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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好惹》第40章
七十九

出了正月,沒了年味,一切照舊生活.

暇玉在吳家被供成‘姑奶奶’一般供著,沒人敢對她一句不是。原本就對穆錦麟恐懼的吳敬仁,自從這次女兒帶著外孫回來,就連女兒看著,都帶了一股京師來的兇悍氣質,他能不能說話就不說話,原本吳孟翔歸來給他帶來的喜悅,隨著他的再次失蹤而煙消雲散,他便整日撲在家裡的配藥房內鼓搗自己那幾味藥。

這一日風和日麗,不冷不熱的正適合在外散步。用過早飯,暇玉閑來無事在吳家院內溜達消食。路過父親房的時,想起穆錦麟曾跟他說過的話,便推門進去,見屋內並無其他人,徑直走到架前,他記得錦麟曾告訴她,說她爹藏了一筆私房錢在《神農本草經》裡。

她仰著脖子從架最上橫排掃視,終於在中間部位看到了那用藍色函套裝的籍。

她取了凳子來,扶著架踏上去,踮腳抽出厚厚的那套《神農本草經》,下了凳子,把擺到桌子上細看。剛打開函套,拿開最上面一本,就看到下面被掏空的體內,放了一小錠金子。

她哭笑不得,原來還真有!

正這時,忽然聽到房外有人來了,她也不慌,而是拿起那小金子左看看右瞧瞧。來人推門進來,道:「暇玉,原來你在這,娘還以為你去哪了,在房裡找不到你。”

來的不是父親而是母親。

方氏注意到女兒手中的金錠子,又看了看那被掏空的本,立即就明白了,一步上前,嘖嘴道:「是你爹藏的?」暇玉笑道:「我待著沒事,尋思過這來找本看,沒想到發現這其中的乾坤奧妙。”

她將金錠子交到母親手中:「來,您拿著罷。我爹收著也沒處花。」方氏道:「他怎麼沒處花?前兩天他沒少往柴薪胡同跑,我指使了個人跟著,結果你猜怎地,你爹竟然去看了小孟翔。”

「......」暇玉佯裝吃驚:「是嗎?他然出現了,他想做什麼?”

「誰知道!」方氏道:「不管他想做什麼,只要我還活著,就別想得逞!」她話鋒一轉,蹙眉道:「不過,我也鬧不准他究竟要做什麼。因為最近吧,又看不到你爹去那柴薪胡同了,連小孟翔這個人也不見了。”

「興許是在外面過不下去,找我爹要點糊口錢的。拿完了,人就走了,您別操心了。將這金子收好,免得我爹再花到不該花的地方去。”

方氏將那金子揣進袖中,又仰頭看了看那一排排的籍,心說指不定這裡面還藏了什麼,待哪日有空,非得一個個查驗不可:「唉,不說這個了,省得煩心。」她把籍整理好,就要踏著凳子往回擺。

暇玉擔心母親年歲大了,有閃失,便去奪:「娘,我來吧。”

「你笨手笨腳的再摔著!」方氏自己登了高,把那套塞回架上,完了囑咐暇玉:「你以後要拿什麼東西,記得叫丫鬟來取,千萬別自己想當然的覺得沒事。沒事還好,你要是摔著磕著了......」穆錦麟還不得把這家給夷平了。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暇玉苦笑:「哪能說自己拿本看,還能摔著。”

母女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出了房,這時就看到在吳家負責照顧澤兒的老嬤嬤跑來,一臉驚慌的道:「夫人,小少爺叫您過去,說要給您看點東西。”

暇玉一見這老嬤嬤的表情就心知不好,忙提著裙擺,加大步子往臥房趕:「發生什麼事了?你細細說。”

「小少爺本在,可屋外那貓叫吵的他看不進去,老僕便去給他趕貓,可回來發現小少爺蹲在地上,手裡扣著什麼東西,非叫老僕來喚夫人您去看。”

方氏亦急急跟著,扯著帕子心焦的說道:「這小祖宗又鬧的是哪出啊。可千萬別有事——」

暇玉一進門,就見澤兒蹲在桌下,見她們來了,歡天喜地的道:「娘,外婆,你們快來,看我逮到什麼了?」暇玉哪裡管他逮到什麼了,提起裙擺鑽到桌下,將他的手一把拽開,就看到一個小老鼠跐溜的從他掌下跑了出去。

「啊——」暇玉尖叫一聲,提起兒子的後衣領把他拽出桌子,使勁推搡了幾下,訓斥道:「那東西是能用手抓的嗎?!”

澤兒完全沒感受到母親的怒氣,興沖沖的道:「我看到它從屋外跑進來,跑的可快了,可沒我快,我一伸手就給按住了!”

暇玉翻開兒子的小手,見上面沒有傷痕,稍稍松了一口氣。繼而點著他的腦門訓斥道:「要是咬了,你就該得病了,治不好會死人的!”

她說的嚴重,可小孩子哪裡懂什麼病啊死的。他只是暫時蔫下來了,嘟囔道:「還以為娘您會誇我.」

「你要是用功讀向好,娘自然會誇你。可你看看你現在,抓了一個耗子,你是貓嗎?”

澤兒一默,須臾竟真的張口學了一聲貓叫:「喵兒——」然後笑嘻嘻的看著母親。

暇玉驚愕,她捫心自問,從沒有一刻放棄對孩子的教育,他怎麼就能調皮搗蛋至此呢?!把一個耗子扣在手心裡,興沖沖的給她看,挨訓斥了,不僅不知悔改,還順杆往上爬。她懂了,遺傳的威力是強大的。

暇玉冷冰冰的道:「毓澤,你先去把手用胰子洗五遍,再去堂子用胡椒鹽水把身上洗一遍,衣裳從裡到外都換了,然後再回來見我!”

方氏這時拉過小外孫,嚇唬他道:「還不認錯,你娘要打你呢。再不認錯就要吃板子了。”

澤兒烏溜溜的眼睛一轉,反而不吭氣了。暇玉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吐出,平靜的說道:「好了,快去洗吧,其餘的回來再說。」澤兒知道自己要挨打了,便垂頭喪氣的跟著老嬤嬤出去洗手洗澡了。

等他再回來時,可能是興奮勁過了,態度好多了:「......娘,我錯了......」

「錯哪裡了?”

「不該抓小耗子。”

「為什麼不該?”

「因為......娘會生氣......」

「娘為什麼會生氣?”

「因為......抓小耗子......」

「......」暇玉惱然糾正:「是因為老鼠特別髒,帶著很多讓你生病的東西,娘不讓你抓,全是為了你好,懂嗎?”

澤兒想了想,道:「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以後抓住什麼,千萬不能給娘看。

她還是覺得不對勁,可孩子錯也認了,並保證以後不這樣做了,她還能怎麼樣?孩子還小,犯了錯得給他改正的機會。她完全不認同‘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句話。動輒打罵的話,會把親情打碎。

這時方氏也在一旁勸:「行了,孩子還小,他都知道錯了,就這樣吧,別計較了。”

暇玉將兒子拽到自己面前,這一次語氣溫柔:「你想想,你要是病了的話,你爹該多擔心你,娘該多擔心你。以後做什麼事,得先想想關心你的人。」不提他父親還好,一提澤兒更蔫了,玩著手指,悶悶的說:「爹怎麼還不來接咱們?不要咱們了嗎?”

一見兒子這般難過,暇玉便笑道:「傻孩子,你爹不要誰,也得要你。他現在忙著,等忙完了,就來接咱們了。所以你要乖乖的,否則等你爹來了,發現你調皮搗蛋,該不接你回去了。”

“……那澤兒乖......」

想到錦麟,她也不由得難過起來。不知他一個人在京師過的怎麼樣了,這個新年,他怕又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過的吧。還有蘇家的案子什麼時候能辦完,他什麼時候才能接自己回去。

東廠的人來過後,她立即派人回去給錦麟報信,將前因後果都說了。可卻遲遲沒有回信,不知他是將這件事處理完了,還是這件事給他製造了麻煩,將他纏住了。

午飯時,澄玉在太醫院坐班沒回來,吳敬仁一頭紮在配藥房裡不出來。於是唯有暇玉和母親,以及大哥的媳婦趙氏一起簡單用飯。這趙氏祖上據說給太祖皇帝把過脈,最厲害時有人做到過太醫院院判,只是後來子孫不濟,醫術不精。成祖遷都時,趙家沒有榮幸跟隨,一直留守南京,基業雖然不大,可勝在懸壺濟世的時間悠久,提及趙家也是無人不知的。趙家有心巴結新來的吳家,將模樣性格都好的嫡女嫁給吳澄玉做妻,兩家往來慎密,一起發財。這位趙氏雖是女子,不能出門問診,卻醉心醫術,在自己小院內建了一個暖房,裡面養著許多珍奇的藥材毒物,和吳澄玉很是般配。而她性格也和澄玉有幾分相似,慢悠悠的不愛說話,從不挑事鬧事,一心孝敬公婆。

所以身為婆婆,除了自己丈夫糟心讓人心寒外,方氏的日子過的極是舒心。可對比起大房家的福氣,二房吳敬義家就差遠了。先是得到女兒身死的消息,後來美玉的母親許氏竟抑鬱生疾,一病不起。

這日下午,方氏叫上女兒一併去許氏房裡坐坐,聊聊天。見到許氏的時候,她半臥在榻上,唇無半點血色,硬擠出虛弱的笑容說:「......大嫂,你們來了,我起不來了,沒法......咳,咳......」

方氏趕緊坐下:「她二嬸,好好休息罷。”

暇玉心裡不是滋味,說到底二嬸的病都是因為她覺得美玉死了所致。可她又不能將美玉沒死的消息說出來。

「暇玉,幾天不見,你好像清瘦了。」許氏苦笑:「你千萬保重身子,別像我,像我一樣,咳,咳......」

「二嬸,別說了!」暇玉單膝跪在床沿上,給嬸子順背,手拍在瘦弱的脊背上,仿佛再大力些就能摧折它一般。許氏握住侄女的手,虛弱的笑:「那我不說了,讓我好好看看你......看著你,就好像美玉回來了......」

方氏聽的難受,眼圈一紅,就要落淚。這時瑪瑙進來找她,說外面來人了,她趕緊道了一句:「暇玉,好好陪你嬸子說話」便急急出了門。

「你美玉姐......當初有蘇家這門親事,別提我們多高興了......卻沒想到這個是鬼門關......我們還高高興興把她往裡送......」

「這不怪您,說到底是怪我,若不是我嫁進穆家,蘇家想拉攏指揮使也不會發生這麼多。”

許氏歎了聲:「怎麼能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其實穆家也好,蘇家也罷,要咱們家的女兒,誰能說個‘不’字,我只怪我自己,當初沒讓你二叔答應梁安侯府,讓你堂姐去做妾,若是當初答應了,哪有後來的蘇家啊......」

正說話間,打外面進來一個穿著程子衣,戴著純陽巾的少年,撩開門簾闖進來,驚詫的啊了一聲:「姐,您怎麼還在這兒?”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在祖父壽宴上哭鼻子的頑童璞玉,長成了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郎:「你這個時候不在學堂,怎麼到這兒來了?”

璞玉嘖嘖嘴:「先生病了,我回來給他抓藥。”

許氏道:「淨胡說,先生病了,用你抓藥?”

璞玉哎呀一聲:「娘,直說了,我才不想去什麼勞什子學堂。我就沒長考取功名的腦袋,我就想跟著我爹照看濟號。我看中的一本醫,要買沒帶銀子,娘——」說著,就坐過來朝他娘耍賴道:「給我碎銀子讓我將那買了吧。”

慈母多敗兒。暇玉就見二嬸許氏非但沒責駡兒子翹課,反而從枕頭下摸出一塊碎銀子交給璞玉,還告訴他道:「省些花,娘這裡的碎銀子也多了,別叫你爹發現了,啊?”

璞玉自小就被嬌慣的不像樣,在他看來母親給他銀子用是應該的,爽利的將銀子收下了,就道:「那我去攤了!」說完起身就走。暇玉則與二嬸說了幾句話,就找藉口告辭了。她疾步趕上璞玉,道:「你娘因為你姐的事病著,你回來跟她說幾句暖心窩的話,安慰安慰她,啊?”

璞玉知道暇玉姐是指揮使夫人,惹不起。縱然心中不服,可臉上仍舊笑道:「姐姐說的是,我這不是急著去買麼,等買完回來就陪我娘說話。」暇玉見他態度這般好,也只得道:「那你早去早回吧。”

話剛一出口,就聽身後有人怒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又拿銀子去街口賭鬥雞嗎?”

璞玉被這吼聲嚇的渾身篩糠一般,慢慢轉身強笑道:「爹......我沒有......我是去買......」

「少扯謊!你嵐玉哥親眼看到你在街口下注賭錢,還能有假?」吳敬義吩咐自己帶來的兩個小廝道:「去把少爺捆起來,關到柴房去!」那兩個小廝聽了命令,就要上去逮人。

璞玉一見事情不好,轉身就跑,那兩個小廝個子矮,腿也短,撲了幾下竟沒逮到小少爺。吳敬義也顧不得斯文了,挽起袖子跟在後面就追。

一行人喊喊叫叫的往前奔去,看的暇玉是捏了一把汗。等她跟著出了小院的門,前方呼啦啦的圍著不少人,大家見她來了,紛紛讓開。她就看到璞玉趴在地上,有一個人扭著他的胳膊,腳還踩在他後背上。那人的身形模樣極是眼熟,暇玉驚道:「相公?”

錦麟聽到妻子的聲音,才鬆開璞玉的胳膊,讓吳敬義等人去捆。

暇玉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幻覺:「錦麟?”

錦麟也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幻覺:「孩子呢?」為什麼她小腹平平,李苒告訴他,暇玉可是孕相十分明顯的。

「在屋內讀。」她高興的走過去,笑道:「你來了,他一定十分高興,咱們快進去吧。”

他搖頭:「不是說毓澤,是說你肚中的那個,你,你不是懷孕了嗎?”

“……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他趁人不備,在她腹上不甘心的摸了一圈,果然平坦的像個練兵的校場。

“……”

李苒這廝謊報軍情!



錦麟挺屍一般的趴在床上紋絲不動。毓澤坐在一旁擺弄他脫下來的無翅烏紗帽,戴在自己腦袋上,因為太大,遮住大半張臉,咯咯笑著對母親說:「好黑啊,看不到爹和娘了。”

暇玉將烏紗帽摘下來,擱到桌上:「你爹還要戴呢,別擺弄壞了,咱不能玩了。啊?」毓澤點點頭,又去拽他父親的手:「爹——騎高高,騎高高——」

錦麟將手一甩,有氣無力的說:「爹累著,現在不行。」暇玉抱起兒子,給他穿了鞋,讓他跟嬤嬤下去:「你爹趕了好幾天的路,累壞了,澤兒不吵他,乖,先下去玩。”

毓澤有些失望的道了聲:「是。」才跟著嬤嬤一步三回頭的下去了。

等兒子走了,錦麟翻了個身,改成仰面‘挺屍’:「我回去一定要抽李苒的筋,老子日夜兼程行了五天才到。結果卻什麼都沒有!”

暇玉已從他嘴裡知道他來的原因了,聽他這麼說,不禁嘟囔道:「你應該先寫封信給我,免得貿然跑來......」

「誰能想到懷孕這件事還有作假的?」他猛地坐起來,就去翻妻子的裙子:「一定是我剛才手抽筋了,才什麼都沒摸出來。再讓我摸摸!”

她掙扎:「再摸也沒有,我是做假孕騙東廠的......」一愣,她發覺哪裡不對勁了,狐疑的看向丈夫:「能認為我懷孕的,只有東廠的人和吳孟翔,你是怎麼知道的,李苒又為什麼會告訴你這個消息?」她除了那天擊退東廠時,在他們面前偽裝了一下懷孕,其餘時候都不曾露出半點懷孕跡象。

「......」錦麟腦筋轉的快:「當然是李苒逮住了吳孟翔,他交代的。”

「果然,他是叫你們弄去了。我就知道,一旦我不護著他,你們的人就得把他收拾了!”

錦麟本以為她還會求情,可妻子僅是皺皺眉,就去說下一件事了:「我一直覺得有一點很奇怪,明明吳孟翔身邊裡三層外三層的有李苒安排的人盯著,為什麼還會被東廠的人給逮去呢?你看,我一不袒護他了,他立即就你們給弄走了。”

她暗暗思忖,好像離某個真相越來越近了。

錦麟見她生疑,哪敢給她時間細想,慌解釋道:「東廠可不是吃乾飯的,下手抓吳孟翔之前,將他周圍的探子們都除掉了,這才把人逮去的!吳孟翔出賣你們之後,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想你也不可能再護著他了,錦衣衛的人才敢把人弄走。」這麼一說,將不合理的地方給圓了過去。

暇玉若有所思:「那東廠的人,找沒找你麻煩?不管怎麼說,吳孟翔把堂姐沒死一事出賣給東廠了......」

錦麟冷笑道:「你放心,那些人已經永遠回不了京師覆命了。」見妻子沉默,他故意戳她心窩:「就是因為你的優柔寡斷,讓更多的人喪命,幸好死的是外人,把秘密封住了,倘若不然,咱們就得把你堂姐殺了,以絕後患!”

她任他訓斥,半晌才道:「......我知道了......這件事徹底過去之前,我不會再去探望堂姐了......都交給你們處理吧。”

「早,該,如,此。」他一字一頓的說。

這時暇玉開口問了一個關鍵問題:「你到我這兒來了,蘇家的案子完了,你不在京師可以嗎?”

錦麟把妻子納進懷中,與她臉貼臉的親昵:「我就是為了這來的,蘇首輔扯出了江浙鹽引大案,其中好些官吏不便押到京師問話,皇上便讓我們暫時來南京,就近提審他們,我會住上一段日子。高興吧?”

暇玉自然是從心眼裡高興:「你是知道我懷孕了,特意跟皇上請求來南京辦案的嗎?”

「嗯,我剛才進院時決定,等我走時將你們娘倆一起接走。本以為你娘家是個清靜之地,可你看看,方才我一進院,你們家那是吳璞玉和你二叔吧,父子瘋子一般的追來逐去。這就是撞到我身上了,要是撞到你和澤兒,可怎麼辦?我是不放心你跟這些人住在一起了!”

「這個吧......其實事出有因......」她試圖解釋。

「啊!大事不好。」他一驚。

「怎麼了,怎麼了?」她最近神經緊繃。

「皇上以為你有孕在身,可你這沒有,咱們犯了欺君之罪了!”

「......」暇玉才不信皇上會關心這種小事:「皇上怎麼會問我?”

「太后告訴他的。我那日進宮遇到了太后,你也知道碰到老人家,除了孩子就沒別的可聊。正好皇后娘娘懷了龍嗣,她老人家說,若都得男孩,咱們的孩子以後就進宮陪皇嫡長子讀。”

「那,那就說我腹中的孩子不幸掉了。”

「怎麼能掉?!你們一家子都是大夫!再說,東宮伴讀!能從小和儲君一起讀,未來的路就容易走了。”

「皇后娘娘興許懷的是小公主呢,而且我也沒有......」

不等她說完,錦麟就去猴急的解她衣裳:「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但是咱們最好努力補一個孩子出來。”

暇玉懵了,這也能補?!

八十

暇玉最熟悉他這德性,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就不能等等,你一來就鑽進這屋,還沒跟其他人見禮,就算不待見他們,咱們大面上總要過的......嗚......」錦麟低頭封住她的嘴巴,直吻的兩人唇都麻了,才放開她茫然的問:「嗯?你說什麼,我沒聽到。」擺明是打算就地縱欲。暇玉只覺得不管他這傻乎乎的樣子是不是裝的,都有幾分可愛,便一邊解衣裳一邊小聲叮囑他:「......那咱們小聲點......」

「好的,好的,我幫你脫。」錦麟已做好在溫柔鄉里溺死的準備,卻不想這時就聽門外有丫鬟來叫:「穆大人,夫人,老太爺請你們過去呢。”

暇玉便忙按住他不安份的手,朝外道:「知道了,這就去。」而錦麟卻捂住她的嘴巴,大聲道:「你回去告訴他們,說我累了正歇著,一會再過去,稍等片刻。」說完,就去啜妻子的嘴兒,小聲笑道:「別理他們,這時候哪有心思管他們。”

她覺得不妥:「你倘若起興了,哪是稍等片刻就能完事的,咱們還是等晚......」剛站起身,就又被丈夫扯住手腕給拽了回來,接著人就被他壓在身下親熱。她拿他沒辦法,便雙手繞在他脖子上,和他纏吻。

正在這漸入佳境的節骨眼上,就聽門外奶聲奶氣的澤兒道:「爹——娘——你們在幹什麼?外太公在等你們呢——」聽不到回答,他便又說了一遍。

於是床上行歡愉之事的錦麟聽到兒子在外面,只得泄了氣,垂頭喪氣的從她身上起來,恨道:「這都什麼人?利用小孩子來叫門。」暇玉拽住他的衣裳坐起來,一邊理髮髻,一邊無奈的苦笑:「大概覺得別人來喊也不起作用罷,先去見見大家也好,見完了就省心了。」她起身打開門,放了澤兒進來,對他笑道:「你爹正準備見你外太公呢,去,給他把靴子穿上。”

澤兒看了眼坐在床上的父親,蹬蹬蹬的跑過去,彎著腰把剛才錦麟蹬掉的靴子找出來擺正:「爹,穿靴子。”

錦麟摸著兒子發頂,高興的贊道:「真是爹的乖兒子。”

毓澤受了誇獎,張著小嘴呵呵笑。他想起今早上的事,便道:「爹,我今天早上找了一個小耗子。”

錦麟蹬上靴子,故意逗他:「我兒子真厲害,能抓小猴子了。”

「不,不是,是小耗子!」毓澤十分認真的糾正,尤其還加重‘耗子’的發音。

「小猴子?”

毓澤急了,看向母親尋求説明。暇玉忍俊不禁,道:「告訴你爹,是小老鼠。”

毓澤忙點頭,呆頭呆腦的道:「嗯,嗯,是小老鼠。”

「小老虎?」錦麟捉弄兒子上癮了,一挑眉道:「了不起,了不起,能抓小老虎了。”

「是小老鼠,小老鼠!」急的毓澤直跺腳。

暇玉過去,攬過孩子,對錦麟道:「看你給孩子逗的,他氣性大,隨你。」錦麟自覺地鬧夠了,從暇玉懷裡拽過兒子,訓斥道:「別管是小耗子還是小老鼠,那是能碰的東西嗎?再有下一次,屁股給你打開花。”

毓澤怎料到父親也不支援自己的義舉,十分神傷,嘟嘟小嘴,心有不甘的道:「是。”

錦麟一指門外:「行了,先出罷。」毓澤到底怕他爹,眼神一黯,垂著小手出去了。

等他走了,暇玉松了一口氣,捧起桌上的帽子給他戴上,一邊擺正一邊說:「我還擔心你一貫寵他,這件事不能訓斥他呢。”

「這種事怎麼能慣著他?!」錦麟打趣道:「我兒子抓老鼠豈不是屈才了,要抓也得抓老虎才像樣!”

“……”



錦麟見吳再林仍舊老當益壯,鶴髮童顏,紅光滿面,心說這老頭真是成精了,再活個十幾二十年不是問題。他的目光掃過其他人,見眾人和在京師時並無二致,他對吳家這些人從來沒當回事,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多想什麼了。

吳再林自己做御醫做的風生水起,沒想到兒子孫子都不爭氣,相繼走了揹運,一個做不成御醫,一個則在南京混日子。長子的問題好說,那是吳敬仁自己敗壞門風,吃了官司。但這孫子澄玉被遣到南京,全然是眼前這個孫女婿的責任。

自打第一眼起,他就看不慣當時還是同知的穆錦麟,此人一身邪氣,和吳家格格不入。正如此時,他一身薑黃色麒麟服,頭上戴著無翅烏紗,腰間扣著鸞帶,乃是百官見之色變的打扮。百官見到飛魚服尚且可以繞著走,但是他們吳家想躲都躲不掉。

吳再林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他不在京師給皇帝做爪牙抓捕官吏,跑到南京做什麼?

「錦......」想了想,還是沒辦法直呼其名,吳再林改口道:「穆大人,此行來南京,可是接暇玉母子回去的?”

錦麟道:「公務上有些事,需要在南京處理,想先在這裡小住幾日,待事情辦完了,我便接暇玉和澤兒回去。這些日子,有勞大家照顧她們母子,穆某在此謝過。」說著,起身拱手連連朝人拱手致謝。

吳敬仁本就如坐針氈,聽到女婿竟還要在家住上幾日,不禁在心中淚流成河。待穆錦麟向他拱手時,他不自覺竟下意識的也站了起來回禮,好在妻子眼疾手快,拽了他一下,按回座位上。

吳再林又問了蘇家的情況,錦麟告訴他,蘇首輔全家都下來獄,雖然還沒定罪,但下場絕不會好,美玉小姐的仇一定會報。眾人聽了稱快,坐在一起又寒暄了幾句,便再沒什麼可聊的。畢竟錦衣衛和大夫差的太遠,吳家對錦衣衛又囚了哪個大臣不在意,穆錦麟對吳家又研究出了什麼新方子也不感興趣。

硬著頭皮幹熬著,終於丫鬟來稱飯菜準備好,可以開席了,才將眾人從尷尬的氣氛中給解救了。

暇玉看出錦麟的不自在,往外去吃飯時悄悄的說道:「唉,難為你了。”

錦麟笑:「不礙事,除了今日,反正以後不常見了。”

席間,璞玉因被鎖在了柴房,除了他之外,吳家其他人都在,咋一眼看去人還真不少。吳澄玉和他媳婦悶頭扒飯,偶爾和錦麟四目相對,便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繼而將渙散的眼神投到別處去了。

錦麟在心中冷笑,量你小子也不敢再吭氣。

這頓飯雖然豐盛卻吃的壓抑,歸根究底是穆錦麟的存在讓人心裡不安。若論其中最不安的人,當屬吳敬仁。他下午時,發現自己藏的那錠金子不見了。吃飯的時候,他便在心中猜測,是被誰給拿去了。開始他懷疑是賭錢不學好的璞玉,可轉念一想,他那金子藏的隱秘,璞玉一個外人斷不會發現。所以,最可疑的當屬兒子澄玉。

可澄玉這孩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蔫巴巴的,但一肚子鬼主意,東西落到他手裡,就別想問出究竟來了。這麼一想,吳敬仁就更悲傷了,頂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吃飯。

錦麟不待見老岳父,他悲從心中來的模樣,看的他不舒服。晚上一回房便道:「我明天還是搬走吧,省得你爹抑鬱成疾。”

她知他就是嘴上說說,便笑著勸道:「我爹他不是因為你,是吳孟翔不見了,他難過。唉,過兩天就好了,你看,我娘都裝作沒看到。你也別在乎了。”

此時天色已晚,又正是情暖意濃時,錦麟心思一動,就去拉她的手:「也對,我就在乎你......」正欲寬衣解帶,抱著佳人同眠,就聽到兒子在外敲門道:「爹,澤兒想騎高高。”

又來了。

「......」錦麟一咬牙,起身將門打開,摸著兒子的發頂道:「澤兒啊,爹得告訴你,騎高高會不長個子的,你要想生的跟你爹我一般高大,就不能能再任性了,懂嗎?」毓澤當他爹說的都是真理,馬上就信了:「那不騎了,不騎了。”

幾句話將孩子打發了,錦麟反身將門插好,道:「這門就是著火也不開了!”

近幾個月忙的不可開交,每日與拷打和血腥作伴,天天腦袋裡被各種蠻煩事填滿,沒心思想情欲的事。但是現在看到嬌滴滴明豔動人的妻子,過往被壓抑下去的心思來了個徹底的反彈,將理智擊的粉碎。撲到床前,急吼吼的脫掉她衣裳,讓那雪白滑膩的豐盈,盡收眼底。他這許多日來忍的辛苦,竟下意識的吞咽了下唾液。便伏在她身上,一手去揉那細膩飽滿的軟雪,一手探到下面順著腿根向內撫摸。

她雖不是欲重的人,可他的情緒感染了她,讓她也激動的微微顫抖,下面很自然的濡濕滑潤了。她羞澀難當,裝模作樣的去推他,這欲拒還迎的樣子,看在錦麟眼中卻被有一番風情,哪裡還忍的住,分開她的腿,躋身進去,整根沒入。

許久沒有這樣親熱過了,她被脹的有些痛,口中絲絲哈哈的抽氣。錦麟正在亢奮的興頭上,可也注意到了妻子的表情,俯身在她耳邊說著情話安慰。但他肚子裡畢竟沒幾句正經的好話,說了幾句後只剩下撩撥人的輕狂浪語,聽的暇玉連耳根都紅透了。

他自覺說的夠多了,便拱在她胸前,大口大口吞咽著,吮吸著,而下身則儘量輕推慢送的進出她的身體。他縱然控制著力道,可也讓許久未承歡的暇玉承受不起,她被他頂弄的連話都說不出,無意識的攀附上他的雙臂,細白十指緊抓不放他堅實的肌肉,這小貓撒嬌一般的撩撥更加刺激了錦麟,也忘了剛才的承諾,雙手按住她的肩胛,下身與她緊緊貼合,在她吟哦不止的嬌啼中,興奮的不能自已。

「錦麟......痛......痛......」她恩啊恩啊呻吟,勉強告訴他。他抓過她的手腕,把她纖白的玉手放在唇邊親吻:「玉兒......我愛你......給我再生個孩子......」這個吻毫不溫柔,帶著他一貫的野蠻,卻吻到了她心裡。

如果他能一直待自己這樣好,再跟他生個孩子,這樣生活下去,自己真的心滿意足了。

她忍著疼,盡力迎合他,任憑他索取,漸漸的快意佔據了上風,便連痛楚也忘記了。行到歡暢時候,錦麟咬著她柔軟可愛的耳垂問:「喜歡嗎?”

若是回答喜歡,就變本加厲,若是不喜歡,就再接再厲。她最熟悉他這套,便忍著不吭氣。

錦麟嘿嘿壞笑兩聲,心中就當她喜歡,把她鎖在身下,加快節奏在她身體內搗送,花液隨著他的進入出而不住流瀉,發出滋滋水聲,濕了被褥。他啞聲笑道:「奇怪,還沒到雨季,這黃河怎麼就氾濫成災了?”

她水眸瞭他一眼,嗔道:「你......你這壞胚!」這一眼撩撥的他破了功,再也忍不住,俯身把她抱在懷裡,吮著她白皙的耳後,用力沖刺,到了巔峰。

暇玉數月未接觸這夫妻之事,此時被他折騰的筋骨疼痛。待他伏在她身上失神片刻,又雄赳赳的蓬勃昂揚起來,她驚的直推他:「你不是在路上奔波了好幾天,你不累嗎?”

錦麟喘著氣:「累也沒辦法,為了向太后交代麼。」然後卻一臉興致高昂的將她的一條腿撥到肩上,傾身壓上去,重重進入她,直將她折騰到不知今夕何夕。

見身下之人這千嬌百媚,紅唇婉轉嬌呼,便又去揉她的花核,想引她更加放浪的哀吟。暇玉努力保持最後一絲心中清明,這院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若是她的歡愛時的呻吟聲傳出去,以後可沒臉見人了。便死咬住他肩頭不放,可後來腿也軟了,腦也化了,欲仙欲死時也沒那麼多顧及了,到底是出了聲。

事後,她估計錦麟又得拿這事笑話她,就藏起臉來。果不然,錦麟撫了撫被她咬傷的地方,笑嘻嘻的道:「兔子急了真咬人啊,你急什麼,你相公又沒說不給你。”

她不剩多少力氣了:「......不是在咱們自己家,怎麼著也得稍微注意一下......」錦麟把她裹在懷裡:「我以為你懷孕了,一門心思奔你來,誰知你有孕是假的。不過也好,如果你真的有了,就沒有這時的春宵一刻了。”

暇玉往他懷裡蹭了蹭,道:「再生的話,我希望是個女孩兒,免得整天調皮搗蛋,叫人不省心。”

「女兒也有不省心的。你看東府那媛媛,靜宸在她那個年紀,可比她安靜多了。”

「......」對啊,她怎麼忘記了。他是孩子的父親,若是隨他的秉性,弄不好生男女都一樣。想著想著,不禁昏沉想睡,便微微閉上眼睛靠著他。

帳外的蠟燭還亮著,錦麟欲起身去吹了,就聽她道:「你再等一會,一身的汗,出去多冷,小心著涼。」她將胳膊放在他腰間:「要不然就這麼點著吧。”

錦麟從來就沒有節約意識:「那就這麼點著罷。」低頭掃看她的眉眼,一寸寸的細看,越看越滿意。出嫁她時,還是個青澀的小姑娘,這會已經是個有點成熟嫵媚的小女人了。

這都是自己的功勞。一激動,忍不住和她說了幾句掏心挖肺的話:「暇玉,初見你時,只覺得你長的順我眼緣,家世清白卻又沒甚地位,正適合做妻子。後來,才發現你是真的好,對我知冷知熱,除了你,還沒人待我這麼好過。」說完了,忽然覺得也該讓妻子對自己說說心跡:「暇玉,你也說說,你看我如何?”

「......」這可是個有難度的問題。於是她先打了一遍腹稿。

錦麟,初見你時,只覺得你長的倒還不錯,但家世顯貴人品惡劣,並不適合做相公。婚後,才發現你是真的壞蛋,對周圍人動輒扒皮抽筋,于我也是橫眉冷對,除了你,還沒人對我這麼不好過。

……

這麼說,就完了。

前期略過,不能提。只說他詐死回來之後:「......嗯......錦麟,不管其他人怎麼看你,但你在我眼中,永遠是對我最好的那個人。而我也會做那個,世上對你最好的人。”

錦麟喜不自勝,自覺這五六日的奔波,有今夜這場歡愛和她這幾句話都值了。



錦麟前一晚太賣力,加上車馬勞頓,第二天起來果然疲乏不堪。可皇命在身,只能強打起精神出了門。暇玉則很不好意思的睡到自然醒,才略帶幾分羞愧的去上房見母親說話。方氏見女兒這快晌午了才起來,便叮囑了幾句年輕人要注意身體,要節勞,身子掏空了,以後不好辦之類的話。

暇玉想說,娘,就你閨女這樣的,再來幾個,也很難把穆錦麟把掏空。

兩人聊了一會,方氏瞅著女兒,歎道:「唉,其實你二叔托我拜託你們一件事,我這心裡沒譜,不知該怎麼說。”

「娘,您只管說吧,是什麼事?”

「你二叔家的璞玉,你也看到了,不成器的東西,誰的話都不聽。你二嬸就不用說了,你二叔也拿他沒轍。這不是指揮使來了麼,就尋思吧......他是個人人見之聞風喪膽的人物,讓他抽出空來說說璞玉幾句,他怕了,就改了。”

「......」這世上最難的不是教育自己的兒孫,而是代別人教育兒孫。說重了不行,說輕了不行的。暇玉道:「......清官難斷家務事,璞玉是二叔家的,你們都沒辦法,怎麼好指望錦麟呢?他又忙著,可沒空管這些事。”

方氏幽然一歎:「你美玉姐去了,璞玉還那個樣子,就知道要錢偷錢的和一幫朋友鬥雞遛狗的!你二嬸命可真苦啊。你二叔張口來求我了,我沒法拒絕啊,你就讓錦麟想想辦法罷。啊?”

暇玉不好一口回絕,只得應下,準備過幾天告訴他們說錦麟不答應。

從母親那裡出來,想到錦麟竟千里迢迢來看自己和孩子,還同自己一起在娘家生活,心中不禁漾起暖意,便心血來潮的準備親手給他做道菜。

就做一道簡單的清燉鯽魚吧,太複雜的,她暫時也學不會。

下午開始,她一頭紮進廚房,除了遇到不懂的問題,問問廚娘和丫鬟外,從最開始下刀到出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的。

話說錦麟忙了一天回來,已過了飯時。暇玉就讓丫鬟把預留的飯菜熱了端上來,當然其中夾著她那道親自下廚的清燉鯽魚。

錦麟掃了眼桌上的酒菜,一下子就看出了門道。這道清燉鯽魚,色相比起其他幾個菜差的太遠,十有七八是廚藝新手做的。又瞄了眼妻子那渴求答案,還裝作若無其事的小眼神,他忍下美滋滋的笑意,夾起筷子嘗了一口,然後笑不出來了。

但這魚吃的不是味道,是感情。

甘之如飴。

暇玉見錦麟吃那清燉鯽魚最多,便假惺惺的問:「嗯......這個味道怎麼樣?」錦麟暖笑道:「雖然賣相不好,但味道很是不錯。”

暇玉心中暗喜,等他吃完了去洗手,她就哼著小曲親自收拾碗筷,忽然想到,她還沒嘗自己的手藝,便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吃,然後一怔。

吐出來總不太好,一抻脖,咽了下去。

是苦的。

她跌坐在椅子上,黯然扶額。這時錦麟淨手轉身回來,見她臉上沒了喜色,心中明白了:「你自己嘗了?”

她哭喪著臉道:「它怎麼是苦的?我記得我沒弄破苦膽啊。」想到他居然還吃了那麼多,愈加苦悶:「你怎麼不告訴我呢?難吃就別吃了麼。”

「定是這條魚知道要上錦衣衛指揮使的餐桌,自己先嚇破了膽。」他哄著妻子笑道:「所以錯在它,不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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