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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別鬧了》第121章
123、JQ預警

  要說不想到宋嘉德的船上看一看,那自然是假的,樂琰原本沒有提出要求,卻是怕朱厚照聽了之後,又生出別的事來。如今朱厚照都有話在先了,她還有什麼不願意的?與朱厚照到大街小巷轉了轉,便搬到了王陽明家中住下。

  王大人雖然不算貪墨,但當官的除非是海瑞,總是有些油水的,王大人主辦的又是牽扯到千萬錢銀的福船工程,因此當晚的家宴極是豐盛,又有天津本地的名菜,又有朱厚照樂琰吃慣了的京菜,可說是盡善盡美。帝后二人也心中有數:這無非是把福船工程的錢,往他們兩人身上花罷了。因此吃得也很是安心愉快,因分了男女二席,樂琰便只得在裡間與諸夫人並王守仁的子女說笑,倒是朱厚照沒幾句就和王大人聊得投機了起來,兩個人足足喝了一夜的酒,談經論道,好不快哉。王守仁也十分驚奇於這位外間傳說不學無術的皇帝,居然是如此的聰明穎悟,言之有物,第二日早晨起來便又拎了些酒菜到客院來,把朱厚照拉到了廂房裡,兩人說起心學來了。

  「先生所謂的心外無物,或許稍嫌偏頗了些。」他如此放浪形骸,倒是出乎了樂琰的意料,朱厚照倒是高興得很,他這個人其實最怕別人和他客客氣氣的坐下來談道理,說君臣之義,如今王守仁這樣大方,正中了朱厚照的下懷,兩個人談得中飯都顧不上吃。朱厚照對這世界也自然有自己的見解,「心外無物,那敢問先生,風吹幡動,便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乃是心動了?」

  王陽明便笑道,「一次我與友人同遊南鎮,友人問我:『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於我心亦何相關?』」

  他們現下所談的有些類似於佛道中的打機鋒,一問一答,都有深意,朱厚照問的不是風吹幡動——通俗的解釋,大概可以說成是存在的意義,存在是被感知,還是存在並不需要感知為必要條件。王守仁提出的這個問題,從另一個角度解釋了朱厚照的疑問,朱厚照微微動了動,盯著王守仁,等他繼續說。

  王守仁臉上也掠過了一絲激動,他壓低聲音,緩緩道,「我答:『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你既來看此花,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這番話,便是心學的精髓所在了。」

  朱厚照沉默了半晌,正要說話時,樂琰便推門而入,笑道,「風吹幡動,是風動也是幡動,更是心動。心外無物,所追求的並非是一味的不問世事不假外求,道在萬物中,心學所求的,乃是與萬物合二為一,心為萬物,萬物為心。先生,我說得是也不是?」

  王守仁與朱厚照都愣住了,到底王守仁那時才創立心學沒有幾年,樂琰這麼說,這意思卻是深得他自己都要咂摸咂摸才能給出回答。一時氣氛就冷了下來,樂琰也不在意,指著朱厚照嗔道,「你也是個不懂事的,這不是到赴約會的時間了?還拉著王先生說個不住。該打!」

原來樂琰一開始還有些不放心,在門口站著聽了半日,聽得兩人說的都是形而上的東西,並沒有牽扯到宣大一線的軍事,這才慢慢安心下來,自己與諸夫人說些家常話,到了下午,宋嘉德派人來相請時,朱厚照猶自捨不得出廂房,樂琰便不得不親自出馬來拉。

  經過這番對話,王守仁心中也多了些什麼,咂摸著樂琰最後的幾句話怔忡了起來,朱厚照也是心有所感,一時沒了談興,三人便三人都騎上馬往天津港去,一路上這年紀差距了快有20歲的兩個大男人,依然是親熱地並騎而行,口中說個不休。

  王守仁會與朱厚照這樣投機,倒是樂琰所想不到的,她也說不出這事到底是好是壞,王守仁能創建心學,他的不凡是不用多說的了,從個性上來看,這位大哥也絕不是守舊君子一派的人物。天生就和離經叛道、異想天開有扯不清的聯繫,或許就是因為這點,他和朱厚照才能一見如故。畢竟拋開自己這個穿越者來說,在這個時代或許思想上和朱厚照最為接近的人,也就是王守仁了吧,他們都是生長在富貴鄉中的子弟,卻也都是自小就格格不入,習慣了富貴而不留戀於富貴。從某種角度來說,王守仁要比朱厚照還更有勇氣得多,終朱厚照一生,他也沒有主動放棄過富貴,但王守仁卻在青年時代便主動投身於困境,也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是流芳百世的思想家哲學家,而朱厚照卻只不過是個充滿了爭議的荒唐皇帝……

  不管怎麼說,樂琰也不得不承認,或許在這時代中,王守仁要比她更為貼近朱厚照,他們之間的觀念衝突,要比自己與朱厚照的小得多了。畢竟穿越給她帶來了無限好處的同時,也讓她和其他人之間出現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許多對於她來說是理所當然自然而然的事,卻是朱厚照想都不敢想的……而王守仁就不一樣了,他是時代的叛逆者,甚至還走在朱厚照前頭,對於朱厚照來說,他就像是個令人欽佩的老大哥,樂琰還是樂意看到他與王守仁之間發展出一段友誼的。至少這位大哲學家深通世故,不會作出讓她為難的事。如果他能把朱厚照帶上更加成熟的路子,樂琰當然樂見其成。

  只是她的知己又在哪裡呢?

  隔著五百年的時間,她擁有了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權力與榮華富貴,而這一切似乎也容不得她作出任何選擇。她只是被命運之手撥弄著的玩具,從一個境地被拋到另一個境地,不斷地努力向上攀爬。事到如今,夫妻恩愛,予取予求,但在心靈上,她依然是孤寂的。而王守仁的出現讓朱厚照變得不再那麼孤單,她的知己呢?她可能擁有知己嗎?

  樂琰忽然沒那麼有信心了,畢竟,這是大明正德四年,公元紀年才剛剛進入十六世紀,足足四世紀的厚重時光,足以在她身邊築上一道厚厚的牆。這輩子要能找到一個在思想上真正理解她的人,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她略帶豔羨地回頭望著神采飛揚的朱厚照,他正與王守仁說著什麼,距離有些遠,以至於她聽不清丈夫口中的說話,但那張白皙俊臉上所散發出的快樂是毋庸置疑的。

  樂琰轉過頭對自己笑了笑,踢了踢馬肚子,馬兒跑得更快了些。她漸漸地跑到了前頭,頭高高揚起,平靜又驕傲。

  #

  宋嘉德的船就停泊在港口深處,幾艘明顯與周邊的中國式帆船不同的西班牙式大帆船靜靜地停靠在不大平整的石質碼頭邊上,好些個金發碧眼、紅發藍眼的西洋人正在船上忙碌著什麼,而周圍走過的中國水手顯然對這些外國鬼子相當熟悉,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第一次見到這富有衝擊性的景象的朱厚照與王守仁,卻是都怔忪了片刻,未曾看到宋嘉德正微笑著從船頭處迎了過來。

  樂琰掃了眼這兩個大明土鱉,翻身利落下馬,迎上宋嘉德淡笑道,「宋老闆,親眼看了才知道,你的生意做得不小呀。」

  宋嘉德還是那人畜無害的天使笑容,聽了樂琰不知道是贊是諷的話,也只是微微笑道,「公子盛讚了。」樂琰有些沒趣,撇了撇嘴,問道,「你開放參觀的就是這艘船?叫什麼名字?」

  「原本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今日之後,它便改名為皇后號……可不是每艘船都能有身份如此高貴的女士造訪。這是我的榮幸,也是小人的榮幸。」宋嘉德將手按在胸前,對樂琰彎了彎腰,認真地說道。

  要說樂琰心中沒有一點半點的虛榮感,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她畢竟飽經風雨,吃下這點馬屁,那還是不在話下的,當下只是點了點頭,便回頭對王守仁道,「王大人,這便是這家無名船隊在大明的老闆,他給自己起了個漢名,叫做宋嘉德。」

  王守仁那是什麼人?那是人精中的人精,樂琰話裡的那點意思,他捕捉得不要太清楚——皇后在說到無名與漢名兩個詞的時候,微微加重了語氣。

  「哦,原來是宋老闆。」他笑容可掬地對宋嘉德拱了拱手,便換成了葡萄牙語。「我的葡萄牙語也說得不錯了,還給自己取了個葡萄牙名字,宋老闆的葡萄牙語名字是什麼呢?」

  宋嘉德掃了樂琰一眼,笑容不變,語氣輕鬆地道,「到了大明,就要說漢話,用漢人名字,這點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入鄉隨俗嘛。哈哈哈。」朱厚照也來到了他們身後,靜聽宋嘉德與王守仁玩花槍,宋嘉德對他點了點頭,他也報以一個友善的笑容。

  樂琰忽然就覺得自己此時就像回到了現代,在公司談判裡,她這邊是本地的地頭蛇,財大氣粗拳頭硬,宋嘉德卻是來自遠方的海洋貿易商,神通廣大門路多,兩方要坐下來談買賣,那必然是爾虞我詐,互相都要顯示一番肌肉才能坐下來分贓。朱厚照是年紀輕輕就空降董事長的英俊多金、離經叛道富二代,王守仁是靈巧機變精明幹練的智多星干將,宋嘉德麼,便是心機深沉來歷神秘的海外CEO。眼下的這場會面除了服裝與佈景與現代有些不同,但本質上卻都是一樣的。

  「王大人,福船工程的造船廠就是在附近不遠處吧。」思緒發散了開來,樂琰便有了決定,偏頭問王守仁。王守仁忙要彎腰顯示恭敬,卻被樂琰一把扶住。「王大人不必客氣,出門在外,不講那麼多的禮。」

  王守仁本來也只是和樂琰客氣一下,他比年輕帝后大了快二十歲,對這對小夫妻,多少有些長輩看晚輩的心情,便撚鬚笑道,「那老朽就僭越了。的確,造船廠就在前頭不到兩里,只是平時都圍了起來,不叫尋常人進去亂闖的。」

  這和聰明人打交道,實在是叫人身心愉快,好像喝了杯好酒似的,樂琰才透了個氣,王守仁就連橋都搭好了。朱厚照立刻就又給橋面上鋪好了板子,「黛眉的意思,是想帶宋公子去那裡看看?」

  「來而不往非禮也。」樂琰笑著拽了句文,「宋公子是見過世面的人,也能指點一下造船師傅麼。」她卻是在想,既然連朱厚照都有了用一用宋嘉德的心思,那對他的防範倒不必那麼嚴厲了,先不說永淳公主的事,做生意的人,追求的無非是利潤。中國的遠洋航線要是能開創起來,這裡面蘊含的商機那肯定要比宋嘉德現在能拿到的多得多,商人逐利麼,合作,應當是一拍即合的事。那麼讓宋嘉德在福船工程裡發揮點作用,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了。

  宋嘉德目光一閃,唇邊笑容弧度加大,道,「這個再說了,我其實對航海懂得很少,造船修船,那不是我的事。」

  他的語氣雖然軟,但態度的冷淡,是毋庸置疑的,樂琰也不生氣,聳聳肩笑道,「隨你怎麼說吧。王大人,我們上船吧?朱壽你先去造船廠瞧瞧,一會兒,我們便來找你。」

  宋嘉德便也不再提此事,與朱厚照互相致意分別,便帶著樂琰與王守仁走向龐大的船隻。樂琰不由得好奇地左看右看,只見船上的水手們雖然看似淡定,但來回走動之間,還是若有若無地瞄著自己與王守仁,便暗笑起來:恐怕他們還是第一批能夠上船見識的中國人吧。

  雖然看得出宋嘉德努力過了,但水手們還是我行我素,不少人都光著膀子,或是敞開了襯衫的領口,讓五顏六色的胸毛接受深秋陽光的洗禮。王守仁才一上船就對樂琰面露苦笑:堂堂大明的皇后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傳揚出去,對樂琰的名聲肯定是個損害。

  樂琰倒是不在乎這個,示意王守仁與帶來的從人們找些水手攀談攀談,便對宋嘉德笑道,「艙房我就不進去了,一會兒你們搬幾箱槍支彈藥出來,找個野地叫人試射就夠了。我想,你倒也不敢拿假貨來矇騙我的。」

  「公子明鑑。我可還要在大明討生活呢。」宋嘉德的黑髮被海風吹得飄揚了起來,襯得綠色眸子如雲似霧,「就由我陪伴公子,到船尾看看海吧。」

  樂琰抿唇一笑,忽然找到了一點當年校園里約會的感覺,欣然道,「有勞宋公子了。」便與宋嘉德並肩往船尾走去。海風也吹起了她的衣袖,一時間,氣氛還真有些浪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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