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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244章
演員沒按劇本走

  胤礽給三織造定了基調,杭州織造算是另案,下了密旨給他:把虧空還上,這差使還是你的。另外兩個人,胤礽是一點功夫也不想跟他們耽誤了,統統叫回京里來。

  對于新當差的十三阿哥為曹、李二人說了一句:“他們雖是奴才,也是在江南經營數十年,一朝回京,不如有何安排?若是就此沉寂,怕面上不好看。”

  “他們原就是包衣,主子用得著他們,給了優差,幾十年間沽名江南、結姻帝室,還要怎么好看?!”胤礽一絲口風也不松,“他們比京中多少紅帶子、黃帶子都要愜意、威風,要怎樣才叫他們覺得面上好看?內務府還有銀子叫他們虧空么?”

  允祥低下了頭:“是臣弟想岔了。”這一個人再沒人品,看到他從高處摔下來,不明真相的群眾都會覺得惋惜,何況曹李二人對主子還是夠恭敬的。

  胤礽緩了一口氣:“他們不適合管錢!別跟我提迎駕的事兒,杭州織造沒迎駕么?先帝舊日奴才,我亦不想趕盡殺絕,只盼他們自己識相。”

  “那——這兩處織造就出缺了。”您看誰合適啊?

  胤礽皺一皺眉:“江寧織造給李鍇,蘇州織造么——叫蔣霆去!”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十三爺心里嘀咕著應命而去。

  蔣霆,相信大家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這個李鍇,卻是頭一回出現。李鍇,字鐵君,漢軍正黃旗人。祖父李恒忠,副都統。父李輝祖,湖廣總督。這還不算,最要命的是,他老婆是索額圖的女兒,此人稱得上是家世貴盛,但是卻很淡泊名利,而且,頗有才名。

  前文沒有提到他,是因為他太過低調。但是這個低調的人名氣卻還不小,胤礽把他挖了出來,也是用心良苦。

  首先,為人好,不重名利自己家里還算有錢,犯貪污的可能性就小。再者,曹寅在江南比李煦名聲好很多,強就強在他結交文人,而且自己比較有文化修養。若論起水平來,曹寅還要差李鍇一截。曹寅會寫詩詞,但是李鍇通的卻是經學。

  用李鍇替曹寅,也是為了杜絕不良輿論。至于蔣霆,他是個老實人,這就夠了。其實兩織造不用有太大的才干,肯用心辦差,也就可以了。再者,新上任的兩個人,家里也算是幾代都當官的,自己即使無能,老婆卻都是明白人,咳咳,說錯了,是“即使自己無能、家族也會幫襯幾個幕僚”。

  曹、李二人身上兼的鹽政也抹了,胤礽把這鹽務給了李陳常,讓他給曹寅還債,順手把李煦的債務也給清一清。

  江南事定,胤礽自覺也算是對得起康熙了,至少,他沒動刀子,沒逼老臣還債也沒抄家——夠給面子了。

  接著,他又接見了即將赴任的江寧織造與杭州織造,嚴令二人:“用心辦差,毋效曹李之無能!”曹、李二人被四爺追債的遭遇大家都聽說了,兩人本就不打算貪的(潛規則下能收獲的就不少,再伸手就屬傻子了),答應得也是爽快。

  “你們去罷,毋負朕躬。”他還有旁的事情要忙呢。

  外放官員離京要陛見,要跟皇帝表忠心,要到皇帝那里領指示。同理,他們的老婆也要到皇后這里說聲再見。

  胤礽接見蔣、李二人,淑嘉就要接見赫舍里氏與淑嫻。淑嘉與這個赫舍里氏見面的次數還真不多,蓋因李鍇有文名,卻懶得入仕,干了一會兒還辭職了,赫舍里氏先前也不是命婦,不管是太子妃還是皇后,都見不著。

  然而赫舍里氏的修養卻是極佳,已經不年輕了,卻自有一股清貴之氣在。淑嘉所囑也只是“但修內則”,好好輔佐丈夫吧。

  對于淑嫻,要說的就多了,正好也是在赫舍里氏面前,呃,多提醒兩句:“南邊兒繁華,可別叫他迷了眼睛,皇上對曹、李的虧空很不滿,萬不可重蹈覆轍。曹李二人有先帝舊臣四字,蔣霆可沒有。千萬辦好差使,不可虧空,別打了皇上的臉。”誰叫皇帝沒臉,皇帝叫誰沒頭!曹雪芹的遭遇太慘了,淑嘉也不想自家姐姐混到那個份上。

  最后說了,有什么你們覺得不對又攔不住的事“給我寫信”,我給你們暗箱操作。

  囑咐完了,赫舍里氏也是心里明白。如果說跟淑嫻說的話,前半段是敲打,后半段就是善意提醒了,這一點赫舍里氏還是能聽出來的,尤其是“別打了皇上的臉”。

  兩位太座都記下了,回去監督丈夫。

  胤礽見完李、蔣二人,又接見了幾個官員,便對魏珠道:“你叫戴梓來。”

  戴梓號稱入值南書房,并不是一直呆在南書房的,他是入了南書房的編制罷了。如果皇帝在宮里,那他就真正的在南書房里當差,順便教一教皇子。如果皇帝在暢春園,那他就得跟著到暢春園里來。

  隨著生活條件的改善,戴梓的身體也持續的硬朗著,行走的腳步一點也不拖沓。進了門,給胤礽見過禮:“皇上召臣,不知有何吩咐。”

  胤礽當然是有事的,今天一早,已經銷了病假的李光地過來向他打報告:鄉試在即,得點考官了。他見過李、蔣二人之后,忙的就是這一件事情,方才見的那幾個官員里,就有新點的考官,然后他就想起戴梓來了。

  戴梓康熙時本人入值南書房,后值養心殿,都沒有考過試,但是他有學問,他的兒子學習成績也不差。卻吃了戴梓被奪職流放的虧,一家子都流放了,是在冊的犯人,學習成績再好,也不給參加高考。

  現在蒙赦了,胤礽的意思就是:你家兒子學習成績不差,這又是我上臺之后辦的一件大事兒,你們難道不出來給我撐撐場子么?

  “我聽說,先生諸子學問亦是好,保不令其歸籍下場。”語氣很堅定。

  胤礽比較欣賞他,戴梓知道,也感動,卻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當初康熙何嘗不是欣賞他?“臣再沒想過可蒙赦入京,犬子習文,亦非以科考為務,臣恐他們現丑。且犬子尚未有功名,考不得鄉試。”

  胤礽笑了:“我看過戴亨的詩。”戴梓的兒子戴亨在遼東文壇還是頗有名氣的。

  戴梓有點得意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

  “讀書人,有風骨,這是正理,我也不強按他的頭。賞他個進士出身,會有人說他閑話,只給個秀才叫他去考,憑本事考了上來,總是無礙的。”胤礽早就把路都想好了,豈容戴梓推脫呢。

  戴梓為難地道:“犬子已然入京,京師錢塘,相隔千里……”

  “叫他在京應考就是了。”

  讀書人誰不想求個功名,告訴天下:我書讀得好,我是有才華的!戴梓咬咬牙,原是打算讓兒子自己從秀才一路考上來的,現在……好吧,也是給皇帝撐撐場子了。

  胤礽終于歡快地笑了:“這些日子,終于能聽到一件好消息了。”

  戴梓正色道:“陛下何出此言?天下未糜爛,犬子也當不得這樣的贊譽。”

  胤礽咳嗽一聲:“是我失言,是我失言,”然后又嘆,“福建大旱,泉州之民化為山匪,朕已令人去招撫,再不剿滅。今日收到折子,山匪已經出山為民了。”這不是壞消息是什么?

  戴梓默,忍不住道:“小民竟連一季之荒也扛不住了么?”被搜刮得這樣厲害了?

  胤礽也默,過了一陣兒也咬牙道:“再免一年賦吧。”md!國家財政快扛不住了啊。

  胤礽面臨的國家算得上是“百廢待興”,同樣的,淑嘉面臨的后宮,也是“百廢待興”,這要“興”的頭一條不是人口,而是規矩。自從康熙的第二任皇后鈕祜祿氏去世之后,清宮實際上已經沒有了皇后,第三任皇后佟佳氏只做得半日皇后,還是死前安慰獎,規矩自然也是沒有立起來的。

  扳起指頭一數,清宮已經過了三十多年沒皇后的日子。所以,妃子們天天自己跑去見皇太后(沒有領頭的人)、福晉們不朝皇后而見妃子(想見皇后只好去祭陵拜牌位)、皇子公主與生母之間接觸無壓力、宮妃可以集體表決某項決議……等等等等頗具民主色彩的事情就這么發生了。

  茂妃與謙嬪就略有一點承襲這樣的規矩,原本在東宮的時候,她們沒有正式的主子名份。現在是領了聘用書的一宮主位,當然要找出舊例來學。尤其是茂妃,以前與兒子接觸,那都是“恩典”,兒媳婦對她算是尊敬卻也不在她那里“伺候”。現在得了個機會,兒媳婦在跟前,當娘的心疼兒子,當然是一嘮叨就嘮叨個沒完,婆媳倆的接觸時間就多了不少,一眼看去,真是一家人了。

  現在胤礽的后宮沒什么人,規矩卻還是需要的,尤其弘晰已經娶妻,宮里還有四位從王府搶來的閨女。淑嘉再體貼、再同情茂妃,也不能就這樣放任著格根塔娜到茂妃那里立規矩——這不是把茂妃給單拎了出來,如此顯眼地放到了與皇后比較對等的位置上了么?眼下是沒有什么威脅,卻未免給輿論造成一種錯覺,錯覺著錯覺著,就要有麻煩。

  此風不可長。

  格根塔娜也不是什么規矩都不懂的人,即使自己不懂,嬤嬤們也會提醒。格根塔娜也日日往淑嘉處報到,淑嘉對她這一條也是比較滿意的:性子軟一點沒關系,拎得清楚就行。

  這天,正好遇上一件事情。一年都過了一大半了,又一件事情提上了議程。

  高三燮作為內廷總管過來向淑嘉匯報:“今年曾放過一些年過二十五的宮女,后因內務府挑出來的人手不足,承主子娘娘懿旨,按年紀從大到小的放,還有些年過二十五而未滿三十的沒有放出去。自今年起,內務府從包衣里挑宮女子從頭一年秋季開始挑選,擇選完畢,再教規矩,到了冬天就能聽使了。一開春兒,就把到了年頭的宮女再放出去。奴才等擬了到齡的宮女子的單子來,請主子娘娘示下,哪些放、哪些不放。算好了人數,內務府好挑人。”

  淑嘉略一尋思就道:“單子放下,我慢慢兒地看,”復對正在她這里聚在一處說話的女人們道,“我記得茂妃、謙嬪處還有到了年齡的,你們回去看看,留誰、不留誰,明兒報上來。現在就去罷,我等著信兒呢。”

  茂妃與謙嬪起身告退這,茂妃正等看一眼兒媳婦,示意她跟著一起走,也好順便教她一點挑人的小竅門,又聽得皇后道:“老二媳婦和格格們那里的丫頭就沒有超齡的,這個我知道,你們留下來,幫我參詳一下。”

  家務事,小老婆是沒有發言權的,但是兒媳婦可以。

  茂妃只得與謙嬪退下。

  淑嘉又說:“太皇太后那里、太妃們那里,恐怕也有到年歲的,明兒我親自去說去,”示意大格格上來,“你來念一念,這里都有些什么人。”

  大格格上前,接過了本子,一個接一個地念著,某處殿閣當差之人某氏、多少歲、其父為何人……

  淑嘉聽著,時不時點評一兩句:“這一個,聽她父親的職銜,家里當是過得去的,早些放出去,倒好說門差不多的親事,放得晚了,就不好說了。”、“這一個,家中日子倒是緊緊巴巴,出去也未必嫁得好,如果她自己愿意留下來,倒能留,領一份子錢,也好補貼家里。”

  最后總結:“法理不外人情。能都照顧到了,就照顧一下子,也不是什么難事。只要她們自己守規矩,也不必去難為。何苦不做個好人?”也是少結一個冤家,省得日后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格根塔娜在心里比較著皇后與茂妃的不同,要知道她自己也是做人正妻的,這出發點就不一樣。茂妃更多是從關心兒子的角度來想事兒,處理事情的出發點也是她那個小院子的得失,二十年的習慣,一時難改。兩下對比,倒是皇后的做法比較合乎格根塔娜自身的發展了。

  格格們用心聽著,年長的幾個就注意借鑒吸收,烏云珠有些半懂不懂的也跟著點頭。淑嘉笑了,說是封建主義,還是要顧及到下位者的感情和利益的。這世上有敢勒皇帝脖子玩兒的宮女,出賣后妃就更不在話下了。給每個人一個盼頭,立一個榜樣,讓大家知道,跟著你混,就會有好下場,原本不是死心塌地的人,也會站在你這一邊。

  希望她們能想得通才好。

  淑嘉在高三燮上報名單的次日,在給太皇太后請安的時候就向太皇太后稟告了此事。太皇太后精神越發短少了,瞇著眼睛,享受著宮女的按摩服務:“這些個事兒你看著辦就好,哪里用跟我說?”

  淑嘉道:“那也不能越過了您去。”

  “你辦事兒,我從來都是放心的。”太皇太后更懶得動腦筋了。

  淑嘉繼續陪笑道:“這樣得了,您就說您身邊兒誰是必得留的,別到時候給您換了。”

  太皇太后想了半晌,掰著指頭數了一回,淑嘉聽得很是無誤,老太太幾乎把她身邊的人念叨了個遍。

  成,那就一個都不換。

  接著,淑嘉又讓各位太妃、太嬪定一定必須要留的人員名單。這些人也都聰明,以往三十歲為界的時候,留下來那是恩典,省得出去了沒個著落。現在二十五歲就放歸,還能抓著青春的尾巴嫁個相對不錯的對象,大部分人留下來那就是結仇。

  眾太妃、太嬪紛紛表示:“到了年紀的就放了。”除了一二人,知道身邊某人在外面的親戚都靠不住了,才請求留下某一宮女,直到她變成嬤嬤,又可接旁的差使了。

  由于年齡差的問題,這兩年注定要放出比往年多很多的宮女,內務府也要在準備各種先帝喪儀相關事務的同時花更多的力氣、挑選更多的替補。即使淑嘉執行了承包責任制,誰宮里的人誰負責,余下的人員還是耗費了不少時間,等名單擬定,已經是小半個月過去了。

  接著,有女兒待選的包衣人家又開始活動了。

  因為要補的人多,中選的概率就大,這是個基本常識。如果你家女兒是去當粗使丫頭的,很多人家大概就不愿意,有門路、日子過得好的,就想方設法求個恩典免選。

  但是!現在宮里可不是康熙朝的時候,一堆主位,誰也不比誰高貴,誰都能說得上話。現在有了正經的主子娘娘,想求情?跟宮妃說了沒用(宮妃也少),到時候皇后一句話,你照樣玩兒完。

  這真是件愁人的事兒。本來呢,到皇后娘家去轉一圈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他們家頂著喪事兒,不好入宮。赫舍里氏也是可以去求一求的,效果就不好說了。還有福晉們的門路也可以走上一走,成功的概率大概會更低。

  怎么辦呢?就在眾人都犯愁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抄了近路去了皇后那里,并且游說成功了。

  卻說,密太嬪是個小心的人,入宮二十來年,頗得圣寵卻老實本份。一半是性情,一半也是認清了形勢——康熙再寵她,兒子生了三個,位份上也一直按著她。所以她辦事兒,求個保底就好,不肯再張揚。

  密太嬪生日,已經被召回的李煦一家的先頭部隊抵京了,當然要送壽禮為賀的。押隊的是李煦之子,外男見不到先帝遺妃,家眷倒是進來磕頭了,對密太嬪提了一個要求:“家里女孩子養得嬌慣了些,不懂規矩,恐沖撞了貴人,還請密主子照拂一二。”

  臨行前,李煦有命,孫女兒就不求恩典免選了,入宮也好,但是請求密太嬪照看一二。密太嬪的兒媳婦是皇后的妹妹,必然要走皇后的門路,這事多半會成,如果皇后出手留下了人,也不會過于苛待,孩子的前程就來了。

  密太嬪聽說不是求免選的恩典,也是放心:“如今雍王掌著內務府,管得嚴,要是求免,我說不上話,要是照顧,我在宮里,總能想想辦法的。”

  收到一個不算難的請示,密太嬪松了一口氣,就怕問題太難,她幫不上忙。第二天就跟兒媳婦討主意:“我有心把這孩子要到我跟前來伺候,并不用給旁人添麻煩,你看可好?”

  淑惠心道,到了您跟前那就不是伺候了,這丫頭甭管為人如何,那都算是半個客人了。我是您兒媳婦,到了您的跟前還要立點兒規矩,雖然不用一直站著,可也膈應不是?萬一您照顧著照顧著,看她到了二十好幾,眼瞅著難嫁人了,再把她給了我老公,我哭都沒地方哭去。

  想到這里,淑惠笑了:“額娘也太小心了,我想李家的孩子,在家里也是金尊玉貴嬌養嬌待的,到了宮里侍候人?小姐翻作了丫頭,那也太委屈她了。雖說現在改了規矩,二十五就能放出去了。可咱們說句到家了的話,二十五,出去了也未必嫁得好。額娘要照拂她,索性別叫她入宮得了。”

  密太嬪道:“你說得倒輕巧!咱們雖在宮里,與主子娘娘見面得多,略熟些,也不要把面子都使盡了才好。不特是我,你雖是主子娘娘的親妹子,也要省著點兒用。”

  淑惠垂頭作恭謹狀:“媳婦兒省得了,”還是努力游說密太嬪,“額娘說面子要省著點兒用,可是……一句也是說,兩句也是說,把那孩子要過來難道不是已經舍出臉面了去?既然已經欠下人情,不如把事情辦到底。您說呢?”

  密太嬪有些意動,淑惠再加一把火:“眼下還不知道孩子是個什么模樣兒呢,李家多半是謙遜,那樣的人家哪有不懂規矩的丫頭?可萬一有點子不到之處,宮里頭規矩大,您也不能時時都護著她。”

  密太嬪終于被說服了:“就照你說的辦。只是……我沒什么機會能獨見主子娘娘的。”這事兒還得你去辦啊。

  淑惠答得很痛快:“我明兒去見她,正好,裕王福晉和簡王福晉她們明兒也要來。都是熟人,也好說話。”

  密太嬪頗為欣慰,兒媳婦這一出頭兒,算是幫人幫到底,為自己在李家那里可是掙了不少臉面回來,須知道,自己是欠了李家人情的。兒媳婦性情好,考慮周到,對自己的態度也端正,很為自己考慮,密太嬪笑問:“咱們大阿哥這幾日怎么樣了?”她這是問的淑惠的兒子,十五阿哥那還沒滿周歲的長子。

  說起兒子來,淑惠的話也多了起來:“整天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他在念叨什么,一個清楚的音兒都聽不到。”

  “他還沒滿周歲呢,哪能這么快就會說話了?”

  ……

  ……

  ……

  淑惠說到做到,在淑嘉的“姐妹聚會”上,就把問題提了出來。

  今天到場的還有淑怡與寧蕙。寧蕙的病倒是好了,就是看著瘦了一圈兒,淑怡倒是過得自在,她現在有了兒子,又不用擔心保泰的長子媳婦與自己混鬧,如今最專注的就是與宮里打好關系,爭取為親生兒子弄個好前程。孩子大了,最好能夠到宮里讀書。

  見了寧蕙,三人先問她的身體,寧蕙道:“病了一輕,倒覺得輕快了不少呢。”

  淑惠道:“嫂子,這不是覺得,看著也輕快了。”

  說得眾人一笑,淑嘉道:“看來那個方御醫倒是有點子本事。”把人給治好了。淑怡道:“太醫院里的人,哪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呢,上回我們大阿哥病了,那個何御醫的方子吃起來也是見效的。”

  說了幾句御醫,淑惠就轉到了正題上來,說起了李煦孫女兒的問題。也不用忌諱什么,就這樣暗示地提了一下,某些包衣人家的丫頭,還是不讓她進宮為好。

  一提到這個,三個“姐姐”都嚴肅了臉。淑怡道:“四丫頭想的也是呢。”寧蕙顧忌更少,直言道:“他們這些人家,一向是直求恩典免選的,這回居然舍得把閨女送進來,簡直是人間奇談!”

  物反常即為妖,人反常有計較。

  四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還能有什么別的企圖不成?她們不能不多想。想想看,在外面錦衣玉食,只要不是個小M,誰沒事兒鉆宮里來當使丫頭?那就是所謀者大。

  淑怡果斷地道:“不能要。”

  寧蕙也說:“給他們家恩典罷。”

  淑惠有點緊張:“宮里爺們多,萬一有一兩個心大的。”其實不是心大,而是條件好。想想看曹佳氏,鐵帽子王福晉都做得,還做得有聲有色,可知包衣家女孩子有些素質還是不差的。這樣的女孩子入了宮,簡直就是不安定因素。

  不說對皇帝有什么不良影響了,哪怕是娛樂了皇子,淑嘉都不樂意。

  做了母親的人,想法就特別多,淑嘉也不例外。這么多的包衣女子入宮,老實本份的還好,要是有存了心思的、家里有麻煩的,萬一本身素質再高一點跟皇子們纏到了一處,那就是個“豬一樣的隊友”。看看弘晰,真是躺著也中槍,他那個岳父犯了事兒,在很多人眼里,他也不太值錢了。

  淑嘉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在婚前看上個宮女,萬一弄出個庶子來,然后孫子的外祖父又被查出是個貪污犯,那可真是比吃了死蒼蠅還惡心人了。又或者,在兒子還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弄個宮女來,兩人海誓山盟,正經老婆過門兒倒成了第三者。

  “皇帝與我都在孝中,一切從儉了罷。”淑嘉下了決斷。

  寧蕙道:“若是有一兩人模樣兒、性情兒都還好的,倒是不妨留下來。咳,我聽說,謙主兒那里很有幾個伶俐丫頭呢。”

  淑嘉笑道:“謙嬪有福了,有這樣好的丫頭伺候著。”

  三人覺得身上一陣陰風刮過,再不提這事兒了。

  嚴格地守孝,是不能XXOO滴,可皇帝跟皇后還是幾乎每天都要見上一兩面。于胤礽來說,步行去看老婆,也是在繁重的伏案工作之余的一項放松。并且,作為一家之主,過于關注后院不好,卻也不能完全不知道,尤其后宮的許多事情是連著前朝的。

  到了淑嘉住處,胤礽摘下帽子,淑嘉從紅袖手里接過擰好的帕子給他擦臉:“今兒外頭倒不熱,你沒出多少汗。”

  胤礽轉轉脖子:“你這兒有什么吃的?”

  “有好湯,喝不喝?”

  “大善。”

  夏天喝點兒酸筍雞皮湯,還算比較合口。不用擔心補得太過,胤礽現在連軸轉地工作,補一點也無所謂了。就著餑餑,喝了兩碗湯,胤礽舒了一口氣,起身慢慢走著消食兒。

  夫妻二人飯后散步,此時太陽已慢慢沉了下去,外面已經不熱了,又在蚊蟲還沒上來的時候,正合適慢走閑聊。

  淑嘉就說了宮女的事兒:“如今缺著人手,只叫能干活兒的來罷,弄這些嬌丫頭進來,調-教起來也吃力。”

  胤礽道:“這個恩典我可不想給他們,”對了,免選是恩典,“領著錢糧又不肯當差,辦了差使卻在損公肥私。當我是冤大頭么?”

  “那就叫她進來?擱到密太嬪那里?密太嬪看到她就想到李家,就念著李家的好,等老十五、老十六求到你跟前兒,看你怎么辦。”

  胤礽哼了一聲:“便宜他們了!”

  淑嘉道:“倒是便宜我了,耳根子清凈了。”

  胤礽牙癢了一會兒:“什么話都先別透出去,選也照選,最后才撂了牌子去。”

  好狠……不是免選,是淘汰。

  “好。”反正目的達到了。

  答應完了,淑嘉又笑了。胤礽奇道:“有什么好笑的事兒?”

  “你裝得倒兇,還是看著先帝的面子上,想保全他們不是?”

  胤礽又作了一個兇惡的表情給淑嘉看,把她逗得笑聲更大:“別害羞啊。”

  被老婆TX了的胤礽駢起兩指,飛快在妻子的腋下戳了兩下。淑嘉連忙跳開兩步,險些跌到:“不帶賴皮的啊。”

  笑了一回,胤礽的心情也舒暢了些,嘆道:“快一年了。下個月,他們該娶妻的還是娶妻,該看戲的還是看戲。”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淑嘉曼吟道。

  胤礽繼道:“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四目相接,又都收了回來,胤礽執起妻子的手:“不管怎么樣,汗阿瑪一直在我心里。我當不負他所望,造一個大大的盛世。”

  淑嘉緊了緊手:“你能的。我信你。”

  胤礽道:“你說得太篤定啦。難事兒也不少……”絮絮說起近期各種變故,災荒啊、盜匪啊、貪污啊、官吏無能啊……

  淑嘉啞然,聽著胤礽背了許多處置方案,最后方道:“你不是已經在做了么?開始就不嫌晚,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我等著看就是了。”

  “一定教你看到!”胤礽又鼓起了勁兒,“明兒就把老四調到戶部去。”

  淑嘉險些被口水嗆到,這是要讓老四去追債了啊?“現在?先帝周年在即,他不得先忙完內務府的事兒么?”

  “老十三上手很快,不必擔心的。”主要是,法海同學在戶部得罪人的效率太高,再等一個月,說不定就被人蓋麻袋砸黑磚了,弄老四過去,第一件要做的不是追債,而是跟法海溝通一下。

  外面的事情淑嘉不太懂,只好說:“老十三是個精細人。”

  胤礽道:“這倒是,交給他辦,我也放心。”

  真是放心得太早了,沒兩天,吸取了上一回挨打教訓的弘晰就過來跟胤礽打小報告:“三叔和十三叔,杠上了。”

  可以理解,太可以理解了,對于允祥來說,允祉不但是三哥,還是在他額娘喪禮上失儀的混蛋。對于允祉來說,允祥不但是十三弟,還是一路對他翻白眼的瘋子。

  先帝周年祭,是要內務府與禮部合作的。基本上,皇家的許多大事、禮儀,都是這兩個部門合作,呃,偶爾還會有戶部等部門攙和一腳——撥款。

  本來呢,老四和老三合作得還算愉快,老三偶爾偷偷懶也有老四給頂上了。老四辦事又認真,有疏漏的地方,他給指出來了,老三照著做就好了,也省心。現在換了老十三來,也是個細致的人,有什么疏漏也都指出來了,指出來就罷了,他還要嘲諷那么一下。嘲諷也就罷了,他還要說:“你還不如個孩子。”這孩子就是已經娶了老婆的弘晰。

  弘晰一看勢頭不好,就跑來跟胤礽告狀:“三叔與十三叔不和,由來已久,整日吵吵鬧鬧,兒子怕耽誤了……先帝的周年大祭。”到時候您可別再抽我了。

  胤礽想了一想,周年大祭在老四主事的時候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個收尾,不至于誤事。不過這一家兄弟的,這樣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正好,周年大祭,內務府與禮部都是要過來匯報的,胤礽也想趁機讓他們兩和解,從此兄友弟恭,亦不失為一段佳話。這是強制和解,胤礽的想法很簡單:你們的個人恩怨不能耽誤我的事兒,現在你們得調整狀態來配合我的工作,而不是讓我每次布置任務的時候要絞盡腦汁把你們兩個分開以免掐架。

  老十三不領情,非常不領情,老三也很郁悶,極其郁悶。

  胤礽的想法很美好:老三再次道歉,老十三接受道歉。胤礽把大團圓結局的劇本兒寫好了,沒想到兩個弟弟太有個性,都沒按他的劇本兒走。

  允祉:我剃個頭丟了爵位、挨了罵、還對著敏妃的牌位磕頭道歉了,已經付出代價了,現在還要二次收費?

  允祥:要是你媽死了還被這樣羞辱,你能善罷甘休啊?死都不原諒!我要原諒了,豈非不孝?

  胤礽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當著二哥的面兒,叫一聲“三哥”、“十三弟”,回頭該怎么掐依舊怎么掐。

  好在胤礽這回見機快,把寶貝兒子弘晰給踹到了老四那里,美其名曰輪職學習。一個叔叔身邊好出頭,現在夾在兩個叔叔中間,弘晰這把小嫩身子骨兒就剩告狀的份兒了。告狀,不是個好行為。

  應該說,胤礽在這件事情上是極富先見之名的,不然等接下來的事情發生之后,他連自己兒子都得懲治了。

  允祥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對這位三哥,真要置之于死地,既不現實他也沒那么狠的心。要原諒,他也做不出來,對于允祉的風光更是氣憤。把手上的工作匆匆做完,跑去找他四哥了,理由也是現成的:取經,學習如何整頓內務府。

  他四哥正在生不如死,要讓雍王干活,他不怕,要讓他處理人際關系當調解員,這就可怕了,尤其這其中一方還是法海。法海,算是他半個舅舅,文化水平高,言辭犀利。在不能把他一巴掌拍死的情況下,誰見他都得頭疼。

  此時,天降救星老十三,十三爺算是法海的學生,兩人倒能有一些話題可說。雍王松了一口氣:“你們聊。”他還得教侄子去,也就現在有點兒功夫了,再過幾個月,清查工作展開了,就沒時間教弘晰了。

  這一聊就聊出麻煩來了,佟國綱家風,見樹還要踢三腳。法老師對學生道:“他時常犯昏,你不提醒不就成了?吵什么?沒的叫人覺得你沒氣度。多行不義必自踣,二阿哥現在也不在禮部了,不用投鼠忌器,由著他犯錯兒。”

  允祥沉了臉:“我不能攪了汗阿瑪的周年。”

  法海一撇嘴:“我的十三爺,您就不會把他的疏漏都給悄悄的補上?上頭惱了他的時候,您再拿出補救來,高下立判!”

  主意不壞,允祥一時心動。沒想到,允祉犯錯那是經常性的,而且,他的錯很多時候都是在……喪禮上犯。允祥在又一次的溝通中又發現了問題,允祉少填了一個步驟!

  做過籌備工作的人都知道,最緊張的不是開頭,而是結尾。一開始的時候,你做什么都是在完善,到了最后,就剩找疏漏的工作了,這項工作無疑是很容易沒有成果的。

  內務府主要是管工作人員的調配與器物的準備,而程序上的事情,是禮部的事兒。允祥心中一跳,默默去查了所缺步驟,又悄悄把所需人員、用器都準備好了,只等發難。

  更不巧的是,已經當了差的十三爺,人脈也有一些了,一次無意中讓他聽到了他三哥收受賄賂的事情。如果大家留意一下就會發現,他們一大家子里辦這種事情的其實不在少數,可誰叫允祉不幸,被他十三弟給盯上了呢?

  人一旦留意某事,就會發現這件事情的信息其實很多。

  關于允祉的彈章就擺到了胤礽的案頭。

  胤礽捏捏拳頭,先忍了,他的兄弟們常有違法的事情,這個,不算太過份。先帝周年到了,一定要友愛友愛再友愛。

  還是在周年前兩天對老婆吐槽:“老十三這個小混蛋!”

  “你慢慢兒地說。”

  胤礽終于忍不住捶了桌子:“他看著老三犯錯兒,是一聲不吭,等到我覺出老三的紕漏來了,他當面兒請罪,出去轉了一圈兒回來就告訴我什么都準備好了,‘一準兒不因三哥的疏忽而耽誤了先帝的大事’,”一種被愚弄了的感覺充斥著胤礽全身的細胞,“拿先帝的大事來把我當槍使!這個不忠不孝的!”

  淑嘉忙道:“你這話說得就重了,沒弄清楚之前,可別下定論。”

  胤礽冷哼一聲:“我還扣著彈老三的折子呢!你猜上折子的是誰的門人?”

  “后天就是周年了。”

  “我省得。”

  胤礽還真忍過了周年,該行禮就行禮,該致祭就致祭。

  周年的時候還是一家齊全,過了周年,他開始追究責任了。過了周年,幾乎所有的人都開開心心地脫去了素色的衣服,開始談婚論嫁,保媒拉纖,朝上響起了炸雷。

  由于周年是內務府與禮部聯合主辦的,兩處的主官都沒個跑兒。

  允祉看似受害者,但是對先帝的大事如此不盡心,實在該罰。禮部的兼差沒了,胤礽的原話是:“辦事糊涂。唯于詩文尚算熟悉,著與陳夢雷修書去。”與此同時,爵位也從親王又降到了郡王,再奪兩佐領以示懲戒。

  允祥的處罰就更狠了點兒,本來胤礽想借著周年辦得好這個由頭把他升成貝勒的,現在也不成了。把貝子也給奪了,號稱“貝子品級”而已,然后罰去守陵。

  至于禮部,胤礽又把弘晰給調過去坐鎮了,而內務府,胤礽啟用了他家老實巴交的五弟和十二弟共同看管。

  旨意下時,滿朝都驚了,也有人猜:這兩個一向不和,弄在一處,這不就是要讓他們內斗的么?

  而十三阿哥的住處,那就是哭聲一片了。十三阿哥的側室們當時就哭了,守陵啊,什么時候能回來啊?她們一哭,年幼的孩子豈有不哭之理?

  十三福晉還很鎮定,分發了過來傳旨的太監的荷包,就問了丈夫三句話:“這是真的了?”、“你不后悔?”、“心里痛快一點兒沒有?”

  “是。”、“是。”、“是。”允祥受到了處份也很茫然,沒想到自己會被重罰,更想不到的是計劃居然被識破。一時六神無主,回答了妻子的三個問題之后,神智歸位,眼神又復堅毅了起來,定定地看著兆佳氏。

  兆佳氏也看著他:“我知道了,這就收拾行李,不管到哪兒,我陪著你。”

  側室們啜泣的背景音仿佛漸漸遠去,縹緲得再也聽不真切,允祥彎了彎唇角:“好。”

  凝視被打斷:“十三爺,福晉,四爺來了。”

  “你……看好孩子們,我去看看四哥。”

  雍王很著急,他對老十三的感情還不錯,急急去看十三弟。允祥面上平靜,對著著急的雍王道:“四哥,我沒事。我盡力了,心里好受些。”

  四哥想抽他!“你犯得著賠上自己么?”很文藝地道,“你這樣樣子,敏妃就高興了?她最想你過得好!”

  允祥輕笑出聲:“不這么來一下子,我過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兒。四哥,我沒想弄砸汗阿瑪的大事兒。”

  “你要真弄砸了,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兒了。你認真思過,旁的,我想辦法吧。”哀聲嘆氣地走了。

  接著,哥哥弟弟也來了不少,不外說他“糊涂”,讓他認真反醒的,允祥聽得麻木。終于收拾了行李,帶著老婆孩子去思過。

  十三爺受了罰,算是遠離了是非,朝堂上的麻煩卻遠沒結束。言官頭子趙申喬也許是覺得這樣大的事情他都沒有彈劾出來,真是失職,大受刺激之余,他開始努力尋人錯處。

  作者有話要說:

  〔1〕史書上的“帳殿夜警”之后,十三阿哥就被冷落,即使太子復立,也沒有他什么事兒。所以很多人猜測,他在一廢太子的過程中扮演了不太光彩角色,然后,雍正上臺刪了不少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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