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本與拉文克勞冠冕
我們衝進女盥洗室,把哭泣的桃金娘嚇得躲進馬桶裡。斯內普和洛哈特沉默地望著我檢查水槽,很快我找到刻著蛇雕的那個水龍頭。我嘶嘶命令道:【打開!】在幾聲沉悶的「喀嚓」「咯吱」聲中,水槽開始旋轉下沉,露出一個垂直深不見底的管道。
「等等!」兩位教授同時攔在我面前,斯內普瞪了洛哈特一眼,後者縮了縮脖子:「呃,學長您請……」斯內普一言不發當先跳進管道。「哈利你先吧——對了,隱形衣呢?」洛哈特抽出魔杖。
「不知道放哪了……」我無奈回答,點亮魔杖後迅速鑽進去,一路下滑。
管道內油膩污穢一片漆黑,因為速度飛快而帶起的風將一些腥臭味嗆入鼻腔,讓我聯想起密室蛇怪就是從這裡進進出出,所以這些內壁上的附著物……我差點沒噁心到吐出來,恨不得立刻撲向地面。
扭曲旋轉彷彿永無止境的下滑使我暈頭轉向,等我從管道末端射出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時還眼花繚亂了半晌才逐漸適應四周的景色。「站好!」斯內普擰眉提起我摁到一邊,緊接著「砰」的一聲響洛哈特來了個平沙雁落式著地,他齜牙咧嘴地低聲罵了句什麼,往自己身上甩了幾個清潔咒。
「走吧。」我們繼續朝裡走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粘糊糊的石壁,腳下鋪著一層動物骸骨,踩上去會發出一種詭異的聲響,迴蕩在密室裡引起細小的回聲。
拐過一個彎,稍微靠前的斯內普突然按住我停下腳步,警惕地用魔杖指向昏暗的前方。我模糊分辨出一條巨大彎曲的輪廓:「應該只是層皮——如果蛇怪靠近我能感應得到。」
「這是不錯的魔藥材料吶。」洛哈特率先靠近觀察起來,螢光劃過泛著幽幽綠光的蛇皮,表面滑膩膩的沒有鱗片,「我以前看到過更長更巨大的……」
「您可以留在這裡,研究一些不同專業的知識。」斯內普僅僅掃視一眼,就漠然而過。我一步不離地跟上,還想感慨些什麼的洛哈特一副非常惋惜的樣子向蛇皮揮揮手,也追了上來。
我們小心翼翼地穿過一條條地下通道,終於在盡頭發現了一扇雕著兩條互相交纏的蛇的石牆,我深吸了口氣,用低沉瘖啞的聲音吐出蛇語:【打開。】斯萊特林的密室緩緩展現在我們面前。
「瑪瑞?!」無數威嚴可怖的盤蛇石柱吸引不了我的目光,我一眼就發現背對著我們筆直立在密室盡頭巨大雕塑下的小女孩,若不是斯內普拉著我,恐怕我已經沖上去了。我注意到她的頭上戴著一個對她來說太過鬆垮的頭冠,黯淡的黃銅色昭示著它年代久遠,我的心臟劇烈收縮著,每一根神經都在一抽一抽的刺痛——她,已經被控制住了麼?
「哈利?波特,你來了。」小女孩軟糯的嗓音在墳區般寂靜的大殿裡顯得陰森詭異,她轉過身面對我們,臉色白得像張紙,原本大大的黑眼睛因為無神而沒有一點光彩,就好像失了靈魂只剩下一具空殼,「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你是誰?你把瑪瑞怎麼了?!」我盯著頭冠大聲質問。
「我是誰?」被控制的瑪瑞歪頭思考了一會,「如你所想,我是附著在拉文克勞冠冕上的一小塊靈魂碎片……她沒死,不過也差不多了……這個小女孩,瑪瑞?韋斯萊早在一年級就把我帶到她的身邊,她試圖與我交流,原本只是在沉睡的我就這樣被她吵醒了——非常可笑的是,她自以為她足夠瞭解我——哦,或許在某些方面她的確算得上瞭解,她同情、可憐我的過去,她居然說要用愛來感化我!」『瑪瑞』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你不覺得這太可笑了嗎?如此天真善良的孩子啊!哈哈哈哈,親手毀滅的快感!哈哈哈哈哈……」尖銳的笑聲迴蕩在空曠的密室裡。
「你笑得太難聽。」忽然又有一個聲音憑空插入,但見雕塑後走出一道模糊的人形光影,他望著搞不清狀況的我們,「哈利?波特,還記得那本被你們囚禁起來的日記嗎?我應該感謝你們的同伴,是她把我解救了出來,還通過日記本與我聊天,她說要幫我脫離日記本為我塑造一個軀體。」光影語氣溫柔卻透著刺骨的諷刺意味。
「你是裡德爾!」我的目光微瞟向四周尋找那本黑色日記,那是他的致命弱點,然而卻什麼都沒發現。
「是的。」他的手指劃過空氣,一排華麗的字體閃爍著浮現「Tom Marvolo Riddle」,然後又一揮,那些字母重新排列,最終形成一句話「I am lord Voldemort」,斯內普與洛哈特重重喘了口氣,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哈哈,我將自己十六歲的記憶封印在這本日記上……拉文克勞的冠冕也擁有一段記憶……(他斜了眼瑪瑞頭上的冠冕,又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身上)這位小姑娘居然能猜出我的名字來,讓我對她產生了興趣……」
「於是我讀取了她的記憶,發現一些非常有趣的東西……」『瑪瑞』拖長語調,我感到一陣惡寒,原本她盯著我沒有移動過的目光投向我身旁的斯內普,「西弗勒斯?斯內普……我曾經最忠實的僕人,你背叛了我……」
斯內普瞬間僵直了身體,我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在顫抖——那意思是說,所有的關於另一個世界那本小說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但是不可能!她是個斯萊特林,她怎麼會任由你們操縱!?開啟密室、放出蛇怪、刷上警告語!」我依然不敢相信瑪瑞會完全沒有察覺。
「你太小看我了,你以為戴上拉文克勞的冠冕還有人能獨立思考?」『瑪瑞』輕蔑地嗤笑,「更何況她信任我,她想要把我從地獄中救贖出來……」
「不用解釋了!它回來了。」年輕的裡德爾忽然開口,緊接著那毛骨悚然的森寒感再次襲來——有什麼東西從那巨大雕塑上方的洞穴中探出頭……
「是蛇怪!快閉眼——」我的話音剛落,一道紅光從『瑪瑞』的魔杖上疾射而來,我還來不及反應斯內普已經擋在我面前,在下一刻他被擊飛出去。「教授?!」
「快跑!」我剛剛回過神,洛哈特已經扳過我的身體帶著我飛快向出口奔去。
「不——斯內普——!」儘管危險迅速逼近,我依然掙紮著想回頭去找斯內普。
「它的目標是你!」洛哈特氣急敗壞地吼了一句,突然拉著我就地一滾,一顆巨大的蟒蛇頭大張滴著噁心唾液的血盆大口貼著我的衣襟用力合上尖銳的牙齒。我瞪大眼驚愕地發現面對我們的這只蛇眼竟然血肉模糊。「閉眼!另一邊是完好的……」洛哈特呼吸急促地連施幾個障礙重重,才堪堪帶著我躲過第二次襲擊,「如果你現在去找斯內普等於是害死他!——蛇怪之所以瞎了一隻眼應該是他上次在湖邊無意擊中的,若不是被下了命令,它一定會第一時間攻擊斯內普!」
我沒有閉上眼睛,蛇怪在我們身後窮追不捨,我甚至能想像出『瑪瑞』和裡德爾耍猴般看戲的目光。「哈利,聽著,我去弄瞎它的另一隻眼,如果我被石化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相信你自己!」洛哈特往我手中塞進一顆堅硬的東西,疾速丟下這句話,鬆開我轉過身,「Reducto!(粉身碎骨)」
「不……」我伸手試圖攔住他,卻只抓到一片衣角。蛇怪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緊接著我看到一個人影直挺挺倒在地上——他完成了他的任務,蛇怪被搗碎的黃眼噴湧出粘稠的血液,它瘋狂扭動著身軀用力揮甩尾巴,把洛哈特抽飛了出去,試圖減輕自己的痛苦。
「No!該死的洛哈特!」裡德爾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就算弄瞎蛇怪的眼睛,它依然能聽到你!」
我死死握住魔杖一步步後退,蛇怪逐漸恢復冷靜,直立著大半身軀吐著信子似乎在仔細傾聽什麼。我緊捏洛哈特給我的石頭,屏住呼吸,用無聲的漂浮咒控制著它橫擦地面彈跳著消失在遠處。蛇怪遲疑了一下,然後追著石頭游了過去。
我用魔杖指向裡德爾和『瑪瑞』,拉文克勞冠冕上的魂片是靠著瑪瑞本身的實力施展魔法,雖然我的魔力比瑪瑞強,但也強不到哪裡去,而魂片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真打起來恐怕很難說——更何況,如果我傷害他,就等於傷害瑪瑞。裡德爾本身應該沒有攻擊能力,全靠蛇怪,但我沒有日記本同樣拿他沒辦法,他不過是一段沒有形成實體的記憶罷了……加上洛哈特與斯內普生死不明,至此局面非常不利。
「哼。」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威脅,裡德爾輕蔑地冷哼一聲,張口吐出嘶嘶蛇語。蛇怪驀地從水潭裡鑽了出來,濺起幾英呎高的水花。
「Impedi……」我向後一躍念出咒語。
然而有人比我更快:「Expelliarmus!(除你武器)」瞬間我只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擊中胸口,我倒飛出去重重摔在濕滑的地面上,咬牙止住呻吟,正想召回魔杖,蛇怪伸過來緩慢靠近我的頭顱讓我不敢再動一根指頭。「呵,還是需要我動手麼?」『瑪瑞』轉動著手中的魔杖,頗有嘲諷意味。
「你無需多管閒事!說好了他由我來解決!」裡德爾狠狠頂回。
「住手——」卻在這時斯內普陰沉的聲音響起,蛇怪猛地抬起頭顱,蛇信子伸縮頻繁。我趁機移動了一下位置,才看到斯內普正用魔杖抵著『瑪瑞』的脖子。「讓他離開。」斯內普盯著裡德爾威脅到,「如果你不想讓她死。」
「作為一個僕人,你竟然敢命令你的主人?」裡德爾好整以暇地回望他,彷彿在教訓不聽話的下級。
不等斯內普做出反應,『瑪瑞』就大聲尖叫:「按他說的做!快點!!他會毀了我的身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裡德爾大笑,手指『瑪瑞』,「你以為你算什麼?只要我復活了,我就能融合你的靈魂!(『瑪瑞』不敢置信地睜圓眼)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想過要融合我……你的身體,算個什麼?」他轉向斯內普,「你該知道背叛的下場,西弗勒斯。(斯內普的瞳孔縮了縮)只要殺了他,殺了哈利?波特,我——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巫師,就將重新復活!!哈哈哈哈……」他的表情異常猙獰,憤恨地直視我,用蛇語命令:【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