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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別鬧了》第71章
72、甜蜜夠了吧?

  做人媳婦了,那就不能和以前當個小女孩時候那樣無所顧忌了。樂琰前世不過是談過幾場極為短暫的戀愛,別說婆婆了,連男友的朋友都沒見過幾個,對待張太后,自然是戰戰兢兢,唯恐哪天自己就成了娛樂八卦版裡的祥林嫂,一天到晚發些《JP婆婆非得給老公找小三,我該怎麼辦》之類的帖子,這可不是現代,沒有離婚一說的,要是處不好與張太后的關係,她就等著哭吧。

  好在,張太后也不是個惡婆婆,她似乎和太皇太后王氏一樣,把主要心力都放在了佛經裡,雖然還管著宮中的各項事務,但兩人心知肚明,政權轉移那是遲早的事,畢竟這不像是在後世,理事權有很多內涵在裡頭。作為長輩,張皇后永遠都是佔據著絕對優勢,樂琰怠慢了誰,也都不能怠慢了宮中的兩尊大佛,在這樣的先決條件下,當家理事反而並不能算得上是美差,充其量只能說是對媳婦個人地位的肯定罷了。張太后一天不開口,樂琰也就樂得多玩一天。不過,張太后似乎打算在今日徹底來個政權移交——只看那邊桌上堆著的賬冊與小木箱子,便知道今天大約就是政權移交日了。

  朱厚照也看著了牆邊月桌上擺著的物事,沖樂琰使了個眼色,才吃過飯,便先告退了。張太后也不甚留,囑咐了幾句不許偷偷出宮玩樂,便把樂琰叫到裡屋,茶過三巡,這才開口道,「你過門,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哎,恰恰是一個半月。」樂琰臉上不敢帶出喜色,看著倒要比往常都嚴肅三分。張太后看了,心裡倒是熨帖,便不再廢話,而是道,「宮中的事,也是時候交給你了。大郎管著天下,後宮中的事,卻不需他來操心。我冷眼看了這一個多月,你雖然性格跳脫,但倒也不是個沒有分寸的,想來,更多的話,也不需說了。青紅,把賬冊拿來。」

  青紅痛快地應了一聲,帶著兩三個宮人,把兩大疊山一般高的賬冊,送到了樂琰跟前,樂琰拿了一本在手上,青紅便笑道,「這是惜薪司的賬冊。」

  說著,便舉起手指,為樂琰解說到,「咱們國朝後宮,服役者雖多,但要細分起來,也不過是宦官與宮女罷了,宦官有二十四衙門,宮女有八尚,二十四衙門,並不都歸娘娘管束,但八尚卻是極為機動,隨撤隨設,靈活異常。先說這二十四衙門吧,二十四衙門分作,十二監:司禮監,御馬監,內官監,司設監,御用監,神宮監,尚膳監,尚寶監,印綬監,直殿監,尚衣監,都知監。四司:惜薪司,鐘鼓司,寶鈔司,混堂司;八局:兵仗局,銀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針工局,內織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這司禮監、御馬監、內官監、司設監、尚寶監、印綬監,管轄事務與後宮無關,是不受皇后約束的。餘下六監同四司八局一道,都是向娘娘報賬傳話,所用銀子,也是一總從內庫關出,年末算賬時,最是忙碌。」

「自從成化年間,萬貴妃掌權後,女官一度亂得不可收拾,太后娘娘撥亂反正,如今宮中八尚,乃是尚宮、尚服、尚功、宮正各兩人,其餘各色職能,隨設隨免,互相調動,都憑娘娘的心意。」青紅又解說了一番這八尚的職能,末了找出一本紅皮冊子,笑道,「這是如今宮中有執事的女官名錄,女秀才等,並不計算在內。」

  樂琰原本以為,後宮人口蕭條,並沒有多少女官,掀開冊子看時,才發覺自己錯得厲害,這冊子中詳細記載了每個女官的來歷、賞罰陞遷等檔案,竟也有一百多頁。至於宦官人數,那是沒得算的了,自從宦官可以識字之後,隨著他們漸漸參與政治,整個宦官機構也隨之膨脹了好幾倍,反正二十四衙門裡全是閹人做事,成千上萬,湊成一支軍隊也不出奇。

  張太后見樂琰咋舌,不無自得地笑了笑,才道,「現就有一件事,那就是八尚,本是沒有尚寢的,可因為你們大婚,沒有尚寢,職能缺失,便臨時任命了兩個。這兩個人今後的去向,你看著辦吧。」

  樂琰怔了怔,眼神飄向婆婆,心道,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一問,直指核心,問的卻是她日後到底是會不會給朱厚照納寵。她絲毫不曾猶豫,便直接道,「後宮人口簡單,媳婦看,還是讓她們做些別的事,豈不是更好?」

  張太后與青紅交換了個眼色,點頭不語,樂琰又看了看那女官名冊,便放下了看著青紅,青紅又與她解說流程,原來這十八衙門,平時的人事任免與內部小賬,是不和皇后發生關係的,所發生的關係,無非是到了年末來內庫支領銀子,如果不是孝宗將內庫交給了張太后,實際上是不與張太后相干的。而內庫的收入部分,卻也是這些宦官前去皇莊收錢,因此,這些人對內庫的底子,都是一清二楚,每年提出的預算要求,不多不少,恰好能讓內庫到了年末,也僅剩一些過年錢。

  這算什麼,監守自盜?怪不得年年都聽說有人自宮了要當太監,這麼肥的差事,誰不喜歡啊。樂琰不禁一陣不悅,她前世是搞金融的,最講究制度廉潔,這樣子的制度,完全就是把希望寄託在經手人的人品上了,難怪沈瓊蓮讓她小心宦官,眼下看來,這紫禁城裡最厲害的,甚至還不是朱厚照,而是那些隨處可見的宦官了。

  如此粗粗解說一遍,也已經過了近一個時辰,樂琰也不和張太后客氣,叫了跟在身邊的芳華,讓她與青紅,把這些賬冊與鑰匙箱子,運送到坤寧宮去。自己卻不就走,只是垂首喝茶,靜等著張太后的訓話。這麼重大的事情,不說上幾句,做婆婆的不安心,做媳婦的,也是很茫然。這些資料都是死的,真正活的,是施政手腕。假使張太后一直是以寬為政,她一個新人忽然鬧起了改革,那怎麼能行?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張太后才幽幽地道,「唉,太康若還在世上,現在,也該是找駙馬的年紀了吧。」

  她忽然天外飛來一筆,提起已經去了快十年的小女兒,樂琰卻是不知該如何說話,張太后自失地一笑,望著她道,「其實,早些去了,也未必不是好事。在這宮中,即使是錦衣玉食又如何?到頭來,什麼事都輪不到自己做主,有時我常覺得,如今天下雖然不過只有寥寥幾人比我尊貴,但真想做點什麼事,卻是千難萬難,甚至比不過一個小小的中人。即使太康活到了現在,我又怎麼能給她找個合適的夫君呢?」說著,慢慢地嘆了口氣,樂琰品味著她話裡的意思,越想,越覺得深不可測。張太后這話,看似只是在說太康公主,但永福公主與永淳公主,眨眼也就到了說親的年紀,到時候,自己該怎麼給她們擇婿,張太后現在這話說出來,她自己是肯定不會管的了。這是一,二,為公主擇婿的事,最終還是宦官才操辦,張太后的感慨,是很有道理的,她說自己比不過一個小小的中人,這無異於在承認自己雖然貴為太后,卻也無法和宦官集團抗衡,那麼她作為一個新上位的皇后,要做任何會觸犯到宦官集團利益的事,也都應該要三思而後行。

  張太后見樂琰露出深思表情,不禁一笑,心道,「這個媳婦,終究是挑對了。」輕輕地拍了拍樂琰的手,道,「尋常人家的新媳婦,第一年還不准上桌吃飯呢。天底下,本來就沒有完全的事,我們身為寒門小戶家的女兒,享受了萬世也夢不到的富貴,即使是坐吃山空,享樂快活,豈不也是好事?新媳婦,總會有熬成婆的那天。」

  樂琰強笑道,「是,媳婦知道了。」她固然知道這個道理,但自己是個尚有良知的現代人,到了正德朝這個年代,要不和宦官作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別的不說,劉瑾囂張到了那個份上,幾乎是無惡不作,以一己之力,敗壞了整個朝廷的風氣,她真能什麼都不做,就看著國朝這樣糜爛下去,讓孝宗好不容易力挽回來的狂瀾再度傾倒?只是,樂琰到底也沒偉大到會犧牲自己試圖拯救時代,一切,都得等她先有了自保之力再說。

  才這麼想著,張皇后便又道,「雖說,宮中的重擔,是交到了你的肩膀上,但你也要記得,為皇上生兒育女,才是你的第一要務。可別兩代單傳,到了地下,我也不好對孝廟說起。大郎從小到大,哪怕只是咳嗽一聲,我們的心,都要吊到半空中。唉,子嗣,終究是咱們後宮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那。」

  樂琰也是發自內心地道,「媳婦也是這樣想的,只是,這東西,也強求不來,許是該來的時候,他便來了。」她擺弄起了衣角,「能為國朝誕下太子的話……媳婦心裡的大石頭,也就落地了。」

 張太后會心一笑,有了子嗣,大臣就不會再請皇上充實後宮,她是過來人,哪裡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略帶欣賞地看了樂琰一眼,笑道,「你倒是個比我強的,男人的寵愛,終是虛的,要想要和大郎長長久久,就得生下嫡子。到時候,他還不是任你搓圓揉扁?好啦,晚了,宮門該下千兩啦,還不回去服侍你的夫君?青紅是個省事的,就讓她先在你身邊服侍上一段時日,待得你有了得用的人手,再還給我。卻不許霸著不放,這咸熙宮上上下下,還要她為我打點呢。」

  樂琰忙起身行禮告辭,此時青紅已經回到自己的住處,芳華卻是還在外頭候著,前頭兩個小宮女打著燈籠,上了步輦,樂琰才放下了臉,陰沉地望著窗外的夜色,心中流轉過無數思緒,半晌,待肩輿在坤寧宮門首停下,她才換了歡容,進了夫妻倆日常起居的東偏殿,朱厚照早已寬去了外衣,只穿著白絹中衣褲賴在床上,身前散落著好些像棋子,見樂琰來了,招手道,「心肝寶貝,過來給相公捶背。」

  「美得你喲。」樂琰翻了個白眼,又不禁輕笑起來,先在宮人捧上的水盆裡洗了手,看了看自鳴鐘,見才只晚上八點多,便進了西偏殿洗了個澡,換上軟提花綢睡袍,早在熱水拎進來之後,太監們便退出宮門外,宮門也就下了鎖,她便搖著扇子緩步走進東偏殿時,朱厚照又不再擺弄象棋了,拿著本書,看得入迷,樂琰走到他身邊坐下,朝那白淨優美的下顎吹了口氣,輕聲道,「還要不要心肝給你捶背了?」

  朱厚照大叫一聲,把書本拋到地上,轉身便扯了樂琰上床,樂琰放肆地大笑起來,清脆的笑聲迴蕩在高高的梁木之間,隱隱傳出了宮殿,叫那些個正退出殿門的宮女們紅了臉,原本留在殿內上夜的兩個宮女,也都退了出來,朱厚照便不扯簾子,直將那睡袍撩了起來,又親又摸,樂琰下午卻是被折騰得不輕,由著他摸了摸,才告饒道,「是我錯了,不該來招你,成不成啊?」

  朱厚照乃是年少氣盛之時,早已是春情難禁,到底強著樂琰做了全套,卻是輕抽淺送,叫人難耐,他今日已是暢快過了一回,格外持久,一邊進出,一邊輕咬著樂琰耳廓,說些叫人臉紅心跳的情話,一邊捻弄小巧紅櫻,直鬧了小半個時辰,方才洩了。樂琰伏在他懷裡只是喘息,半晌才回過神來,虛軟無力地道,「我……討厭你!再也不理你了。」

  朱厚照哪裡會怕這個?就算是再蠢,都曉得樂琰只是在賭氣罷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撫著她的肩背道,「這怪你,誰叫你長得那樣可人?嗯?那衣服又那樣寬鬆貼身,叫我看到了,就想把它撕爛,把我的心肝啊……含在嘴裡,吃下去!」

  樂琰吃吃笑了起來,翻過身咬了朱厚照的唇一口,笑道,「誰吃誰還說不準呢。」朱厚照便直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嘴對嘴長吻起來,直吻得兩人又是氣喘吁吁,情動不已,方才道,「世上的緣分,倒也是難說得很。千千萬萬的人裡,我就只喜歡你一個,真不知道為什麼。」

  昏暗的燭光下,他的雙眼就好似星辰一般,閃閃亮亮,樂琰不禁怦然心動,臉燒紅起來,偏過頭不敢與他對視,又有些想哭,半日,才悶悶地道,「那,你可要對我好些。」

  朱厚照見她害羞,心中也是痠軟,又泛著甜,一時想道,「今生今世,這人的喜怒哀樂,都操縱於我手,我要她哭,她便只能日日以淚洗面,要她笑,她便是全天下最快樂的女子。」不禁大起憐意,好似樂琰的每一次皺眉,全都是因為他呵護不力,怔怔地凝視了樂琰半晌,這才長嘆了一口氣,將頭埋在她懷裡,悶悶地道,「這可怎麼處,唉,這可怎麼處。我……我怎麼就這麼中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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