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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別鬧了》第42章
41、誰的失敗?+大危機

  樂琰沒有費事掙扎,而是讓她們抓住了自己扯掉鞋襪,那四姑婆也在夏老夫人的督促下行動了起來,因為白布、石灰、瓷片都是準備好了的,不多時就呈了上來。四姑婆真是個好心人,笑眯眯地勸著:「並不會多疼的。」便握住樂琰的左腳,將腳趾下扳,快手快腳地纏上白布,縫了起來。

  夏老夫人見事態重回控制之下,終於是緩了神色,問道,「這樣一來,要多久才能纏好?」四姑婆笑眯眯地道,「怎麼也要兩年了。」

  兩年?樂琰都十二歲了,卻是有些遲。夏老夫人皺了皺眉,見樂琰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在心中苦笑道,「算啦,我老婆子就再為了孫女當回惡人吧。」臉色一寒,道,「慢了些,可否墊上瓷片?或者……」她也猶豫了一下,「直接拗斷了?」

  「這……可是疼得厲害呢。」四姑婆卻覺得樂琰的性子,怕是不願意受這樣的苦,一時躊躇起來。手上卻是不停,已經縫好了右腳,又給樂琰穿上了原本的鞋子。那鞋子如今甚不合腳,樂琰穿了,十分難受,四姑婆偏偏還笑著說,「起來走幾步?」

  樂琰本來也想起身的,此時起來順勢張望了一眼,見珊瑚在門邊看著這裡,面有憂色,心中大定,轉身不緊不慢地道,「祖母,孫女有事想請問。」

  「你又有什麼事?」夏老夫人沒好氣地道。

  樂琰緊盯夏老夫人,一字一句地問,「是否孫女說什麼,祖母今日,都定是要給孫女纏腳了?」

  這話問出來,人人都當她終於是要妥協了,個個笑逐顏開之餘,也都道,「纏足好,纏足好,纏了雙小腳,說得好婆家呢。」

  夏老夫人卻已經略微瞭解到了孫女的性格,知道此事恐怕沒這麼容易了結,但她也是個脾氣倔強的人,當下冷冷地點了點頭,心道,你是我孫女,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不過是讓你纏足罷了,你就是不願,又能怎樣?

  「好,孫女知道了。」樂琰語氣平靜的應道,示意青金扶住她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走去。

  眾人都驚呆了,也不知道這小女孩到底要做什麼,但看著她臉上平靜的神情,卻又不由得都給她讓了一條路出來,珊瑚站在門邊,注視著樂琰走到她身邊,咬住唇輕聲對她道。

  「張叔張嬸已經趕著馬車等在外頭了……」

  樂琰衝她讚許地點了點頭,青金此時加了一把勁,把樂琰原本有些不穩的步伐給撐住了,珊瑚也上來攙住了另一側,夏老夫人在身後大喊了聲,「你!」卻也是無以為繼,過了片刻才叫道,「來人啊!快攔住她們!」

  這裡究竟是夏家老宅,並非她尋常起居之地,奴僕能有幾個?那些個親戚,有些老成的,倒也真的上來要攔著,卻更多的是怕事的人。拉拉扯扯、熙熙攘攘趕到了門口,樂琰卻是已經登上了來時的馬車,珊瑚揚手放下了車簾,張叔一聲唿哨,馬兒緩緩起步,夏老夫人趕到門口時,只見到了一道背影。

樂琰搖搖頭,「還沒,不過,辦法總比困難多的。」她略帶驚奇地打量了珊瑚一眼,笑道,「珊瑚,你是個忠心的,這我知道,可此事哪裡有這麼嚴重。和祖母慪氣,去舅舅家拜訪一下,誰能說我什麼不是不成?頂多是覺得我過於驕傲,那又算得上什麼大不了的事了?」

  珊瑚嘆了口氣,低聲道,「可是……人言可畏……」

  「難不成,祖母還真會鬧上公堂?」樂琰不以為然地道,青金也恢復了少許神采,「好啦,你瞧你,指甲都把手心寸出血了,干擔心著,頂個什麼用?快過來給我整整衣服,稍後還要拜見外婆、舅舅,可不能失了禮數。」

  #

  一路飛馳的馬車被堵在了秦淮河附近,這裡是南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從早到晚都有無數行人,車馬只能緩緩行走,甚至還有些大膽的小販不時會把籃子伸進車簾內,讓女眷們挑選商品,待得籃子被推出車簾外時,往往便是少了幾件商品,多了些銅錢。由於這些大戶人家的女眷,出手一貫十分大方,樂琰坐的馬車又是裝飾華貴,因此一路走來,樂琰便被不斷塞進簾子內的各色籃子給鬧得是眼花繚亂的,心情也不再那麼鬱悶,隨手買了兩朵花帶在鬢邊,也算是沒讓這些小商販走了空。此時正是華燈初上時,秦淮河畔熱鬧得幾乎不堪,樂琰隔著車窗都能清楚聽見車外的人聲,什麼你買了我三兩肉羹,我來嘗嘗你們家的鹽水鴨,那邊的板鴨多少錢,這樣生活化的情景,更是讓人心情大好,她正聽得入神時,卻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中。讓樂琰一下醒過神來,把耳朵貼在車壁上細聽起來。

  對話的內容麼,當然也是雞毛蒜皮的瑣碎小事,說話的年輕男子貌似正在和老闆討論著那支菊花最好,而那聲音對樂琰來說是非常熟悉的,穿越來她多說也就是和五六個男性有過近距離接觸,這要不是楊慎,她能把自己的耳朵吃了。

  楊慎怎麼跑到南京來啦?又在這兒買菊花,該不會是要送給秦淮河上的哪一位吧……要不是樂琰現在自己滿腹心事,她就要八卦起來了,饒是如此,她也是掀起了窗簾打算偷看一下那人是不是真是楊慎。而馬車也很恰好地被堵在了當地,只是苦了珊瑚和青金,兩個丫鬟瞪著她的樣子,活像是樂琰剛吃了只蒼蠅似的。

  從這個角度看出去,只能看到一個形似楊慎的少年正在賣花老兒跟前站著,卻看不清人臉,樂琰仗著天色已是昏黑,把窗簾又拉得開了一些,那少年卻正好也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不是楊慎是誰?兩人打了個照面,各自吃了一驚。此時馬車卻是已經動了起來,兩邊擦肩而過,樂琰知道是他,反而喪失了興趣,楊慎這個人她還是瞭解的,別看他當著朱厚照是個多有擔待的大哥哥角色,私下裡的不羈跳脫那也是完全不亞於唐寅等江南名士,到了江南,在秦淮河上見識一番也很能理解。就不知道,對方會在南京呆多久,能不能給她帶信回去給朱厚照……

  這一點浮動的心緒,很快就飄散了開去,在天色全暗下之前,樂琰終於是到達了大舅舅張永成的宅第。當時明朝的官制很是特別,在北京和南京各有一套六部班子,當然,南京六部與北京的六部權力是沒法比的,但也不是完全被架空,還是掌握了江南這幾省的大權的。張永成身為最有油水的吏部尚書,其宅第和夏家一比,那是高下立見,門口的兩個門當,雕工精細、氣勢非凡,光是這兩個門當上的印章與大門上的四個戶對,那就是夏家必須仰視的存在了。

  樂琰之前在堵車時就讓張嬸步行先過來報訊了,也是不無試探之意,如果舅舅家對她的到來態度比較冷淡,那她也自有計較——大不了去蘇州找姐夫姐姐也是個辦法。但現在看來,這個擔憂倒是不必要的,馬車在門前停了片刻就直接進了側門,之前三番四次來探望她的段媽媽已經疾步走了出來,攙扶著樂琰下了車,腳不沾地的直接進了垂花門,一個銀發老嫗正站在正房門口焦急地張望著,身邊還有兩三個華服婦人陪伴。樂琰知道這是外婆宇文氏,此刻見了她臉上毫不遮掩的擔憂與渴望,不知怎麼的,鼻子一酸,已是紅了眼睛,忙上前拜見道。

  「樂琰見過外婆,讓外婆擔心了!」

  她很快就被拉了起來,宇文氏在燈下拉住了她的手,仔細端詳著樂琰,眼眶也是漸漸紅了起來。一個華服婦人笑道,「來了就好,我們都惦唸著呢,你舅舅還說,要親自到夏家去接你,來了就好!這次可要多住上兩日了!」

  宇文氏抽出帕子揩了揩眼角,哽咽道,「可憐我沒娘的外孫女,竟是處處被欺負哇。」說著,就要大哭起來,眾人慌忙勸了起來,樂琰抽空打量時,只見環繞著宇文氏的幾個華服女子裡,頭前說話的那個打扮得最是富麗,便知道這是舅母王氏了。餘下的兩個身穿的顏色都是桃紅之類,估計是舅舅的妾室,當下也不理會她們,與王氏一邊一個攙住了宇文氏,把她扶到了正房炕上,又是軟語勸解了一番,宇文氏這才回覆過來,卻仍是不斷地揩拭著眼睛,訴說著張氏的辛苦。

  樂琰不是個心軟的人,但穿越幾年來,到底也是受了不少不足為外人道的苦楚,此時也是盡情一哭,王氏在一邊又是勸解了起來,半晌,見宇文氏是真的哭夠了,這才小心道,「外甥女怕是還沒用過晚飯吧?」

  宇文氏這才醒悟過來,一疊聲要上飯,樂琰雖然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但她是要面子的,微笑道,「還沒拜見過舅母,與姐妹們相見……」

  王氏笑道,「這又不急嘍,你兩個妹妹今日都被先生罰了留堂,你先用飯也是一樣的。」說著,摸了摸樂琰的頭,又轉頭對珊瑚道,「你們也下去歇著吧。」段媽媽便上來把珊瑚與青金帶了下去,王氏沖段媽媽使了個眼色,那段媽媽還沒出門,便低聲問起了樂琰的衣裳尺碼,宇文氏聽在耳中,面露滿意之色。

  樂琰低頭藏下一個微笑,不管王氏是真情還是假意,但只要她是這個態度,張家便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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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危機?

  用過了晚飯,幾個表弟表妹也來相見了,張家這一輩的女兒都是雪字輩的,大女兒甜雪今年十歲,和樂琰只是月份上差了幾天,倒是人如其名,一臉甜甜的笑容,長著一張圓圓的蘋果臉,看上去很是討喜。二女兒蘭雪今年九歲,生了一張和王氏很是相像的瓜子臉,就是眼睛小了點,但言行之間,卻也是端莊可親,言之有物,對樂琰極為親切。至於兩個表弟,都是年紀還沒過五歲的小孩子,只是通了小名罷了,大名都還沒起呢。也是因為都是庶子,沒看得太重的緣故,正經的嫡子張孟平時在金陵書院讀書,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王氏談起他時,臉上也全是驕傲。

  樂琰堆疊起笑容,與姐妹兄弟們招呼過了,甜雪與蘭雪都圍著她請她說說跟著沈學士上課的事,這件事張老夫人並沒有瞞著宇文氏,畢竟她才是正經外婆。看得出來,宇文氏對此是很引以為傲的,就連王氏都流露出羨慕的神情,樂琰忙撿了一些趣事說了出來,兩個小姑娘聽得眼睛閃亮,宇文氏與王氏見了,都是暗笑,宇文氏看了看沙漏,咳嗽了聲,緩緩道,「你們表姐要住上好幾日,相聚的時間有的是呢。現下都去歇著吧,王氏也回去吧,永成看樣子今晚又要晚歸了。你好好安頓他歇息了,明早帶著外甥女去拜見一下。」

  眾人忙都起身應了是,樂琰當晚就被安置在宇文氏居住的北院裡,由於宇文氏身邊的人手眾多,卻是特地挪出了東廂房來安頓她們主僕三人。主僕三人到得這時才是重新聚在一起,珊瑚青金都是滿臉的心事,珊瑚還好一些,故意做出了滿不在乎的樣子,青金的一臉苦像,幾乎都可以擰出汁來了。樂琰見了,倒是好笑起來,衝她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家破人亡過來投靠的,你別滿臉破喪樣,叫人看了,還以為我們在夏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倒是壞了繼母的名聲。」

  不管夏老夫人和樂琰首尾如何,秦氏作為繼母對樂琰那是沒得說的,青金也不是完全的傻瓜,聽了這話也就明白過來,臉上忙帶上微微的笑意。看上去雖然依然有些沮喪,但比起之前的慌亂茫然,已是好得多了。樂琰點了點頭,見這屋子裡文房四寶也有,什麼屏風啊、大床啊,都是按照小姐的規制來的,心中也是一暖。這世上雖然有很多像夏老夫人這樣蠻不講理的人,卻也有外婆、舅母這樣雪中送炭的存在。

  她翻了翻書桌案頭的宣紙,見是一色的蟬翼宣,知道這是準備得匆忙,直接從庫房搬來的,便不取用,而是找了隨身自帶的薛濤箋,珊瑚忙上來在一邊研墨潤筆,樂琰閉上眼睛,心中思索著該如何措辭。半晌才睜開眼苦笑著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珊瑚,你說這信,我該如何下筆才好?」

 珊瑚怔了怔,苦笑著道,「姑娘,奴婢也不知道。」見樂琰嘆了口氣,這才小心翼翼地道,「但奴婢覺得,姑娘只需要把事兒好好說清楚,想來……夫人與大姑娘也不至於責怪的。」

  「哦,那你覺得叔外婆就不會說什麼了?」樂琰卻依然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珊瑚又呆了下才道,「這……舅老夫人自然會向她撕擄清白的。」

  樂琰微微冷笑,卻沒再說什麼,只是低頭寫信。第二日起來拜見過舅舅,倒也就安心在張家住下了。

  #

  這南京張家,和夏家走的路線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甚至要比英國公本支都風雅一些,英國公畢竟是富貴慣了的人家,不管是奴僕還是主人,都透著一股惟我獨尊的驕傲。以宇文氏為首的張家遠房卻是很明顯的士大夫家庭,張永成張永全都是進士出身,雖然都是二甲,但也算是書香門第了,所以張家對子女的文化教育是極為上心的,甜雪與蘭雪都是六歲開蒙,請了塾師在家專門教育,張孟九歲就進了金陵書院過著清苦的學子生活,而宇文氏、王氏談到他的語氣也是極為驕傲的。和夏家比起來自然是高下立判,也難怪這麼多年以來張家與夏家的關係一直不好了,不說別的,樂玟也號稱是在苦讀詩書,但他在家好吃好喝,紅袖添香的,與張孟相比哪個學習效果更好顯然是不言而喻的事。而女兒這邊,甜雪雖然是庶出,但與王氏的關係卻很親密,待遇什麼的和蘭雪一般無二,連最老實的青金,在張家呆了幾天,都私下裡和樂琰感慨了半天夏家人的粗糙。粗糙還不是對比出來的?沒有張家的精細,哪裡顯得出夏家的傖俗。

  雖然說,樂琰登門拜訪的原因可以說是充滿爭議,但上到大舅舅張永成,下到蘭雪,都是眾口一詞力挺樂琰。倒不是說他們也先進到反對樂琰纏足,但現在樂琰已經快滿十一歲了,此時開始纏足,意義已經很小,如果為了追求效果要硬生生拗斷腳掌,那無異於是虐待了。宇文氏更是認為會出現如此情況,全是因為夏家欺負樂琰自小沒娘,在家中沒個可以為她說話的人。以至於夏老夫人這明顯不合情理的要求,居然也會真有人聽命行事。

  「倒不是說外孫女不想纏足……只是當時進宮時,皇后娘娘也有囑咐過……」樂琰遮遮掩掩地說了一番話之後,宇文氏、王氏恍然大悟之餘,更是旗幟鮮明地支持起了樂琰。反正她們的態度就是這樣:夏老夫人欺負樂琰沒娘,名為愛護實為虐待,我張家實在看不下去,將外甥女接回府中。對外的口徑,也一律都是如此。

  夏老夫人那日著實是被氣得不輕,一來她是氣樂琰不知輕重,二來,卻也是害怕此事出來,自己必然會受到的輿論壓力。老夫人只是固執了些,人卻不傻。張家是吏部尚書,他們家女眷說的話,自然是更多人採信的。且多年來關係一直冷淡,人家現在逮著了機會,還不知會怎麼編排她呢。自己當年,做得也實在是過分了些,埋下了隱患,沒想到這個孫女和兒媳婦的性子竟是一樣的烈,這次事情鬧得大了,孫女固然是也不好受,但自己卻更焦頭爛額些了。

  是啊,這麼大的事,這麼多人在場,瞞?怎麼可能瞞得住?儘管夏老夫人是三令五申請親友們不要往外張揚,但紙永遠是包不住火的。那些可以進出大戶人家內幃的三姑六婆,這幾日嘴裡嚼的可不就是這件新鮮事兒?也是因為實在是充滿了爭議,一時間,有人是站在樂琰這邊,有人卻是覺得夏老夫人沒錯,兩邊都各有論調,南京城的太太圈熱議了好一陣子,總算總結出了兩種論點,第一種,認為夏二姐在此事件中負主要責任,忤逆長上,恃才傲物,實在是有才無行,第二種說法則是老夫人心懷不軌,當年在夏二姐正是纏足年齡時,卻不把她接回南京,如今年紀大了才接過來,第一件事就要折斷腳掌,冷酷暴虐,不是當家人的風範。夏二姐也是被逼無奈,實在是個苦命的可憐人。

  暴風眼中的夏家與張家都是反常的沉默,夏老夫人本來就很少出門,如今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凌氏也絕跡於社交場合,至於張家,在南京能動到他們家的人一隻手指就能數得完,有心人想要探問的,也得先稱量稱量自己的斤兩,縱使有那麼幾個,真的與宇文氏、王氏等見著了面,幾人也是大大方方地把樂琰請出來相見,只說是外婆想念外孫女,接來住上一段日子。宇文氏難免要哭訴一番,自己的女兒命苦,早早的去了,留下這個二姐,自小沒見過娘等等等等,知趣的,便也不再問了。

  身處風眼中的樂琰,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也是反常的平靜,平時和甜雪蘭雪一起上課,接受著傳統私塾教育,這下她是感受到了沈瓊蓮的好,越發是歸心似箭起來。那塾師試探了幾次樂琰的份量,樂琰自然是應付自如,老實說,她現在在女子教育界的地位的確是比較高的,畢竟女孩子學的無非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塾師自己也不精,詩詞歌賦麼,他的水平就沒樂琰來得高了,樂琰好說也是受過翰林級教育,和他一個不第舉人相比,那自然是穩勝一籌了。

  宇文氏似乎是要彌補對她多年來的親情缺口,衣食住行日常起居,全都是照著最高標準來的,樂琰一想推辭,她就提起當時張氏操持家務受了的苦,叫樂琰怎麼推脫,也都無從推脫起。但姿態自然還是要做出來的,不然王氏就算人再好,久而久之心裡也會失衡。只是老人家年紀大了,兒子的話還聽得進去,媳婦那邊,又哪裡容許她有二話來著?要不是樂琰懂事,只怕是要把自己的私房錢都花得河干海落了。

  就這麼著,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而遠在北京、蘇州等地的親友們,也都或早或遲地收到了各色書信,拼湊出了事情發生的大致過程。他們的反應,自然也是各不相同。

朱厚照聽了大伴劉瑾的匯報,又拿起楊慎的書信再看了一遍,沉思了片刻,隨口吩咐了劉瑾幾句話,便把書信丟進了故紙堆裡,與張永玩樂去了。

  秦氏看了繼女與婆婆的來信,苦笑連連,待得丈夫回家,把信拿給他看時,夏儒也是哭笑不得。兩夫妻商議了一番,秦氏便揮筆給兩邊都回了一封信。

  張老夫人摔了好幾個茶碗,厲聲呵斥了為樂琰說話的麗雪,麗雪哭得眼睛紅得如兔子一般,青雪、玲雪暗自高興不提。

  樂瑜看了信,頓時張羅著要到南京來接回妹妹,南雅苦勸良久,方才勸住了衝動的妻子。樂瑜氣得把丈夫推到了書房去睡,自己親自提筆在燈下洋洋灑灑地給樂琰寫了回信。

  朱佑樘與張皇后爭論了一刻,兩人又放下了這個話題,敦倫去也。

  鎮遠侯夫人聽得極為入神,思忖了半晌,笑了笑,與顧紋賢說起了別的事。

  沈瓊蓮停下了手裡的針線活,淡淡地嘆了口氣。

  而十幾天後,京城中也悄然開始流傳,沈學士的女弟子夏二姐在南京上演的一場好戲。一時間,京城權貴之家茶餘飯後,也談論起了這個話題。

  #

  受累於明代那滯後的消息傳遞速度,樂琰是到一個月頭上才陸續收到回信的,秦氏的回信語氣無奈,對自己也做了一番檢討,直說當時該給樂琰纏腳的。樂琰看了不過是一笑了之,秦氏的話全在信外了,對夏老夫人的不滿那是昭然若揭,身為繼母,她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親姐姐樂瑜的回信,那自然是與秦氏不同,言語中對夏老夫人帶著強烈的不滿,卻也責怪了樂琰衝動的舉止。到了末尾,更是強烈要求樂琰上門認錯,早日把風波平息下來。樂瑜雖然身不在京城,但卻很瞭解京城貴婦圈的作風,她斷言此事必定會成為眾位貴婦人津津樂道的話題,而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樂琰過於驕傲的名聲都是免不了的,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減少損失,而與夏老夫人言歸於好,正是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辦法了。

  張老夫人的回信簡短潦草,通篇全是失望之詞,而與它一同送到的另一封來信,卻是寫滿了鼓勵之詞,全然不涉及得失計較,而是問著樂琰是否受到驚嚇,在舅舅家住得可是安心?樂琰看了這封信,倒是覺得沒交錯麗雪這個朋友,只看這些堆積在案頭的來信,除了她之外也只有樂瑜問了一聲是否被驚嚇到了,就知道在這世上這樣的好朋友實在不多了。

  她在穿越前,也是職場拚殺之輩,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名聲對將來的親事必定有礙,卻早就學會了不為虛無縹緲的事情擔心,因此儘管間接感受到了壓力,卻依然是把日子經營得逍遙自在。每天不過是上上課,做做針線,陪伴陪伴宇文氏,與甜雪蘭雪閒話一時罷了。只是偶爾午夜夢迴時,樂琰卻也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她之所以還沒部署反擊行動,全是因為一個人還沒來信。雖然他居住在深宮中,但決不可能不知道此事,而不論是失望或是擔心,也都該有封信到才對。

  除非……朱厚照已經是把她給忘了,想來也是,畢竟年紀尚小,雖然在一起玩耍了幾年,但小孩子的注意力轉變得最快。太子現在在東宮過得逍遙快活,又怎麼會記得遠在南京的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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