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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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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駕在五月里啟程,日子恰在皇太子生日與仁孝皇后忌辰之后五日。在這之前的五月初一,十阿哥之嫡福晉阿霸垓博爾濟吉特氏為他生下了第五子,洗三的日子又湊上了這個熱鬧。

  八阿哥之妾毛氏,卻在對駕啟程當日生起了孩子——生得忒不是時候兒了。

  送行這種熱鬧,是沒有女人什么事兒的,你可以在家里為丈夫、兒子收拾行裝,在他們出門前好一陣叮嚀囑咐,卻不大可能出現在城郊的送行隊伍里,至少,現在不行。

  八福晉正坐在房里發呆,本交第一拔隨駕的是五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十八阿哥。后面幾個小的是不用輪替的,前面幾個成了婚的,大約再過兩個月就能回來了吧?張氏所出的兒子現在長得很好,等八阿哥回來,已經能睜眼認人了吧?那時候毛氏也該生下孩子來了……

  正思索間,外面一陣嘈雜,八福晉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她治家有方,底下人知道她的脾氣,規矩上是很好的,這樣喧鬧。

  五月入夏,門簾兒已經從棉布、軟綢等換成了珠簾,八福晉新補上來的大丫頭分開簾墜,去往西廂里探看了。從聲源上分辨,那是毛氏所居之處。自毛氏確診有孕之后,八福晉也按照張氏時的例,把她也挪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只是東廂給了張氏,毛氏只好住在西廂里了。

  多寶格上的西洋自鳴鐘的分針才挪了一小格,大丫頭就沖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頗為復雜,混和著高興、顧忌又有些僵硬:“福晉,西廂要生了。”

  八福晉把對丈夫的思念扔到一邊,站起了身來:“穩婆呢?!”

  與此同時,城墻外頭,皇太子攜留京諸人為皇帝一行人送行。弘早年紀還小,沒有來,倒是弘晨,明年就是上學讀書的年紀了,被攜了出來,給哥哥們送行。弘晷小朋友經過堅持不懈地努力抗爭,終于撈到了一個出行名額,這回不用跟弟弟在齊在京中哀怨了。

  送別這種事情,皇太子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這幾年他都是隨駕來的。腹稿打了一通,卻沒用上。今天康熙說話比較多,很不放心兒子的身心狀態:“京中事務交給你,我一向是放心的。弘旦兄弟幾個,有我照看,你且放心。你也要好好養養神,不要讓我再為你的身體牽掛才好。”

  “兒子謝汗阿瑪關心。汗阿瑪放心,兒子,咳咳,”咳嗽幾聲,“兒子過了這一陣兒就好了。”

  康熙抿抿嘴,留胤礽在京,他還有一個目的:“索額圖的身后事,你看著辦,人都死了,不要計較太多,該給的就給。”忙忙索額圖的身后事,讓他明白地感受到索額圖已經死了,徹底收心,死心塌地跟著親爹混。這也是一道考驗,從對待明、索二人的身后事,看看這儲君的氣度,到底如何。

  胤礽低頭,深深一揖。

  康熙又對三阿哥、四阿哥略有囑咐,不外是要好好協助太子、用心辦差,要是干不好過倆月就不讓你們過來玩了,等等。說完,又泛泛說了留守大臣幾句,本次,李光地也被他留了下來,呃,與太子磨合磨合。

  說完這些,皇帝體貼地留給兒子們互相道別、聯絡感情的時間。

  康熙說話的時候,旁人不敢動。等到皇子們說話的時候,底下就開始活動了。依依惜別者不在少數,弘晷滿心歡喜,盤算著跟祖父歪纏,與他十八叔住得近一點——他與十八阿哥同年,只比十八阿哥小了三個月,兩人比較玩得來,昨天兩人下了一盤棋,剛下到一半就被叫住了,今天一定要分個勝負。

  弘晨就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哥哥們,弘旦抬手拍了弘晷后腦勺一巴掌,然后淡定地收回手,慢悠悠地走過來,低下頭對弘晨道:“哥哥們都隨駕伺候去了,家里額娘和阿瑪和弟弟就交給你照顧了喲。”

  弘晨從幾天前就開始郁悶,這會兒嘟著嘴,接了任務還有些不樂意。直到弘旦與他約好了,明年為他求情,而他要寫信匯報京中狀態,比如:這回添的小弟弟是個什么樣兒的。弘晨才重新振奮了一下,猶自嘴硬,故作老成地道:“小孩子都是那個樣子,跟弘早也差不多。”

  弘旦心里翻了個白眼:你也是個小孩子好不好?

  弘晰一直聽著,心里想的跟弘旦也差不多了,忍著笑:“就是差不多,你也寫一句‘與弘早長得差不多’過來。那邊兒話也說得差不多了,要啟行了,你回去好好侍奉阿瑪額娘。”

  大隊人馬絕塵而去,胤礽看了一會兒長長的隊伍,一低頭,腿邊站著的兒子也正眼巴巴地看著呢,一雙大眼睛還泛著可疑的水光。胤礽失笑,低□,摸摸弘晨的腦袋:“明年就就長大能隨駕了,今年么——不想跟阿瑪額娘在一起么?”

  弘晨有點著急:“不是的,阿瑪,兒子……兒子……”

  胤礽笑著把他抱起來轉了個大圈兒,重又放下來:“回去罷,你額娘那里該正等著咱們回去開飯了呢。不知道怎么有什么好吃的?”

  弘晨想了一想:“我想吃冷面。”

  胤祉、胤禛在一邊聽得嘴角直抽抽,太子,形象、形象啊!

  兄弟們正擔心的時候,李光地心里的Q版形象卻捋了捋胡須:太子,你從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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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說是回宮吃飯,也沒有直奔自家,還是留下了留守的大臣,開了個簡短的動員會,然后才宣布解散:“天氣已熱,年五十以下、又或有差使要忙的,都先回去,當值的、五十以上的,可于朝房內避過暑氣再回。”又吩咐御膳房備飯、準備消暑飲品。

  在一片感恩聲中,胤礽擺擺手,牽扯著兒子的手回家吃飯去了。

  他猜得不錯,這會兒東宮的飯已經準備好了。因淑嘉預產期近,皇太后特別下令,太子妃近期都不要挪動了,那啥,請安什么的也不要來了,萬一寸勁兒來了,請安的路上孩子想出來怎么辦?于是,太子妃就很閑。

  不過呢,皇太后也是個憋不住話的性子,有事沒事,她還打發人來問問太子妃的身體狀態、聽到了新鮮的笑話還要派人過來講給太子妃聽。淑嘉這里亦有反饋,娘兒倆近幾天面是見得少了,話是一點兒也不少說。

  最近淑嘉想吃冷面,做出來之后覺得味道不壞,還逼著胤礽專程跑了一趟寧壽宮。

  她是看胤礽最近心情有些低落,也是給他找點兒輕松的差使做。到了皇太后那里,不但皇太后高興,還讓胤礽打聽出來了一點情報:據老太太說,康熙是意屬滿洲親貴里出太孫妃的。這正與胤礽猜測的相符。

  淑嘉聽了之后不置可否。說來石家當初也不是滿洲里最顯貴的,仁孝皇后的出身嚴格說來也比不上鈕祜祿氏。什么背景條件,也是要看具體情況的,說不定現在看著這家的好,到了要決定的時候,情勢一變,又變成另一家合適了。

  只要不是近親結婚,怎么說都好辦。一旦不從蒙古里挑,近親的危險就少了很多。

  胤礽父子去送行,淑嘉不用去寧壽宮,就早早地開始琢磨吃飯的事兒,胤礽帶著弘晨回來,飯已經做好了。

  弘早脆生生地叫了聲:“阿瑪。”胤礽應了一聲,抱過他來往上扔了兩下,嚇得保姆扎開手就怕皇太子一時手抖把弘早給漏到了地上。

  淑嘉道:“你這一天在外頭還沒忙夠么?快來擦把臉好用膳。”

  胤礽放下意猶未盡的弘早,拍拍弘晨的腦袋:“過來用膳了。”

  弘早有點費力地拿著筷子,看得保姆干著急。東宮的規矩,孩子略大一點,就得自己吃飯穿衣,用太子妃的話說:“不能慣著這些臭毛病。”

  弘晷小朋友曾經很有反抗精神地說:“阿瑪那么大的人了,額娘那一回也幫著阿瑪穿衣服來的。”

  弘晷小朋友,你什么時候看到的?

  太子妃把表情調到“猙獰”檔的瞬間,皇太子瞥了兒子一眼,以極其不要臉的淡定態度說:“等你到了我這么大,也可以讓人幫著穿衣服,現在么……明天你飯也自己吃,嗯,墨也自己磨。”

  別看這一點點小事上的習慣,積累得多了,這孩子的氣質就與別人不太一樣。屢次失敗里,倒能磨煉出一點獨立與韌性來。至于氣場問題,太子的兒子,最不缺的就是這個了。

  太子妃:鍛煉動手能力,可以促進大腦開發的,對于嬰幼兒來說尤其如此。

  東宮吃飯倒是貫徹了食不語,吃完飯,還沒說話呢,門外影影綽綽,似有什么人。胤礽揚聲道:“什么事?”

  高三燮過來了:“主子,太醫院那里有消息過來,說是……八貝勒府那里為防萬一,又請了一位御醫去坐鎮,他們那里,有人要生了。”

  胤礽嗤笑道:“就他們家事兒多!生個孩子也這樣折騰。”完全不記得他老婆生孩子的時候,恨不得把太醫院整個兒都給搬過來的事情了。

  “八貝勒子嗣單薄,小心些也是人之常情。”淑嘉說了句公道話,而且,王氏小產的事情出來,八福晉不小心也得小心了。

  “給汗阿瑪的書信又能多寫兩行了,”胤礽無所謂地道,“孩子生下來了就報我。”

  高三燮應了,心中也對八阿哥府里的狀況比較無語,匆匆出來,吩咐了小太監幾句,又回來侍奉胤礽去上班。

  淑嘉就在東宮里看著兩個還沒上學的兒子寫字,直到用過了中午一頓點心,午休起來,八阿哥府那里還是沒動靜。淑嘉不免有些好奇,一直在猜測,這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毛氏是頭一回生產,當然要吃力一點。直到半下午,方生出一個女兒來。

  八福晉拿帕子擦了擦額上了汗,看了一眼新鮮出產的女兒:“把乳母、保姆叫來。”又撫慰了毛氏兩句,讓她安心休養,便打發人去宮里報喜。

  皇太后聽了信兒很高興,打發人往東宮里說了一回。淑嘉笑著回道:“八阿哥這是兒女雙全了。”

  皇太后隔空喊話:“貴妃和宜妃她們也是這樣說,你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淑嘉聽了大笑不止,這老太太還是呆萌呆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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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接到消息之后,在第二天給康熙的信里就提到這一條。寫完信,仔細檢查一下再無問題了,連昨天留老臣避暑的事情都匯報了,才放心地把信發了出去。

  信到御前,圣駕才剛到密云。康熙的目光透過老花鏡片兒就投到了八阿哥的身上,老八這算是長進了。又看了一看站在跟前的十三、十四兩人,估算了一下兒子們的年齡,都長大了啊,小十五都要娶媳婦兒了。

  早娶媳婦對身體不好、對后代也有些不利,這個話康熙也思考了不少時間,十三、四是小了點兒,十五、六應該就可以了。向八阿哥宣布了一下喜訊,康熙琢磨著,可以著手辦理十五阿哥結婚事宜了。

  緊著辦,也要到今年底、明年初,到時候,正好可把老九、老十封一封,讓他們出宮建府。順便把老三以下的幾個已封爵阿哥的爵位給升一升,老三已經年過三旬,總不好讓他老頂著貝勒頭銜。連老五今年都三十了,這般年紀的皇子還在貝勒位置上晃蕩著,確實有點不太好看。

  又有,老九已經有了六個孩子,雖然也有夭折的,這家庭成員數目也太大了點兒,地方已經不夠住的了。老十、十二、十三、十四的子女數也不少了,這些家伙還在努力中。

  阿哥所一年院子,前后三進,能住多少人?挪出來是必須的。

  底下站班的皇子們還不知道,他們的汗阿瑪已經決定給他們封爵開府了。現在他們的主意就是趁著規矩不如宮里嚴,接觸又比宮里多的機會,多跟皇帝親近親近。當然,眼下他們得等散了會之后跑到八阿哥那里恭喜他一下。

  康熙宣布完消息,看看今天沒什么需要讓兒子們討論的事情,便宣布散會,他老人家要批折子了。

  阿哥們識趣告退,又到八阿哥那里打趣了他一回,才各歸各位。八阿哥這里,送走了弟弟們,才接到家里八福晉派人報的消息。

  康熙已經提筆給京里下指示了:著禮部、內務府備辦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弘晰阿哥娶妻婚儀,著欽天監測算吉日。再,你們把皇孫娶妻的禮儀給朕準備好了。

  十五阿哥結婚,是太子樂見其成的,笑呵呵地就把這任務分派了下去。有關部門辦起事情來也是有緩有急的,先十五阿哥的婚事,再十六阿哥的,皇孫的,那啥,等咱們吵完了再準備。欽天監比較方便,把最近幾年好日子算一算,隨皇帝挑,您看哪一天給誰結婚就用哪一天。

  各領了差使去,胤礽微微往后仰了仰脖子,聽到骨頭咔吱一聲響,覺得渾身松快了些,正要說些什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太子妃要生了。

  太子妃除了頭生兒子比較艱難,下面生孩子都比較順溜。胤礽知道了之后表現得很鎮定,只是站了起來,又坐了下去:“知道了,”頓了一頓,“跟皇太后祖母與貴妃說了嗎?御醫到了么?穩婆呢?把小阿哥看好了沒有?”

  李光地于旁看他這個樣子,好心地勸道:“今天議政已畢。太子不如回去看一看?”

  胤礽咳嗽了一聲:“那里的人看著,我去了也是幫不上忙。”他還繃上了。

  李光地使一眼色,當值學士、站在一旁的詹事等都心領神會。從李光地開始,用各種理由告退。有說要篩選今天的奏折的,有說要監督底下人辦案的,還有沒有理由也胡謅著說有文件沒寫完的。

  頃刻間退了個干凈。

  胤礽這才站起身:“弘晨有沒有淘氣?”

  來報信的是林四兒,機靈地道:“太子妃正在產房里,奴才們不敢勸小主子。”

  胤礽給了他一個‘你很識趣’的眼神,起身:“我得回去看看。”

  東宮里,佟妃已經到了,皇太后派來的人也到了。胤礽就算到了,他也不能往前湊,只好把兩個兒子給拎了過來:“你們要做哥哥了,以后要更懂事,知道不知道?”碎碎念得讓兒子摸不著頭腦。

  太子妃這回是順產,正午的時候就生下了一個女兒。佟妃擦了一把汗,照顧太子妃生產比那回看十三福晉生產可容易多了。十三福晉頭一回就生了個女兒,佟妃笑著說恭喜,心里還要擔心十三福晉失望。到了太子妃這兒,已經生男生女都無所謂了。消息宣布得毫無壓力。

  這下,太子也是兒女雙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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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原是呆在端本宮里對兒子進行唐僧式說教的,聽到吳明理飛奔過來報信的時候還傻了一傻。虧得賈應選已經示意端本宮小太監把賞錢給端了出來,胤礽才加問了一句:“是格格?”

  不怪他變傻,屢次求女而不得,添兒子已經添成習慣了,一下子來了個閨女,這驚喜來得有點兒突然。緩緩地,胤礽的嘴巴咧開了:“賞!”

  吳明理本不在乎這點賞錢的,圖的是個好彩頭。看太子好像真的很高興,他多嘮叨了一句:“貴妃主子還在后頭呢,太子爺您——”

  “知道了知道了,”胤礽搓著手,看兒子們也順眼多了,“你們兩個怎么一直站著?不累么?”

  “……”阿瑪,您一直在訓話啊,我們怎么能坐著呢?

  胤礽笑瞇瞇的模樣讓兩個兒子齊齊打了個冷顫,皇太子還不自覺,笑著問:“添了妹妹,你們高興么?”

  兩人傻傻地點頭。

  胤礽興沖沖地到書案前寫信給康熙,一副十足蠢爸爸相。添兒子添到現在,生個女兒還真是刺激了他的神經。

  弘晨與弘早面面相覷,弘早問他哥哥:“哥,妹妹是什么樣子的?好玩么?”他們家一堆男孩子,女孩子實在是個新鮮物種,不明白是可以理解的。

  弘晨抓了抓帽子邊兒,又心虛地放下手,偷眼看了看父親的方向,發現沒有被抓到“失態”之后,半猜半說:“應該好玩罷。”記得你的臉挺好戳的,妹妹應該也……

  淑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這一覺睡得有點兒長。聽說生的是一個女兒之后,淑嘉不失望卻有些擔心:這家里的女孩子很多都遠嫁了,從現在就得開始操心這事兒了,還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吶。

  而胤礽似乎還沒想到這一點,他只是在關心,閨女長開了會是什么樣兒呢?聽說女兒像阿瑪才有福氣,會像我么?小閨女長大一點兒要放到哪里住呢?唉呀,端儀宮隔壁辟為藏書之所,再往別的地方放,會不會太遠了呢?小女孩兒會害怕啊。

  這傻爹還在想:兒子皮糙肉厚的,洗三不怕涼,女兒嬌貴啊,凍著了怎么辦?

  這樣的不安直到洗三一過,見了老婆,被指著悠車嘲笑:“她現在還在這里呢,能跑到哪里去?住在東宮,能遠到哪里?”才清醒了一點兒。

  幸虧這幾天朝上沒有大事發生,不然就憑他這個狀態,多半要出事故的。訕訕地踱過去看女兒,小女孩兒眉眼剛剛舒展了一點兒,這會兒閉著眼睛睡得挺香,任憑胤礽怎么看,都不肯醒上一醒,讓胤礽全面地判斷她到底長得像誰。

  “你再看,她還是就這么大,”淑嘉取笑了一句,“說正經的,你快給她想個名字才好。”

  胤礽奇道:“名字當然要等汗阿瑪賜下,何必我來想?”

  淑嘉調了調背后的靠枕:“汗阿瑪會賜她什么名兒,難道從著她哥哥一道兒起?但凡有了皇孫,可等汗阿瑪賜名,這女孩兒,就怕汗阿瑪顧不大過來呢。這些年,就算是皇孫,也有過有周歲還沒名兒,自家取了小名兒先胡亂叫上兩年的呢。”

  胤礽嚴肅了臉:“咱們女兒當然不同。”肚子里打起了小主意,他家兒子后來都是隨便起個小名兒胡亂叫上一年,直到賜名的。這小名兒也是孩子額娘想起什么是什么,多半是寶寶貝貝一類,把漢意譯成滿語來叫著,聽起來也很像那么一回事兒——反正很快就會有正式的名字了,胤礽也就不跟她爭了。

  這女兒么……“我要好好想一想!一定不能馬虎了,汗阿瑪給弘旦起的名字多好啊。我給閨女的名字一定不能起錯了。”

  本來明珠是個好名字的,可惜被個糟老頭用過了,感嘆臉。蒙語的名字也行的,滿語的也不壞呢,漢語里有很多有深意的字。

  淑嘉隨他去想,兒子的小名兒用得少,隨便叫叫就好,女兒的名字估計要用一輩子的,這樣鄭重,必須要讓父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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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子拿出交作業給他爹的架勢給閨女想名字的時候,草原上的老皇帝已經知道添了一個孫女兒的事情。這是個重男輕女的時代不假,也要看看是誰的女兒才能輕上一輕。太子的嫡長女,意義又是不一樣。

  康熙見了太子書信,字里行間帶著暖著又帶著炫耀,說話的語氣也顯示出索額圖的陰影已經過去了。算一算日子,明天就是洗三了,他老人家心情大好,大筆一揮,這孩子就叫烏云珠吧!

  弘晰兄弟幾個是沒有父母跟著的,消息由康熙親自傳達。

  聽到消息,兄弟幾個都很高興。

  弘旦咧嘴一笑:“孫兒盼個妹妹盼了好幾回了,我們家全是小子,就缺個妹妹呢。”

  小子之一弘曈與小子之二弘晷一齊拿眼睛瞪他。

  弘晰咳嗽一聲,弘旦還在高興著:“等咱們回去,妹妹也長開了。瑪法,孫兒前兒與姑姑打賭,剛得了兩顆珠子,能著人捎回去賀妹妹滿月么?”

  康熙也咳嗽一聲,挑挑眉毛使使眼色,弘旦一回頭,得,倆弟弟正瞪他呢。弘旦眨眨眼:“瑪法,行么?”我什么都沒看到。

  康熙大笑,笑了許久才停了下來:“痛快笑了這一聲,我心里也舒坦多了。你把東西繳上來,我使人去送。”

  弘晰也趁機請旨,弘曈與弘晷見瞪眼神功無效,也怏怏地收回目光,一齊嚷嚷。

  家庭和睦,手足相親,康熙滿意地道:“你們有什么東西有什么話,都可捎了去。”

  孫子們又一齊謝恩。也就是因為兒子多了,女兒才顯得金貴。也就是因為家里日子過得好了,隨便來點兒什么事兒,都有心情笑上半天。康熙也愿意與笑語盈盈的人多呆一會兒,誰樂意看著苦逼臉陪著一起苦逼呢?

  太子家的孩子一齊扎回住處翻箱倒柜是個不算小的舉動,再深入打聽,皇太子得女的事情就不是件秘密了。隨駕的人倒是淡定,太子現在生什么他們都很淡定了。自家有老婆在京,不用擔心失了禮數。不過有了這消息,這幾天見著了太孫殿下又多了一句可以說的話。

  第二天,當隨駕的十五阿哥對弘旦說起此事的時候,皇太子也挨了一悶棍:他爹剝奪了他的命名權,直接給小格格起了名兒。

  這名兒呢,有些土氣的。音譯成漢語還有聽兒意境,滿語本意就是九十七,希望孩子活得長一點的意思。好吧,長壽也是好話頭。胤礽看著寫了滿頁的草稿紙,有些頹廢地把稿紙扔到了一邊兒。

  京里的女人們又是一番忙碌,洗三結束了,還有滿月呢。連已經快要生了的裕王福晉與平王福晉都參加了洗三的儀式,并且咬牙決定,只要不是那天生,就一定要出席滿月禮。

  這個滿月禮,雖是女孩子的,卻比一般男孩子還要熱鬧。七個兒子才一個閨女,掌上明珠四個字不是白叫的。在京的福晉濟濟一堂,歡聲笑語。

  皇子福晉們擠了一屋子先看侄女兒,小嬰兒柔軟粉嫩,引人圍觀。新生兒視力不好,也不知道自己被圍觀,被看了也不怕。吸飽了奶水,笑得流出了口水。

  福晉們圍觀著,不時暴出一句:“看,她笑了。”、“噯喲,咱們怎么流口水了?”、“看這兒看這兒,嬸子這兒有好東西。”配以褪下只晶瑩的鐲子來回晃。

  四福晉看了一回侄女,問淑嘉:“小格格起了名兒沒有?”

  淑嘉也就趁機宣布,這姑娘已經被祖父賜名:“汗阿瑪說了,叫烏云珠。”

  福晉們的臉僵了一下,她們家里都有格格隆生,有的還是嫡出,也沒見賜名。

  皇帝偏心,從來都是有個樣子的——偏起來還特別明顯,極度地令人發指。

  三福晉會打回場:“看這時辰,又該有人到了,咱們也先入席罷。”

  到了外面,淑嘉嚇了一大跳,淑怡與曹佳氏兩個人挺著快要生了的肚子也出現了!你們出了事兒我賠不起啊!

  連忙叫人安排了何處的地方:“你們兩個怎么這么不小心?都這樣的月份兒了還到處亂跑?”看向淑怡的目光帶著額外的責備,“這是頭一胎,老老實實呆在家里等著生孩子都要吃力些的,還敢出門兒?”

  淑怡陪笑道:“二姐姐,我不礙的,出來活動活動怕還好些,總悶在家里也不是個事兒。”

  曹佳氏就更放低了姿態:“我們是晚輩,怎么能自己就嬌貴起來了呢?”

  淑嘉扶額:“你們兩個都給我小心些。”特別叫了兩個嬤嬤來看護著。

  外面又報西魯特氏到了,淑怡扶著嬤嬤的手起身:“好姐姐,我可不能不見額娘。”淑嘉看曹佳氏也要起身,忙叫她也坐下:“你別跟著亂跑了,且在這里歇著,有用著你出來的時候,我再打發人叫你。”

  曹佳氏過來也是為了表明立場,這孩子還沒生下來,又不知道是男是女,宮里的人是不好隨便得罪的。得了太子妃的話,她才重新坐下。

  西魯特氏看了淑怡的肚子也嚇了一跳:“你怎么出來了?”溫都氏與覺羅氏兩個是跟著西魯特氏來的,一個扶著西魯特氏,一個就過來攙著淑怡:“姑奶奶,你小心著點兒。”

  覺羅氏也是宗室女,她來跟淑怡說話就更隨和些。淑怡道:“咱們這樣聚在一塊兒也不容易,別都說我呀。”

  西魯特氏道:“不說你還能說誰?你大姐姐用得著我說?你二姐姐用得著我說?你四妹妹還沒出門子呢,現在還不用。就是你!”

  淑怡道:“不管怎么著,我現在也是有了倚靠。”

  西魯特氏目視淑嘉,淑嘉微微點頭,別管是男是女,淑怡都算熬出來了,而她當然會在能力范圍內多照顧照顧這個孩子。淑怡笑了:“三嫂子近來如何?”

  納蘭氏還未出孝又有身孕,是以沒來。西魯特氏道:“她只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就好了。”

  淑怡勸慰:“都會好的。”

  趙國士又來請示:“主子,快到時辰了。”

  入席,開宴。席間淑嘉還看了看兩個大肚子的女人,這兩個人,如果不來,當然會被人說不太懂禮貌什么的。這過來了,又是個負擔,真是個面子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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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面子工程倒是平平安安地回去了,淑嘉松了一口氣。出了月子,她又能活動了,跑到寧壽宮去跟皇太后聊天兒。

  一個多月沒見了,皇太后也正盼著跟孫媳婦玩呢。見面就說:“你看著氣色很好,小格格怎么樣了?”

  小格格排序當是太子第三女,但是她前面的兩個姐姐都是沒滿月就夭折了,說她是長女也不為過,她又確是太子妃生下的第一個女兒。然而皇家講究次序,不少人想來想去,便含混地稱之為小格格。反正,她確實排行最小。

  “我瞧她那樣兒,比她哥哥們還硬實些。滿月前看著挺乖的,昨兒一過,才露出本相來,夠淘的!”

  皇太后照顧過小女孩兒,這點上自覺是權威,指點的口氣就來了:“是不是裹得太緊了?現在天氣熱,不要著了暑氣。”而后又一股腦地說了許多注意事項,把來請安的妃子都聽呆了。

  皇太后如愿地說完,滿意地接受大家驚訝的目光,忍不住又顯擺兩句:“當初五公主就是這樣帶大的。”

  五公主,她死了啊!

  皇太后又開始抹淚,弄得德妃也一起心酸。佟妃見太子妃的臉都要扭曲了,忙勸皇太后:“瞧您,您這樣兒,五公主也去得不安心。”好說歹說,又勸皇太后休息。

  皇太后想了一想:“我沒事兒,你們都回去吧。”打發了宮妃,偏又把太子妃留下了,原來她更有一樁心事要與太子妃討論。

  把請安的人都打發了,就跟太子妃商量:“去年皇帝就說,要給太孫留意好姑娘,偏偏事情多,你又不方便,這才耽誤了。現在你也出了月子了,咱們又沒有旁的事情好忙,皇帝他們不在京里,大家正閑得慌,明兒叫幾個小姑娘來說說話啊?”

  淑嘉順著她的話說:“這事兒,只要您拿主意就成啦。”常年混跡于皇太后左右,今天終于中了一槍,淑嘉明知道她是無心,也有點兒不太舒服。

  皇太后道:“這怎么行?你的媳婦兒,你也得看著。”

  淑嘉道:“好。”

  “我想想,這兩天天氣熱,不大想動彈,入了秋怎么樣?”

  “聽您的,”反正已經六月了,“您說的,天兒熱,今兒早些用了飯歇個晌。過兩天再說這事兒,我正好回去看看孩子。”趕緊的,我得回去在菩薩面前上兩炷香。

  皇太后這回沒再說什么,放人。

  淑嘉回去把自家院兒里供的幾尊佛像面前都點了香,看著香煙裊裊,淑嘉心意漸平,才轉回來看女兒。小姑娘皮了一個上午,保姆已經換了一班。紅袖匆匆過來道:“主子,外面消息,今兒一早,裕王福晉生了個小阿哥。”

  淑嘉也是高興:“可算是生了!大人和孩子都好么?她不會是累著了吧?”

  紅袖道:“都好,母子均安。”

  “那就好。”

  好事兒當然還不止這些。京城里一連往御前報了三條好消息,除了東宮的格格、裕王府的阿哥,另外平王府的福晉也于六月二十六日生下了平王底的嫡長子。

  與之相對的,御前往京城里卻回饋了一條訃聞:“九月初四,皇十八子胤祄薨。”

  消息一來,大家都懵了,十八阿哥是個健康的孩子,夭折的消息來得過于突然。皇太后第一反應就是:“前幾天太陽不見了,就是兇兆啊!”嗯,八月里有日食,老太太幾天沒安心。

  淑嘉第一反應就是:“不知道孩子們在那里怎么樣了。”

  胤礽恢復得快些:“弘晰、弘旦已經長大了,也能照看弟弟了。他們都是懂事的孩子,你不要過于擔心,”他還要請旨,準備十八阿哥喪葬事宜,“對了,你去看看王嬪。這事兒鬧的。”

  淑嘉口上答應了,也去看了王嬪,心中還是為自己的兒子擔心不止。

  這份擔心也是有道理的,行營里,弘晷蔫頭耷腦,回味康熙的話——

  “朕躬所系甚重,上則恐貽高年皇太后之憂,下則天下臣民咸賴予一人。區區稚子,有何關系?朕乃割愛,即此就道。”

  這是幾天前胤祄病重的時候康熙說的話,現在胤祄卻是死了。

  一邊幾天,弘晷都很沒精神,與十八阿哥夭折這件事情倒是相襯。

  弘晰弘旦都在少年,過了兩天才發現事情不對。他們倆得安慰康熙,得扮好孩子,還要跟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一起哀聲嘆氣。等到注意到弟弟的時候,弘晷已經萎了兩天了。

  弘旦又打起精神給弘晷開解:“死生有命,你不要過于難過……”十八叔跟他年紀相仿,兩人感情不錯,這打擊有點大呢。得把他好好地帶回家才行。

  弘晷自從康熙發表了上述言論,心神就分了一半兒來想這件事情,倒是有效沖淡了玩伴過世的傷感。此時哥哥一開口,他就說出了疑問。

  原來是這個事情啊,弘旦放心了,這種事情比較好洗白:“瑪法怎么能不關心十八叔?瑪法為了十四叔,連停四日,是再也不能拖了。傷心是一定的,卻不能一直在傷心里不出來不是?瑪法也心疼十八叔,卻不能放下正事不管。”

  接下來講了許多道理給弘晷,總之,男人要有責任。康熙并非不是慈父,他對十八阿哥已經很好了。男人要背負很多東西,有眼淚也只能自己咽。當皇帝苦啊,多少苦處都要自己背,等等等等。最后展開到工作與親情的關系,兼論自己最近的觀察體會。

  思想政治工作做了好幾天,還要兼顧安慰皇帝、學習政務、與十五叔十六叔談心等諸多事務,弘旦同學累得像頭老牛,好歹算是控制了局勢。

  而康熙也是真的硬氣,一直扛到了九月末才一臉憔悴地回到京城。康熙的樣子讓來迎接他的胤礽原本醞釀好的表情都扔了,太子殿下原想著,要押出一副惋惜悲慟又強忍的樣子才來——十八弟是個好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一看康熙,什么都不用想了,直接就哭了:“汗阿瑪,您怎么瘦成這樣了?”康熙在年輕的時候還是頗有一點肉的,尤其是四十左右的時候,兩頰頗豐,近年來略有清減,也是個有點份量的家伙。

  眼下倒好,兩頰已經凹了進去,人縮了一圈兒。

  晚年喪子對康熙的打擊是巨大的,十八阿哥去世之后,康熙難過得一天沒吃飯。在諸子、孫與眾臣的勸慰下,第二天才喝了點粥。接著又病了兩天,才爬起來慢慢地往回走。還要周知眾人:不就死個孩子么?我沒事兒!

  也是因著他的這樣的舉動,弘晷心里的小別扭才化成了經驗教訓,促其成長。

  父子倆抱頭痛哭,康熙哭了幾聲,發泄了一會兒,覺得情況不對,他們父子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呢。收了淚:“回去給皇太后請安。”別哭了,挺丟人的。

  胤礽咽咽口水,也發現他被兒子圍觀哭鼻子,抹抹眼淚。一眼瞪過去,眼珠子快要凸出來了:“弘晷,你怎么了?”

  這娃瘦了一圈兒,弘晷小同學也從小胖子變成了冬瓜身材,顯得健康多了,也讓他爹很是擔心。

  回了宮,又是一番擾攘,還是新生的小妹妹讓哥哥們九月里飽受驚嚇的心得到了點慰撫。這又是后話了。

  康熙四十七年,真是不省心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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