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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Ⅱ七 雙劫(天師執位系列)》第5章
第五章

 張玄出了畫室,在走廊上轉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一道房門的對面牆上斜挂著一柄古劍,剛才因爲是跟裴家兄妹一起逛的,人多,走廊又是個大大的圈形,再加上四周擺有各種雕塑,所以他沒注意到,現在看到,再轉頭看那道房門,張玄藍瞳深邃下來。

 從房屋格局來看,那個房間應該是臥室,臥室出門擡頭就見兵器,是謂不吉,難道裴少言不知道?還是知道卻不在乎?

 張玄順走廊轉了個大圈,來到對面,拿下斜挂的寶劍,抽出來一看,居然是開刀的,這種利器如果挂在門口或客廳,都有辟邪作用,但在臥室門口,那便是凶上加凶,血光之兆。

 張玄把劍歸鞘,覺得這次的驅鬼事件不簡單,他得跟裴少言好好談談。

 晚餐時傭人過來請張玄,裴少一言跟他一起過去,經過走廊時張玄裝作隨意地問起那柄寶劍的來曆,裴少言臉色陰郁了一下,半晌才說是裴炎送給他的。

 「也是他幫你挂在那裏的嗎?」

 「是吧,很久以前的事,不太記得了。」

 裴少言顯然不想多提有關裴炎的事,張玄挑挑眉,適時地打住了話題,他早就發現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關系不是很融洽,但沒想到惡劣到這個程度,看來裴炎送裴少言寶劍,並挂在臥室前不是無心之舉了。

 不是說不信鬼神嗎?那麽這種以利器招邪的做法又怎麽解釋?

 吃飯時,張玄冷眼旁觀裴家人其樂融融的祥和氣氛,覺得人生如戲這句話有時候還真沒說錯。

 裴天成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淡,裴炎說話也不多,一直聊的只有席上兩個女人,裴夫人喜歡服裝首飾之類的話題,裴玲恰好也喜歡,所以聊得很熱烈,雖然她們不是親生母女,但裴玲一直住校,沒畢業就結了婚,隨老公去了國外,彼此之間沒什麽太大的利害沖突,所以沒有隔閡,更少表面上看起來沒有。

 裴夫人很會做人,席間不斷讓裴炎給裴少言夾菜,又叮囑他多吃,天氣轉涼,要注意身體等等,雖然在張玄看來,這種關懷充滿了禮節性的虛假,但畢竟調節了晚餐的氣氛,否則光是裴家父子三人的話,吃個飯能凍出冰渣來。

 裴炎表現得很好,給裴少言夾菜的動作不疾不徐,原本是兄友弟恭的畫面,卻讓張玄忍不住想起那柄利劍,他跟葡萄酸坐鄰桌,正好在裴家兄弟對面,看著裴炎冷峻陰沈的臉龐,他就很想知道這位真正的裴氏集團掌權人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晚餐結束後,傭人端來咖啡和熱茶,大家邊看電視邊吃甜點,裴家廚師做甜點的技術頗高明,尤其是藍莓鮮奶脆餅簡直是張玄的最愛,可惜裴少言對甜點不感興趣,吃完飯就告辭離開,他平時可能也是這樣,所以大家都沒在意。

 可憐張玄卻因爲要跟他一起回去,而不得不放棄第二個脆餅的所有權,晚上別棟裏只有裴少言一個人住,張玄很擔心自己不跟去的話,到時連個開門的人都沒有。

 張玄出門的時候,裴玲追上他,小聲說:「我弟弟就拜托你了,他很喜歡聊天,天還早,你們可以隨便聊聊。」

 裴少言喜歡聊天?單從名字看就知道他不喜歡說話了好不好,張玄覺得給他起這個名字的人簡直就是天才。

 不過出錢的是大爺,張玄一臉笑容地答應了,告別裴玲,幾步追上去,在裴少言將要關門前及時趕到了門口。

 裴少言讓他進去了,偌大的空間因爲人少越發顯得空曠,即便中央空調使勁的吹,也仍然無法掩蓋內裏的冷意。

 兩人在客廳看了一會兒電視,不過張玄覺得看電視對裴少言來說只是個形式,他敢用兩個元寶打賭裴少言在電視前坐了半個鍾頭,其實什麽都沒看進去,而後裴少言帶他去客房,是三樓的一間朝陽的房間。

 裴家准備得很齊全,睡衣相洗漱用品一應俱全,裴少言跟張玄道了晚安,離開時想了想,說:「晚上好好休息,不會出什麽事的。」

 他巴不得出事呢,出事才有錢賺耶!

 張玄在心裏大聲吼叫著,表面上卻微笑應下,裴少言離開後,他先拿了睡衣去洗澡,回到臥室,把自己重重摔在松軟的大床上,掏出手機給聶行風打電話,接通後,問:「董事長你公司的麻煩解決了嗎?」

 「有點棘手。」

 聶行風剛回家,還沒吃飯,一向熱鬧的別墅今晚難得的只有他一個人,他有些不適應,連飯都懶得做,剛才直接從便利商店買了個便當,准備當晚餐。

 說起公司的事,聶行風苦笑一聲,商界動向永遠都讓人無法預測到,昨天也許還風和日麗,轉眼可能就風起雲湧,他從小在這片天地裏長大,各種風浪早看慣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見招拆招,以不變應萬變。

 「你那邊呢?」

 『也有點棘手,每個人的態度都很怪異,不過你那個學妹應該沒問題。』

 「主觀判斷問題,這不是個合格偵探該有的行爲。」

 便當熱好了,聶行風又從冰箱裏取了罐啤酒,剛要開蓋,就聽電話對面吼道:『不許喝冰啤,天這麽冷,會涼著胃。』

 聶行風一怔,隨即便猜到張玄是在依靠第六感,他不動聲色地說:「你猜錯了,我拿的是紅茶。」

 『是麽?』張玄明顯不信,不過沒再追究,說:『我剛才有試著找小蝙蝠,可是沒消息。』

 「這件事交給我吧,你好好辦案。」

 『你不是也很忙?』

 「忙裏偷閑。」

 家裏一個人也沒有,聶行風有些不適應這種氛圍,還好張玄的來電及時打斷了他的不適,兩人沒再說正事,而是隨便閑聊,聽到張玄抱怨說沒有他在身邊睡不著時,聶行風笑了笑,想自己今晚可能也是這種情況吧,如果這次的雇主不是裴家的話,他肯定跟張玄一起去,可惜因爲彼此認識,他一個外人插進去,總會讓人覺得尴尬。

 說了好久,張玄的嗓音漸漸低沈,帶著困意說:『裴家好奢侈,大晚上的把空調開得這麽足,董事長講個笑話吧,越冷越好的那種。』

 他什麽時候變成睡前笑話專家了,聶行風握著手機想半天,終于想到聶睿庭跟自己說的一個笑話,正要開講,就聽話筒那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一片寂靜,顯然張玄已經握著手機睡著了。

 是誰說沒他在身邊會睡不著的?聶行風對張玄的信口開河很無語,關了手機,坐下吃晚飯,想了想,把啤酒放回冰箱,另外倒了杯熱紅茶。

 茶香飄溢,溫暖了整個空間。

 張玄睡得很香,確切地說,是睡得很沈,沈到連翻個身都覺得困難的程度,空調開得太強,導致喉嚨發幹,他很不舒服,想起來找杯水喝,卻睜不開眼睛,神智迷迷糊糊的,像是在夢鄉,又像是很清醒,他煩躁地擺擺頭,似乎感覺意識在動,但實際上頭卻根本沒有擺動過。

 原來自己是認床的,張玄迷糊著想,沒有招財貓在身邊真麻煩,連想喝杯水都找不到人使喚。

 也許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會認爲是鬼壓床,但身爲天師的張玄是絕不會這麽想的,天底下哪有敢壓他的鬼?只有一只壓他的招財貓而已。

 難受了一陣子,張玄本能感到周圍開始陰寒,天師的直覺告訴他,那是陰魂的寒氣,換了平時他早蹦起來抓那只不識相的鬼了,可現在卻怎麽都動不了,迷迷糊糊中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劇烈響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似乎是二樓傳來的,而裴少言的臥室就在二樓。

 可惡!

 想動卻動不了的感覺實在太糟糕,張玄在心裏喃喃咒罵著,很快就又聽到幾聲響動,隨即兩道陰影飄飄忽忽閃了進來。

 戾氣十足,不用看就知道是惡鬼,張玄睜不開眼,但意識中卻又能看到它們張牙舞爪地向自己撲來,就在陰氣逼到眼前時,一股熱氣突然從體內竄了出來,張玄躍身跳起,手一揚,索魂絲抛出,魂魄還沒等做出任何反應,就被索魂絲的霸氣擊散了。

 這兩只鬼也太菜了吧,這種道行也敢跑出來混?張玄咕哝著收了兵器,卻在下一刻突然愣住了,他原本躺著的床上依舊有個人形在沈沈睡著,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他這才發現剛才擊散陰魂的是自己的出竅元神。

 「原來離魂不是董事長的專利。」

 張玄湊過去捏捏自己的臉,人體動也不動,依舊睡得正香,像是完全陷入了沈睡夢魇,即使明知危險來襲,也無法醒來。

 張玄知道不對勁,急忙在自己的身軀周圍做了個簡單的護身結界,然後就飛快跑出去,裴少言有危險,自己得趕快去救他!

 魂魄出竅有出竅的好處,就比如連走樓梯都省了,直接一躍跳到二樓走廊上,果然看到有幾道陰影在空間徘徊,裴少言的臥室裏傳來他激烈的叫聲,很激動,像是在發泄憤懑時的叫喊。

 張玄急忙飛過去,就在這時,門被撞開了,裴少言從裏面跌跌撞撞摔出來,張玄正好躍到他面前,伸手去扶他,卻落了個空,這讓他想到自己現在是離魂狀態,在不使用法術的情況下,普通人無法看到他,更無法接觸到他。

 手落了空,裴少言摔倒在張玄面前,但他看張玄的眼神卻異常吃驚,扶著走廊牆壁站起來,張玄很奇怪地問他,「你看得到我?」

 大概張玄現在的形象太古怪,裴少言愣愣地點了下頭,見又有陰魂撲過來,張玄急忙並指在裴少言身體周圍畫了道結界,避免陰魂對他的傷害,道:「站在這裏別動!」

 說完,索魂絲隨即亮出,向爲首的惡鬼甩過去,敢不長眼在他張天師面前逞凶,一個都別想跑掉!

 不過張玄高估了自己的實力,離魂狀態下他的靈力打了大半折扣,剛才是出其不意才將陰魂擊散,現在對方有了防範,居然將他圍住,並伸手來扯他,妄圖將他扯著摔下樓。

 張玄花了半天時間才把幾個惡鬼制服,卻發現護住裴少言的結界已被惡鬼破了,惡鬼沖過去,拉住裴少言摔下二樓,張玄急忙甩出索魂絲,還好千鈞一發之際,裴少言被及時拉住了,但他另一只手腕卻被惡鬼緊緊扼住,那凶狠氣勢仿佛不將他拖進地獄誓不罷休。

 裴少言終于沒敵過惡鬼的力量,被扯住從索魂絲上落下,緊急關頭,張玄縱身躍下,去握裴少言的手,卻跟他失之交臂,兩人錯開的那瞬間,張玄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是魂魄狀態,在沒有用符咒之前,裴少言無法接觸到他。

 只這一刹那,裴少言便落了下去,看到樓下大廳邊緣放的的玉石山雕,張玄驚出一身冷汗,那玉山頂端頗爲尖銳,要是撞上去,不死也得重傷,偏偏惡鬼執念很深,死拉住裴少言不放,張玄只能用索魂絲纏住惡鬼,將它甩開,隨後來救裴少言,誰知怪異的事發生了,下面那尊玉石雕憑空向旁移開數寸,裴少言在惡鬼松手後,沒有急墜,而是緩緩落到了地上,像是被一道無形之力托住一樣。

 張玄鳳目微眯,他清楚地看到那個托住裴少言的是道白色身影,但隨即便消失了,超光速的動作,老實說,連他都不敢保證自己是否能達到這個境界。

 是鬼還是靈?張玄一時間不敢肯定,但他知道,那不是屬于人間的生物。

 張玄隨後躍到裴少言身旁,裴少言還躺在大廳的地板上,借走廊微弱的照明燈光,張玄看到他的臉色異常的慘白,表情呆滯,胳膊發著顫,分不清是驚懼還是激動。

 「你還好吧?」

 張玄試著去拉裴少言,但隨即想到兩人無法接觸,于是將索魂絲往臂上一纏,有神器相助,他輕易將裴少言拉了起來,裴少言顯然還沈浸在剛才那幕激烈場景中,眼神渙散,不在狀況中。

 「沒事了,鬼都讓我打跑了。」

 張玄試著勸他,心裏卻萬分懊悔,鬼是讓他都打跑了,但人也差點出事,他太失職了,一開始就先入爲主地認爲是遊魂過境,所以沒在周圍挂上辟邪道符,他以爲有自己隨行保護,裴少言不會有事,可是剛才要不是有那個怪異鬼影相助,裴少言一定會受傷。

 不過,換過角度想想,如果裴少言身邊有神靈相助,裴家請不請人驅鬼都沒關系,因爲那靈影張玄感覺它道行非淺。

 「你很厲害,身邊跟著這麽強的保護靈。」見裴少言一直癡癡呆呆,張玄真怕他被嚇傻,于是開玩笑說:「你沒必要這麽擔心,有它保護你,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誰知聽了這話,裴少言臉色更白,突然眼神轉過來,盯住他急急問:「你說的那個人他還在嗎?在嗎?」

 過于激動的喝問,張玄被問愣了,本能地搖頭,裴少言死死盯了他半天,就在張玄被盯得脊背發涼時,裴少言轉開了眼神,不是錯覺,張玄感到那一瞬間,裴少言一直撐起的精神整個都垮了下來,眼神裏充滿了哀傷和絕望,像是被抽幹了空氣的充氣人偶,連站立都成了一種渴望。

 裴少言再沒說話,轉過身,搖搖晃晃往樓上走,走到一半又回過頭,精神似乎已經緩和過來,淡淡說:「今晚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吧。」

 今晚他吃了這麽大一個啞巴虧,還差點連帶著裴少言受傷,居然讓他當沒發生過?張玄站在原地想,這個建議對他來說基本上算是不可能任務。

 事實上,就算張玄想把當晚發生的經曆當惡夢自我催眠,裴家其他人也不是那麽好唬弄的,第二天清早張玄剛進主樓,還沒吃飯就被裴炎叫住詢問昨晚的經曆,見裴少言杵在一邊面無表情,張玄猶豫著要不要尊重一下當事人的想法,裴玲見狀,懇求說:「是不是很厲害的鬼?沒關系,我們可以再想辦法。」

 裴少言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蒼白的臉色說明了一切,作爲親姐姐的裴玲比任何人都擔心,被她眼巴巴地看著,張玄沒辦法,只好把經過說了一遍,怎麽說裴玲也是這次委托他們的雇主,又對裴少言這麽關心,于情于理,他不能不說,當然,那段離魂的經曆和靈影的事被他撇過去了。

 聽著張玄的敘述,裴家人的臉色都越來越難看,只有葡萄酸事不關己,在旁邊看小滿雙手抱著奶瓶喝早餐奶,聽故事只是順便,他來人間也有段日子了,早學會察言觀色,更領悟到有時候看戲永遠比戲中人更快樂這一真谛。

 聽完後,裴炎不置一詞,把目光移到裴少言身上,似在無聲地詢問,這是真的嗎?

 「沒有的事,是張玄搞錯了,他昨晚喝了不少酒,一定是把做的惡夢當真了。」被大家一齊注視,裴少言終于不耐煩了,隨口說。

 會出現這樣的答案,張玄其實並沒太驚訝,昨晚裴少言就明確表明了態度,他不想承認事件的發生,甚至想完全否認它,但很顯然裴少言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尤其面對的是久在商界的裴炎。

 「你胳膊上的傷是怎麽回事?」裴炎盯住裴少言的手臂,淡淡問。

 裴少言本能地拉了下衣袖,看到他的反應,張玄在心裏歎了口氣,覺得裴少言這輩子都無法跟裴炎較量了,有些本性是與生俱來的,就比如狡猾,裴少言根本沒覺察到裴炎是在試探自己,立馬就露了餡。

 裴少言手腕上的傷應該是昨晚墜樓時被惡鬼陰氣傷到的,雖然如此,張玄還是很欽佩裴炎的觀察力,一個人究竟要多了解另一個人,才能從他細微的動作中看出破綻?

 「是下樓梯時不小心碰傷的。」見藏不住,裴少言索性直言。

 裴玲急忙上前撸起裴少言的袖子,她是裴少言的親姐姐,裴少言沒法把她推開,于是他手腕上方的瘀傷便呈現在衆人面前,瘀傷青紫,像是被狠狠緊扼後造成的,根本不是碰傷那麽簡單,裴玲抽了口冷氣,急忙問張玄,「是怎麽回事?」

 「有關這個,我相信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有關你酒醉後編的天方夜譚的故事嗎?」裴炎冷冷問。

 「我的想像力可沒阿拉伯人那麽豐富,先生。」

 雖然他昨晚是喝了酒,但那點酒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玩耍,好吧,他知道現在不是跟裴家人討論自己酒量的時候,但也別對他的信譽度這麽看低好不好?

 「這不像是普通碰傷,也許少言當時被鬼怪迷住,所以記不清楚了。」裴玲喃喃說完,又轉頭看裴天成,「爸!」

 裴天成依舊繃緊臉,盯住裴少言,似乎在等他回答,被家人驚訝和懷疑的眼神注視著,裴少言原本蒼白的臉色突然脹紅,是氣憤導致的結果,冷笑道:「你們這麽看著我幹什麽?以爲我在撒謊嗎?雖然我曾有個有***的情人,但我不是***!」

 什麽什麽?什麽***?

 見裴家人在聽到這話後臉色同時陰沈下來,張玄的八卦神經突然繃緊了,覺得接下來的對白將會非常充滿沖擊力,于是豎起耳朵,准備好好聆聽,可惜裴炎接下來的話打破了他的夢想。

 「張先生,我想你可以離開了,這裏已經不需要你了。」

 「爲什麽?」

 裴炎有些不耐煩,「需要我把話說很明白嗎?」

 「需要,因爲我得做工作報告。」張玄很嚴肅地說。

 被炒鱿魚是小事,但原因要明了,否則這筆買賣搞砸了,首先左天就不會放過他。

 裴炎哧了一聲,「首先,昨晚我們這棟樓沒有人聽到有響聲,兩棟樓相連,如果真如你所說的打得那麽激烈,這邊不會一點動靜都聽不到,其次我弟弟不會撒謊,而且,就算退一步說你說的是真的,也證明你連幾只鬼都搞不定,就算留下也根本沒本事幫助到我們。」

 靠,什麽叫連幾只鬼都搞不定?你當那些鬼是吃幹飯的啊?還說你弟弟不會撒謊,難道他現在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可是……」

 「不過放心,預付款我們不會收回,算是你這次幫忙的報酬。」

 說這種大方話,那錢又不是你出的!

 張玄覺得自己跟這個極度自我的男人沒法溝通,于是轉頭看裴玲,這個家裏就裴玲還比較正常,說到底,她才是自己的雇主,沒她發話,他怎麽都不會離開。

 不過張玄低估了裴炎在裴家的影響力,裴玲躊躇了好半天,才很抱歉地對他說:「不好意思,張先生,麻煩你跑這一趟。」

 那意思就是說他可以離開了,張玄氣得沒了話,他走沒關系,但問題沒解決,裴少言依舊有危險,那個古怪的靈影又不知道是什麽東東,這樣放任下去,對裴少言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

 不過看看一大家子人的表情,他繼續留下來的可能性是沒有了,搞不好被當精神病人來看也說不定,張玄道了聲告辭,轉身離開,經過裴少言身旁時,聽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算了,這次也不算白走一趟,那筆預付款足夠好幾個案子的全額總和了,他也不賠,只是被人以這種方式對待的感覺超差,張玄悻悻出了裴家,開車往回走,半路肚子大叫起來,這才想起自己連早飯都沒吃,于是把車拐進路旁的便利商店,買了個熱狗,在停車場把早餐解決掉後,給葡萄酸發了封簡訊,讓他去沒人地方給自己回電話。

 上次葡萄酸帶小滿去他家小住時,有跟他們交換電話號碼,不過張玄一次都沒用過,沒想到現在會用上,簡訊發出去沒多久,葡萄酸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先是一通鋪天蓋地的嘲笑。

 『神棍吃癟了?滋味怎麽樣?人間的錢不是那麽好賺的,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發展啊?』

 「我沒淪落到跟只狐狸一起玩魔術。」張玄沒好氣地說:「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再方便不過了,我正陪著小滿在草坪上玩爬走運動呢,裴家人都在屋子裏,應該還在談論裴少言的事,不過裴少言已經回自己的那棟房子了。』

 嘲笑完畢,葡萄酸開始老老實寶答話,嘲笑歸嘲笑,看到張玄被欺負,戾狐還是覺得很不忿的,問:『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都沒聽到動靜呢,連小滿這麽敏感的體質都沒反應。』

 「可能有人在裴少言的樓房周圍做了什麽隔離結界吧。」張玄很懊惱地說:「我被算計了,昨晚有人在我的飯菜裏下了藥,害得我離魂去救人。」

 『下藥?』說到正題,葡萄酸嚴肅起來,問:「你肯定?」

 「肯定,該謝謝那個下藥的人,讓我有了吃安眠藥的經曆。」

 否則,以他神經大條的程度,這輩子絕對沒有跟安眠藥親密接觸的可能,這也是之前那些被請來的專家都铩羽而歸的原因,被下了一定量的安眠藥,肯定睡得像死人一樣沈,他們能感覺到有鬼出現那才叫奇怪。

 不過下藥的人沒想到自己雖然被迷倒了,但靈體有自動啓動功能,想到這裏,張玄有些小得意,但隨即又消沈下去,剛才他在裴家講述經曆時有意緊盯住大家看,想發現他們中有誰神色會不正常,特別是裴炎,結果一個都沒發現,大家什麽表情都有,就是沒有心虛,害得他白白浪費感情。

 『那用天眼術試試能不能看到?』葡萄酸提議。

 張玄知道所謂的天眼法印,用這種法術可以看到當事人近期的經曆,施法者道術越高明,看到的也就越多,但必須要將手印拍在對方身上,裴家那麽多人,他要是挨個拍的話,只怕還沒施咒,就被人家踹出來了。

 「葡萄酸你幫我個忙。」被擺一道他無所謂,但絕不能容忍有人懷疑他的道行,所以,這件事他管定了!

 『要我幫你暗中保護裴少言?行啊。』

 葡萄酸很爽快地答應,反倒讓張玄很吃驚:「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知道了?小狐狸你變聰明了嘛。」

 『那是你太遲鈍,這麽久才發現我的智商有多高,全天下人都知道狐狸是以聰明著稱的種族!』

 吶,那個種族裏一定不包括火狐。

 張玄對狐狸的IQ不感興趣,他把剛才自己沒有跟裴家人說的那部分告訴了葡萄酸,說:「那個人不簡單,他對裴少言有殺意,要不是裴少言身邊有靈體跟著,他可能早沒命了。」

 『OK,我再幫你查看看那個靈體的事,反正到過年小滿媽媽都會住在這邊,我要查很方便。』

 「你自己也要小心。」張玄這句不是危言聳聽,鬼怪葡萄酸也許不怕,但他未必對付過人,畢竟他的閱曆還太少,一個心機深沈的人足抵得上任何惡鬼。

 『不怕,小滿是我的福星。』

 透過手機,張玄似乎看到那邊站著一雙雪白的小香狐,正拍著胸脯向他打包票,那一瞬間,就好像時間倒回到骊山祭祖的時候,一切都沒有變過。

 『還有啊,小蝙蝠的事董事長跟我提過了,你別擔心,我已經拜托爺爺通知山裏的朋友們,讓他們注意看有沒有牠的消息,骊山精怪好多都在入世修行,既然用法術解決不了問題,咱們就利用人脈找,全體總動員吧。』

 羿走失的事連葡萄酸都知道了,張玄覺得這消息傳播真有夠光速的,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葡萄酸的策略,或者說是董事長的策略,在這座城市裏他不知道有多少

 人世修行的精怪,但一傳十,十傳百,那絕對是個讓人無法忽略的力量。

 「謝謝。」

 『算了,謝這個字從你這個拜金主義者口中說出來,怎麽聽都像是鍍金的,我們這也是答謝董事長當初的幫忙啦,啊,有人來了,就這樣。』

 電話切斷了,張玄心情大好,吹了聲口啃,一個漂亮的後撤,將車甩出車位,然後轉方向盤彙進了車道。

 半小時的路程張玄只用一刻鍾就到了家,跟招財貓在一起混久了,他的駕技也越來越好,停好車,一口氣沖進家,跟剛打開門准備去上班的聶行風撞個正著。

 「董事長,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賢內助!」

 被張玄用力抱住,聶行風有些沒摸清狀況,「出了什麽事?你怎麽大清早就回來了?」

 「我被人家踹出來了,自從混偵探社,我還從沒這麽狼狽過。」張玄頭靠在他肩上嘟囔:「所以,安慰我一下下吧。」

 「可以先把門關上嗎?」

 聽張玄的話聲就知道他吃癟了,聶行風有些好笑,收起拿在手裏的鑰匙,准備回家聆聽他的長篇大論,誰知張玄抱住他靠了一會兒後就松開了他,轉身進了房間,說:「好啦,沒事了,你去上班吧。」

 「有什麽麻煩?我幫你。」

 「幫我帶上門,謝謝。」張玄進家後就徑直往樓上跑,頭也沒回地說。

 自動請纓的聶大總裁郁悶到了,「你確定不用我?」

 「我要查一些數據,董事長你在也幫不上忙,去公司吧,那邊不是也很麻煩嗎?」張玄走到樓梯轉彎的地方,停下腳步,笑著對他說。

 隔著樓梯,兩人四目相對,同時笑了,他們對彼此都太了解了,話語作爲交流的最基本功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聶行風點點頭,「那我早些回來。」

 他出去後,很體貼地關好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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