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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別鬧了》第127章
129、張太后的勸告

  今日的京城,城門開得很早,天色剛亮城門就開了。趕早到城外玉泉山取水的車子,不緊不慢地出了城門,那些個進城賣菜的百姓們,則忙著讓道。這可是為皇帝取水的車,誰衝撞得起?

  不過,今日的京城的確有些奇怪,往日裡,天才剛亮,除了進城賣菜的農戶之外,也就是些趕著出京進京的小買賣人而已,今日卻是早早的就來了一輛馬車並兩三騎中年人,臉色焦灼地在城門外等候著,才開了城門便快馬加鞭進了京城——許是有什麼急事吧。

  且先不提半道上這若干騎的中年人們是如何分別回家的,馬車卻是直進了紫禁城,到了豹房大門口,兩人匆匆下車換了轎,到內院稍作洗漱,樂琰換了身女裝,便與朱厚照一道急促地往咸熙宮去了。一路上見到他們的人,都露出放心表情,神色中卻也有些譴責的意味,越發叫樂琰心中不安,還好到了咸熙宮門口,見得一切都是尋常如故,沒有多少不妥的地方,才稍微放下心來。

  張太后才剛起床,還沒有梳妝,雖然聽說兒子媳婦回宮了,但態度也很冷淡,只是傳話叫他們先回去用膳梳洗,吃過早飯,給太皇太后請了安,再過來這邊說話。朱厚照與樂琰此時都是戴罪之身,欲要見兒子一面,又都怕張太后知道了更加惱火,只得怏怏地又上了肩輿一前一後回到內院。樂琰也是真的累了,在王守仁家裡時,也因為不大方便沒有洗澡,索性橫下心叫人打了熱水,到後廊下專用的一間大屋子裡泡過了澡,朱厚照也一道來擦洗了,兩夫妻又穿戴好了正式的襖裙、常服等,草草吃了早飯,便到仁壽宮拜會了太皇太后王氏。

  太皇太后是老人家,醒得早,這會子已經吃過早飯了,樂琰便上前為她捶背,朱厚照坐在她下手,度色閒話了一時,太皇太后的神色都是淡淡的,沒有說他們不好,卻也沒有露出笑臉。兩人便越發有些心虛,互相使著眼色,還是樂琰是母親,記掛得狠些,便忍不住問道,「奶奶,聽英國公小公爺說,你的曾孫身上有些不好,這幾日不大吃得下飯,可是真的嗎?」

  王氏這時,終於微微露出笑容,聲調卻還是比較平緩,「原來皇后還記得,自己還有個皇子?」

  「孫媳婦錯了!」

  「孫子錯了!」

  樂琰忙住了手,繞到太皇太后身前,與朱厚照並肩跪下,兩人都是一付可憐巴巴的樣子,抬著頭望著王氏。王氏禁不住一個莞爾,又忙收住了端茶道,「皇上真知道錯了就好,現下已是二十歲的人了,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已是把國家治理得政通人和,一反……一反正統年間的烏煙瘴氣。難道,你想要皇子即位時,也要做個撥亂反正的明君嗎?」

她這話其實是在隱隱暗示朱厚照行事荒唐,有昏君的嫌疑,無奈兩人的確無法反駁,也無從反駁:世界觀人生觀道德觀根本不一樣,怎麼反駁?更兼王氏是長輩,就更不好反駁了。朱厚照還要說什麼,被樂琰看了一眼,便低頭認錯,「是孫子魯莽了些……不過也只是去天津瞧了瞧,並沒有跑遠。」

  王氏嘆了口氣,「只是去天津?原本還想去什麼地方?天子不在金鑾殿上,百姓大臣們如何能安心?你是個大人了,這些話,我也不多說,你且去見你娘吧。」

  她繞來繞去,就是沒說到小包子,不過由此看來,小包子就算有什麼不舒服,那也只是小病而已。樂琰稍微安下心來,與朱厚照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夫妻便又施禮起身,退出了仁壽宮,這才互相道,「到了咸熙宮,免不得是要吃上一頓排頭了。」

  #

  這兩人進得咸熙宮時,張太后正抱著小包子玩耍,樂琰才行了禮,視線便全被兒子吸引住了,見小包子手舞足蹈的,煞是精神,胖乎乎的小臉蛋也不見消瘦,不由得唇邊就露了笑,但她看了張太后一眼,終究是不敢上去抱兒子,而是老老實實地在朱厚照身邊坐下,低頭喝茶。

  張太后這幾年來越發見老,精神倒也還健旺,抱著孫子讓他在自己身上走來踏去的,笑容不絕,竟是像不曾見到朱厚照與樂琰似的,兩人呆坐了一會,這回卻是朱厚照先開口陪笑道,「娘,兒子這次去天津,見識到了不少好東西。有一樣物事,能給咱們大明的邊軍帶來不少好處呢——」

  「哦?」張太后挑了挑眉,就把小包子交給了身邊的青紅,樂琰眼巴巴地看著小包子被青紅抱到了後堂,卻不敢跟過去,筆直地坐在那裡,垂下頭聽著朱厚照與張太后掰活他們去天津的見聞,朱厚照倒也機靈,口口聲聲的這一次出行,又是買到了火藥,又是給福船工程拉攏了一個人才,還著重強調:朱佑樘在時就對他說過這人才的重要性,總而言之,意思就是這一次出門,他不是去玩的,是去辦事的。

  張太后一向疼愛兒子,此時已是聽得神情大緩,但她到底是有些生氣的,朱厚照說完了,她又沉默了半天,才緩緩道,「那些大臣們,都說你是去吃喝玩樂的。不過,若是如你說得這樣……那也不算是過於荒唐。」

  畢竟,朱厚照關心軍政,乃是好事。張太后也不會兜頭給他潑冷水——知母莫若子,對付朱厚照,那還是要看張太后的了。樂琰心中一寬,曉得這個見識非凡的太后,並不像是那些古板的大臣,專只為了和朱厚照作對而作對。只要他們倆問心無愧,那麼,這一關也不會很難過。

  「娘呀,兒子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朱厚照面對母親,始終像個沒長大的小孩,他的視線擦過了低頭不語的樂琰,便又加了一句,「就算您信不過兒子,難道還信不過媳婦嗎?媳婦跟在我身邊,我又哪敢做下出格的事呢?」

 樂琰不禁白了他一眼,小聲道,「在娘面前,就曉得編排我……我有那麼潑嗎?」說著,想到了張大漢的事,便忙抬首對張皇后笑著分辨道,「本來這事也的確極為荒唐,是不願意讓大郎去的……」她拖長了尾音,張太后神色果然一緩,想來是記起了當時樂琰遣人回來報信的事。「只是大郎說得也有理,天子只是在宮中坐著,外頭百姓的生活完全不懂的話,也不能算是個好天子……這才莽撞了一次,是媳婦的不是,請娘責罰。」

  張太后低首沉思了一下,才道,「什麼責罰不責罰。皇上都這麼大的人了,當著全天下的家,我一個老婆子,能責罰你什麼?罰得輕了,不如不罰,罰得重了,又傷了你的體面。傳揚出去,越發說你還是個小兒,叫民間議論紛紛了。只是到了地下,你叫我……怎麼和你爹說?」

  她這話是掏心窩子的話,朱厚照與樂琰都聽出來了,朱厚照眼圈一紅,喚了聲娘,便說不下去了,哽嚥了片刻,才道,「兒子以後一定記住,凡事都不會再這樣欠思量了!」

  「能記得住才好!」張太后嘆了口氣,揮手道,「去吧,這幾天就別去校場了。幾個先生多大年紀了,為你擔驚受怕的,你也要讓他們省心才好。」

  朱厚照雖然想念兒子,但看小包子精神十足,便也不再留戀,起身告退。臨走前還沖樂琰使了幾個眼色,樂琰會意地點了點頭:這是要讓她態度軟一點,張太后不好說這個做皇帝的兒子,要給他留體面,但對兒媳婦,卻可以大擺威風。橫豎這後宮裡也沒有別人,不怕跌了她的面子。

  朱厚照走了,一時,張太后也不曾說話,只是低頭發呆。樂琰坐了坐,不時把目光投向後堂,聽著裡頭傳來的嬉戲聲,十分的難耐,真想進去抱抱兒子,卻又不敢。

  過了一會,張太后方才長出一口氣,淡淡地道,「這世上的事,誰能說的清呢。」言下卻是大見悵惘。

  樂琰不由得吃驚起來,聽張太后續道,「當年我看中了你,孝廟卻覺得你過於活潑,更中意年四娘些。」她抬起頭望著樂琰,懇切地道,「直到今日,我都沒有後悔我當年的選擇。你自從過門以來,與內,精明幹練,把後宮管得鐵桶一般,幾年來也沒有出過紕漏。內庫更是一年比一年豐盈。對外,除掉了劉瑾,又規勸著皇上往正路上走,這些事,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她若是上來就痛罵樂琰一頓,樂琰倒還好了,說這種話,卻讓她有些不安,她動了動身子,細聲道,「我行事其實很荒唐,都是娘不嫌棄,才有我今日的風光。」

  張太后苦笑著搖了搖頭,「風光什麼?你若是在尋常地主人家做個奶奶,哪有這麼多的心可操——其實,這皇后就是外頭風光裡頭苦,我是最知道滋味的。」她想到了自己少年時年輕氣盛,仗著丈夫的寵愛始終不許他再納妃,惹得朝野之間非議四起,千辛萬苦才懷上了朱厚照,卻又不敢聲張,生怕生下了女兒,朝臣嘩然之下又要丈夫納寵,個中的苦楚,又有誰能知道?她原本立定了的心意,卻又軟了下來。

 在當時的婆婆看來,自己也是離經叛道,不守婦道了吧……可是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發生。

  自己又為什麼要逼迫兒媳婦呢?

  她也並沒有做錯什麼啊。

  她閉上眼,疲憊地搖了搖頭,輕聲續道,「但你的心,太野了些。」

  說完這句話,張太后睜開了眼,即使她也有許多心酸,她也懂樂琰的不易,但在這一刻,她是大明帝國的皇太后,她也有不能不說,不能不做的事。

  「我年輕的時候,也如你一般天不怕地不怕,仗著生下了皇子,為所欲為。」她輕輕搖了搖頭,就像是為了自己的青春惋惜,「得罪了許多人,做了許多的事,現在想來,並不後悔。若是你只和我一樣,在宮中橫行霸道,我是決計不會說什麼的。」

  樂琰已是知道張太后的意思了,她咬住唇挺直了脊背,面色只是略微蒼白,但依然保持著平靜的風度。這股倔強,讓張太后眼中再次閃過了激賞。

  「但你要牢記,你可以不在乎史書,你可以不在乎民間的口碑,但你一定要謹守著男女之間的這條線。我們女子,天生就是在後宮內宅生活,沒有人如你這樣,三天兩頭往外跑的,說得難聽些,就算是鄉野村婦,得閒了也都是在家紡線,才能顯得鎮靜。」張太后的語調很軟,就好像是在與樂琰談心,但她說出的話,卻是如此的刻薄。

  樂琰平靜如水,連眼皮都沒掀一掀。

  「不過。」張太后又轉了語氣。「皇上卻就是喜歡你的性子,哀家也很清楚。」她嘆了口氣,「只是,你在後宮中的地位這樣穩固,又把手插到了朝政裡,現在,還和皇上一起搞商貿、與聞軍機大事……媳婦啊,你坐大得太厲害了。皇上可以不在乎,因為他的心在你身上,但朝臣們,卻是十分的不安,這對你而言,也不是件好事啊。」

  皇后的地位很穩固,又有了兒子,況且對朝政的參與度這麼高,將來等小包子大了,要想重演呂后故事,垂簾聽政的話,也的確是個潛在的危機。樂琰扯了扯唇,平靜地道,「娘啊,我坐大,總要比劉瑾坐大好些吧?」

  張太后眼神幽遠,再嘆了口氣。

  「若是現在劉瑾還在,我也不會與你說這些了。皇上身邊,不能只是你一人說了算數,我說這話,全是為了你好。」她搖了搖頭,低沉地道,「或是男,或是女,他總要再崇信些別人,才能讓眾人放心下來,不至於忌憚著你。你也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語含玄機,樂琰聽了,目光一閃,徐徐道,「媳婦謝過娘的關心。」

  張太后微微一笑,揮手道,「去吧,小包子多日沒見到娘親,想唸得很,這幾日他成日裡咂嘴弄舌的,像是要說話了。或許見到你,便會叫人了也難說的。」

  樂琰起身跪下給張太后磕了頭,這才到後堂抱了兒子。小包子見到母親,果然是十分喜悅,手舞足蹈地爬到了樂琰身邊,要母親抱,樂琰抱起他掂了掂,對青虹笑道,「重了些呢。」

  青紅也微笑道,「這幾日吃得多了。」小包子咿咿呀呀地要抓樂琰的珠釵做耍,把兩人話題岔開,樂琰便抱著兒子,帶著養娘等人告辭了回了豹房正院。

  只是才關了門,她的臉色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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