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所有的藝術家都是瘋子,他把一切看做是一種藝術,俗世中的倫理道德已不能約束他迷狂舒展的翅膀,他就像那寬廣海洋中獨遊的蛟龍,他便是那梧桐真火的烈焰中涅槃重生的鳳,他是魔高一丈興風作浪的妖,他為光芒萬丈超然眾生的神,他把自己看得如驕陽旭日,他的法眼之內,已再入不了一切的世俗與喧囂——他完美嗎?不,他只是個可憐的囚犯,他掙不開那條無形的鎖鏈,即便是他沖上九重天,也脫逃不了命運的枷鎖——佛理說,此乃報應,因果橫亙而生,一報還一報。
「真沒想到,你會在這兒。」
午後,在豪門的會客廳一角,邇純與那位衣著華麗得猶如從歐洲中世紀的名畫中走出來的俊朗貴族攀談著——老頭子仍然沒有脫離危險,他的心臟出了大問題,手術進行了九個小時,情況很不樂觀。其實,這對邇純,是件無所謂的事,當醫生知道他是老頭子唯一的兒子,這樣對他說時,他只說了一句話:我什麼時候能回家。他很擔心I.K,那兩個小護士似乎I.K很排斥她們,希望Judas可以幫上一些忙,他是個不錯的醫生。
「呵呵,我也是剛到,沒想到就出了這種事,這次我是來辦些私事的,沒有以國王的身份訪問。」
俊朗的貴族這樣說著,他的確有些私事,其實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跑出來的,他的妻子剛剛過世,死於……呵呵,怎麼說呢,皇族中的妃嬪們總是紅顏薄命的,反正,他也根本對他的妻子沒有什麼感情,選了這個姑娘,只是他的堂兄Judas侯爵說好而已,倒是邇純這小東西,聽說他的父親這次大概熬不過去了,本以為他會急成個什麼樣子,可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種閒情逸致陪他喝茶——
「你父親不是病得很嚴重嗎?怎麼不陪著?」
「呵,你的妻子不是也剛過世嗎?怎麼不留在宮裡辦葬禮呢?」
邇純輟了口茶淡淡一笑——如果不是那些家族裡的老人家硬把他「軟禁」在這裡,在他的父親度過危險期前不許他離開,他早就跑回家去睡回籠覺了。他實在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急成那個樣子,生死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再怎麼急也沒用,其實,死沒什麼好怕的,活著受罪的滋味才難受。他的父親,一生傲視天下、唯我獨尊,如果他是那老頭子,早就活得夠了,這樣的人要是長命,那老天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如果說,他父親這一生還有什麼沒嘗過,那八成就是痛苦。
「呵,死了她一個,不是還可以娶新的?」
俊朗的貴族不以為然,生死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再怎麼急也沒用,況且,對於那些他不在乎的生命,他又何必假惺惺的去在意呢?他的妻子死得很恐怖,一點都不美,可在他眼裡,倒是很藝術,斷氣時,她緊緊抓著他的手,狠狠的咬下去,最後必須把那隻手生生的切下來才能將他的手解脫出來,只是,等那樣的痕跡消失了,一切又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所謂的什麼內涵,本就是個空詞,你在乎,它就奧妙無窮,你不在乎,它便連垃圾都不如,何必被世人推來駁去的庸人自擾。或許,像那些人說的,他的命好,一輩子都在享樂中,不知痛苦為何物,也受不了任何一點點痛苦,他任性的在乎著他在乎的東西,隨意的踐踏著他不在乎的東西,他從不認為自己錯了,他只是隨緣而已,他認為是這樣的。
「好絕情啊,國王殿下,我們也有將近三年沒見過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邇純會意的笑笑,所謂政治婚姻,必然居有了某種意義,如今成了墳墓,也肯定具有它特有的意義,只是與自己沒什麼大關係——認識國王殿下時,這位年輕的陛下才剛剛登基,那時,他從KATHY口中知道I.K最後消失的地方是這個國家,所以他去了,當然,是在他父親的陪同下,但一無所獲。新的國王只是對他說感到抱歉,而先王已死,一切都無法給予他一個答案。這位國王,卻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具有紳士風度,風雅幽默,氣宇軒昂,除此之外,他們的交好,全因國王的一句話,那時他對他說——
其實,你和你的那位I.K先生很幸福了,幸福的讓人嫉妒。
邇純從未想過有人會誇讚他們幸福,更不曾想過,那竟然是位可以呼風喚雨的國王。
「你也是啊。怎麼樣?找到他了嗎?是不是在我說的地方?」
國王回應的笑笑,即便是現在,他依然覺得,邇純是個十分幸福的人,因為,他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儘管,那很動盪,並且是場苦戀——真該感謝自己的父皇已經死了,所謂死無對證,關於I.K的事,他只對邇純說,具體的只有已亡的先皇知道,便再也不用去擔心什麼了,他父皇的人品屬聲名狼籍的那一種,而他要好很多,他最多只是淫亂後宮,至少朝綱之上還算了精明的紳士皇帝,Judas侯爵一直對他從政方面的要求很嚴格,而達到他堂兄的期望,也是一件他非常樂意去做的事。
「嗯,差不多,被倒手賣給了一個什麼莊園主,不過被辦事的人又買了回來,他現在還可以,只是我不能讓他快樂起來。」
說到I.K,邇純將茶杯放在茶几上,靠著沙發,揉著太陽穴苦笑著——他從不問國王為什麼能查到I.K的下落,他答應過不問,也沒必要問,對於那三年的事,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他根本就不敢知道,他怕自己會被心裡那些恐怖的猜測弄得崩潰掉。對於現在的他,過程不重要,他只希望自己的未來中會有I.K。
「是嗎?他沒對你說什麼?」
國王側頭凝視著邇純,表情十分平靜,心中卻在揣測應對——聽經上說,慈悲的心,人人都會有,他不知道自己讓他們重逢,到底是不是可以稱做慈悲?或者,他只是想看一場戲而已,畢竟,邇純與I.K這樣的情感,他不能完全理解,他沒有經歷過,而做為一個具有藝術天賦的人,他只好欣賞,儘管這有些冒險,但看邇純對他的態度,I.K應該什麼都沒有說吧?I.K那樣的人,總會替自己所愛的人去決策他能決策的一切,這一點上,倒是跟Judas有點像——他懷疑,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他們只是不想讓自己虧欠誰罷了,他們就好像對扮付出的苦主上了癮,說什麼為了更好的庇佑,可他們罰的,卻是愛人的心。
「他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願意承認,又怎麼可能對我說什麼?況且……他啞了……」
邇純搖搖頭,提到I.K,他總是矛盾的,隱隱的痛與隱隱的酸楚同時進攻著他的心臟,直到他耗盡元氣妥協得不再去想,寧願渾渾噩噩的度日為止。
「啞了?怎麼可能?」
國王的詫異卻引來了邇純的側目。
「怎麼?三年前他沒有嗎?那時你見過他?和他說過話?」
這算不算是在套話?邇純裝做隨意的問,耳朵卻認真得在等待著,他可不止是身體敏感的淫娃,敏感是他的要害,也是他的長處,對於任何一件事,他都具備懷疑的遠略。這可不是像那些苦鑽書本的呆頭鵝一樣辛苦論述來的,他把自己弄髒了,這不止是身體,還有心,他從來就不信任何人,遁入空門的人認為人皆有罪,因為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打狂語,只是那分外惡意的欺騙,和善意的欺騙——欺騙就是欺騙,如何都是矇騙,可笑的動物,這個時候還自欺欺人。
「……呵呵,總之,有你在,他會好起來的。」
國王狡猾的將問題跳了過去,那一瞬間,邇純狐疑的眼神讓他感到心驚膽寒,這個看似十分柔弱的孩子,竟會在瞬間有如此銳利的眼神,好可怕——還好,邇純是個對於一切悲觀的守望者,如果他不是現在的他,那可能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如果,你可以有個機會,讓你的人生重頭來,讓你不曾離開過你的父親,過豐衣足食的生活,你願意嗎?」
國王殿下反問著邇純,這是個十分具誘惑力的問題。
「不,那樣,我就不可能遇到他。」
邇純答得很果斷,他當然知道這位年輕的國王是有意支開話題,他也無意戀戰,反正,就算知道了什麼,他也無能為力,一切已成定局,並且,他與國王的力量也相差太遠了——這三年,那個國家和他的祖國一直交好,在國力上給予了對方很多的幫助,這是當初老頭子有權時承諾給那個死去的皇帝的,所以,躍躍欲試的敵國才變成了友邦,打一場仗要損失多少?而長久的利益又會得到多少?名終究是虛空一場,利才是真正誘惑人的東西。現在的國王如此評價他的父王——是個有遠見的昏君——說得好像自己就是個明君?那絕無可能,有權,就不可能無過,這是規律。
「呵呵,你們其實很幸福了。」
邇純的答案不由得讓王子感慨——他很嚮往那種熱戀,他從未親身經歷過,也不可能有那樣的機會,所以,他才決定如此的任性一回,跑來這裡。
「這話您以前也說過,現在我還是沒那樣的感覺。」
邇純聳聳肩,隨意尋找著新的話題——
「你和Judas侯爵可真有意思,為什麼不一起來呢?他一個多月前就跑來這裡了。」
「呵,他果然是在這兒。」
國王的這個笑容十分純粹,眼中滿是孩子氣的憧憬與遐想——他就是為了Judas才會私自跑來的,為了這個人,他幾乎什麼瘋狂的事都幹得出來,只是,那人總是告訴他不需要——Judas在國王的記憶裡,一直是個怪人,他喜歡付出,卻不喜歡得到,太奇怪了。
「怎麼?你不知道嗎?你們感情不是一直不錯嗎?他還有提到你。」
邇純禮貌的問著,對於國王陛下的這種眼神,他很瞭解,某種意義上,他與國王陛下屬於同類。(作者:對,都素做夢都想被倫XX00滴小0!——+讀者:踹!!!!!)
「是嗎?呵,我就知道他捨不得我……」
國王殿下笑得更深了,那幾乎如少女的春心蕩漾,他信誓旦旦的——
「我總算逮到他了,這回他跑不了!」
「你不用怕,王子殿下沒有跟來,我已經不是王室的成員了。」
Judas優雅的笑著從客廳進入臥室,乘著I.K睡覺的空閒,他看了場不錯的表演。那兩個小護士實在是很有被調教的天分,他只是給她們注射了1.5g的Gamma-hydroxybutyrate,就已是忘乎所以得如狂蜂浪蝶手舞足蹈了,欣賞著兩個水噹噹的雌性動物發情時為了廚房裡一支嫩細的茄子扭打成一個肉麻花的感覺還真算是種件愜意的事,這會兒,兩位可愛的小護士八成正享受著對方長指甲的手指呢,呵呵,這個午休,還蠻愉快的。
「……」
「呵,死了她一個,不是還可以娶新的?」
俊朗的貴族不以為然,生死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再怎麼急也沒用,況且,對於那些他不在乎的生命,他又何必假惺惺的去在意呢?他的妻子死得很恐怖,一點都不美,可在他眼裡,倒是很藝術,斷氣時,她緊緊抓著他的手,狠狠的咬下去,最後必須把那隻手生生的切下來才能將他的手解脫出來,只是,等那樣的痕跡消失了,一切又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所謂的什麼內涵,本就是個空詞,你在乎,它就奧妙無窮,你不在乎,它便連垃圾都不如,何必被世人推來駁去的庸人自擾。或許,像那些人說的,他的命好,一輩子都在享樂中,不知痛苦為何物,也受不了任何一點點痛苦,他任性的在乎著他在乎的東西,隨意的踐踏著他不在乎的東西,他從不認為自己錯了,他只是隨緣而已,他認為是這樣的。
「好絕情啊,國王殿下,我們也有將近三年沒見過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邇純會意的笑笑,所謂政治婚姻,必然居有了某種意義,如今成了墳墓,也肯定具有它特有的意義,只是與自己沒什麼大關係——認識國王殿下時,這位年輕的陛下才剛剛登基,那時,他從KATHY口中知道I.K最後消失的地方是這個國家,所以他去了,當然,是在他父親的陪同下,但一無所獲。新的國王只是對他說感到抱歉,而先王已死,一切都無法給予他一個答案。這位國王,卻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具有紳士風度,風雅幽默,氣宇軒昂,除此之外,他們的交好,全因國王的一句話,那時他對他說——
其實,你和你的那位I.K先生很幸福了,幸福的讓人嫉妒。
邇純從未想過有人會誇讚他們幸福,更不曾想過,那竟然是位可以呼風喚雨的國王。
「你也是啊。怎麼樣?找到他了嗎?是不是在我說的地方?」
國王回應的笑笑,即便是現在,他依然覺得,邇純是個十分幸福的人,因為,他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儘管,那很動盪,並且是場苦戀——真該感謝自己的父皇已經死了,所謂死無對證,關於I.K的事,他只對邇純說,具體的只有已亡的先皇知道,便再也不用去擔心什麼了,他父皇的人品屬聲名狼籍的那一種,而他要好很多,他最多只是淫亂後宮,至少朝綱之上還算了精明的紳士皇帝,Judas侯爵一直對他從政方面的要求很嚴格,而達到他堂兄的期望,也是一件他非常樂意去做的事。
「嗯,差不多,被倒手賣給了一個什麼莊園主,不過被辦事的人又買了回來,他現在還可以,只是我不能讓他快樂起來。」
說到I.K,邇純將茶杯放在茶几上,靠著沙發,揉著太陽穴苦笑著——他從不問國王為什麼能查到I.K的下落,他答應過不問,也沒必要問,對於那三年的事,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他根本就不敢知道,他怕自己會被心裡那些恐怖的猜測弄得崩潰掉。對於現在的他,過程不重要,他只希望自己的未來中會有I.K。
「是嗎?他沒對你說什麼?」
國王側頭凝視著邇純,表情十分平靜,心中卻在揣測應對——聽經上說,慈悲的心,人人都會有,他不知道自己讓他們重逢,到底是不是可以稱做慈悲?或者,他只是想看一場戲而已,畢竟,邇純與I.K這樣的情感,他不能完全理解,他沒有經歷過,而做為一個具有藝術天賦的人,他只好欣賞,儘管這有些冒險,但看邇純對他的態度,I.K應該什麼都沒有說吧?I.K那樣的人,總會替自己所愛的人去決策他能決策的一切,這一點上,倒是跟Judas有點像——他懷疑,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他們只是不想讓自己虧欠誰罷了,他們就好像對扮付出的苦主上了癮,說什麼為了更好的庇佑,可他們罰的,卻是愛人的心。
「他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願意承認,又怎麼可能對我說什麼?況且……他啞了……」
邇純搖搖頭,提到I.K,他總是矛盾的,隱隱的痛與隱隱的酸楚同時進攻著他的心臟,直到他耗盡元氣妥協得不再去想,寧願渾渾噩噩的度日為止。
「啞了?怎麼可能?」
國王的詫異卻引來了邇純的側目。
「怎麼?三年前他沒有嗎?那時你見過他?和他說過話?」
這算不算是在套話?邇純裝做隨意的問,耳朵卻認真得在等待著,他可不止是身體敏感的淫娃,敏感是他的要害,也是他的長處,對於任何一件事,他都具備懷疑的遠略。這可不是像那些苦鑽書本的呆頭鵝一樣辛苦論述來的,他把自己弄髒了,這不止是身體,還有心,他從來就不信任何人,遁入空門的人認為人皆有罪,因為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打狂語,只是那分外惡意的欺騙,和善意的欺騙——欺騙就是欺騙,如何都是矇騙,可笑的動物,這個時候還自欺欺人。
「……呵呵,總之,有你在,他會好起來的。」
國王狡猾的將問題跳了過去,那一瞬間,邇純狐疑的眼神讓他感到心驚膽寒,這個看似十分柔弱的孩子,竟會在瞬間有如此銳利的眼神,好可怕——還好,邇純是個對於一切悲觀的守望者,如果他不是現在的他,那可能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如果,你可以有個機會,讓你的人生重頭來,讓你不曾離開過你的父親,過豐衣足食的生活,你願意嗎?」
國王殿下反問著邇純,這是個十分具誘惑力的問題。
「不,那樣,我就不可能遇到他。」
邇純答得很果斷,他當然知道這位年輕的國王是有意支開話題,他也無意戀戰,反正,就算知道了什麼,他也無能為力,一切已成定局,並且,他與國王的力量也相差太遠了——這三年,那個國家和他的祖國一直交好,在國力上給予了對方很多的幫助,這是當初老頭子有權時承諾給那個死去的皇帝的,所以,躍躍欲試的敵國才變成了友邦,打一場仗要損失多少?而長久的利益又會得到多少?名終究是虛空一場,利才是真正誘惑人的東西。現在的國王如此評價他的父王——是個有遠見的昏君——說得好像自己就是個明君?那絕無可能,有權,就不可能無過,這是規律。
「呵呵,你們其實很幸福了。」
邇純的答案不由得讓王子感慨——他很嚮往那種熱戀,他從未親身經歷過,也不可能有那樣的機會,所以,他才決定如此的任性一回,跑來這裡。
「這話您以前也說過,現在我還是沒那樣的感覺。」
邇純聳聳肩,隨意尋找著新的話題——
「你和Judas侯爵可真有意思,為什麼不一起來呢?他一個多月前就跑來這裡了。」
「呵,他果然是在這兒。」
國王的這個笑容十分純粹,眼中滿是孩子氣的憧憬與遐想——他就是為了Judas才會私自跑來的,為了這個人,他幾乎什麼瘋狂的事都幹得出來,只是,那人總是告訴他不需要——Judas在國王的記憶裡,一直是個怪人,他喜歡付出,卻不喜歡得到,太奇怪了。
「怎麼?你不知道嗎?你們感情不是一直不錯嗎?他還有提到你。」
邇純禮貌的問著,對於國王陛下的這種眼神,他很瞭解,某種意義上,他與國王陛下屬於同類。(作者:對,都素做夢都想被倫XX00滴小0!——+讀者:踹!!!!!)
「是嗎?呵,我就知道他捨不得我……」
國王殿下笑得更深了,那幾乎如少女的春心蕩漾,他信誓旦旦的——
「我總算逮到他了,這回他跑不了!」
「你不用怕,王子殿下沒有跟來,我已經不是王室的成員了。」
Judas優雅的笑著從客廳進入臥室,乘著I.K睡覺的空閒,他看了場不錯的表演。那兩個小護士實在是很有被調教的天分,他只是給她們注射了1.5g的Gamma-hydroxybutyrate,就已是忘乎所以得如狂蜂浪蝶手舞足蹈了,欣賞著兩個水噹噹的雌性動物發情時為了廚房裡一支嫩細的茄子扭打成一個肉麻花的感覺還真算是種件愜意的事,這會兒,兩位可愛的小護士八成正享受著對方長指甲的手指呢,呵呵,這個午休,還蠻愉快的。
「……」
他知道I.K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但Judas一樣沒想到,I.K對於他的出現,竟平靜得如此之快,只是在他開門時,那孱弱的癱在床上的身體輕顫了一下,也就不再有其他的反應了。但I.K並沒有睡,他只是望著他,那不是個奴隸的眼神,更不像是想像中那種曾遭強暴的處女遇到毀他清白的惡徒的恐懼,這凝視只是單純的凝視,就好像那只是個雕出來的偶人,沒有任何的波動。
「呵呵,看來,你並不為我的到來而太感到驚訝。但你至少該謝我,我是你的大恩人,不然你可能會被那兩個黃毛丫頭整死,呵呵呵呵……算了,我可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在這兒貓哭耗子,來,讓我看看……」
Judas乾笑了兩聲,獨角戲的感覺他不習慣,想想以後他必須這樣孤獨的走下去,沒有退路,這人生真是無趣透了。
將I.K扶起來,甚至如此,被任意抱在懷裡的人兒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只是依舊看著他,依舊是那種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凝視。Judas勾起I.K的臉龐,審視著左頰上刺青妖豔的色澤,這代表那些藥的效力並沒有全散,而如果不是將這可憐的美男人抱在懷中來感受他的顫抖與喘息中壓抑的短促,則根本無從發現,這副憔悴的身體正被馳騁的肉慾所煎熬——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吧?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無限的可怕。
「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好嗎?你看,我的藥還是挺管用的不是嗎?雖然沒有消腫,但碰上去,至少沒那麼疼了……」
Judas輕輕的將I.K蓋過胸膛的被子撩開,用手指按了按那依然紅得妖豔,顯得十分豐滿異常的小果實,維生素需要慢慢的吸收,這個是沒辦法的。由於發燒的原因,這可憐的男人全身都浮腫得厲害,嫩滑的蒼白亮晶晶的滲著汗珠,連紋身都像是著了金彩,更加生動了起來。三年不見,那時被馴服的玩物生命已如風中之燭,憔悴非常,但卻著實更加誘人了,怎麼說著,精神了一些,或許是因為邇純在他身邊吧?
「昨天晚上有人碰過你吧?那兩個小護士可沒本事把你搞成這樣。邇純以外的人?他們打了你?」
Judas的問話是相當肯定的,他是個不錯的醫生,這雙手除了幹些淫穢的事,當然也會幫病人診斷患處。提到邇純,I.K的眼中,終於閃爍了一些漣漪。雖然他給他注射了些止痛消炎的特效藥,但他傷得太重了,起不了什麼十分理想的效果,從I.K微微蹙起的眉間,能讓人感受到他所承受的痛苦,但他那淡然的眼神,卻擺明了,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幫助,或許,他認為那些所謂的幫助,大多該被稱為傷害好些。
「很痛嗎?要不要我再給你打一針,邇純說他很擔心你,就算你跟我過不去,也別太委屈自己了。」
無奈,I.K對他的問話依然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應,Judas只得將I.K放回床上,逕自取了注射器醫治他的病人,好在,他並未被阻止,在I.K的眼裡,他這種人,大概是干什麼都不稀奇,但這卻不包括什麼所謂的良心發現——
「I.K,你相信每個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嗎?」
Judas如此說著,板著臉,顯得十分認真,而這時,I.K只是把眼睛閉上了,顯然,那是對他的否決,他笑,將試劑注射入他已經十分纖細的手臂,又問:
「那你相信報應嗎?」
「……」
側了側頭,I.K沒有睜眼,但Judas知道,他在聽,於是,他決定把一些他從未對人說過的話,說給I.K,就算是,因為他們有著某種緣分吧,不過,恐怕I.K十分憎恨這緣——
「我信。其實,你不用為難自己,能和愛人再一起,哪怕全都是痛苦,也是種幸福。但這卻是我不能給他的。我想,這是報應……」
「國王陛下,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你想私奔?」
他的父親終於算是度過了危險期,但醫生仍舊說,這並不能讓老爺子可以活著看到來年的春暖花開,一切只是暫時的,於是,家族裡的老者和一些掌握權勢的人,又開始亂了起來。倒不是為了老頭子的病,而是在爭下一代的家族族長的寶座。可此時,最有可能「繼位」的「太子爺」,我們的邇純先生,卻是乘人不備,帶著就國王來說還算年輕的貴族男子從後門溜了出去。
坐在自己的黑色跑車上,邇純一邊單手輕鬆的開著車子,一邊將一張英文老歌的CD放在車載音響中,燃了支香煙,扮出幾分詫異問著一旁鄭重其事的年輕國王:
「陛下,不是我的耳朵有毛病吧?想做溫莎?」
國王陛下也拿了支煙,不抽,只是放在鼻息前嗅著。他是被嚴格教育出來的貴族,並且,在Judas侯爵十分強硬的態度管束下,這些傷害自己身體的惡習,一直都離他萬里,只是,侯爵抽煙,聞到這樣的味道,總會讓他想到Judas身上的煙草味。他回頭,端詳帶了墨鏡的邇純漂亮的側臉,所答非所問:
「你不覺得,你和你的IK那種千古絕唱的戀情在藝術上很完美嗎?」
國王猜想,邇純一定是歸心似箭了,公路兩旁的風景呼嘯著略過,那風聲,比車內的音樂還要悅耳。從空氣清新、環境怡然的家族莊園到達市中心喧囂塵埃、廣廈突厥的安樂窩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對惦記IK的邇純來說,實在是太長了。當國王注視著邇純時,那完全是一種妒羨的目光,甚至是春心蕩漾的。
「完美?是啊,完美的……都快要碎了。」
邇純冷冰冰的一樂,他沒心思跟這個養尊處優的國王去討論什麼完美不完美,像國王這種貴族,他很瞭解,在他們眼裡,一切都是那些所謂高雅的藝術,他只是欣賞,並且是十分任性的欣賞,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經歷也絕對承受不起那種所謂平凡人或者更卑微的階級的生活,這些好像大徹大悟的漂亮話,實在讓邇純感到噁心,但坐在他身邊的國王,卻還停留在自己天真的幻想中——
「哦,邇純,你真是太沒有浪漫情調了,羅曼蒂克不止是那種花前月下的親親我我,像你們那種痛到骨頭裡的情感,也該算是一種真諦,何況,是這麼兩樣美麗的藝術品所經歷的偉大愛情,製造這一切的人,真是個天才,不,他根本就是神……」(作者爬來:是說我嗎?眾人夥同演員一腳飛踹,作者成天邊的流星——)
當尊貴無比的國王陛下訴說著這種完全相當於意識流的話時,他已經將自己想像成為了布道的使者,將美神的卓絕超然施展在世人面前。這一場劫後餘生的淒美故事的製造者,就是他,一個藝術天才,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驕傲的事,邇純他們這些人,一定不會懂得,在他們欲死還生的情感糾結中,那種如同腐敗的玫瑰身上散發出的死亡香氣,是一種多麼震懾人心的美,它能使堅強的男人們落淚,可讓溫柔的女子們心碎,這看似殘缺的悲劇愛情,才是真正的完美——
「你想過嗎?如果你和IK有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一定也活不下去了,那時,你抱著他的身體,看自己的鮮血慢慢的……慢慢的……流出來,染紅他身上包裹的白色布料,然後你們依偎在一起,你用他已經冰冷的體溫為自己取暖,直到失去意識……那將是一種多麼催人淚下的美?天吶,我真羨慕你們能有這樣的愛情。就算,你們天人兩隔,也只會使對彼此的愛戀變得更加深切……無法遺忘……而不像我……我愛的人,他總是讓我追逐著,並且我越是追,他就越是跑遠……」
「國王陛下,我真沒想到……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一位國王的口中說出來的。」
邇純適時打斷了年輕國王的遐想,他覺得,如果他再支撐片刻,有可能從車上衝到公路旁十分沒有形象的嘔吐——血很美嗎?有什麼美的?如果他是流血的人,感受著那種心底刀彎般的折磨,他一定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我真的希望,我不成為國王,而他也不是侯爵,我們只是兩個普通的人。你知道嗎?從十多歲時,我就喜歡他,所以聽他的話,以將來做個好皇帝為目標,我對於他說的一切幾乎都言聽計從,從娶妻,到與父王的關係,再到和臣子之間的交情,全部都是Judas一手安排,就連……就連這次王后的亡故,以及下個月與鄰國的公主第二次政治婚姻,全部都是他說了算……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能讓我得到半點,哪怕是陪我一夜都不成,根別提我所想要的一切……他從未說過我愛你,也已經很久沒有親吻我了……」
當國王陛下這樣說時,他感到痛苦,邇純用餘光掃著國王這樣的表情,感到不屑一顧——呵呵,他原以為國王陛下是個不識人間煙火的聖賢呢。
「陛下是說,您喜歡的是Judas侯爵?您是為了他追來這裡的?為了他願意放棄王位?這可真是難得。」
邇純覺得自己這個笑容,已經有點虛偽的過分了,可是,國王陛下卻相信了,大概,是他看著別人如此對他諂媚而習慣了吧——看來侯爵真是個重要的人物,如果沒有了他,這個什麼年輕有為的國王陛下,也不過是個自恃過高的任性飯桶罷了,有侯爵這樣的人維護他,真不明白,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您這個樣子不顧一切的追來,您認為侯爵會跟您回去,或者感動的跟您私奔?」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關於政治方面,我沒違背過Judas的想法,因為他的意見總是會讓我在臣子和民眾面前有好的收益,但這就是像個小孩子得到一樣新玩具,玩的膩了,也就不想再玩下去,我需要的是他的愛,不是他的這些庇護。」
國王陛下說得振振有辭,而他的認真,卻讓邇純覺得幼稚得可笑——以為人真能逃脫命運嗎?通常,也只有像他這種地位的人才會這樣想吧?就像個被慣壞了的孩子——
「您不覺得,他已經十分愛您了嗎?並且,他對您的愛也只能是這樣的。您不認為,用江山賭上的愛情,會令侯爵承受不起嗎?」
國王愣了一下,馬上又笑了:
「你啊,你和你的那個IK都是這樣,總是想著對方的感受,所以兩個人都受到傷害。如果真的愛那個人,就應該想把他得到,讓他時刻陪著你才對,如果說侯爵對我那樣也算是種愛的話,那我想這種廣義上的愛,離我的完美愛情還有差距吧?我想,我告訴他我已經拋棄一切,他不是侯爵,而我也不是國王,我們都會很快樂。你看過莎翁的《王子復仇記》嗎?如果主角不是王子也不想當國王,他一定會很快樂……」
「哼,您說這些話,也只是因為,您是國王而已。」
如果Judas侯爵真的承受得起,還會拋棄爵位離開嗎?——邇純揉了揉太陽穴,掏出手機,打算給Judas侯爵打電話,他想問問IK的情況,另外,該有必要讓Judas侯爵知道他車上的這位同歸的貴客——至少,如果侯爵現在逃往機場,還來得及。
[我不要再聽你的話,我不回去,不娶那個女人,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婚姻第二次成為政治的傀儡,如果你不跟我回去,那你走到哪,我就追到哪。]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追來了。當Judas聽到他的國王殿下堅決的聲音時,他只是笑笑,十分溫柔的,那語氣,根本就是在哄著個孩子——Judas侯爵對於國王殿下一直都是這樣,疼愛他,縱容他,保護他,這是他唯一能為他做的,他以此為無上榮耀,錯了嗎?
「你現在是國王,說這樣的話會讓邇純笑話的,把電話還給邇純吧,我還有話跟他說。」
侯爵顯得無奈,在他的面前,他的國王永遠也沒有做個國王的自覺,所以,他離開,希望以此能讓他的陛下安心,但看來,這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怎麼才能讓陛下對他死心呢?
[好,那你在那等我,不許跑,你走了以後,我已經快要瘋了,我不能失去你,沒有你,做個國王對我來說根本沒意義。]
國王陛下此時已經快成了央求,他很久沒聽到侯爵的聲音了,那麼好聽的聲音。
「如果,我留下來,你會成為個好皇帝嗎?」
Judas淡然問著,很快,他得到了天真的回答——
[能,我一定會的。]
只要能將Judas留下,國王陛下根本不會否定什麼,君無戲言這種話對於此刻的陛下是起不了多少約束作用的——侯爵也十分清楚這一點。
「可是,你要的太多了……」
侯爵嘆了口氣,又笑——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信守承諾。」
侯爵聽到電話那邊興奮的低呼後,逕自結束了通話。這次,他不打算再選擇逃避了,因為,他知道,那根本沒有一點用處。為了讓事情變得不那麼糟糕,他必須採取另外的方法來解決。或許,年輕的國王陛下會因此而憎恨他,但那只是因為國王陛下還太年輕了。真希望……他的國王陛下,永遠都這麼開心,但做為君王,有時候,隨心所欲的生活只能是一種奢望。他可愛的國王陛下一直都太任性了,或許,這次的事情之後,他能令他有些做國王的自覺。
回過頭,他將依舊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IK裹著被單抱了起來,終於,那雙眼睛看向了他的方向……
「怎麼?怕我對你做什麼?」
Judas和善的笑笑,將病中的IK抱到輪椅上,這虛弱的身體根本無法自己坐住,無奈,他只能用輪椅上配備的安全帶把IK綁在了輪椅上。這顯然讓IK覺得有些不安——這些貴族的興趣總是十分奇怪的,他很清楚這一點……瞬間,那些無法抹殺的記憶又在IK的眼前如幻燈一般的剎那閃過,下意識的,他蹙著秀眉畏縮得閉上了眼,猛搖了幾下頭,希望以此來甩掉那些可怕的魔障。
「你放心,我並不打算對你怎麼樣,只是希望你陪我看看風景,我知道個不錯的地方,我們在那等他們……」
對於侯爵如此的保證,IK仍舊感到不可信任,但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方法不是嗎?只有聽之任之。Judas似乎跟他記憶中不太一樣,感覺很奇怪,或許,這只是一種錯覺,他真的很難受,全身疼得厲害,對於侯爵那些興致勃勃所對他講述的一切,都沒有辦法如數全收,耳鼓像是被用針不停的刺著,身上的汗很快把裹在身上的被單弄得潮濕了,他自己都無法確定,下一刻自己還會不會有意識,哪還有什麼心情看風景?如果不乖乖躺在床上,這樣等邇純回來的話……那個小傢伙會擔心的。
「你很難受嗎?但我希望你陪我一會兒,至少……不會那麼孤獨。」
上了電梯,厚重的鐵門關閉的聲音讓IK沒有聽清Judas的話,侯爵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那種語氣,很像是種懺悔,而對於他這種身份的人,會懺悔嗎?IK不信。
「我很喜歡他,所以把我認為最好的都給了他,我想他以後會懂的。他是先皇唯一的兒子,所以,我們很寵他,縱容他,因此,可能那使你受到了傷害,把你變成了現在這樣。我想,或許是我們造成了太多人的痛苦,所以才走到今天這一步,這是報應吧?我一直希望,他可以對我的感覺冷淡下來,我安排他娶妻,讓他覺得我和侯爵夫人很恩愛,並且有了孩子,還讓他成為我兒子的教父,就是希望,他能夠淡漠我們之間的感覺。做為一個被景仰的皇帝,是不能有污點的,所以他不能愛上一個男人,更不能為一個男人而拋棄王位,這會成為一個大笑話。這都是我的錯,一開始,我就不該讓他有任何的希望。中國人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我該還這筆債了……」
「……」
這種話,讓IK有了個不祥的預感,可那只是讓他覺得更可笑。還債?呵呵,如果全天下欠了他的人都向他這樣懺悔的話,估計那些禱告便可以使他升天成仙了。他不是牧師,不會寬恕他人,他懷疑,牧師的寬容,只是因為遭受苦難的不是他們本人……所謂貴族的驕傲是不是就是如此,哪怕是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要樹立一個無比光輝的形象?
當Judas侯爵絮絮叨叨的陳述結束時,他們已經到了二十五層,這是家不錯的咖啡廳,整日放著一些悲傷的爵士樂,現在只有下午三點多,大廈內的員工都在工作,所以顯得十分冷清。他們的到來,並沒有受到阻攔,這棟大廈裡所有的人都知道IK與邇純的關係,這不奇怪,IK知道,像他這樣的一張臉,大概是不那麼容易被遺忘的。只是,他不明白,侯爵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裡?
「果然,風景很好,不是嗎?我來的時候,聽這裡的員工說這裡可以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打開隔扇後的窗子,讓凜冽的風吹了進來,今天是個晴天,風不是很猛,只是有些涼。侯爵優雅的賞著灰色的冬,Judas回頭對IK笑著說——
「我希望,你不要再嫉恨國王陛下,你所擁有的,他是沒辦法得到的。你不用擔心陛下對邇純說什麼,不然,他就不會一起回來了,以後,他也不會說的,你信嗎?」
侯爵頓了頓,俯視著窗外渺小的一切,今天的風很溫柔,讓人感覺,這似乎並不是個冷冽的冬日了。
「其實,站得再高又怎麼樣?人總歸是人,要斷了七情六慾,是件很難的事吧?有些東西,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就算你一直記到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沒有人報,也會有天報,或許這就是因果……好了,我也不再說這些讓你覺得虛偽的話了,邇純他們來了……我想,他會很快找到你的……既然你們現在在一起,那何必去想什麼過去,這已經很容易嫉妒了……如果有來生,我會讓國王陛下還欠你的……這輩子,我替他還吧。」
國王陛下,我會跟你回去,不過,是以另外的一種方式。我的國王,您一直欣賞著那種只有尊貴的您才能賞析到的美,一直那樣迷狂於血液的浪漫,我選擇這樣的方式留下來,你也會樂意去欣賞我的表演對嗎?你愛我,所以我只得殺了自己,這樣,你就開心了,對不對?
他是Judas——猶大,或許,從他有了這個名字開始,就注定了這樣的命運,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盧內貝格曾對《聖經》中的一段故事給予了這樣的解釋——
當聖子成為肉身時,他由天庭來到人間,從永恆來到歷史,從具有永無止境的幸福的神變成體驗人間滄桑、生老病死痛苦的凡人。為使聖子做出這樣的犧牲,必須有一個人代表所有的人去做出相應的犧牲——猶大,就是這個人。
「不——————————————————————————」
悽慘的尖叫在一聲巨響之後,從扭曲了形態的跑車中傳出,紅色的血液沿著破碎的擋風玻璃龜裂的紋理渲染開來,火燒的晚霞擁著落日透過絢麗的色澤,紅在他對色彩明感的視網膜中分成了千道溝壑、萬重群山,而眼中的淚,是他永遠垮不過的彼岸——原來,他只是個自私的白痴。一聲巨響如霹靂般史料未及的降臨了,在他構造著夢一般的未來時,在他幻想著愛人與他重逢的第一眼凝望時,在他雀躍著期盼新的開始時……那人從天而降,重重的摔在他頭頂的金屬上,這是計劃好的?還是命運的惡作劇?他還沒有來得及將笑容收起,那雙淌著血的眼睛便赫然出現在他曾欣賞過無數美麗藝術品的眼眸之中……
Judas,他把肉身留給了我,落下來,靈魂卻飛去了我永遠也捉不回的地方,在天堂嗎?
「做為猶大,Judas,你的任務完成了對嗎?就這樣?對嗎?不……這不是真的,我不原諒你,不……不——————Judas————————————————————————」
瘋了般,國王陛下撞開車門衝了下來,甩開趕來的處理突發事件的巡警,將那具已經斷氣的屍體抓了下來,緊緊的摟在懷裡,他不再怕弄髒自己的手,不再擔心他華美的衣料,也不再能欣賞這所謂的絕美……
所以,有人說過什麼來著?你可以不信神佛,也可以不信鬼怪,但你得信——報應。
「呵……藝術家的愛情悲劇?真他媽是場不錯的表演。」
一腳將有些變形的車門踹開,搭著聞訊趕來救援的JOHN強壯的手臂,邇純從他報廢的跑車裡鑽了出來,看過鮮血之後,他情緒上有些不正常,可能是受了刺激吧,見識到這樣的場面人總要多少受到點刺激的——看了一眼自己剛剛買了一週的新跑車,邇純的表情比看到可憐的年輕國王懷中血肉模糊的屍體還痛苦。叼了顆香煙,算不上有誠意,只是出於禮貌的對哭得沙啞的國王陛下說了句「結哀順便」之後,邇純便將JOHN叫過來,避開人群,無奈的看著亂成一片的「肇事現場」,低聲吩咐著——
「幫我去十樓的保險公司問問,能不能走個後門,補一份保險。」
「給Judas先生的?」
JOHN恭敬的問著,也可以說他是在拖延時間——直到邇純身後,幾個兄弟拖著衣冠不整的小護士打出OK的手勢閃入人群,他才算長出了一口氣,而卻在這時,莫名其妙的,他被邇純狠狠的扇了一記耳光,JOHN緊張的詢問著:
「那……那是……」
「蠢貨!當然是給我的車補保險!」
丟下一句話,邇純逕自進了大廈,留下JOHN來解決追來詢問筆錄的警察和記者。他有些擔心IK,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或許,國王陛下說的沒錯,他很幸福了,至少他能和IK廝守在一起,此時此刻……而那以外的事,也都不再重要了……
我真希望,跳下去的是我。
當他這樣想時,有個聲音在他身後喚著,很快,他便意識到,那並不是幻覺——
「IK,你冷不冷,我們回去好不好?」
邇純走到已經被前來調查的警物人員請到咖啡廳一角的IK,蹲下身,挑起那張微微頷首的臉頰,輕輕的,幫他拭去滾落的汗珠,只是如一隻乖兔般趴在他的膝上與其凝望著——
「你不會那樣做的,對嗎?」
看向拉起境界線的窗口,邇純回過頭,一動不動的盯著IK。
過了許久,纖長、骨感的手指慢慢的捧住了邇純的臉,輕輕的點了點頭之後,又是一番靜默的凝望……探了下身,IK用自己的唇輕輕的點了一下邇純的額頭……他沒想到,邇純卻會哭了……
似乎,太久沒有吻過他了。
這樣的情感也能算做是一種愛情,那麼,或許他們已經十分幸福了吧?無望的生命,無望的愛情,無望的幸福……這是他們擁有的一切嗎?如果,這樣也會讓人羨慕,那麼,他們也該為了陌生的幸福而做些什麼,對嗎?
一週之後,國王陛下終於回到他的國家,並舉行了盛大的婚禮,迎娶了那位Judas侯爵生前為他挑選的新娘,並且,策封了他的教子——Judas的遺孤為太子(國王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護送侯爵的遺體回國的前一天,他在一家秘密的醫院做了件秘密的事情,他把自己閹割了)。行禮盛典的那一天,剛好是Judas侯爵出殯的日子。
從電視上聽到這個消息時,邇純並不在IK的身邊,他陪了他一連幾天,儘管由於身體的極度衰弱,以及他體內所存放的那些不可告人的骯髒東西使IK病得很嚴重,但邇純的陪伴總會讓他得到些許暫時的安寧,可他知道,那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
被強迫昭回父親身邊的邇純走後的第三十四分鐘,IK大病未癒的身體便被JOHN和他的兄弟們從床上拖了下來,帶去了不知名的地方。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有多殘酷,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那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只要在邇純回來前,一切看上去都變得十分平靜就好了……
既然活著,每個人都要付出代價吧?只是方式不同而已,這是上天創造的藝術品。
《To be alive is disgusting (活著就是噁心)》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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