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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死,死臣要君!》第19章
☆、第十八章 拐帶機構

  室內發生變故,宋秉修第一時間衝到,一掌拍飛床邊握著景明尚存一絲餘溫的手的楚子墨,托起景明開始不遺餘力的給他渡氣。

  他急怒攻心,出手自然沒有分寸,楚子墨又正失神,當即被他一掌拍得暈死過去,倒是省事。

  宋秉修邊渡氣邊抓住景明的手腕去探,良久,彷彿放棄似的歎了口氣,抱起景明向外走去。

  踏出門就見掌櫃的親自候在門口,戰戰兢兢地看著他,道:「客官可要尋大夫?」

  「不必了,麻煩掌櫃為在下尋輛馬車。」

  掌櫃的小心翼翼的看了室內一眼,心想,您倒是打掃乾淨啊!

  楚子墨醒來後,倒還算正常,事實上,他也沒法不正常。以宋秉修的修為,那樣急怒下的一掌沒送佛送到西的確是很阿彌陀佛的。

  所以楚子墨的娘每次來看他都阿彌陀佛不斷,以至於楚子墨的腦中也只有阿彌陀佛這一句,這麼佛味濃郁的一句常常在腦中轉悠,也難怪他復原的快。

  復原了的楚子墨就更加正常了,也看開了,所以這天皇帝見到了修養了三個月有餘的右相大人。

  皇帝許久不見他,自然要表達一下關懷之情,暗自勾了一下嘴角,做出一個純真無比又心有期待的表情對他道:「楚卿可全好了?」

  楚子墨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彎腰跪下謝恩,聲音無起無伏,十分得體。

  皇帝低下眼皮,溫著性子問道:「楚卿此來,可有什麼事麼?」

  「臣的確有一事,還求陛下成全。」

  皇帝頓時精神大振,頗緊張的關懷道:「何事?愛卿但說無妨。」

  三個月前,多虧了右相大人,那個與他長了同一張臉的懦弱哥哥終於一命嗚呼。宋秉修痛失愛子,險些失心,為保那終歸是塵土的死屍一具,最終被他一網成擒。武君陽果然出現,回來繼續做他的皇太后,雖對他閉門不見,但時間還長不是麼。

  如今,他正吃閉門羹吃的煩悶,右相大人便送上門來給他尋開心了,真不愧是右相,當立做百官的表率。

  「臣家中雙親年事已高,臣懇請陛下恩准臣辭官歸鄉奉養父母。」

  皇帝心中歡喜,臉上卻露出驚慌:「怎麼?」

  「還請皇上成全。」

  皇帝終於裝不下去良善,冷笑一聲道:「朕還以為,你會希望天天見到朕。」頓了一頓,嘴角劃出詭異的弧度,「以聊表思念。」

  「臣不敢。」

  「右相乃國之棟樑,朕之臂膀,如若沒了你,朕豈不是會很痛?」

  「......」

  「念你孝心一片,這樣吧,你再為朕做最後一件事,之後,朕便放你走。」

  楚子墨終於抬起頭,墨黑的雙眼如一潭死水,像是在看又不像在看。皇帝見他看過來,立刻粲然一笑,見他的面皮動了一動,卻又彷彿擺久了一個表情已經僵硬一樣恢復原貌,心中大快,笑得更加羞澀,而楚子墨卻再也沒有什麼變化。

  皇帝笑了半天,難免臉酸,終於扯下面皮打發人:「說起來,這卻是朕的家事。朕曾聽聞,朕本有個雙胞胎的哥哥,然,卻於幼年遺失宮外。」說到這裡,他惋惜的歎了口氣,「朕每念及此,心中便苦悶異常。如果尋得他來,想必朕會很高興的,或許會忘記失臂之痛吧。」

  三個月,楚子墨已經說服自己相信那個人已經死了的事,然而此刻皇帝的話卻給了他一絲希望,儘管理智上他更相信皇帝是故意如此說來刺激他。

  其實他自己也奇怪,奇怪自己竟然能夠這麼平靜,三個月前他以為這是因為他不相信那個人已經死了的事實,然而如今,他已經確信那人已死,卻還是這麼平靜,這不得不讓他跟著皇帝的這個陷阱聯想到那個人還沒死。

  這種感覺越來越詭異,特別是他此刻還看著皇帝那與那人一模一樣的面容,然後他感覺到鼻腔中似乎有什麼流下來,抬手一抹,竟然是血。

  皇帝哈哈大笑,道:「右相果然是右相!明日朕便送些東西給你敗敗火!」說著擺擺手,攆人。

  如果皇帝知道楚子墨走出去後不久又吐出一口血來,他或許不會因為嫌棄血腥味而這麼早攆人。

  過了幾日,皇帝很是細心的為右相尋來了幾個與景明有些相似的孩子,甚至有一個連行為舉止也像了九分。

  既然是皇帝的厚愛,右相自然照單全收。相府的眾人接了這幾位貴客後,都是一副戰戰兢兢不敢大喘氣的樣子。

  楚子墨倒是依然平靜,就在晚間眾人偷偷舒了一口氣的當,他卻突然叫人帶他去瞧那幾個孩子,招財進寶面面相覷,平安則眼巴巴的看著康健,總算康健淡定,躬身引著楚子墨走了。

  招財進寶繼續面面相覷,平安一跺腳跟了上去。還沒等留下的這倆商量出個子丑寅卯,康健便提著平安回來了。

  「主子呢?」二人同時問。

  「留宿後院。」虧的康健這麼淡定,招財進寶一聽,立即驚叫起來,平安耷拉著腦袋,貌似被訓過一遍了。

  後院,楚子墨正牽著那個最像景明的,朝床鋪走去。那孩子果然像得很,躊躇勁兒拿捏的十足,卻在坐到床上後,主動親了楚子墨面頰一記。

  楚子墨回頭看他,眼中似有動情,又像迷惑,半晌才試著在他臉上啃了一口,見他沒反抗,臉上露出些許歡喜來,拉著把他的外衣剝掉。

  那孩子自然很有眼色,伸手也給楚子墨解起衣物來,然而解到中衣,手便被握住了,一抬眸,便見楚子墨正情深款款的看著他,當下心頭一蕩,順從的偎進他懷裡。

  楚子墨將他抱上床,自己躺到外側,拉好被子抱住人,竟就此一臉微笑的閉上眼。

  一夜無話。

  那日以後,那個叫做素錦的孩子便時時刻刻被楚子墨帶在身邊,只除了上朝的時候依依不捨的捨了那麼幾個時辰。

  皇帝對於現狀很是滿意,面上卻一臉醋勁,單獨留了楚子墨下來,悠然道:「朕看那個叫做素錦的是個沒眼色的,你若是嫌他煩便打發了吧。」

  右相猛然抬頭,面上竟有驚弓之態,看得皇帝龍心大悅,眨了眨眼又道:「那個素錦不過像了那麼一點,朕可是和他一模一樣的。」看著楚子墨又低下頭去,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你怎麼就沒懷疑過朕便是他呢?」

  他此話一出,楚子墨竟真的現出一副思考的模樣,皇帝當即震怒,甩了案上的茶杯下去,吼道:「來人!將楚子墨打入天牢!」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莫過於鬼屋,而皇宮裡的鬼屋更是□人,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那裡似乎總是傳出小鬼的竊竊私語。

  「聽說,右相被打入天牢了。」

  「活該!誰叫他搶我的景明來著!」

  「想來皇帝八成是個缺心眼,你這般討厭楚子墨,他卻用折磨他的法子來逼你現身,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也是父!」

  「......」

  「你倒是說你把我的景明弄哪兒去了!」

  「死了自然要埋了。」

  「老子的兒子能被一口唾沫噎死,老子現在就把你噎死!」說罷,鬼屋裡這個白衣散發的霸道鬼就要撲倒端坐於床上的藍衫文人。

  藍衫人輕輕鬆鬆的推開厲鬼,正色道:「那孩子可找到沒有?」

  「怕是找不到了,不說那孩子身上有沒有胎記,只說她光光的被抱出去,半點信物也不曾帶著,天下尼姑庵何其多,我哪裡去找去。」頓了頓又道,「反正是個姑娘,找到了又能怎麼樣,還能免了他第二胎麼。」

  他瞥眼瞅見藍衫人一臉灰白,忙又道:「你父皇當年也是疼惜你才......」

  「住口!你以為你還有命在是為的什麼!」

  為了杜絕後宮女子偷渡野種,本朝歷來的皇位繼承人皆盡帝之一脈孕育,而皇子自然不能有兩位父皇,是以若誕下皇子,那與皇帝歡好之人需立即就死。

  這也是當年宋秉修不願從了武君陽的原因,當年的先帝將與個陌生人歡好的事視作噩夢,給宋秉修選定的人早早的安排在他身邊,只為到那一天來時,能讓兒子不再體會到他的噩夢。

  事情的確按照他的計劃發展,那兩人儼然是個兩情相悅的形容,可當他將兒子召到面前,吩咐他皇家歷來的規矩時,兒子卻竟然問出「皇兒可否換人?」的話。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可皇家血脈,選定的人自然是歷來的暗皇,也就是明面上的邪教教主,怎可換人。像這種不願的,祖宗自然有法子讓他情願。

  先皇千算萬算,仍是沒有讓宋秉修逃過去。後來,宋秉修甚至差點鬧到國上無君的地步,幸而留下一子,由暗皇抱子垂簾,是以武君陽未死。

  當年的事鬧的過於荒唐,是以皇家子嗣的秘辛也被少數有心人所知,如今的楚子墨便是棋行險招,妄圖以子得天下的典範。在宋秉修與武君陽的心中,這樣的人拿去凌遲一百遍都不夠。奈何如今的狀況卻是他大獲全勝,勝得是景明的心。

  二人倒不是沒想過宋景軒,一來他非長子,二來他是瘋子,敗國的事幹起來簡直是稀里嘩啦的順風順水,三來,二人都覺得找不到能將他按於榻上的能人異士,這個兒子,生來就是享福的命。

  所以,不管情不情願,楚子墨是不能被皇帝玩死的,他的命,在景明手裡。

  五天以後,天牢被劫的輕鬆異常,皇帝勾了勾嘴角,興致勃勃。

  右相先是以犯上的罪名打入天牢,家中卻未動分毫,眾人只道是皇帝與右相的私事,過兩日便沒事了,哪知半路殺出個不長眼的程咬金,竟將右相劫走了,這右相府便被重兵把守了。

  「什麼!暗宮在右相府!如今我們如何進去?!」

  「你身邊站的就是暗宮的主人,如何進不得?」轉眼見宋秉修就要發飆,立刻諂媚起來,「那笨兒子不過做做樣子,實則現在的右相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憑你的功夫帶一兩個人進去自然不在話下。」

  「哼,那是說的帶正常人,廢物自然不在此列。」

  「是啊,如今我是廢了。」

  他此話一出,宋秉修便擰了眉頭,一手提起一個便竄進夜色中。

  暗宮實則是個地宮,幹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譬如拐帶兒童。

  暗宮拐來的兒童,自然不是尋常的兒童。譬如武君陽,便是駐北王的嫡長子,謠傳當年王妃難產,產婆未能保住胎兒,可誰又知,那個不幸的孩子如今已然是堂堂的暗皇呢。

  暗宮是個地宮,實則無需從右相府進入,只不過地宮的大殿恰巧在右相府底下而已,入口出口什麼的甚多,有真有假,假的便是死路,真的也並不安全。不過,好歹是武君陽的老窩,三人一路來自是順風順水。

  此番暗宮迎來本應就死的暗皇,為的是選定下一屆暗皇,這也是宋秉修偷來楚子墨的原因。之前連他這個爹都被景明擺了一道,誤以為得了皇孫,如今皇孫變成皇孫女,景明便仍要遭罪。

  雖然楚子墨並非皇族,但長得不錯,家世也好,就是心眼壞了點,對景明雖說是用了手段,卻也沒有危及性命,重要的是得了明兒的歡心和夫妻之實,真當是暗皇的不二人選。

  以上,乃是武君陽在楚子墨將將醒轉的時候對著宋秉修分析的,得了宋秉修的一瞪,立即眉開眼笑繼續說:

  再則,他傷了明兒的心,等誕下皇子,給他個一刀斃命,明兒只會心裡痛快,這麼一了百了,豈不正好。

  「太后英明。」楚子墨剛剛醒轉,便得了一個消息,景明當真好好的活著,其他的什麼誇他的損他的,什麼暗皇皇子的一概是外音。那是一顆心是喜不自勝,一張臉也快眉飛色舞了。

  宋秉修哼了一聲,道:「我最近看明兒的樣子卻是脫胎換骨一般,想來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我瞧著安親王的那個孩子倒是不錯,打小兒也是按照暗皇的例來培育的,卻格外的比其他孩子更明朗些,倒有些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味道。」

  「你倒不忘安親王。」

  「嗯?」

  ......

  等宋秉修反應過來武君陽是在吃當年換暗皇事件的陳年老醋時,頓時一口氣梗在喉間,更是礙於VIP觀眾楚子墨在場發作不得,咬牙一甩袖子,罷演!

  宋秉修一走,武君陽自然待不住,當只剩下楚子墨一個人的時候,歡喜的感覺便再也抑制不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這麼焦躁的轉來轉去,直到有人來叫他參加大典。

  暗皇從另一方面來說就是邪教教主,暗宮用另一個說法來說就是邪教的另一個窩點而已,被帶到窩點的景明早早的從宋秉修的口中得知了他將來的使命,十分聽話的任人擺佈,等會兒去點兵點將點到誰誰是他的大兵大將。

  景明覺得,經歷了這麼多窩囊事,他自己本身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了,如今真的就像個正統的皇家子孫,也能很好的理解規矩這個東西了。

  當他一臉正經的走到宋秉修面前,竟把宋秉修感動的差點落淚,武君陽握了他的手,一臉欣慰的道:「兒子終於長大了。」

  景明嘴角抽了一抽,跪下行禮。此刻正在暗宮那個大殿之上,底下跪著的皆是邪教教眾,當然也有右護法黑羅剎。

  待教眾們喊過口號,景明便首先起身坐到一旁,上位上坐著的兩人一人眼含淚花盯著景明不松,另一人握著他的手,邊摩挲邊開口:「讓世子們上來給我瞧瞧。」

  說是給他瞧,事實上是給景明瞧,瞧好了,選上了,便是暗皇,便是枕邊人。

  第一批的五個被叫上來,景明掃了一眼,扭頭對著親爹們問:「孩兒能選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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