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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第33章
番外.梵與昊的同居秘辛

  時間,是在奉天七年,夜語昊星墜天成崖之後所發生的——

  細細悠悠的樂聲如天際高翔低掠而過的飛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沒有任何樂理邏輯,卻自成一體,音音成節,柔和地流過天地,滑過日月,與萬物渾圓一體,是自然本來的聲音。

  夜語昊慢慢地睜開眼,看著上方,是一片青翠。零零碎碎的日光自葉縫間穿透,簌簌灑了一身的碎金。樹木看來也都變得清嫩了起來,漾著微微的金光。他閉上眼,數了百下之後再睜開,看到的還是一樣的情況,證明不是他眼花作夢。

  沒有死……嗎?

  不知該開心還是該遺憾。

  眨了眨眼,轉動頭顱打量四周,全都是綠,深深淺淺不同的綠,顯然是在樹林中,但又不是森林,不然光線根本就透不入的。自己不知被什麼人放在一株有著三叉的樹枝上,離地三丈,身下鋪了兩層,一層樹枝,一層細草。

  三丈啊……比量一下距離,並沒有腳軟的感覺,只是知道自己暫時下不去。估計救了自己的人沒想到自己不會武功。

  他繼續躺在草木鋪上,懶懶地看著天空。

  不想研究自己為什麼沒死,也不想研究是什麼人救了自己。就放任著自己什麼都不想,靜靜的看著上方微泛金色的葉子。

  將他從睡夢中喚醒的樂曲還在響著,輾轉地在天地間逗留戀綣,是極為動聽的樂曲。他模模糊糊地聽著,想著,看著,然後,他就看到,在更上方的樹桿梢頭,正曲膝坐著一個人。

  呆呆地看著青衫人百般無聊地吹著竹簫,竹簫用得久了,色澤淡黃,尾端束著兩道銀箍,是一把非常常見的東西。青衫人背對著他,長長的黑髮不冠不束,僅以布條居中綁了個結,任自垂拂,意態無限風流。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夜語昊心下實是想笑,覺得命運真是樣非常有趣的東西——想要的,永遠要不到手,不想要時,才發現居然莫名其妙地就在手中了!他很想笑,他忍不住想笑,他真的笑出來了。

  青衫人停住了吹奏,似是低頭瞥了眼,收起竹簫,身子一墜輕盈落於他身前,盤膝坐下一氣呵成,絕無半點窘滯,動作流暢猶勝平地。

  夜語昊靜靜地看著他,他也靜靜地回望著。漆黑的眸對上晶瑩的紫眸,俱是漠漠的無動於衷。

  然後,紫眸彎起了輕微的弧度。青衫人似是欣賞地微微笑起,現出潔白的牙齒。

  「聽說,你叫夜語昊?」聲音清冷平和,卻教人想起崑山玉碎的動人。

  「正是。閣下想來,當是『青衫風流,魔簫斷魂』的魔簫虛夜梵。」夜語昊沒問他聽誰說的,挑眉打量這位當初遍尋不獲的傳說人物。魔簫在武林中成名已十年以上,沒想到竟是如此年輕之人。

  青衫人不承認也不否認,敲了敲竹簫,卻道:「你怎不向我謝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謝,本……我相信魔簫也不會只希望聽到一句虛話……」夜語昊說到這,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為什麼這青衫人會更加用力地敲著竹簫。

  「無名教……」他嘆了口氣。「真的很想說無名教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敢情都是一般教育出來的,連說的話都差不多。」

  夜語昊突然想起,魔簫當初也曾在絕穀底下救起了前任日君傳人——冰心寒劍寒驚鴻,當下啞然。「比起救命之恩,在下更想知道的是為何魔簫會突發善心出手相救。」

  「善心?」青衫人嗤了聲。「好吧,你可以當我突發善心。」

  難道不是?

  青衫人似乎沒興趣再說下去,握住夜語昊的手,自樹上一躍而下。

  樹下,一間木屋……可能是木屋。

  昊看著只要搬開一塊木頭可能就會倒下去的木堆,處變不驚地再次啞然。

  青衫人掃了他一眼。「不滿意自己蓋。」

  「不……」昊咳了聲。「我很滿意。」真的……在他看到旁邊那座雙胞胎般的石『屋』時,非常肯定他很滿意這木『屋』。

  「那好。」青衫人邊走邊道:「你傷勢不輕,先調養個十天半月再說,反正現在武林你是不可以出現了。趁這機會好好調養身子也是好的……喏,這是廚房,當然,你不滿意的話……」

  「我很滿意。」昊再咳了聲,青衫人有記得空出個屬於廚房的空間已經很讓人感動了,沒必要在意裡面一樣東西都沒有。

  青衫人微微一笑。「你真是讓人愉快。」

  「過獎。」昊跟著他走出廚房,繼續瞭解木『屋』。

  「這張就是你接下來幾天的床了。」這次青衫人不再問他滿不滿意,可是昊卻希望他問一下——比起這張高低不平的床,他比較希望去外面睡樹桿。

  「好了,住宿就這樣。再來就是飲食問題。」青衫人笑了笑。「對於這一點,我想,我們一定有個共識。」

  共識?!昊挑了下眉。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青衫人絕對沒學過施恩不望報這五字。

  昊嘆了口氣——不錯不錯,你是我的恩人,我臉皮再厚也不該讓救命恩人來打理自己的伙食。於是,他也笑了起來。

  「明白了。只要虛公子不後悔。」

  有點焦的飯,有點碎的魚,有點黑的肉,有點……每一樣看起來都還可以,只不過差了或多了點火侯。可以看出廚師是很努力很用心的……不過,不管是努力還是用心,都與成果不怎麼成正比。

  青衫人明白夜語昊之前為什麼會那樣說了。只是對於天生被人服伺慣的人,能有什麼指望?

  罷了罷了,比起某個活動的麻煩製造機來,夜語昊的手藝已經能說是無上美食了——青衫人慢吞吞地嘆了口氣。

  這日,夜語昊飯煮了一半,突然向虛夜梵道:沒鹽煮不出飯。

  沒鹽怎麼辦?

  自耕自足,代表的是一窮二白的兩人。

  這兩人要找個謀生之道也不難,比如說打了野味去賣啊,又或是寫些書書畫畫的去賣也可以,問題是——誰去賣?

  虛夜梵?我是救命恩人!

  夜語昊?我是重傷病人!

  一個是天生異相遠避塵世,一個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雖都是才高智絕天下無雙,但……

  窮人的命運早已經註定了。

  過了一段淡而無味的日子後,虛夜梵拋下一堆野菜山藥黃精蘑菇之類的乾糧,說是要為夜語昊的傷採藥,便一去半月有餘。

  某日突然回來,遞給昊一些野草。

  昊翻了翻,確定青年不是打算馴養山獸後,提問:「這是?」

  「據說可以調味,增加鹹味的草。」

  「名字?」

  「忘了。」

  抬頭看著說得斬釘截鐵的青年,昊無語。

  「放心放心,死不了人的。」青年輕鬆說著,略下了下半句:就算真的不小心死了也沒關係,我會把你從地獄帶回來的。

  懷疑的眼光掃瞄過青年。

  青年斗笠遮去半張臉,見不到表情如何,只用竹簫壓了壓斗笠,補充一句道:「這有一味藥因為不應季還沒采,所以我要離開幾天。」說完就起身閃人。

  看看手中的草,昊用手指拈起一條把玩。「拿本座當試驗品啊……你盡多去,不用回來更好。」

  幾天後,青衫人回來,見到小屋音容宛在,先小小感動一下——自從被全能傭人——全部無能的傭人,後來才知道身份應該是自己姐姐的聖憐夕燒炸凍撞……壞八九十次屋子;救回寒驚鴻又讓小屋數次被毀後,他基本已抱著屋子出門就當不存在,回來再次重蓋的覺悟了。但顯然這次救的物件還不錯,已滿一個多月了,除了燒壞幾個灶台外,還沒發生任何天災人禍。

  或者不能放心太早,也許他這個小屋只剩下金玉其外,也許進去後就會發現……

  發現一桌飯菜。

  夜語昊正在吃飯。

  摻著野菜的粥瞧起來瑩碧可喜,飽滿的飯粒與細碎的菜葉白綠相間,尚冒著騰騰熱氣。桌上幾道小菜,木耳竹筍黑白分明,蘑菇燉山雞湯汁清透,竟然還有一盤烤魚,烤得酥黃焦脆,香氣撲鼻,教人食指大動。

  眨了眨眼,警戒地抬頭。「有誰來過這裡?」

  夜語昊放下碗。「這種鬼地方會有人來麼?」

  「那這飯菜……」魔簫想起傳說中的田螺姑娘之類之類。

  「除了生孩子,這世上沒有難得倒本座的事啊。」昊挾著飯菜感概不已,難得看到魔簫目瞪口呆,只覺十分愉快。

  拜身邊一群廚藝白痴所賜,魔簫早忘了這個世上還有正常的聰明人一事。有些不信地拿了根湯羹,抱著隨時吐出來的準備,小心舀了勺最安全的野菜粥,淺嘗一口、二口、三口……

  當整桌菜都被青年吃下肚下,他才確定夜語昊果然是個純粹的天才。只是,何以進步會突然變得這麼大呢?還記得先前吃的那些有點焦的飯,有點碎的魚,有點黑的肉,有點……

  「這個麼……」夜語昊沉吟著,「煮給別人吃與煮給自己吃差別是很大的。」

  一言以蔽之,本座不爽。

  青年改變治好外傷後就與昊分道揚鑣的想法。

  ——————————————

  梵與昊搬家了。

  這次是無妄之災,完全與人意無關。半夜一道天雷打下,於是,大雨滂沱,人人好睡的時刻,兩位驚才絕豔天下共傾的天之驕子們卻從焦黑破碎的木屋裡鑽出來,大雨中到處尋找暫時的棲身之處。

  一邊抱緊衣物一邊感概老天爺不長眼,昊抬眼看走在前面的魔簫,一臉心平氣和,對意外處變不驚,全無訝異怒容,不由對魔簫的涵養感到佩服。

  半夜三更,雨橫風狂,泥濘碎石滿地。一直尋找不到合適的山洞,無奈之下,青年只得充當開山工,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在山壁上轟出個山洞。

  當兩人將碎石清理出來,能進去避雨後,雨漸止,天亮。

  烏雲散去,微現藍色晨曦的天空,甚至還有一絲燦爛的陽光。

  看著十分合人心意的老天爺,青年與夜語昊終於忍不住,齊齊罵了聲:「賊老天!!」

  絕穀不能住人了,要收拾太麻煩。魔簫出穀轉了幾天,回來說找到新住處。

  新住處在瀑布下。

  正確來說,是瀑布後面。瀑布從突出的懸崖上飛沖而下,半山崖處與瀑布飛流之間,正好有一片足夠的平臺空間。魔簫花了一天的時間,將絕穀的小屋在瀑布後重現。

  他發狠了。「這次住在瀑布後面,就不信火燒得起,雷打得到!!」

  屋外大瀑布,屋內小瀑布。夜語昊忙著製作皮傘,撐在飯桌上。

  吃飯時,聽著窗外瀑布飛鳴,瀉玉濺珠,屋內不雨常潤衣,細霧嫋嫋,蒸騰得有如人間仙境,仙風道骨不言自喻。

  琴心三迭道初成,合適的隱居地點,美滿華麗的隱者人生……

  「啊嚏,啊嚏……」

  浪漫是需要代價的,潮濕也是滋養病毒的合適地點。

  夜語昊端了壺藥出來,邊倒進碗裡邊報告:「米好像發霉了,臘肉也長了黴菌。」

  「為什麼你反而沒事?!」窩在床上打噴嚏的人鬱悶說著。

  「當然有事啊!」將藥分成兩碗,一碗推到青年面前,另一碗自己面不改色地一氣喝完。「我的病又不只傷風。這個症狀太輕了,完全沒法表現出來啊。」

  瀑布下的浪漫生涯暫告完結。

  昊的傷還是不如何見好,魔簫只幫他治好掉下崖時受的內外傷,其他傷病他沒開口,青年也不會主動幫忙,只用藥吊著,就這樣不好不壞地過了一年多。

  這段時間裡,搬了數次住處,夜語昊終於明白當初絕谷住處被雷劈時,魔簫為何一臉心平氣和,對意外處變不驚,全無訝異怒容……原來不是他涵養好,而在於他是一個活生生會走路的破壞瘟神。與他在一起,搬家時永遠有意想不到的理由,天災人禍早已是等閒之事,家常便飯。

  一路搬家,由南到北,再由北到南。

  這日夜裡,夜語昊睜開眼,嘆了口氣。「地震了……」

  「嗯……」

  站在屋外,看著倒塌的屋子,昊連嘆氣的心情都沒有了。抬眼望著遠處的大山。「那是……王屋吧?」

  「不錯。」

  「這次你不要再蓋房子了!」

  「哦?」

  「我決定,去找個私塾當西席,就不信這樣還沒辦法平安住下!」

  王屋山下,柳園莊。據說當初曾被綠柳環繞,還曾是什麼什麼名人隱居過的山水好地,如今就只剩村頭一株大柳樹,其他全種了桑麻。

  這是個幾與世絕,民風淳樸的地方。

  灰衣青年容貌平凡,溫文爾雅。「學生承蒙庭訓,幼讀詩書,雖不曾鄉試及第,但啟蒙之學,也甚有研究,無論四書五經,皆可略通一二。」

  屋外,青衫人有些無趣地轉著竹簫,一身清雅風流不染纖塵,與整個村莊都格格不入,孩子們都只敢遠遠地看著他。

  老村長是村子裡最有學問的人,之前私塾一直由他教導著。他眯著暈黃的眼。「能得先生迂尊降貴,小村之幸。不知先生要來小村當西席呢?」

  「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故學生與家弟以邀游天下名山為趣。今見王屋風光獨好,地傑人靈,不由心喜,願多住一段時間,惜盤纏不足,所以才冒昧打擾。」

  老村長聽得很滿意,撚須笑道:「不是老朽自賣自誇,我們這村子的確是地傑人靈,代代出名人,象前朝尚書齊念祖,便是由小村而出。」

  灰衣青年一臉訝容。「齊尚書執掌兵部,紀律嚴明,的確是人人傳頌,沒想到卻是來自柳園莊,看來學生今日真是撿到寶了。」

  「哈哈……」老村長大笑,十分得意,拖著青年又談了好一會兒齊尚書的往事,這才想到主題,問道:「不知先生對聖人之學有何見教?」

  灰衣青年聞言,看了看屋外那人,臉色微微扭曲了下,語音錚鏗,擲地有聲。「學生最信亞聖之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泛其膚,行拂亂其所為,益增其所不能……」

  王屋的日子意外地平靜,或許這次住的屋子不是魔簫所蓋,什麼天災人禍都沒發生。

  身為天下第一人,昊有的是手段讓學生們對他服服帖帖,卻不至與他太過接近。只是有時,有些意外的確非人力能解決的……

  「先生先生,小狗子被秀秀家的狗追著,好慘……」

  「先生先生,二丫頭尿褲子了,好髒……」

  「先生先生,毛毛摔跤摔到牛屎上了,好臭……」

  「先生先生……」

  山里民風淳樸,學生們從牙牙學語的幼童到調皮摸魚的少年都有,此時又逢農忙,那些家裡田多要忙的村婦,有時把能下田的大兒子帶走,剛學會走路還在流鼻涕的小兒子留下,塞上幾個雞蛋,加上一句先生拜託你了。

  山里民風淳樸,不能強求禮儀……

  山里民風淳樸,尊師重道表現在村民們熱情送來的土產上……

  山里民風淳樸……灰衣青年不知第幾次幫小孩子換著褲子,拿著掃帚處理地上穢跡,帶學生手把手洗盡手上泥汙,為他們臉上傷口上藥……

  「柳園莊找的應該是乳娘,而不是西席!!」開始找針線為孩子補撕破的衣服時,灰衣青年大徹大悟。

  「何不掛冠求去?」坐在樹上吹著竹簫的青年拋下一句。

  「我只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得容身之地養家餬口,已然知足。」

  「哦?決定與過往一切劃清界限?那接下來是不是要娶房媳婦,養幾個孩子?」魔簫斗笠下的唇彎出薄薄的弧度。「我瞧村裡碧雲對你挺有興趣的,不嫌你來歷不明容貌平凡,不如我去為你下聘娶了人家?」

  灰衣青年手一頓,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十二年前,青城之顛,那位帶著疏離和溫柔笑容的錦衣少年。接到自己的死訊,他該明白自己當日許的只是哄人之諾罷?可曾為此而憤怒麼?

  垂下睫,淡淡道:「我是個命若殘燭,隨時會死去的人,豈可誤了人家姑娘終身。」

  「你若願意,你還可求我救你兩次。」

  灰衣青年搖了下頭。「不了。」

  「只要人還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性。」魔簫一笑,不再往下說,他原便不是多事之人。翻身下樹,往山裡行去,邊走邊吟。「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的確。

  一場大雨過後,發生泥石流。左右住家都無事,只有兩人住的房子被衝垮了。

  看著再次消失在泥濘裡的小屋,灰衣青年只想到四句話:不是不報,時刻未到。時刻一到,萬事皆報!

  睨眼看向一旁青衫青年。青衫青年用竹簫壓了壓斗笠,咳了一聲。

  「聽說驚鴻照影在雁盪開了個小店,我們去打秋風吧……」

  辭別了柳園莊村民們慇勤的挽留,梵與昊再度踏上奔波顛沛的流浪之路。

  此時,正是大德奉天十年秋。

  半路在茶館打尖時,魔簫遇上了一位芳姓為柳,芳名依依,白衣勝雪,淩波微步,翩然若仙的絕代佳人。

  冤家路窄是嘲笑他人的報應。連話都不及交待一句,魔簫轉身就跑。

  無辜被拋棄的灰衣青年在原地等了兩天,確定虛夜梵此時已經逃出中原範圍暫時回不來後,只得聳聳肩,一個人往雁蕩而去。

  雁蕩山下留仙鎮,一場大雨初停,山路泥濘。

  灰衣青年撐傘走著,突然腳下一動,泥土中傳來悶哼聲。

  挖開泥土,見到了痛得臉色發白的少年。少年睜開眼,迷惘的絕望與期翼……

  這個時候,軒轅與祈世子正在雁蕩的錦繡山莊裡商議交換身份,親自尋找方遭滅門之恨的少年;崑崙的無名教總舵,夜語煌放出飛鴿,讓衛長暗中護衛已經到了雁蕩的藥師;塞外,柳殘夢接收到情報,單于的世子已經達到雁蕩。

  他們聽到命運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

  沉睡了三年的命運之輪,發出古老的嘎嘰聲。

  風起雁蕩,一切的孽和緣,都在少年和灰衣青年對上眼的那一刻,於焉展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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