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
聽到裡德爾的命令,坐在地上的我條件反射地倒退,忽然手指碰到什麼東西,我斜眼一看,竟然是日記本?!來不及細想,我舉起日記本用力拍向閃著尖銳牙齒撲過來的蛇怪。出乎意料的,蛇怪在日記本落到頭上時畏懼地瑟縮,然而被蛇怪龐大身軀擋住了視線的裡德爾並沒有發現我手中的東西,依然在大聲叫囂。
我舉起日記本蹭著地面後退,蛇怪晃動頭顱,最終,還是在裡德爾的命令下一口向我咬來——
「No——Avada……」「砰」「轟」……
我無力去分辨斯內普那邊雜亂的聲響,手中的日記本在千鈞一髮之際卡進蛇怪上下齒正中,長長的毒牙刺入書頁,殷紅的血液倏地飛濺,我聽到裡德爾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我還未來得及抽出手臂,蛇怪已經努力本能地合上嘴,頓時小臂被嵌入毒牙的劇痛傳回大腦,我再也抑制不住,痛苦呻吟著渾身開始抽搐。
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鷹鳴毫無徵兆地迴蕩在密室中,緊接著一團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上空俯衝下來——是Aquila!他撲打著翅膀用鋒利的喙去啄蛇怪受傷的雙目,蛇怪終於忍受不了張開嘴瘋狂擺動頭顱試圖擺脫他,我和日記本同時脫離蛇口。
「你……你這個……」裡德爾胸口彷彿被刺穿了一般撕裂出一個光洞,他面目扭曲掙紮著一步步靠近我,「…可惡……你…你必須死……」
有什麼東西沿著傷口開始侵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我只覺得眼前發黑,疼痛幾乎已經麻木——如果我死了,斯內普會不會傷心……我用力拔出卡在骨頭上的毒牙——如果我死了,伏地魔一旦復活會怎麼懲罰斯內普……我舉起毒牙狠狠地、深深地戳進日記本,僅離我幾步遠的裡德爾身上的光洞從胸口蔓延到脖頸,他驚恐地昂起頭,像被扼住喉嚨垂死掙扎卻喊不出聲音的瀕死之人——如果我死了,我還沒聽到斯內普親口承認他就是先生,我還沒告訴他I lo……!我突然被自己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念頭驚嚇住,不可能,怎麼可能……毒牙無意識地在日記本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頓時,裡德爾扭曲的光影下一刻被撕成兩半,仿若瞬間綻放的煙花在空氣中碎成無數光斑……
眼皮異常沉重,我閉著雙目手握毒牙仰面躺倒在地,不知何時外界所有的聲音都已離我遠去,我只能聽見心臟「撲通、撲通」越來越緩慢的節奏,感覺體內熱量源源不斷地滲透進地底。我想顫抖,身體卻不受我的控制,有股腥鏽味湧上喉嚨,很快口腔裡充滿了這種液體,順著我緊抿的唇角往下流淌。
「該死!」有人小心翼翼地把我靠進一個懷抱裡,四周包裹著溫暖而讓我熟悉安心的氣息,我不由自主地鬆開毒牙拽緊自己唯一能夠得著的布料。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貼近我的嘴唇,「波特!喝下去!我命令你——你必須——」溫熱的手捏開我的牙關,然而那些脫離束縛的液體開始大口大口地噴湧而出。
「該死的!你這個該死的小鬼!!」那人惱怒地咒罵兩句就沒了聲響,我的意識一片空白,身體輕飄飄地好像要飛起來,突然冰冷的唇貼上兩片溫軟的東西,有什麼迅速鑽進我微啟的口中壓住我僵硬的舌,緊接著一股暖流合著未來得及湧出的腥鏽液體衝進喉腔,我咳了兩下,剛離開的溫軟再次刺入,連續幾次,那暖流終於壓制住所有想要湧出來的東西——他娘的再不停老子要被嗆死了!!
然後冰冷觸感代替了溫軟,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嚥下多少不知名的液體,只是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四周的聲音終於回歸耳際。我聽到魔法釋放的轟響還有熟悉的唸咒聲——誰?還有誰在密室裡?我終於費力地撐開眼皮,斯內普的面孔由模糊到清晰,還有他唇上、唇角殘存的血跡……剛才是他救了我?難道『瑪瑞』已經……「西弗…勒斯……」艱難地吐出他的名字,我依然來不及將那句話說出口,就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意識慢慢復甦,除了左臂依然有些輕微刺痛,身體已經好了很多。身下柔軟的舒適感以及空氣中醫療翼獨特的味道告訴我自己並不在密室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理清思緒,我和斯內普、洛哈特到密室裡救瑪瑞……我的手差點被蛇怪咬斷,裡德爾死了……然後斯內普救了我——等等,他是怎麼救我的?!難道是用嘴……手指不自然地抽了抽,我在做夢!如果是他的話,那當時又是誰在牽制被拉文克拉冠冕控制的瑪瑞?但是我暈過去前看到的的確是斯內普……難道我出現了幻覺?如果是他的話,我們豈不是……我的臉噌地發熱。
「…哈利,醒醒,哈利?」鄧布利多手掌覆在我的額頭上。
「鄧布利多教授……」我睜開眼。
「哈利,你感覺怎麼樣?」他的目光隱含擔憂,「臉怎麼那麼紅?」
「呃……我沒事……」我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好不容易平復狂跳的心,餘光瞥見立在鄧布利多身後面無表情的斯內普,頓時熱血再次不受控制地上湧,「我暈過去多久?瑪瑞呢?洛哈特……還有伏地魔……」我抓住鄧布利多的長袍,希望用語無倫次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很遺憾。」鄧布利多別開視線,「你要堅強一點……哈利。」
「什麼意思?」這一回無需假裝,我渾身一抖坐直了身體,通紅的臉一定瞬間蒼白了,「他們怎麼了?!洛哈特明明只是被石化,瑪瑞她……」難道她……
「……哈利?」忽然從隔壁床位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赫敏?」等一下,被石化的赫敏醒了,那洛哈特……我環顧四周,沒有,沒有看到洛哈特的身影……
「冷靜點哈利,我們需要的是時間——」白色長鬚老人站起身,意味深長地俯視我,「更多的時間。」霍格沃茨的鐘聲響起,我下意識隔著長袍抓住時間轉換器,他的意思是……?他推了推眼鏡:「現在是午夜十二點,哈利,你知道使用規則,它可以拯救別人,同時也可以拯救你自己。」他轉過身面對斯內普,「西弗勒斯,我想你應該明白,既然是已經發生了的,我們就無法去改變它……」斯內普皺緊眉頭,雙目空洞不知思索什麼。
赫敏在一旁安靜聽著,儘管她滿是困惑,卻知道什麼情況下該出聲。「注意那些曾經讓你們感覺莫名其妙的事物。你和西弗勒斯要小心。」鄧布利多摸摸我的頭,囑咐完後走向門口。我傻傻地望著斯內普,難道他要我和斯內普一起使用時間轉換器?後者依然沒有動彈,看都不看我一眼。「哦,對了。」剛走出醫療翼大門的鄧布利多探進頭來,「我想,需要轉九圈。記住,你可以拯救別人,同時也可以拯救你自己。」他衝我閃了閃眼,然後關上大門。
我從床上跳起來,抓起桌上的魔杖掏出掛著長長鏈子的時間轉換器,站到斯內普身邊:「教授?」
斯內普抿著唇忽然掏出一瓶魔藥:「喝下去。」我驚訝地接過手,這是增齡劑?鄧布利多剛才對斯內普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一邊思考我一邊灌下魔藥,感覺身體迅速拔高,以及更多的體力和力量,根本不去考慮自己曾經兩次用這樣的身份面對斯內普——反正他早就猜出來了,不是嗎?
「哈利?!」赫敏不敢置信地用手摀住嘴,從她睜大的雙眼中我能看到自己已經成年的形象。
「抱歉赫敏,你太虛弱了。」我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解釋,動作利索地將鏈子也系到斯內普脖子上,轉動時間轉換器,仔細數了九圈。剎那,四周景物飛快倒退,只有我和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逐漸可以看清楚東西了,我們已經出現在陽光明媚的醫療翼裡。
「下午三點,還有半個小時魁地奇比賽……我應該在通往格蘭分多休息室的路上……」喃喃念叨著自己回憶起來的東西,忽然眼前一亮,「教授,請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拿隱形衣!」
「波特!如果你還有腦子的話,就該知道阿布思讓你回來不是為了看那該死的魁地奇!」斯內普惱怒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哭笑不得,難道在他印象裡我就如此執著於魁地奇嗎?我不得不耐心解釋:「隱形衣可以抵擋蛇怪的死亡視線——而且當時我回休息室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它,現在看來它應該在我們手上。」斯內普總算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