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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別鬧了》第77章
78、漫漫掌權路

  樂琰頓了頓,方才奇道,「那李大人呢?」

  朱厚照面上掠過一絲模糊的微笑,一時間,這個俊俏的少年郎看起來,竟有幾分深不可測,樂琰不禁靠得他緊了些,聽他輕聲道,「內廷與外廷之間,總要有人互相牽制的。現在的外廷,太強了。」

  是的,這,才是朱厚照與內閣不和的根本原因,當年孝宗在位時,他一手簡拔了三相不說,也是個極為關心政務,堪稱堯舜的英明之主,這才能與內閣平起平坐,若朱厚照只是個天分平庸之輩,倒也好了,內閣只管治國,他只管享樂,也沒什麼矛盾,很可惜,這位小皇帝不但天性放蕩不羈,還是個天資聰穎之輩,對治國未必沒有自己的想法,現在正是初登大位,雄心勃勃的時候,與內閣的一戰,實乃必然。而根據樂琰那點有限的明史知識,大臣們似乎也把這一戰放在了心上,不久之後,就會對八虎發起總攻,從此,皇帝與大臣之間的關係便一再惡化,到了最後終於把朱厚照逼成了破罐子破摔的荒唐皇帝,為帝國的未來埋下了破敗的伏筆。

  不論是從哪個角度出發,樂琰自然都不樂見這樣雙輸的場面出現,她雖然沒有改變歷史的野心,但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再度淪落進悲劇之中,當然政治鬥爭中永遠沒有誰是真正正義的一方,站在內閣的角度來看,總是希望新皇也是如孝宗一樣的英明之主,他們的職責也正是規勸朱厚照成為這樣的有道明君,若是一開始就放任小皇帝為所欲為,養成了他放縱的性子,君權壓過相權,長此以往,並非國家之福。可這樣的矛盾,恰恰是樂琰沒有任何一點辦法調和的,她無法要求朱厚照抹殺自己的個性,成為一個標準完美的封建君主,也無法要求內閣放棄士大夫慣有的風骨,曲意奉承朱厚照,從中尋找平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才嫁入天家不久的皇后,能拿什麼籌碼來改變現有的僵局?

  幾乎是眨眼間,樂琰心裡,就把這些利益得失,計算了個清楚,曉得她現在根本連下場的資格都沒有,捺下心中的嘆息,垂眼道,「你要搞掉劉、謝二大人,也是應當的事,只是這接替的人選,心裡也要有個數。」

  「楊師父再歷練個幾年,也很可以入閣了。」朱厚照毫不考慮地道,「這幾年間,李閣老再照顧一下朝局,內廷裡,也該有一番人事變動了……這都是後話了。」

  樂琰自然是巴不得王岳早日下台的,聞言冷笑道,「王岳早該告老了……別的事,你就自己掂量著辦吧,反正你是皇上,內閣就算要和你鬥氣,還能鬥到什麼時候?」說著,又往朱厚照懷裡鑽了鑽,忽地想到了自己的那隻懷錶,便遺憾道,「是了,你給我帶的那隻黑曜石懷錶,今兒被我不小心摔壞啦,真是對不住。」

 這黑曜石懷錶,乃是朱厚照特地尋訪來的貴重物事,聽到被摔壞了,小皇帝比樂琰還要心疼,忙坐起身道,「我看看,還能不能修了。」旋又想起,笑道,「說來也巧,劉瑾剛找著了一個來做生意的西洋人,叫什麼羅伯特的,一會兒我遣人去問問,看他會不會修。」

  樂琰忙道,「羅伯特?是不是一個高高的,金發碧眼的年輕人?」她屈指一算,當年與羅伯特做完買賣,他說要回國去報信買船,再來中國,已有了近十年了,想不到十年後,這人還真的來了不成?

  朱厚照自然是一陣疑惑,待得樂琰說了當時與那羅伯特怎麼做成一筆生意的,便也稱奇道,「按你說的,當時他才十四五歲,只是個隨船見識的小水手,就能一個人平安掙扎回去,可見不是個簡單人物。」說著,見樂琰滿臉的嚮往,心中一動,便大方道,「到時候,你隨我一道去見他,也不是不成的。」

  樂琰頓時歡呼起來,她生性好動,長年累月被關在四方天井裡,實在也是難為了,如今有機會出宮走走,見識一下新鮮的人事物,哪裡會不高興?當下眉開眼笑地道,「朱厚照,你對我真好。」

  「叫我相公!」朱厚照頓時不悅了起來,「哪有人連名帶姓的叫自己家相公的?說出去,大牙都叫人笑掉了。」樂琰咯咯直笑,道,「誰與你一般肉麻啊?什麼心肝寶貝不離口的,你又沒字,不叫你朱厚照,叫什麼?」

  朱厚照大笑道,「叫聲郎君,會要你的命?」樂琰作嘔道,「別說了,你當你是戲文上的大才子啊?就算你是,我也不是後花園贈金的小姐。」

  「那是,那些個小姐哪有你這麼不稍停?啊?」朱厚照說著,手上也不老實起來,樂琰忙按住他的手,嗔怪道,「還有正事沒和你說呢,今年皇莊的收成,你到底打算讓誰下去監管?」

  小皇帝對自己的收入,也是關心的,但要他具體去抓人事,他就沒這個耐心了,揮了揮手道,「隨你安排了,只要入庫錢銀不少,誰還能說個不字不成?」

  樂琰就望了門口一眼,正好見到青衣一閃,心中就動了,盤算了一會兒,方道,「這事,終究是要你身邊的人出面,才名正言順的,我看就讓劉瑾與張永負責挑人好了。」朱厚照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是,又興致勃勃地道,「哎,你道,那羅伯特在船上走了多久,才能到咱們大明?」

  樂琰屈指算了算,不大肯定地道,「總歸是要小半年吧?」她想到現在正是大航海時代開始的年頭,在心中意淫起了因自己一言,大明也加入了這舉世聞名的航海浪潮中,拳打亞歐兩州,腳踩澳大利亞新西蘭,與朱厚照一起縱橫海上,立下萬世基業的畫卷,一時悠然神往,又暗笑自己幼稚,且不說這麼大的帝國,管理起來是多麼的麻煩,就說這縱橫海上吧,當時是沒有維生素C的,得了壞血病怎麼辦?不管歷史被粉飾得多麼美麗,現實終究是無聊瑣碎的日子堆積起來的。

朱厚照沒有她的知識積澱,但對海洋的好奇心,卻並不比樂琰少上半分,遐想了半日,也道,「若是有一天能乘著這樣的大船,到當年鄭太監去過的國度走走看看,倒也是快事一樁。不過,在那之前也得先把韃靼、倭寇給幹掉,再說。」說著,還衝著空氣揮了揮拳,樂琰笑道,「那也得國庫裡有錢,才能說打仗的話嘛。你看孝廟這麼多年來,都不敢妄言刀兵,為的不就是讓老百姓休養生息一番?」

  朱厚照就哼道,「怕什麼,大不了,我們內庫的錢拿出來貼補貼補,打瓦剌,夠了。」他穿著極盡華美的團龍袍子,金黃色的錦緞,襯得皮膚分外白皙,修長的鳳眼中流瀉出的,卻是□裸的野心與血性。樂琰望著他的眼神,就多了三分愛意與崇拜,又頓了頓,才自失地一笑,輕聲道,「你啊……就是中意打仗。」

  朱厚照熱衷於武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孝宗對此也是極為鼓勵的,每日里拉弓射箭,縱馬練拳,是怎麼都不會落下的功課,聽得樂琰這麼說,卻是不無自豪地笑了笑,淡淡道,「大明邊事,已是糜爛了這麼多年,現下騰不出手來,待我有了空暇,少不得要與小王子短兵相接,叫他嘗嘗我的厲害。」小王子乃是當時韃靼領袖,多次領兵犯疆,算得上是明朝政府的眼中釘了。

  樂琰望著他笑了笑,篤定地道,「會有這一日的。」想到在這一日來臨之前,這位要鬧出的那麼多荒唐事,眼神又是一黯,在心中發狠道,「這男人,我要定了,誰敢和我搶,我就滅了誰。」

  朱厚照並非是第一次對人流露出要與韃靼一戰的慾望,卻是沒有誰如樂琰這樣毫無保留地支持,望著小妻子眼中堅定的信任,一時心跳如擂鼓,又有些茫然,心道,她已經是我的人了,為何,我對著她還會這樣心動?熱血上湧,忽地脫口允諾道,「真到了那一日,我就帶著你去前線,是生,你與我一道生,死,我們也一道死。」

  樂琰笑道,「若是那樣,就得早些生個兒子,否則你還想出京?」朱厚照頓時回到現實,想到現在要面對的一攤子煩心事,又嘆了口氣,懶洋洋地道,「其實,大臣們也不是沒有好的,大抵都是忠心為國,只可惜,腦子全都轉得太慢了。」

  他和大臣之間的矛盾,除了立場之外,還有處事風格的不同,樂琰也沒得辦法,一下為他解決掉這許多問題,只得柔聲道,「咱們今年不過十六,不用著急,想做的事,終究是慢慢地會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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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朱厚照,在溫柔鄉里汲取了不少能量,到得下午,便出去射箭拉弓、打熬筋骨不提,這裡樂琰也並非是干坐著等天黑,而是把青紅與張永找來,讓他們商議一下,把皇莊管事太監的人選,定下一半來。

這是明擺著把人情送給青紅,青紅如何不知道?她在宮外是有家室的人,能和太監們交好,自然是多了不少方便,對樂琰那是千恩萬謝,頭磕了好幾個。張永卻有些鬱悶,他雖然沒想過自己一手遮天,把管莊太監的缺全都包攬下來,但在樂琰麾下做了大半個月的事,也是有幾分想頭的,好在樂琰雖然沒有把名額全給他,卻也給了一半,青紅要的只是一個人情,人選,她也不會擬的,對張永來說,這一半乃是實打實的名額,他大可安插進自己的親信,還有多些拿去送人情。因此也極是滿意,樂琰又派人去請了劉瑾,劉瑾當時陪朱厚照在南郊打獵,到了第二日早上朱厚照上朝之後,方才到了坤寧宮,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垂手等樂琰吩咐。

  他是朱厚照身邊的近人,與樂琰肯定是時常見面的,別說婚後,從樂琰與朱厚照同窗的那年開始,就與劉瑾熟得很了,這麼多年下來,就算是隻豬,也都養出感情了,更何況劉瑾對樂琰從來都是低聲下氣,十足的尊敬,樂琰雖然知道他未來會犯下什麼惡事,但總不好在事發之前,就給人定了罪,對劉瑾也一向是客氣得很,讓宮人給劉瑾看了座,思索了片刻,方才徐徐道。

  「大伴想必也聽說了,這皇莊收成的事吧。」

  劉瑾眼神一亮,與樂琰對了個眼色,尖著嗓子笑道,「奴婢日日在娘娘身邊出入,對此事,也是知道個一鱗半爪的。」

  樂琰在心中嘆息一聲,她雖然萬分不想與這位遺臭萬年的壞太監合作,但政治就是這樣無恥,為了在本來不屬於她的棋局裡撈點好處,就得把自己隨時劃分到勝利這方中,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因此雖然不願,卻還是笑道,「這皇莊的事,真是讓我把心都操碎了,當著大伴的面,我說句心底話,有些中人那,實在是該殺。欺上瞞下,吃裡爬外,把內庫的錢,當作了自家的,吃完莊戶,吃皇家,這些都是歷年來有據可查的事。」

  劉瑾面露贊同之色,點頭道,「娘娘賢明,這都是歷年積弊了,這些個中人,領著天家的糧米,卻不曉得為主子打算,真是該殺!」一雙小眼睛眨巴眨巴,卻是只望著樂琰手裡的宦官名冊,樂琰見戲已做足,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便把宦官名冊放到桌面上,推到劉瑾面前,道,「這管莊太監的人選嘛,我早上讓張永與青紅,擬了一半與我看,剩下的一半,本來是要交給王岳的,但……大伴乃是陛□邊多年的近人了,你辦事,我們更放心不是?」

  劉瑾目光一閃,與樂琰對了個眼神,垂眸離座道,「奴婢謝娘娘提拔!」

  樂琰心知肚明,別看劉瑾和王岳以前的關係可能如何如何親熱,但現在,兩人儼然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劉瑾想要做司禮監掌印太監,就必須搞倒王岳,當然這對劉瑾來說,只要能保住在朱厚照身邊的地位,也是遲早的事,沒有幾個皇帝會樂見司禮監掌印太監位置上坐著的不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但有了矛盾,就有可以利用的契機,樂琰可不相信劉瑾會有無止盡等待的耐心,而劉瑾身為朱厚照最信任的太監,想必,也是很清楚賈清客的來歷。就在前天,皇上才下詔訓斥了夏儒一頓,又命他親自上門向原地主賠禮,夏家出了這麼大的醜,歸根結底,那是王岳的責任,兩個人有了共同的敵人,又都是皇帝身邊的信人,聯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樂琰出手大方,一下就分出了一半名額與劉瑾,做個見面禮,接下來就得看劉瑾的表現了,她揮了揮手,笑道,「大伴這是哪裡話來,皇上身邊,卻是一刻也離不了你,我把大伴留在這兒,這會子還不知道要怎麼找你呢,快去皇上身邊服侍吧。」劉瑾忙又跪下重新磕頭請了安,這才屁顛屁顛地出了坤寧宮。

  朱厚照的日程規劃,很是清楚明白,每天早晨上完早朝,都要與閣相在乾清宮議事,午飯後有時會聽經講,更多時候則是到南郊、西苑去玩樂,劉瑾看了時辰,推算得朱厚照怕是也要從乾清宮出來了,便不著急過去,轉了幾個彎,到端本宮院子裡,拾掇了張凳子,在廊下坐了,眯著眼想事兒。

  端本宮在朱厚照登基後,並未被冷落得徹底,院子裡的娛樂設施,許多是不好搬到乾清宮的,因此東宮舊人,有了閒暇,也都會過來溜躂溜躂,劉瑾捧著腦袋思忖了半日,便見得高鳳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進了端本宮,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亦不敢氣高,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問了好,又陪笑道,「師叔今日身體如何?怎麼沒人在身邊服侍?小子們是越來越懶了!」

  高鳳擦了擦額前的汗珠,呼了口氣,嘆道,「你這一上午,都去哪兒了?雜家尋了好半日。唉,出大事啦。」

  劉瑾並沒把高鳳的話當回事,還在心中盤算著管莊太監的人選,該如何分配的事,高鳳見他滿不在乎,又嘆了口氣,重重地道,「六部九卿聯合上書,要將我們『八虎』,置於死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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