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皇后別鬧了》第100章
101、劉瑾之死

  劉瑾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應氣焰,全都收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扶住了樂琰,連聲道,「這可是大明的血脈,娘娘也有些太不小心了!可還要緊嗎?」說著,扶著樂琰慢慢地坐下了,樂琰喘了幾口粗氣,擺了擺手,無力笑道,「無妨的,這是胎動而已,只是這個孽種,方才竟然在肚子裡滾起來了,這還是第一次。」

  孕婦胎動,乃是尋常的事,劉瑾放下心來,猶自念叨了句,「娘娘若是不適,還是早請太醫為妙。」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與樂琰正處在對他來說生死攸關的對話中,便閉上了嘴。

  可不管怎麼說,氣氛要比剛才松動了不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樂琰摸著腹部,半天才平靜下來,看著劉瑾,唇邊溢出了一絲真心的笑意,輕聲道,「其實,你與我乃是朱厚照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這才是我為何不想動你的真正原因。」

  「皇上還在張太后肚子裡的時候,我已在太后身邊服侍。」回憶起往事,劉瑾也不由得唇角帶笑。「皇上也是個不安份的,時時活動筋骨,惹得太后時時臥床,就怕委屈了皇上,叫他不舒服了,又推打起來。……這胎兒這樣活潑,定是個小皇子的。」

  「可盼著是個男娃呢,若不是,我也沒臉叫皇上別納新寵了。」樂琰半真半假地抱怨,「按說我姐姐嫁到南家不過半年就有了身子,張家的女兒也都是會生養的,也不知為什麼,我卻是到了今年才受孕,叫人怎麼不擔心?」

  「當年太后也是到了第四年才有了身孕,許是朱家的男人……」劉瑾失口道,連忙就摀住了嘴,拿眼去看樂琰,卻不想樂琰也正看著他,滿臉都是認同。兩人不禁相視一笑,樂琰又道,「不瞞你說,其實我對他失望得很。」

  「皇上對你可謂是寵愛備至,言聽計從,甚而要比孝廟對張皇后的寵愛更為過分。」劉瑾有些不以為然,直言道,「娘娘若還不足,那便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他對我確實很好。」樂琰嘆道,「只是這個人,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他今年也有十九歲,自小在天家成長,按理,更要早熟些,可我只覺得,他是個極為不負責任,極為幼稚,極為天真的小孩,在心底,他也才只有七八歲。他是那樣的殘忍,以至於連看他長大的你都利用著,把你往死路上推,全因為他還沒有長大。」

  劉瑾默然半晌,才勉強笑道,「其實娘娘從頭到尾,說得都沒有錯。」

  樂琰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做的一切,都是皇上——都是朱厚照想做,而不方便做的。而單單只是想做這些事,便已經顯示出了,他是這樣一個冷酷的君主。他有孝廟的睿智與憲宗的自私……他不像孝廟,自小就知道我們庶民的疾苦,其實,是孝廟把他寵壞了,讓他不懂得體貼別人,不懂得為黎民百姓想想,他一心只想著建功立業,創下不世的武功。可他不知道,打下了的土地,是要治理的,其實他又哪裡不知道呢……朱厚照只是不想而已。可我們又能怎麼辦?我們當奴才的,就得揣摩上意,我們沒法改變他,他是天子,而孝廟又不願意改變,孝廟吃夠了沒娘的苦頭,他是不會容許任何人讓他受到挫折的,哪怕一點,哪怕微不足道。連婚事他都由了皇上,怨,也只能怨孝廟實在是過於仁厚了。」

「其實他是個很好的人,只是他不該做皇帝。」樂琰輕聲說。「他很善良,他盡力讓身邊人快活。他只是看不到天下,他必須看,可他不想。他不想挑起那副擔子,可他又想取用擔子上的金銀珠寶。他越是這樣,他身邊的人就越是痛苦。我們看著天下一點點的垮掉,看著孝廟努力了十八年才再度正過來的乾坤一點點傾斜,就因為這個人。」

  眼淚從劉瑾眼中湧出,這老人絲毫不加掩飾,甚至連擦也不擦,只是任由他掉到地上,他幾乎是泣不成聲地嚷著,「娘娘明鑑,我劉瑾也曾想做個好人那!誰生下來不是為了做個好人?天折磨我,才讓我落到如今的地步啊!天哪,你睜睜眼看看我,我苦啊……我苦啊!誰不想做官老爺,誰想做這該死的閹人那!」

  樂琰也為之動容,她擦了擦眼角,望著那跪地嚎哭的好人,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但很快又消失不見,她慢慢地說,「但你忘了,天下還有這樣多的人,也想做個好人,他們也真的做成了。」

  劉瑾哭聲頓止。他胡亂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哀求著膝行到樂琰身邊,「娘娘,我還能活命嗎?賞我條命,成不成?」

  樂琰望著他,仔細地看著這張寫滿了痛悔與苦難的臉,想像著他是如何從嬰兒變成現在這個可悲的老人的,她閉了閉眼,輕輕說,「你還不懂嗎,死在這裡,是你最好的結局……你知道士大夫們想怎麼對你?」

  劉瑾臉上寫滿了懼怕,他縮了縮身子,看起來更加的蒼老。

  「凌遲。」樂琰近乎無聲地說。「他們要割你九千九百九十九刀。」

  劉瑾一下就說不出話來了,他大張著嘴,臉上寫滿了恐懼,樂琰再次閉了閉眼,「今日你活著從這裡走出去,李閣老在天壇就會帶著文武百官,請皇上殺你。你道皇上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在天壇,在天的象徵下,求皇上殺一個閹人,這本身就是對朱厚照最有力的諷刺,朱厚照已經沒有不答應的餘地了,雖然在之後他與群臣的關係會再度惡化,但劉瑾已經絕沒有生機。

  「娘娘該不會是騙我的吧?」劉瑾開玩笑般地說,眼也不眨地盯著樂琰,而皇后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劉瑾頹然躺倒在地,凝視著屋頂淡雅的繪畫,心中紛亂如麻。

  「是死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死在這裡,保留些許體面……劉瑾,雖然你對我不起,但我總算對你不差吧?」樂琰自嘲地笑了笑。「你最不該的,不是聚斂民財,是在官員面前擺譜……對於這些死讀書人來說,你永遠都是個奴才。你又何必為了與他們爭一口閒氣,強迫他們跪你?」

  生前的種種,一點點流過劉瑾心間,貧窮的少年、困苦的青年、淨身入宮,陪著笑臉與小心一步步掙扎向上,最終他到了那啼哭著的嬰兒身邊,望著那黑嗔嗔的大眼睛。當時他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嬰兒給予了他無上的權力,而他也真的被這權力給沖昏了頭腦。

 「如、今、回、頭、看、來,真無趣……」他喃喃自語,「真無趣。」

  樂琰沉默著點了點頭。

  「史書該會如何記載今日的事呢。」劉瑾自問,「皇后誅劉瑾於水雲榭?」

  「或許對我們兩人都沒什麼好話吧。」樂琰冷笑著說,「而我們又有誰會在乎史書怎麼寫?劉瑾,其實我很羨慕你,你這一生驚濤駭浪,到如今生機已絕,可你這一生活得痛快,你得勢時,囂張得也痛快,失勢時,死得也痛快。我有沒有你的福分,還不知道呢!」

  劉瑾振作了起來,他爬起身坐到樂琰對面的椅子上,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下去,又拿起帕子仔細地擦了擦臉,「娘娘說得不錯,我談阿狗窮得險些餓死,也富得只是比山西那些老摳兒窮些,天下風雲,也曾因為我談阿狗起伏,痛快!痛快!乾爹,你可想到你收養的那個孤兒,也有今日麼?!」

  他說不下去了,重又哽嚥了起來,但很快便平復了這股激動的心情,強笑著擦了擦眼睛,「娘娘勿怪……死到臨頭,難免激動些。我去後,谷大用或張永可以接替我的位置,他心思單純,只是跋扈,卻並不十分好色貪權,或許從下頭的太監提拔個老實的上來也好。唯獨丘聚這個人,實在是心思陰險,掌握東廠以後,貪婪不下於我,不可再重用了。還有張彩心思刻毒,也不能再留了。」

  他頓了頓,慘笑道,「皇上終究是心軟的,不會怪罪娘娘太久。劉瑾以前做過許多對不起娘娘的事,在這裡向娘娘謝罪了。請您給我筆墨,我來寫封書信,向皇上解釋清楚,一切都是劉瑾咎由自取,與他人不相干。娘娘日後與皇上相處,謹記著以柔克剛四個字,便沒有什麼跨不過去的坎了,皇上心裡,終究是只有您一個人的。他、他實是個好人,只是還小了些……」

  樂琰自腳邊的籃子裡,取出了文房四寶,輕聲道,「我為你磨墨。」

  劉瑾哈哈大笑,道,「好!臨死前,咱家還能享受一把紅袖添香暗銷魂的滋味,真乃人生至樂也,哈哈哈哈哈!」樂琰搖頭微笑,徐徐磨了一池墨送到劉瑾手邊,劉瑾已是尋思停當,一揮而就寫出來與樂琰看時,通篇都是自檢,句句情真意切,且是他慣用的筆跡,又著重點出了焦芳與張彩和他勾結的事,樂琰才要點頭,卻見劉瑾又尋了張灑金箋紙來,一邊回憶著一邊寫了幾個地名下來,心中就是一動,果然他將那幾張紙遞給樂琰,懇切地道,「我的家產,的確絕大部分都在宅邸裡,這些地方所藏著的,卻也有幾十萬兩銀子,娘娘若是不嫌棄,便不要客氣了。與其便宜了別人,倒不如讓未來的太子花用。」

  他這是有所求而來,樂琰哪裡不曉得?她猶豫了一下,便接過那張紙,果然劉瑾躊躇著道,「人生一世,本來赤條條無甚牽掛,只是我還有個哥哥,乃是談家最後一滴血脈……」

樂琰在心底再嘆息了聲,點頭道,「我出去就派人將他送走,富貴難保,但溫飽平安,還是有的。」

  劉瑾唇邊溢出一絲微笑,斷然道,「娘娘為天下人著想,甘涉險境,劉瑾佩服!娘娘請賜藥!」

  #

  樂琰走出渡口,在芳華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上了船,芳華熟練地撐著船靠到了岸邊,樂琰望著她的背影道,「你說你是水上人家出身,果然如此。」

  「我爹雖然到了岸上,但小時候跟著祖父居住,卻是日日都要下河捕魚的。」芳華且笑且言,將船栓在岸邊,自己先跳上岸,又小心翼翼地將樂琰扶上了岸邊,這才道,「瞧,那不是張永與谷大用嗎?」

  樂琰其實也早看見了這兩個太監,但她與劉瑾周旋了半日,疲憊異常,不願多說什麼,只是對那兩人點了點頭,便扶著芳華慢慢地走進了岸邊的小屋坐著,不多時自有轎子來接,待她進了豹房正院,就算心潮再怎麼起伏,也禁不住一頭睡倒,直睡到太陽西沉方才昏昏然醒來,只見芳華等人正守候在一邊,面上還帶著憂色,樂琰一驚,摸了摸肚子,覺得沒什麼異常才道,「怎麼,神色這麼沉重。」

  芳華強笑道,「沒什麼,只是娘娘一日未曾進食。奴婢有些擔心——皇上也覺得娘娘睡得久了些,方才已是打發人去請張醫官了。娘娘可要進些點心?怕是就用晚飯了。」

  樂琰嗯了一聲,梳洗過了,就先吃了一盅雞湯麵,那張大夫進來與她把了脈,只說是有些勞累,卻沒半點妨礙的,胎兒十分健康,又叮囑了樂琰要常常散步,免得胎大難產,樂琰一一聽了,叫人送了張大夫出去,這才問芳華道,「皇上已是知道了吧?」

  芳華點頭道,「方才剛從天壇回來就知道了,現下,消息怕是已經傳開了……皇上只進來看了娘娘一眼,說娘娘也許受了驚嚇,叫請張醫官,便去了水雲榭。」

  樂琰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芳華快速道,「劉大人的屍首還在那裡,未曾挪動。」

  「……知道了,先擺晚飯吧,皇上今晚怕是不會回來吃了。」樂琰淡淡地道,芳華望著她,不禁就勸道,「或許等一等……也顯得好看些。」

  「胎兒餓不得的,皇上知道。」樂琰搖頭道,「明日早起去兩宮請安,可得提醒我別忘了。這件大事一完,我的記性就不大好了。」

  芳華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應了是,樂琰摸了摸肚子,感覺著小胎兒在肚皮下不安份地手舞足蹈,不禁微笑起來,起身伸了個懶腰,將一張灑金箋,放進了她的小妝盒中。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