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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紀事》第55章
正文 57 遠走

遠走高飛,可能曾經的人和事再不會相見,痛也好,悲也好。

回到慕容山莊已經兩月餘,兩個月裏為了不讓朝廷找到我,舒沐雪讓慕容山莊所有的藥號,醫館關閉,讓整個慕容山莊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我曾經不止一次的阻止過,慕容山莊百年的基業,因我而斷送,我豈不成了罪人?但舒沐雪心意已決,我再說也沒有用。

兩個月裏「情豆」沒有再讓我痛過,慕容瓏為我配了一劑名為:絕念香的藥,情念已絕,情豆又耐我何?

我每天都要喝此藥,喝下去時,是灼痛心肺的淒苦滋味,一碗喝完眼眶已濕,眼淚滴下,真如絕情斷念的感覺。

然而喝滿一月,唇舌便再也嘗不出這種苦味,連同平日裏飯菜的滋味,以及玨兒遞來的糖葫蘆我都嘗不出一點滋味,我忽然明白,我的味覺,因為這味藥而喪失了。

慕容瓏曾問過我喝了藥後是否有不適的感覺,那是他費盡心血研製的藥,可能他也不知道這藥在抑制我的疼痛的同時是否會帶來不良反應。

他絕對會因為我的不適而停止為我用藥,然後又是沒日沒夜的找尋其他方法,我不想讓他失望,更不想讓整個慕容山莊因為我的好轉稍稍放下的心,又一次提起來,我何德何能,他們為我已經做的太多,能不痛就好,嘗不出味道又怎樣呢?

「沒有,沒有什麼不適的。」於是我說,然而在回答這句話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嗅覺也在漸漸的失去。

先是味覺,然後是嗅覺,我不知道後面還會不會失去聽覺,視覺,說不擔心是假的,然而我儘量忽略,或許並不會如我想像那樣糟。

這段日子舒沐雪總是很忙,慕容山莊遣散的工人需要安頓,後續的事務要他處理,我睡前他還未回來,睡醒他早已出去忙山莊的事務,所以兩個月裏我極少見到他。

今天他回來得很早,手裏拿著個小盒子在屋等我。

「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我從外面回來,正好看到他手中的小盒子,便問道,「那是什麼?」

他隨手遞給我:「送你的。」

我有些疑惑,接過,打開,是條珍珠鏈,帶著碧綠光澤的珍珠鏈,只是珍珠有碧綠色的嗎?

「這是舒家傳給長媳的碧海珍心,是用極少見的綠珍珠串成的,早該給你的,一直找不到好的時機,今天你生辰,就把它給你。」說著他伸手從盒中拿出珍珠鏈想替我帶上。

我靠過去讓他帶,手摸著冰涼的綠珍珠,想起之前曾以為舒沐雪把這條碧海珍心送給了胡清清,此時不由感慨萬千,現在胡清清人已不在,這條項鏈終究還是給了我,只是我哪里有半點長媳的樣子?不僅拖累了慕容山莊,還身中情豆,舒沐雪因為怕我有孕,我們至今都無夫妻之實,這若是讓舒家已逝的長輩們知道,非將我頸間的這條珠鏈要回來不可。

「沐雪。」我靠著他,只是喚了聲他的名,不知說什麼好。

他擁住我,吻著我的頭頂,輕聲道:「瓏和慶春為你設宴慶生,待會兒我們一起過去。」

「嗯,」我應了聲,有點想哭,但還是忍住,抬頭沖他笑道,「你們對我真好。」

他點點我的唇,低頭輕吻了一下,道:「我們是一家人,別說這樣的話。」說完又擁住我。

我溺在他的懷中,覺得有種幸福感自心中不斷湧出來,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吧,平凡而真實,不用疲於奔命,不用怕被傷害,我有了一個家,一家人都愛我,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生日宴,聽說大部分菜是舒慶春做的,還有幾個藥膳是慕容瓏做的,看顏色就知道都是相當美味的菜,只是我聞不出味道,更體會不到這種美味,但是我每個菜吃一口就會說好吃,跟著又吃了好多。

若是以前,我肯定覺得很爽,因為我本就最喜歡吃,但現在卻如受罪,試問一桌在我吃來完全沒有味道的菜,你又能有多少胃口,然而我卻只當自己麻木了,很捧場的吃了很多,直到再也塞進去任何東西。

「大嫂,你把我的份也吃了。」玨兒咬著筷子瞪我。

我笑笑的拍他頭,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就是我最大,小孩子靠邊站,不要和我爭。」說著又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裏,又是滿口的淡而無味,我覺得有點想吐,捂住嘴勉強咽下去。

「怎麼了,大嫂。」對面的慕容瓏發現我的不對勁。

我忙放下手笑道:「大概吃太飽了,」說完想吐的感覺又來,便站起來,道,「哎呀,看來真的太飽了,都是這菜做的太好吃,我得出去走走,消化消化。」說著人就真的往外走。

我走出去後就改用奔的,前面是池塘,我對著池塘把方才吃的東西吐了出來,滿口的淡而無味,吐了一會兒,覺得好了些,坐在池塘邊的石頭上,喘氣。

然而人又不敢坐太久,怕有人找來,所以又往回走,快到客廳時,看到一身白衣的慕容瓏站在前面不遠處,看到我過來,叫了一聲「大嫂」。

「你怎麼也出來?難道也吃撐了。」我開玩笑道。

慕容瓏微笑著,太過俊美的臉,在月光下讓人覺得不真實,只聽他道:「大嫂今天是吃太多了,大哥怕你會不舒服,讓我出來看看,是否需要我配副助消化的藥給你。」

我搖手,道:「我胃口大著呢,消化力也很強,哪有這麼沒用。」

「沒事就好,」慕容瓏輕笑,道,「夜冷露涼,大嫂還是隨我一起進去吧。」

說著,人走在前面。

「瓏。」我腦中忽然有個念頭,在後面叫住他,。

「何事?」他回頭。

那個念頭讓我有些為難,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想問你要一副藥。」

「什麼藥?大嫂哪里不舒服嗎?」慕容瓏朝我走近幾步,伸手就要搭我的脈。

我把手藏在身後,心裏苦笑了一下,道:「不是不舒服,是……」我仍是為難,不知該怎麼說。

「是什麼?」慕容瓏哪里知道我的心思,追問道。

我抓了下頭,手下意識的去摸胸口的珍珠鏈,卻同時也摸到了那枚赤生果,便將它握在手心,停了半晌才道:「之前聽你說我體內的情豆毒會遺傳給後代,所以我,我想要你幫我開一副藥,可以,可以避孕。」若是對別人,後面幾個字我絕對可以毫不含糊的說出來,可對著慕容瓏不知為何,卻覺得難以啟齒,無耐這莊園裏其他大夫已被遣散,只有一個慕容瓏懂醫。

「可以避孕?」慕容瓏重複了一遍。

「對。」我點頭。

對方一陣沉默,我抬頭看他,他的臉隱在一片陰影後,之前臉上的笑容已不在,我忽然有些後悔,努力笑道:「算了,當我沒說。」

說著便想跑開。

「大嫂,你隨我來吧,」慕容瓏卻叫住我,「不用服藥,我給你配個香囊便可。」說著,轉身往不遠處的藥房而去。

「哦。」我跟上去。

他走的極慢,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極長,我不忍踩他的影子,遠遠的跟在身後,自上次受傷,他就一直這般消瘦,又加上行動不便,身形看著讓人一陣心酸,我好幾次想趕上他,與他並排走,因為不想看他的背影,但終是沉默的跟在他身後。

我並非故意,只是下了決心做舒沐雪的妻子,我們可以不要孩子,但不能身為夫妻我卻連妻子該做的本份都做不到,並非勉強,只是覺得應該是這樣,然而更多是的我怕哪天五覺全失,那時我離開他也不遠了。

所以明知會尷尬,卻仍是向慕容瓏開口。

兩人沉默著,我看他來到藥房裏,抓了幾味藥,我解下身上的香囊給他,他把裏面原來的香料取出,把新抓的藥放進去,再遞還給我。

「大嫂。」他喚我。

「嗯。」我接過香囊應道。

「總有一天我會解了你的毒,」他道。

「好。」我應了一聲,覺得他話還未說完。

果然,他指著我手中的香囊,道:「因為即使我已想開,我卻仍不喜歡替你配這樣的香囊。」

我愣住,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知說什麼好,只是勉強笑道:「是啊,能治好,就不用配這種香囊。」

*****************

我捧著香囊,有些惴惴不安。

我沐了浴,換了極薄的絲質睡衣,在房裏等著,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宴會結束時,似發生了什麼事,舒沐雪隨即與瓏及舒慶春他們進了書房,也許是慕容山莊那些未完的事情,我並未放在心上,我關心的是舒沐雪何時回來。

正想著,門「吱」的一聲被推開,我驚了一下,是舒沐雪回來了。

他的樣子有些疲憊,看到我不由愣了愣,視線停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在看什麼,單薄的睡衣下,我只穿了紅色的肚兜,此時看來應該非常明顯。

然而他也只是愣了愣,隨即關上門,道:「怎麼還不睡。」

「等你。」我站起來,硬著頭皮迎上去,睡衣下身體的線條若隱若現。

我聽到舒沐雪輕輕的喘息了一聲,氣息有些不穩的說道:「婉昭,回去把外衣穿上好嗎?」

我不聽他的,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已紅的發燙的臉上,來回摩挲,輕聲問道:「我這樣穿不好嗎?」問完覺得有想死的衝動,看來勾引也需要勇氣。

他呼吸聲又重了些,手想收回來,卻被我抓住,便深吸了口氣道:「聽話,把外衣穿上。」聲音裏帶著幾絲掙扎。

我這輩子也沒這麼大膽過,生平第一次引誘男人,卻不想半途而廢,逼著自己冷靜,說道:「我問瓏配了個香囊,他說可以避孕。」我舉起那個香囊,手微微的顫。

舒沐雪盯著那香囊,半晌,不說話。

見他沒反應,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消,低著頭苦笑道:「難道你不想與我成為真正的夫妻?」

「不是,」他答道,手終於不想再想掙脫,停在我的臉上,道「只是,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我一怔,抬頭看他,他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向後退了一步,他是指我對小丁的感情嗎?怕我勉強自己?

我勉強我自己了嗎?我真的準備好了嗎?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經隨他遠走高飛,那麼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於是我笑,忽然覺得沒那麼拘謹,沖著他道:「舒沐雪,我都穿成這樣了,也勾引不了你嗎?還是要再少穿些?」我乾脆把那件睡衣也脫了,只穿著裏面的肚兜。

「婉昭……」我聽到他略啞的聲音可憐兮兮的喚我名,而他後面的話還沒說來得及說,我便吻住他,同時將他原來撫著我臉的手,放在我的胸部上,他整個人震了一下,然後忽然張口,用力含住我的唇,有些難奈而狂亂的吻我。

那是帶著情欲的吻,我從不知道吻原來可以這樣,極具侵略性的,急迫的,瘋狂的,我也不知道舒沐雪原來可以這樣,迸發的熱情幾乎將我吞噬,讓我忽然覺得陌生,然後那種陌生變成極不易覺察的恐懼,逼著我輕輕的叫了一聲:「不!」

只是極輕的一聲,輕的如那抹恐懼一樣,不易察覺,我以為他聽不到,我以為他感覺不到,但他,忽然將我推開。

他的眸光幽深,雙手抓著我的肩,頭抵著我的額拼命喘氣,卻一言不發。

「沐雪。」我喚他的名,心中害怕起來。

他仍是不說話,只是喘著氣,然後鬆開我,轉過身去。

我不知如何是好,為什麼會覺得恐懼?為什麼要說不?

「我只是……從來沒有……」我試圖解釋。

「睡吧。」然而他忽然淡淡地一聲。

「沐雪?」我揪著血紅的肚兜,覺得心也揪在了一起,我該死!真該死!

「心騙不了人的,婉昭,」他輕輕地說,拿著外套走出去,「你先睡,我還有事。」說著開門出去,留下滿室的狼狽與尷尬。

我蹲下身,大哭。

四周忽然黑暗起來,我躺在床上睡不著,被窩裏冰冷,我蜷成一團,臉上淚痕已幹。

可笑的遠走高飛,可笑的夫妻之實,我什麼也做不到,我該死的什麼也做不到,那我待在此處是不是更可笑?我不停的在心裏念著,直到快瘋掉為止。

乾脆坐起身,漆黑中,點燃蠟燭。

極昏暗,燭火似也在嘲笑我,變得暗淡而弱小,我揉了揉眼,覺得眼睛似一層薄沙蒙住,眼前的一切,讓我看不真切。

我下床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模糊不清中,我居然看不清水已倒滿,弄得滿桌都是。

怎麼回事?我又揉了下眼,看下四周。

模糊,只有模糊。

怎麼回事?

我又回到床上,腦中同時不經意的想到什麼,「嗡」的一下,難道是……?

我手抖著,在眼前揮動。

看不真切。

再離近一些,仍是看不真切。

淚水奪眶而出,我忽然意識到,我的視覺在消失。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為什麼是視覺?五覺中視覺是最重要的,此時失去,我該如何是好?我覺得驚恐萬分,想大叫,卻不敢叫,只是咬著唇大哭。

清晨,舒沐雪一夜未歸,我一夜未睡。

有些恍惚,有些不知所措,像離魂在屋裏晃過。

還好,我仍是看得見,只是看不真切,像是忽然之間近視加深了好幾百度,眼前模糊不清。

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加重,但我已經冷靜下來,開著門,看著門外的那株槐樹,發呆。

我想離開這裏,甚至理好了行李,然而我卻又留戀著。

我初時把舒沐雪當作救命草了吧,哪處有安全感,就靠向哪處,然後漸漸地便有了親人的感覺,連同這一家子人,若我現在放手,是不是再也找不回來?

然而我有留下的權利嗎?

做不了妻子,我又憑什麼留在此處?若有一天我真的又聾又啞我憑什麼讓人照顧我?

走吧,再留戀也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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