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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Ⅱ七 雙劫(天師執位系列)》第4章
第四章

 隨著話聲,一個颀長身影從外面很悠閑地走進來,俊俏清雅的男子,容貌跟裴玲有點像,雖然沒有她豔麗,卻另有番優雅閑情,一頭略長的棕色發絲,帶著屬于藝術家的氣息,這個人應該就是裴家次子裴少言了。

 裴少言跟裴炎雖然是兄弟,不過一點都不像,他沒有裴炎的霸氣刻薄,舉手投足中帶著藝術家的優雅,甚至還有種屬于修道者的空靈,讓他整個人的氣息都顯得很柔和,張玄一看到他,第一時間就覺得他是裴家唯一能讓自己有好感的人。

 可惜裴少言下一刻就打破了張玄的幻想,走到大家面前,眉頭挑起,看著坐在對面的父親,問:「我很忙,這麽急著叫我回***什麽?」

 很清亮的音線,可惜話鋒過于尖銳,不像是孩子對長輩該用的語氣,尤其還是在有外人的場合下,即使是倨傲不凡的裴炎,剛才跟父親說話時也沒這麽放肆。

 張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覺得那所謂的好感度絕對是假象,裴家上下除了小滿,沒一個讓人感覺舒服,裴玲其實還好,但張玄早把她歸于隱性情敵,當然不會給她好印象分。

 「叫你回來的是我。」裴炎替父親做了回答,他似乎也不喜歡裴少言這副態度,眉頭不經意地微蹙,說:「家裏來了客人,有些事需要你同意。」

 「什麽事需要我同意?你們這麽多人還作不了主嗎?」裴少言側身,把目光轉向旁邊的聶行風和張玄,忽然一笑: 「咦,這不是聶氏財團的總裁大人嗎?你怎麽有空帶你的情人來我家拜訪?」

 大廳裏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聶行風今天是以朋友的身分隨張玄來的,裴家的人也沒多加詢問,雖然他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待他跟張玄的關系,但他不很喜歡裴少言這種輕佻的語調。

 「是我拜托學長和張玄先生來解決家裏那些怪事件的。」見氣氛突然緊張起來,裴玲連忙上前打圓場,將自己委托左天偵探社的事簡單說了一下,最後說:「你不在,你那邊的房子沒法打開,所以大哥特意叫你回來,工作的事慢慢來,突然間接手,不適應是難免的,正好借著回家調節一下。」

 裴玲是裴少言的親姐姐,對于她的話,裴少言難得的沒反駁,眼簾微垂,聶行風看得清楚,他似乎在不安,但隨即便擡起眼簾,微微笑起來,滿不在乎地說:「姐妳越來越迷信了,這世上哪有什麽鬼神?妳請了那麽多人回來,有哪個解決問題了?」

 「這次不同,張先生很厲害,連小滿的眼睛都是他治好的。」

 聽裴玲誇大其詞,張玄微微苦笑,裴少言斜乜了他一眼,忽然一笑:「他哪裏厲害?不過是個靠人養活的小白臉,你們不是最討厭同性戀嗎?這次居然爲了捉鬼連這個都不在乎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如果說剛才的氣氛是僵硬的話,那麽現在就完全是低氣壓的極限了,大廳裏靜得連落根針都能清楚聽到,正在逗弟弟玩的大寶二寶都感覺到不對,靜下來,悄悄看大家。

 「混賬,你是怎麽說話的!」

 發火的是裴天成,顯然裴少言這句話陰損得讓他面子上挂不住了,拐杖用力搗了下地面,以示自己的氣憤,裴夫人急忙幫他拍後背,勸道:「有話慢慢說,你身體不好,別氣壞了身子。」

 她說完,又很抱歉地對聶行風說:「對不起,聶先生,我們家少言是搞藝術的,說話一向直來直去,其實沒什麽壞心思,您別見怪。」

 聶行風陰沈著臉不作聲。

 事實上他已經不想再忍了,他現在明白了從進門後這裏每個人無形中散發出的排斥感是怎麽回事了,這其實不重要,他也不會爲此放在心上,但不等于說他會放任別人隨意羞辱張玄,連他自己都從來不舍得對張玄說句重話,更何況別人。

 擡眼看張玄,准備直接告辭走人,卻見他沖自己眨眨藍瞳,瞳光裏的淡然抒掃開了淤積在聶行風心中的悶氣,跟張玄心有靈犀,他知道那是讓他稍安勿躁的意思,于是沒說話,把接下來的事交給張玄處理。

 裴玲直給裴少言使眼色,可惜裴少言根本不理睬,踱到沙發前坐下,隨口說:「我哪有說錯?你們不是一直說同性戀最惡心嗎?原來跟怕死相比,惡心這種事也是可以忍受的喔。」

 最後一個尾音拖得很長,如果換一種場合,或許會帶出柔和的感覺,但此刻卻讓主人想要表達的不屑之情一覽無遺,裴炎終于忍不住了,喝道:「你怎麽可以對客人這麽無禮,馬上給聶先生道歉!」

 「大哥,你怎麽不讓我給這位張玄先生道歉?」裴少書根本沒把裴炎的惱怒放在心裏,嗤的一聲冷笑:「是因爲你不敢得罪在商界赫赫有名的聶氏總裁吧?至于他的這位情人,或許包養幾天就被厭倦踢開了,他的感受根本不重要對不對?」

 略帶調侃的話語,卻透滿了犀利,被說中心事,裴炎整張臉都黑了。

 祁正陽在旁邊越聽越不對,瞅瞅聶行風的臉色,他對聶行風的個性很了解,看似溫和沈靜,不露鋒芒,但一旦觸及了底線,那絕對出手不留情,當年在學校他就早領教過了,所以他剛才擠兌歸擠兌,但真正過分的話可不敢說,誰想小舅子生猛到這個程度,敢直接把這麽大不敬的話挑出來。

 祁正陽清清嗓子,端量著想過去打個圓場,張玄已先他一步走到了裴少言面前,他感覺到聶行風的不悅,還有屬于戾狐的怒氣也傳了過來,生怕自己再不說話,照葡萄酸的脾氣,可能一氣之下把裴少言踹出去,所以還是自己親自出馬吧,畢竟裴家是這次案子的雇主,鬧得太僵對彼此都沒好處。

 裴少言似乎沒想到被議論的主角會直接跟自己對上,他表情微微繃緊,看著張玄一直走到自己面前,不得不說,這個男子有著異常出衆的容貌,藍瞳深邃,在笑吟吟的表情下有種令人驚豔的美,作爲一名畫者,裴少言跟所有搞藝術的人一樣,執著于各種美好的事物,而對方的這份美好則讓他無措,甚至讓他後悔自己的犀利說辭,他其實並沒真的那樣想,甚至,他要攻擊的對象也不是張玄。

 「你說錯了三點,裴先生。」張玄微笑看他,看出了這個人並非表現得那樣牙尖嘴利,視線在跟自己對上時還有那麽點的懊悔,張玄突然感覺有趣起來,于是好心地解釋:「第一,我不是同性戀,我只喜歡我家董事長一個人,不管他是男是女;第二,他這只金龜是鍍金的,現在可以說是我包養他;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永遠不會厭倦踢開我,生生世世都不會!」

 張玄的聲線很平淡,似乎只是在闡明一個事實,但那份自信透過溫和話聲毫無保留地傳達給裴少言,他不知道對方怎麽會那麽自信,但很明顯,他原本的犀利氣勢被對方的自信擊得潰不成軍。

 看著裴少言的眼神很狼狽地移到一邊,聶行風笑了,看來他不需要爲張玄做任何庇護,因爲他足以抵擋一面,甚至做得比自己更好。

 張玄藍眸在大廳裏掃視了一圈,所有人都被他的大膽發言震住了,一個個呆愣著不知該怎樣把話題接下去,張玄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最後看向裴少言,微笑說:「閑話說完了,還是請裴先生帶我去鬧鬼的地方看看吧,我拿了訂金,是來做事的,至于我的私生活,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可以回頭再聊。」

 裴少言現在已經完全敗在了張玄的氣勢下,回過神,什麽話都沒說,站起身往外走,張玄向聶行風甩了下頭,示意自己要過去做事了。

 僵硬的氣氛隨著裴少言的離開暫時緩和了下來,裴炎陰沈著臉隨即跟上,裴玲夫婦也跟在後面,聶行風正要一起去,一直沈默的裴天成突然說:「聶先生,聽說你在古董鑒賞方面頗有心得,我剛收藏了一對宋瓷,能否幫我看一看呢?」

 聶行風腳步微微一滯,張玄聽到了裴天成的話,轉身對聶行風說:「那你去看古董吧,反正捉鬼這種事你去了也幫不上忙。」

 葡萄酸喜歡湊熱鬧,提著小滿的小竹籃也跟了過去,另外兩個小家夥也跟著他,只有裴夫人依舊坐在沙發上,似乎對所謂的捉鬼之事興致缺缺,聶行風問她:「裴夫人不一起去看看嗎?」

 女人笑了,「老實說我結婚之前,一直留洋國外,這些驅鬼捉妖的事我其實是不信的,不過我家老爺很在意,所以才請你們來,爲求個平安,我也就順著他了。」

 她擡起手腕,以相當優雅的姿勢看看表,「我約了朋友吃午餐,要離開了,聶先生您請自便。」

 一直生活在國外,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的人的確很難相信鬼神之說,聶行風想起自己最初對張玄的捉鬼論調也同樣的深惡痛絕,而且裴少言不是裴夫人所生,他房子鬧鬼裴夫人更不會太在意。

 裴夫人走後,聶行風隨裴天成去他的收藏室,裴天成身體看起來很差,拄拐走路都走得很慢,到了收藏室,聶行風見裏面擺放了不少古董字畫,雖然無法跟爺爺的收藏相比,但就數量來說,這一室古董的價值頗爲可觀。

 裴天成把聶行風引到桌案前,桌上擺著一對宋瓷花瓶,瓷器紋絡鮮明,底輝遊離,看得出是套好瓷,但聶行風沒興趣,淡淡問:「裴先生特意把我叫過來,不是爲了鑒賞一對瓷瓶吧?」

 「聽說令祖父對古董很有研究,聶先生耳濡目染,一定眼光獨到,所以我想聽聽你的高見。」

 「聽說的未必屬實。」聶行風一語雙關地說:「與其聽別人的心得,不如相信自己的眼光。」

 「高明。」裴天成一直板著的臉孔略略舒緩,看聶行風的眼神裏透出欣賞之色,問:「那不知聶先生對鬼神之說怎麽看?你也看到了,我的家人都不信鬼神,那麽你認爲這世上是否真有鬼?」

 「當然有。」聶行風莞爾一笑:「如果只有人,而不存在鬼神,那這個世界不是太寂寞了嗎?」

 裴天成一愣,一時間似乎無法琢磨出聶行風的這句話究竟是玩笑,還是真這麽認爲,愣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想法真有趣,不知聶老先生是否也這麽認爲?」

 「爺爺怎麽認爲我不知道,不過我想不管我的判斷怎樣,他老人家都會給予鼓勵。」

 裴天成表情黯淡下來,眼簾垂著,沈默了好久才歎了口氣,說:「其實作爲父母,又有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兒女生活平安快樂呢?」

 話裏有話,聶行風眉頭微挑,不知裴天成在感歎什麽,不過他沒多問,而是隨口跟裴天成聊些古董經,偶爾裴天成會問一些融合家人關系的私人問題。

 聶行風看出他是在爲兩個兒子煩惱,便隨意聊了下自己的看法,裴天成似乎還想問張玄的事,幾次都把話題帶到張玄身上,伹可能是顧忌聶行風的心情,很快又把話題岔了過去,聶行風也只當不知道。

 聊了一會兒,聶行風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道了聲失禮,走到一旁打開接聽,來電話的是秘書李婷,跟他說高層管理者發現公司股市突然毫無預兆地大幅度下滑,懷疑有人暗中操縱股盤,問他是否馬上過來看一下大家做的情報分析。

 聶行風答應了,說了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讓李婷安排司機過來接他,挂了電話後,他對裴天成說:「不好意思,我公司有急事,要先離開,我去跟張玄說一聲。」

 裴天成點點頭,送他出去,說:「你很在乎他。」

 剛才張玄對著裴少言的胡說八道裴天成並不信,如果聶行風只是鍍金的金龜,那這世上就再沒有有錢人了,端看那輛跑車的豪華程度就知道它是屬于聶行風的,不過他有急事卻不開走,而是讓司機來接,從中可見他對張玄的體貼程度。

 出于一些私人感情,裴天成對同性戀極度的深惡痛絕,卻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確很般配,而聶行風的那份在意也讓他對同性戀所抱的成見略微降低,送聶行風走出收藏室時,他終于忍不住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話。

 「會長久嗎?」如果是兩個男人的戀情?

 後面的話裴天成沒有說,他知道以聶行風的聰明應該明白,果然,聽了這句話,聶行風笑了笑,說:「會,只要你有信心。」

 裴天成會在意這件事一定有他的原因,希望自己的答案可以令他滿意,聶行風說完後,告辭離開,裴天成站在收藏室的門口,看著聶行風下樓的背影,眼裏若有所思。

 聶行風來到隔壁的那棟樓,就見葡萄酸拎著放小滿的小竹籃在門口轉悠,身邊還跟著大寶二寶,對于這個極度喜歡睡覺的弟弟,兩個孩子把他當成了小玩偶,不時戳戳捏捏他。

 這裏風景很好,周圍是一大片草坪,樓房周圍還種著各種花草,不過因爲是冬季,花都凋零了,還好有草叢圍繞,不會給人風景單調的感覺。

 「你怎麽在外邊?」

 照葡萄酸喜歡湊熱鬧的個性,聶行風覺得他只在門外看風景非常詭異。

 「房子裏有問題。」葡萄酸輕輕晃了下小竹籃,對聶行風小聲說:「雖然我沒感覺到古怪,不過小滿一進去就哭個不停,你知道小滿的體質非常敏感,他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麽,可惜說不出來。」

 聶行風擡頭看看這棟建築得很豪華的洋樓,樓房跟主樓建得一樣氣派,裏面卻只住了裴少言一個人,這其實也是一種孤獨吧?小滿一定不會喜歡這樣的氛圍。

 「小滿最近身體怎麽樣?」。

 「很好啊,吃了睡,睡了吃,別看身子沒長大,其實已經會說不少話了,不過他很懶,不喜歡的時候,怎麽逗他都不說,尤其在外人面前。」

 說到這裏,葡萄酸賭氣似的伸手戳戳寶寶胖乎乎的臉頰,寶寶醒了,看著他一個勁兒的傻笑,墨瞳在陽光下散出漂亮的神采,他的陰瞳體質已經完全治愈了,看到聶行風,小手伸出來,向他很親熱地搖呀搖,看得出即使回魂讓小滿失去了記憶,但潛意識裏依然對曾經熟悉的人抱有好感。

 聶行風笑了,只要大家都過得開心,所謂記憶什麽的其實根本不重要。

 「帶孩子很辛苦。」尤其是對原本玩性很大的小戾狐來說。

 「也不是啊,跟養只小寵物狗沒什麽區別啦,小滿,汪一下。」

 葡萄酸給小滿打了個響指,小滿果然汪了一聲,大寶二寶在旁邊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滿也跟著笑,葡萄酸很自豪地問聶行風,「怎麽樣?都是我訓練的。」

 聶行風無語了,他就知道,不該對葡萄酸的教育抱太大希望。

 「我進去看一下,你們玩。」

 聶行風走進房裏時,還聽到身後葡萄酸很開心地繼續訓練:「小滿,喵喵。」

 是不是該跟裴玲說說,讓她多看看寶寶,免得小滿一直被小狐狸的胡鬧教育荼毒。

 走進樓房裏,傭人引他來到二樓,張玄正領著裴家兄妹四處轉悠,裴少言卻不在,張玄看到聶行風,揚揚手,聶行風走過去跟他說自己臨時有事,要回公司。

 「好啊,反正捉鬼也要晚上,我今晚住這裏,董事長你下班後直接回家就好,回頭我給你電話。」

 張玄交待得像相處已久的老夫老妻,在他身後的裴家兄妹聽著有些尴尬,聶行風卻無視他們的表情,微笑應下了,問:「裴先生呢?」

 「去畫室了,說要趕稿,有裴總裁陪同也一樣。」

 張玄笑著看看裴炎,後者很冷淡地說:「希望今晚你能順利捉到鬼。」

 說完便自行離開了,裴玲很尴尬地說:「你們別介意,我大哥一直是這樣的,對誰都是這個態度。」

 「美女,只要你能付足酬金,態度什麽的不重要。」

 「沒問題,那就拜托了。」

 裴玲顯然還想跟聶行風多聊一會兒,但張玄現在的態度很明顯是在暗示她離開,很不明白當初那個冷峻沈靜的學長怎麽會被訓練得這麽服服帖帖,她無奈地聳聳肩,拉祁正陽先下樓去了。

 等他們都走了,張玄才帶聶行風下樓,聶行風打量四周,室內通氣不太好,給人的整體感覺就是很陰涼,但並沒有太重的陰氣,所以葡萄酸才說什麽都感覺不出來。

 「裏有鬧過鬼的迹象嗎?」聶行風問。

 「陰氣不重,但說不上來爲什麽,總覺得這棟房子哪裏有怪怪的。」張玄皺眉說。

 他的通靈感現在已經算很靈敏了,有感覺到陰氣,但又覺得陰氣好像被壓制住了,所以從理論上說不會給人帶來什麽傷害,看裴少言的氣色就知道,除了膚色略微蒼白些外,沒有被陰氣侵蝕的徵兆,整棟樓房也是按照福澤子孫的八卦方位排列的,所以張玄傾向于可能是偶爾經過或稍作停頓的遊魂,應該不會傷害到人。

 聶行風也是這麽感覺,兩人來到樓外,來接他的車已經停在了外面,張玄問:「公司沒什麽大問題吧?」

 「有也沒關系,總會有解決辦法的。」聶行風笑了笑,又說:「裴家人的關系看來很複雜,其實你不一定要勉強自己接這筆生意。」

 「你什麽時候看我做過勉強自己的事?」張玄斜瞥他,冷笑:「倒是你啊,聽說當年在學校很受歡迎,說起來我到底是你第幾任情人啊?」

 聶行風突然覺得放祁正陽和裴玲跟張玄在一起,似乎大大的不妙,當年他雖說沒有什麽放浪行爲,但八卦這東西,最擅長的不就是莫須有嗎?

 「別聽他們胡說,我當時專心學業,只交過一位女友,也很快就分手了。」

 「可是大家都說你是大衆情人耶。」

 「大家也都這樣說你。」

 張玄沒話說了,走過去,幫聶行風把車門打開,做了個請上車的動作。

 聶行風坐上車,落下車窗,說:「晚上做事小心點。」

 「放心吧,我會多搜集一些你的八卦,所以,招財貓,別想輕松蒙混過關。」

 張玄說完,突然湊過來,親了他臉頰一下,然後退開,一臉惡作劇後得意的笑,聶行風拿他沒辦法,他知道張玄是故意做給裴家人看的。

 「那你一定會很失望。」他說。

 張玄目送車開遠,突然轉頭看向二樓某個房間,玻璃窗後,裴少言正冷眼看著他們的互動,見自己被發現了,他猛地一扯窗簾,撇開身,坐回畫板前。

 畫室很大,四壁挂滿了他的畫稿作品,他現在正在畫一幅地鐵站門口的風景圖,裴少言擡起畫筆,想點綴幾顆零星雨點,手卻在落筆時停下了,怔怔注視著圖畫,突然手一擲,畫筆被主人毫不留情地摔到了地上,滾了滾,落到了角落裏。

 裴少言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頭微微低下,雙手插進發絲,發泄似的揪住頭發用力拽,喘息聲重重地發出來,一聲接一聲,像是在發泄長期積壓在心中的憤懑。

 外面傳來輕輕敲門聲,裴少言置若罔聞,他現在心情極度煩躁,不想見任何人,不過敲門聲锲而不舍地一直響下去,裴少言終于忍不住了,大吼:「別吵,我在作畫!」

 「爲了完滿完成這次的任務,我需要了解這裏所有房間結構,請合作。」張玄在外面輕聲說。

 即使沒看到人,裴少言也能想像出那個俊美的男子此刻正雙手抱在胸前,靠在牆上的閑靜模樣,他猶豫了一下,擡起頭,深吸了口氣,走過去把門打開了。

 「我作畫時不喜歡被打擾,家人都知道,這裏也不會有人進來。」

 言下之意,這裏沒什麽好查的,請他馬上離開。

 張玄已經習慣了裴少言的冷淡,無視他潛在的拒絕,笑嘻嘻走進來,「可是說不定那是個風雅鬼,就喜歡畫室這類地方啊。」

 他這句本來是說笑,卻發現裴少言臉色立刻變了,這位年輕男子顯然不太跟外界交往,喜怒都很明顯地表現在臉上,眼瞳有些發紅,跟剛才在大廳相比,他看上去突然間整個人憔悴了很多,連那份鋒芒畢露的氣息也淡下了。

 張玄立刻把目光轉向畫室,這裏一定有古怪,要不怎麽好好的一個人會突然變化這麽大?不過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畫室有什麽不妥,充其量顔料味濃了些,看到了滾落在角落裏的畫筆,他走上前撿起來,放回畫板前,轉頭看裴少言。

 「你好像並沒在作畫。」

 「什麽?」

 「作爲一個畫者,畫筆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永遠不會把畫筆抛開,就像對天師來說,道符永不離手一樣。」

 「是管禿毛的筆,我准備扔掉的。」

 裴少言的畫室很整潔,就像他這個人,清雅大方,這樣的人即使對于不用的筆,也不會隨手棄之,不過張玄懶得戳穿這個明顯的謊言,他是來捉鬼的,其他的事,沒錢賺,他才懶得管。

 「我剛才聽你姐姐說,你現在在公司上班,似乎很忙,還有時間畫畫嗎?」

 張玄打量著那幅地鐵雨景,畫得很寫實,霧蒙蒙的雨天,在雨中疾奔的車輛背景給人一種如臨其境的靈氣,但中間卻空了一大片,似乎最主要的東西忘了畫上,像龍未點睛,讓人遺憾。

 「現在畫畫是業余愛好了,有空的話就會畫兩筆。」裴少言在旁邊解釋。

 張玄不懂畫,不過從圖畫的著色和比例排列看,應該不是新作,他聽說藝術家如果有靈感,會睡到半夜爬起來完成作品,從裴少言對作畫的用心程度來看,他應該也屬于那類人,而不是一幅畫畫了很久,連最主要的人物都沒畫上去。

 是沒時間畫?還是不想去畫?

 裴少言低頭整理畫筆時,張玄看到一塊雨滴狀的玉墜從他衣領下掉出來,很漂亮的血玉,透著修道者的靈氣加持,在血玉周圍護成一道淡淡的靈韻霧霭。

 張玄一眼就看出那血玉出處非凡,有它護身,愈病避禍,還能加持佩戴者的靈氣,難怪最初看到他時,就覺得他全身透滿霧氣,讓身爲修道者的自己對他有好感,原來都出于這塊血玉的功效,就不知道是誰這麽厲害,拿得出這麽貴重的辟邪物。

 「你的玉墜很漂亮。」

 被稱贊,裴少言眼神黯了黯,下意識地伸手把玉墜塞回領口裏,張玄又問:「在哪買的?我很喜歡這些飾物,也想買一個。」

 「忘記了,很久以前買的。」裴少言回應得很冷淡,顯然不想多說。

 張玄只好把目光移到其他完成的作品上,裴少言的畫路很寬,人物山水,還有動物素描,應有盡有,一個個神態可掬的形象呈現在畫中,由主人靈動的手勾勒,而彙成完美的藝術作品,張玄站在畫室裏,可以感覺到這裏的雅靜,裴少言作畫時心境應該也是很平和的,所以他才能賦予圖畫甯靜的氣息。

 「你的畫很漂亮。」他由衷地說:「我雖然不懂畫,但很喜歡你畫的這種感覺。」

 「是嗎?」沒有人能忽略自己的作品被稱贊時所感受到的榮耀,裴少言的心情明顯因爲張玄的恭維好了很多,但隨即便幽幽歎了口氣。

 「可借我的家人都不喜歡,他們說畫畫只是打發時間的娛樂,登不上大雅之堂。」挺起來似乎賣得不好,否則裴少一言就不必這麽感歎了,不過他很幸運的有個可以支撐他藝術生涯的家底,張玄說:「天才都是寂寞的,那個什麽谷不是一直不被人欣賞,死後反而大賣嗎?」

 「梵谷。」裴少言笑了,帶著屬于藝術家的優雅,讓人無法有被嘲笑的不快。

 張玄撓撓頭,好吧,他承認,那些畫家的名字比整篇驅鬼符咒更難記,爲了避免尴尬,他把目光轉到別處,堆放在角落裏的幾幅畫架上。

 畫架上垂著白布,無法看到裏面的圖畫,張玄走過去想掀開來看,卻發現白布四角被圖釘釘住了,他奇怪地看裴少言。

 「爲什麽要遮住畫?」

 「早年的作品,畫筆太稚嫩,怕被人看到嗤笑。」

 「送我一幅吧?」

 裴少言一怔,張玄又說:「等你將來成了畫壇名家,就算是早期作品價值也會飙升,我要早些投資才行。」

 「這些畫不行,你如果喜歡,回頭我另外畫一幅給你,不過可能要等久一些,因爲我近期剛接手公司,會很忙。」

 「你的愛好不是畫畫嗎?」

 「理想不能當飯吃,沒有金錢基礎,一切都是空談。」話題轉回到現實中,裴少言笑容淡下了,似乎並不想多提。

 張玄眼眸轉了轉,裴天成看起來身子骨不是很健壯,公司由裴炎一人把持,如果將來裴炎完全接手公司的話,可能裴少言的藝術理想就不能再堅持下去了,也許正是出于這個原因,他才不得不接手家族生意。

 一個念頭突然從眼前閃過,張玄很八點檔地想,那些鬼怪難道是裴炎搞來的?

 「你慢慢畫吧,我去其他房間走走。」

 在這裏沒查到什麽,裴少言又態度疏離,張玄聰明地選擇走人,走到門口時,裴少言突然叫住他,躊躇了一下後,說:「之前我說的那些話不是針對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張玄一怔,隨即明白裴少一言是在爲剛才的出言不遜道歉,他笑了笑:「是很刻薄,換了以前的我,你早就沒命了。」

 裴少言吃驚地看他,張玄又笑著說:「不過你很幸運,我現在已經不計較這種事了,這世上除了我家董事長,沒人有資格值得我生氣。」

 那一刹那,裴少言有種錯覺,站在眼前的這個人全身都散發著逼人的傲氣,震懾霸道的氣焰,即使張玄關上了門,他還無法從對方帶來的氣場中回過神來。

 他們的確很匹配,坐在椅子上,裴少言不無羨慕地想,眼神有些空洞,思緒沈入往事的回憶中,好半天才清醒過來,起身走到被蒙了白布的畫板前,伸手揭下圖釘,將布簾掀了起來。

 布帏後是一幅淡雅的工筆人物畫像,畫中一身西裝的男子正含笑看著他,那是幅近景畫,他可以清楚看到男子眼瞳裏畫著自己的倒影。

 「如果你想殺我,就快些來吧,我已經等很久了。」

裴少言眼瞳迷離,輕聲說著,俯身吻在了畫像中男子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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