新科狀元,把她嫁了怎麼辦?」
「你姐姐終歸是要嫁人的,不過這次和親,我和你父皇說了,沒你姐姐的份。倒是那袁少傅家的妹子,封了公主,要代嫁過去的,袁太傅因為這事,和你父皇有些芥蒂,想想法子,趁機把袁太傅也拉過來那就好了,他權高位重,門生那麼多,如果他在我們這邊,那……」
賢妃屋子臆想美好的宏圖,卻被藍建一聲打斷。
「母妃,兒臣先回去,有些事情兒臣自己會處理的。」藍建的聲音雖然還是溫和,但是卻染了明顯的冰冷,賢妃疼極了他,自然不會和他計較這份冰冷,慈愛的開口:「嗯,去吧,你那個皇子妃,三天沒有來母后這伺候了,明兒叫她過來一趟。」
「是,母妃!」藍建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了藍瑜瑜,姐弟相視一笑,藍建的眸子裡才能見到除了薄涼之外的溫柔的顏色。
「回去?」藍瑜瑜問道。淺笑溫暖。
「嗯,姐姐過來做什麼?」藍建關心道。
「就是給母后來請個安,聽說弟妹懷孕了,這幾日天氣燥熱,多給她煮些酸梅湯,被讓她中暑了!」礙於現在邊上還有人,藍瑜瑜不好說明那肚子裡要出來個男娃,我們的勝算就越高之類的話,只能柔笑著叮囑。
藍建點頭一笑:「是,姐姐有時間就過去和她姐姐們吧,她現在小心的很,哪裡都不敢去,母后這都幾日不來了。」
「嗯,回吧!」藍瑜瑜揮揮手,藍建邊走了。
宮女們在藍瑜瑜進屋後就開始悄悄議論。
「這還是親姐弟呢,看著都沒有和太子關係好,這淡淡薄薄的幾句就打發了過去,去太子那,每次都要聊個一天半宿的呢!」
「可不是,聽說還和太子說太子比她親弟弟還親。」
「噓,小心著點,讓皇子聽到了,我們就完了。」
「嗯,嗯,不說了,等公主出來吧,著燥熱的天氣啊,每次裡請安,都讓我們在門外候著,也不見宮裡有這門子規定了。」
「我們家這個特別唄,噓,好像出來了!」
大家都噤聲了,恭順的如之間那樣站著,藍瑜瑜卻是皺著眉頭,好似有些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片刻後,回復了常色。
「回宮!」
「是,三公主!」
是的,她不開心,因為母妃居然說讓她為了弟弟的事業,去勾引一個有三個妻妾的朝臣,她知道自己的犧牲若是能換來弟弟的寶座是值得的,她只不開心母妃的態度,居然把她當成工具一樣,不讓她去和親,她本是感激的以為是母妃捨不得她去塞外受苦,現在才知道,是早就給她物色好了人選,一個有助於弟弟上位的人選。
心涼涼的,痛痛的,忽然想起許多年前,有個少年曾經溫柔的對她說:「你真好,三皇姐,他日你若是有喜歡的人,不管是誰,我都求了父皇讓你們在一起,我最見不得你不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