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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別鬧了》第99章
100、劉瑾的痴

  劉瑾心底咯噔一聲,知道今日恐難善罷,他乃是靠奉承別人為生的人,雖然與樂琰一向不怎麼親近,但也知道這位皇后若是怒容滿面,倒不用害怕,她會願意讓你看著她的怒容,便是還有要用你的地方,要敲打敲打你,但若是連怒容都沒有了,那才叫可怕。樂琰幾次立威,都是這個神態,因此一露出來,劉瑾便知道她是有備而來。

  「因之前已是隨著皇上快走到了天壇,回來得難免遲了些,請娘娘恕罪。」到底樂琰是主子,雖然真刀真槍,劉瑾未必怕她,但樂琰現在挾肚中孩兒的威勢,劉瑾也只得將姿態放得低無可低,他作勢跪拜下去,見樂琰沒有來扶,便咬了咬牙,貨真價實地磕了幾個響頭,方才聽得樂琰輕飄飄地道,「算啦,本宮嫁進天家,也有兩年多了,這還是第一次受劉公公的響頭,過去的那點恩怨,就讓它過去好了。」

  她這樣好說話,倒是出乎劉瑾的意料,劉瑾呆了呆,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想法,面上自然是做得滴水不漏,又驚又喜似的,半日才扭捏道,「娘娘的心胸,實在是寬大……劉瑾感激不盡!」

  樂琰輕笑了聲,隨意道,「坐——你還沒吃過早飯吧,這麼大的年紀了,也不知道為國為民保養自己?這裡有些點心,先用了咱們再說話。」說著,芳華端了一盤子的細巧宮點上來,劉瑾謝過了芳華,方才拘束地拿了幾塊豌豆黃胡亂吞嚥下去,樂琰見他住了口,便笑道,「但有些話,還是得與劉公公分說清楚的。」

  劉瑾知道戲肉來了,忙擦拭了嘴巴,端端正正地坐直身,一付恭敬認錯的樣子,低聲道,「請娘娘教誨。」

  樂琰笑道,「教誨麼,倒也不敢。」她望著劉瑾,目光漸漸變冷,聲調轉厲,沉聲道,「只是秋季已經要過去了,該收的莊稼,劉公公覺得是不是到了收割的時候了?」

  劉瑾一驚,望著樂琰冷沉的面容,一時竟有些害怕起來,躲閃道,「奴婢不知道娘娘的意思。」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劉公公再躲躲閃閃的,豈不是很沒意思?」樂琰望著窗外的秋景,微微加重了語氣。「劉公公主管天下事務,乃是宦官中的頭號人物,可知道弘治十八年與正德三年,太倉銀庫裡的錢少了多少?」

  劉瑾的心,彷彿沉浸了無底深淵,又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今天是徹底無法善罷甘休,圖窮匕見的時候了,而他,已經徹底落在了下風。

  「奴婢不知道。」他幹巴巴地說,彷彿這就能減緩樂琰的攻勢。

  樂琰微微一笑,攤手道,「我也不知道。」劉瑾才一愕然,她就續道,「但我想,這數字並不會太好看。自皇上登基以來,天下的民風,也隨著上頭的政令一再變化,而隨之浮華躁動起來。總的來說,除了江南一地,仍然因為絲織業而繁盛興旺之外,全天下都不大太平。」

劉瑾啞口無言,樂琰的說法,已經算很是客氣的了,當然在這方面他也無法瞞人,樂琰手裡的錦衣衛這幾年並不是吃乾飯的,說到天下的情況,樂琰與他一樣,都不是聾子瞎子。

  「當然,餓死的人口,倒是不比往年多,在這點上,紅薯的確是幫了不少忙。若是今年在雲貴一帶能夠推廣,或許當地的野人,明年就不會再鬧事了。」樂琰彷彿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平攤著雙手放在眼前,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指甲,徐徐地說。「但皇帝這個字眼,在黎民百姓心中,已經由明君,轉為了昏君。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

  「……皇上年少貪玩……」劉瑾嚥了口吐沫,只覺得口中發乾,心兒狂跳,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樂琰句句話都說得很客氣,可惜句句,也都是那樣的一針見血。朱厚照登基之後沉溺玩樂,疏遠大臣,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實,讓他睜眼說瞎話,也沒什麼意思。他晃了晃腦袋,勉強提振精神,這才說,「劉瑾沒能盡到勸導的職責,的確有罪。但娘娘也別忘了,皇上有再多的不是,也是您的夫君。夫君,就是您的天,您可不能說他的不是。」

  「劉公公的言辭,終於便給了起來。」樂琰也不惱,剔著指甲悠悠閒閒地道,「是,我也有罪,可我的罪與劉公公的罪比,孰重?」

  「……這……自然是……」劉瑾無言以對,樂琰自嫁入天家以來,當然也不是沒有出過什麼簍子,但和他的所作所為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他忽然覺得往常如泰山般穩固的根基,其實只是紙糊的假象,樂琰這麼輕輕一戳,就讓他汗流浹背,直如坐在針氈上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跪,更不是。「娘娘是什麼意思,不妨直說!」

  樂琰依然保持著沉穩的風度,她端起一邊小幾上的茶碗,啜了口溫熱的茶水,滿意地嘆了口氣,這才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意思,劉瑾,本宮倒不是和你客氣,其實天下間最能懂你的人,是我。」

  劉瑾一下瞠目結舌了,他已經被樂琰牽住了鼻子,此時他正想著:我與她幾乎是不共戴天,她也好意思說天下最懂我的人是她?

  樂琰輕聲道,「劉公公,其實你是個很可憐的人,你權傾天下,可是天下人都看不起你。就連你的黨羽,都在心底暗暗地瞧不起你這個閹人。你富甲天下,可你的錢連一個銅板都不是你的,你心底明明知道,這些錢,是準備著留給皇上的。你為所欲為,可你知道你是天下最不自由的人,不論你在世時做了多少,不論你做的是不是於國於民有益的好事,可等你死後,它們都會煙消雲散,不過兩年,誰還能記得你?念你的好?沒有人,不會有人的,因為你不過是皇上的一條狗,一條愛咬人的狗,當要殺你的人實在太多,皇上頂不住要放手的時候,就是你倒台的時候,到了那天,沒有人會幫你,只會有人爭著來踩你……你其實是全天下最可憐的人,是不是?」

 劉瑾緊緊地閉上嘴巴,這個老太監雖然還能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但這平靜也已經露出了裂痕,樂琰望著他同情地搖了搖頭,「在心底,你知道我說的是對的。可你又有什麼辦法呢,從你淨身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注定了這個結果。閹人能如懷恩、高鳳般善終的,又有幾人?有良心的如張敏,二三十年後,還有誰記得他。」

  「娘娘說得不錯,我們做閹人的,都是苦命人,頭系在腰帶上做事……我們哪裡算是人呢!」劉瑾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的語調就像是在哭,但那張皺紋縱橫的老臉上卻並沒有淚水,取而代之的,是讓人有些駭然的平靜表情。「子孫根去了的那一刻,良心也就跟著去了,為了能往上爬,咱家是花了多少心思……為的不就是發達的那一刻衣錦還鄉耀武揚威?娘娘你同我劉瑾談良心,同一個閹人談良心,不覺得太沒意思了些?」

  樂琰扯起唇角,也坐直了身子,直盯著劉瑾道,「可你終究是有些良心的,大明朝最沒良心的人不是你,是……是一個你還不認識的人,你終究是想要為國為民做些好事的,有這顆向上的心,你就算不得是沒有良心。也所以,我還坐在這裡與你說話,沒有直接下手除掉你。」

  劉瑾寸步不讓地與樂琰對視著,似乎在掂量著樂琰的斤兩,水雲榭中的氣氛,一觸即發。

  #

  張永站在岸邊,面帶憂色地望著水雲榭緊閉的窗門,喃喃地問谷大用道,「你道,事兒能成嗎。」

  谷大用眼中露出殺氣,做了個劈砍的動作,惡狠狠地道,「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娘娘說得那麼有譜,到最後若是成不了,第一個死的就是她。咱們的頭又算得了什麼?」

  樂琰與劉瑾,相當於是被緊閉在了這水雲榭中,只有芳華一人在渡口的小船上等候,但從她的表情來看,她對那兩人談些什麼,也是完全的茫然。畢竟,水雲榭窗門緊閉,聲音,的確不容易外洩。

  而樂琰與劉瑾在談什麼,能談什麼呢?谷大用不理解,張永也無法想像,在他們心裡,似乎樂琰應當一刀把劉瑾放倒,又或者派人強灌他一口鶴頂紅,一了百了。而剩下的一切,自有她去擔當,他們只需在家中安坐,等著被晉陞。畢竟為了今天,他們已是私底下籌備了一年有餘。但,即使事實也的確如此,這裡並不需要他們,這兩人仍然來到太液池邊,凝視著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分外輝煌的水雲榭,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樂琰站起身,撫著肚子感嘆道,「若沒有這個孩兒,我也未必就敢出手……劉公公之所以能安坐到現在,便是因為我的怯懦。」

  「原來娘娘早就安了殺我的心思。」劉瑾走到樂琰面前,跟她並肩而立,望著僅僅打開了一線的窗戶,這一面向著的,是空無一人的南海,岸邊樹林中,依然有紅葉飄下。這還是劉瑾第一次站在了與皇后齊平的位置上,儘管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他與朱厚照之間早就不分尊卑上下地胡鬧過多次,但與樂琰之間,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完全平等的對話。「是從多久前開始的?」

  「見到你的第一眼。」樂琰實話實說。「當時我就知道,若是放任你得勢,必定將為天下埋下隱憂。但我也知道,你是一定會得勢的。」

  「為何。」

  「因為皇上想要你得勢,需要你得勢。」樂琰簡短地回答,「劉瑾,你實在是太寵皇上了。」

  劉瑾垂下眸子,「劉某願聞其詳。」

  「沒什麼好說的,你自己心裡清楚。劉瑾你原本就是這樣貪婪的人嗎?太監喜歡勒索錢財,乃是人之常情,可正德二年之後,你為什麼還要四處索賄?你家裡的金山銀山,早已夠你吃八輩子還有剩,你是為了誰?為了你的乾兒子?」樂琰失笑,「你是為了皇上。」

  「是啊……我劉某人就是皇上的一條狗,為他找肉,我不做,皇上也會找人做,那為什麼不是我?!這世道就是如此!高鳳身價巨萬,沒人說他,滿朝廷誰不知道我遲早倒台,這些錢遲早進內庫,可為什麼那些人都看不起我?!」劉瑾抬起頭,幾乎是大喊著自問,又似乎是在質問樂琰。

  樂琰皺緊眉頭,提高了聲調,「可你太寵皇上了,你看著他長大,他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從不想想這樣做是對的還是錯的。他聚斂民財有什麼用?他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可你不曾說他半句不是,說過半句道理。你怕失寵?你知道皇上多情重義,你不怕失寵,你怕他失望,你不忍、不敢、不願讓他失望,可你讓天下人對你失望了……我要殺你,不為了你在官場上的所作所為,只為了你讓天下的黎民百姓,對皇上失望了。」

  「你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夏二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劉瑾深吸了口氣,首次露出微笑,「你要殺我,無非是因為我分了你的寵,讓你不能為所欲為,不能霸寵後宮,不能插手朝廷,惑亂皇上!」

  「不殺你,我也為所欲為,我也能霸寵後宮,你以為以我夏樂琰的能耐,區區一個男人,我會守不住?我把朱厚照一腳踹開,他也會爬回來求我收留。但你說得對,劉瑾,我要殺你,是因為你分了我的寵,你仗著皇上對你的感情站到了這個高度,但你絲毫有益的事都沒有做——我不是說天下,我是說你對朱厚照!你對他做過一點好事沒有?說給我聽聽?」

  「那你又對他做過什麼好事?你拿什麼來說我?」劉瑾陰沉又熱誠地問,「是,我獻了美人,我獻了遊戲,我帶他出宮遊玩,可我不曾讓他荒疏朝政遠離大臣,不曾讓他私奔出京去會什麼小王子,不曾對他有所欺瞞,我劉瑾在這件事上對得起天地良心!你呢?夏二姐,你能摸著你的心說一句,你對皇上做了什麼有益的事?」

  樂琰深吸了口氣,摸著肚子輕聲說,「是,沒有,到現在為止,除了為他懷了個孩子,我一點有益的事都沒做過。」

  「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善妒霸寵,這兩年來,後宮中也不知有多少女子懷孕!」劉瑾怒斥。「你也獻牌戲、你也放任他疏遠大臣,你也讓他帶你出宮玩樂,二姐,其實你與我是一路貨色,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你卻沒有!」

  樂琰皺著眉,摀住肚子輕聲道,「快、快別說了,我、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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