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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別鬧了》第108章
109、芳蹤何處

  樂琰心底有了疑竇,第二日再看朱厚照,眼神就有些怪怪的,又拿話試探他道,「這都兩個月過去了,你真沒得話與我說?」

  朱厚照神色自若,抱過兒子逗弄了片刻,直惹得白白胖胖的小包子要哭不哭的,直吧嗒嘴要喝奶,這才把他交到養娘手上,讓她抱下去哺乳,自己擦了擦手笑道,「不急於一時麼,你身子不是還在休養?張老大夫說了,這產後三個月內都容易坐下病來,還是過了三個月再說也不遲的。」

  樂琰又瞄了朱厚照一眼,似信非信地道,「我是不急,倒是你……這都小半年了,你卻不著急麼?」

  朱厚照愣了愣,哈哈大笑道,「我哪裡會著急,你才生產,三個月內不好行房的,我急也得等過了三個月再說嘛。」樂琰紅了臉啐了他一口,恨恨道,「只是不著調。那你還不快滾?免得在這屋裡呆久了,不著急的也要著急出來,再給我提拔上第二個劉瑾,我可受不了。」

  這還是他們夫婦之間第一次說到劉瑾,樂琰話才出口,便留心上了朱厚照的反應,想著是個話縫,或許能把那場擱置已久的談話給擺上檯面,但朱厚照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樂琰倒不好再說什麼了。不管劉瑾的事上她到底有沒有錯,在朱厚照的角度來說,她的做法的確是過分了些,她雖然並不怕可能到來的最壞結果,但也絕不想讓自己變成個得理不饒人的悍婦。

  罷了,就多給小皇帝一點心理建設的時間又如何?畢竟她要提出的也並非是每個皇帝都能接受的條件。樂琰垂眸思索片刻,便也放開此事,又與朱厚照說了些閒話,朱厚照便道,「如今天天和內閣扯皮,都是為了清理屯田的事,這事,你有什麼看法?」

  這還是朱厚照第一次直接主動地詢問樂琰關於朝政的看法,樂琰不免呆了呆,瞥了朱厚照一眼,見他若無其事地品著茶,桃花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撩著自己,心中就是一樂,她也不把心思擺到臉上來,而是作出沉吟的表情,半日才道,「我畢竟是個婦道人家,哪裡懂男人們的事,屯田什麼的,你還是找閣老們商量為好,這事本來劉瑾是要做的,結果他去得早了。現在要找到一個能擔著罵名上馬的人可不容易呢。」

  她雖然句句說的是自己不懂,但只看樂琰曉得這清理屯田是得罪人的事,便知道她心底還是明白的。朱厚照在心底嘆息了聲,道,「劉瑾去得是早了些,還當他能把這事為我做了再說呢。」樂琰便搶進道,「你也太放縱他了,你道他能節制得了手底下的人麼?若是不能,那些人到了地方上橫徵暴斂的,又埋下了動亂的伏筆,你當這天下還不夠亂那?」

朱厚照當下就想拍案而起,好好地問問樂琰這天下到底亂在哪了,說實話,弘治年間十八年承平,老百姓的生活其實還是比較富裕自由的,用現在的話說,那就是民眾滿意度較高,朱厚照即位這四年來,雖然寵信劉瑾,與內閣鬧了生分,但這都是朝政方面的事,為害最大的劉瑾對國家經濟其實也沒有造成什麼根本性的損傷,更何況現在又已經被樂琰除去,民眾滿意度是漲到了一個新高峰,朱厚照也自詡雖然未曾與孝廟比肩,但還是平安敷衍下了這幾年。不想樂琰一句「天下還不夠亂」,輕輕巧巧便把他幾年來的辛苦勞累(小皇帝自以為的)給一言抹殺了,這叫小皇帝如何忍得?

  但他終究是忍了下來,卻是終究不願再說話了,沉默了半日,才輕描淡寫地道,「這朝堂上的事,你們女人是不該多管……但屯田總歸是要我們身邊的人去做才安心,地方上大戶、軍戶、鹽商的勢力盤根錯節,這事必須讓太監來辦,他們是沒根的人,雖然地皮刮得狠了些,但辦事總還是經心的。我看,就叫張永與谷大用辦這事好了。」

  屯田的意思,就是將國家的地交給民眾、軍戶乃至鹽商來種,逐年清算收成供給軍糧,乃是當時重要的財政收入,但多年下來,地方上多有人打著屯田的名頭侵佔民田,又吞沒其中的收入的,朝廷沒有有效的監控手段,只能每隔幾年就派人出去清理一番,掃除積弊。因著這裡頭牽扯到的銀錢成千上萬,又很可能有藩王牽涉在裡頭,因此差事肥也肥,卻也是有些燙手的,要找個信得過的,有手段的人去辦才好。樂琰雖然不大知道詳細情況,但穿越過來這麼多年,到底也能模模糊糊猜到個影子,尋思了片刻就笑道,「這人選倒還不大好找,張永雖然不是個貪財的,但他脾氣爆、對著我們說話尚且是那副德行,到了外地,那些個藩王難道不要和他拉扯上關係?光是寧夏一省的屯田,就不知道有多少被安化王吃了。張永辦事認真倒是認真的,脾氣再一沖起來,你的叔叔伯伯們,難免就要不高興了,也是麻煩。」

  談到藩王,朱厚照也是直皺眉頭,從朱元璋的二十多個兒子算起,歷代大明天子的兒子總是要封王的,雖然也有些藩王世系斷絕,但時至今日,宗室已是壓在財政頭上的一座大山,除了那些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之外,藩王們每年拿著朝廷的錢米,還要把手伸到外頭去撈錢,在山東的便問皇上要地辦鹽場,或是直接自己侵佔了鹽商屯田來搞,久而久之,鹽商乃至當地的豪強,都主動靠攏到藩王旗下,孝敬錢財為虎作倀。寧夏是窮了些,安化王沒得別的辦法,也只好把主意打到屯田頭上了,寧夏一帶倒有一半的屯田被他佔了去,這件事,朱厚照心裡也是有數的。

 「張永雖然霸道了些,但最服你了,你敲打幾句,又有谷大用看著,還能捅什麼簍子出來?」朱厚照也只得這麼說了,樂琰聽得他強調張永服自己,便似笑非笑地掃了眼小皇帝,知道自己在私底下拉攏這兩人的事,終究是沒有瞞得過丈夫。朱厚照衝她晃了晃手指,續道,「這事別看是例行公事,派去的人要是貪些,那可不好辦呢,我看就是張永了。」

  他都這麼說了,樂琰還能說什麼?她隱約記得今年安化王是會起兵叛亂的,但起因原本是清理屯田時,劉瑾派去的太監貪得無厭、飛揚跋扈,待穿越後稍微瞭解了一下安化王的為人,便知道安化王也並非全然無辜。但這話對朱厚照說出來,實在是半點用也沒有,小皇帝聽說要打仗,那還不得高興壞了?當下便故調重提,笑道,「我們女流之輩知道什麼?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

  朱厚照望著她笑了笑,輕聲道,「你若是只是那一等庸才,張永怕你做什麼?」說著,便起身出了屋子,樂琰望著他的背影,不禁就輕笑起來,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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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朱厚照到了正院前頭的小院子,先如先前所說,找了人來與李東陽傳話,說了張永與谷大用主辦這清理屯田的事,又叫了這兩人來厲聲訓誡了一番,這才遣了他們去正院找皇后領訓,這兩人現在聽到皇后這兩個字,倒是比聽到皇上還要怕三分,忙低眉順眼地進了正院,朱厚照又見了幾個要到外地去的京官,走了走過場,便再無耐性應付這些瑣事,見天色還早,便扯了張永,兩人又帶了些侍衛,一路往南苑去打獵。

  說是打獵,其實只是跑馬,春天乃是萬物生長繁衍的季節,按例是要封刀掛弓的,朱厚照也沒有出箭的意思,騎在馬兒上漫不經心地四處遊蕩,眾侍衛早慣了,也都不去管他,南苑裡的鳥獸,他們心底都是有數的,此時最多不過有一兩隻狐狸罷了,皇上是出不了事的。

  張永深知朱厚照的心事,一直未曾遠離,若即若離地跟在朱厚照身後,朱厚照慢慢的撥馬走到了一片小林子旁邊,便有意無意回頭衝他招了招手,翻身下馬,張永忙躬身上前又是拿手巾又是牽馬擋風的,侍候著朱厚照小解了,這才又作出兩人哥倆好的樣子來,一同上馬溜躂。

  朱厚照望瞭望侍衛們,見他們已是三三倆倆散落在草叢中,便問張永道,「那什麼張美美,還沒有消息?」

  張永嘆了口氣,在心底道,「虧得你當時又敢做,現在怎麼這麼不敢當。」便道,「查是都查過了,說是這個女人平時深居簡出的,唯獨是劉瑾出事的那天,家裡的燈亮到了半夜,第二日便是人去樓空。那小丫鬟是再回來想取她埋藏在土裡的銀兩時被抓著的。審了半日,也說張美美是回老家去了。倒是和張彩說得不差。」

「她是死是活,其實並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消息斷斷不能傳到錦衣衛的耳朵裡。」朱厚照略帶一絲陰沉地道,他的臉上雖然還有少年的稚氣,但更多的已是青年男子所特有的一股所向披靡的銳氣,與中年人才能具備的沉穩刻毒。「那小丫鬟還是咬死了她沒有懷孕?」

  「打了幾次都說沒有。張彩那頭卻是咬死了說已是懷上了,奴婢想著,這五個月怎麼都該顯懷了,那小丫鬟說得是真也未必。」張永打量著朱厚照的意思,加倍打疊著小心回道。

  「……再審審!」朱厚照冷冷地道,「一個女人還能翻了天了?張彩可說了這事還有誰知道?」

  「他說,劉瑾旗下的幾個重要人物都是曉得的。」張永見朱厚照臉上並無對張美美的眷戀之意,便大膽道,「皇上,她始終只是個女人,就算是……那皇上也有了嫡出的小皇子,又何必執著於她呢?」

  「你知道什麼!」朱厚照呵斥了聲,低頭轉著碧玉扳指徐徐道,「劉瑾的黨羽現下是全部抄沒了的,但他這幾年來墨下的銀子,我心裡有數呢。現下差了一百萬兩黃金,五百萬兩白銀沒處找去,除了這個張美美下落不明之外,他的心腹全都落網了。那一日我在張美美那裡留宿,雖然醉得厲害了,不大記得什麼,但劉瑾日常經營財務進出的那個侄子,一夜之間就進去出來了好幾次……或許這筆巨款,要著落到張美美身上也未可知!」

  當時國家財政收入,一年也不過是一百多萬兩白銀,而劉瑾被抄家時所抄出的三千萬兩白銀與一百萬兩黃金,已經讓眾人是歎為觀止了。朱厚照並宦官集團與內閣代表的文官集團多次扯皮,最終不過是平分罷了,但就算如此,也已經讓太倉銀庫與內承運庫多年不會缺少銀兩了,劉瑾這幾年來兢兢業業,其實到了最後,還給太倉銀庫的那部分,乃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從官員身上勒索的,還給了官員們,剩下的便是肥了皇上的腰包,他是經過極其複雜的斂財過程,最終讓皇上一箭雙鵰,又得了實惠又得了名聲。近來張永只要一想到此事,脊樑骨上就直冒寒氣,可一聽劉瑾還有這樣一筆巨款流落在外,這一瞬間,似乎寒氣全都不見了,他心底反而冒上了一團火熱熱的東西,讓他情不自禁地幻想起了自己若是得到了這筆巨款,又該如何花用……

  「雖說張美美是個碰不得的女人,但她的確生得很美,朕那晚雖然醉得狠了,卻也還是記得的,劉瑾那侄子是個好色的人,沒準就和她勾搭上了。」但,朱厚照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如冰水直灌進了張永的脊柱,讓他一下打了個寒戰,專心地聆聽起來,「總之這筆錢朕是非得要拿到手,也只能著落你去辦。讓你出京清查屯田,也是這個意思,第一站你就先去忻州,好好查查她的下落,除此之外,對宣大那邊的武官都客氣點兒,那裡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立了戰功,得罪他們可沒什麼好處。軍屯不要查得太緊了。」

  張永此時才懂得了朱厚照的用意,他不禁咂起了嘴——這任務可麻煩了,牽涉到的錢財多,又不能公開行事——小皇帝忌諱著呢,這事若是讓皇后知道了,恐怕就算銀子找回來了都要失寵。他為難了,半晌才道,「奴婢……奴婢才具有限,皇上……奴婢可……」

  「殺才!平日裡只嫌手裡的權不多,這時候就知道怕了?」朱厚照笑罵了句,張永禁不得激,頓時挺胸大聲道,「奴婢定當盡力而為!不辱皇上的吩咐!」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唇邊也浮上了一個笑,道,「嗯,知道了,這事辦得好,不僅皇后愛你,朕也愛的。」他年紀輕輕,長得又好看,在陽光下這麼一笑,張永居然不敢逼視,低下頭又尋了話來問道,「這事想必是瞞不過谷大用的,皇上,該如何與他說呢?」

  「谷大用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把財字看得重了點,你不要告訴他錢的事,就說是朕想念美美了。」朱厚照斷然答道,看來是早想好了。張永心中有數:谷大用粗中有細,本是最適合的人選,奈何在財色上有些看不開,便一直得不到這位的真正重用,到了這種關係重大的任務上,便與他分了高下。

  但凡是人,誰沒有個爭勝的心思?張永心底自然是高興的,士氣十足地應了下來,朱厚照又勉勵了他幾句,這才與他並騎回宮,一道吃了一席酒。到得晚間,也不進去看樂琰了,只說怕滿身酒氣衝著了小包子,就在外頭睡下。如此數日後,張永與谷大用吃了數不盡的餞別酒出京去也,朱厚照在小院裡處理完了國事,出來看看天色,問一邊侍候的高順道,「你乾爹他們已經出京了吧?」

  「今日侵晨就走了,明日中午怕是就能到大同了。」高順滿面堆笑,跪下答了話,朱厚照點點頭,尋思了片刻,便笑道,「你去告訴娘娘,今晚朕請她在水雲榭吃酒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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