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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Ⅱ七 雙劫(天師執位系列)》第7章
第七章

 十五分鍾後,魏正義終于把飯吃完了,接過聶行風遞給他的熱茶,他道了謝,感覺全家人裏還是董事長最有人情味,自己那位師父就不必說了。

 魏正義喝著茶腹誹完,才正式把目光轉到喬身上,問:「你最近有殺人嗎?」

 喬已經洗完了碗,以相當優雅的坐姿坐在客廳沙發上抽雪茄,聽了魏正義的問話,他很平靜地說:「有啊,你讓混黑道的不殺人,就等于讓警察不辦案一樣好笑。」

 看看,這是什麽態度?天底下有哪個混黑道的敢在警察面前這麽坦率地承認自己殺人?還如此理直氣壯,魏正義累了兩天,正一肚子火,那杯茶差點就潑過去,他壓壓火,說:「我指的不是那些黑道分子,而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這樣光明正大地問出,就證明魏正義沒有懷疑過喬,喬也許不是個好人,但至少是個真小人,魏正義很尊敬張玄,他一直認爲張玄會收喬爲徒,就證明這個人值得去信任,雖然這次凶案證據確鑿到可以直接請喬去警局喝茶了。

 喬吐了口煙圈,莫名其妙地看魏正義,「我覺得你該去看看精神科了。」

 「你說什麽?」

 「說你神經有問題。」要不怎麽會問出這麽奇怪的問題?黑道分子也不是見人就殺的,更何況是個精神病患者,他每天正經事都處理不完,哪有空去惹精神病人?

 下一刻,魏正義手裏的茶杯橫空出世,想起在警局爲了不讓局長發通緝令抓人,自己搜腸刮肚找借口爲喬開脫,他就生氣,要不是他家祖孫三代都是警察,局長可能都懷疑他是無間道了,爲這混蛋說這麽多好話,到頭來居然被說是精神病,魏正義的涵養終于被消磨幹淨,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混蛋師弟。

 喬早有防備,頭一偏,伸手接住了甩過來的茶杯,不過緊接著魏正義的拳頭就揮到了,兩人從認識到現在對打不知有多少次了,彼此早心有靈犀,喬哪會讓他揍到?側身閃開,跟著拳頭也招呼過去,兩人你來我往在聶家大廳開始上演全武行。

 聶行風搖搖頭,起身走到另一邊,騰出空間給他們師兄弟交流感情,張玄卻火了,敢在師父面前這麽放肆,這兩個家夥心裏根本就沒有尊師重道這個詞,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他們越打越激烈,張玄冷笑,淡淡說:「你們慢慢打,回頭損害的物品按一賠十賠我。」

 一句話戳到了魏正義的死穴上,上次鈎明侯的錢他還欠著喬的呢,高利貸利滾利,他現在根本就是月光族,哪有錢賠師父?

 魏正義急忙收了招,誰知臉腮一痛,被喬趁機揍了一拳,他不敢還擊,只能捂著腮幫子,一臉悲憤地瞪喬,後者占了便宜,很得意,叼著煙卷想返回座位上,不料魏正義突然一伸腳,喬沒防備,被絆個正著,向前一撲跌到沙發上,雪茄也飛出好遠。

 看到這幅畫面,張玄以手撫額,怎麽說這對徒弟一個是督察,一個是黑道少主,怎麽湊在一起就這麽幼稚呢?幼稚得連他都看不過眼了。

 「你剛才說的精神病患者是怎麽回事?」聶行風也覺得玩鬧該適可而止,于是開口發問。

 話題終于被引回正題,魏正義忙跑過去撿起那個抽了一半就在戰火中英勇獻身的雪茄,弄滅了,放進隨身帶的一個小塑料袋裏,喬皺皺眉,問:「你幹什麽?」

 「取證,我答應局長的,要不你早被請去警局了,少爺。」

 魏正義沒好氣地說,又將兩天前他們在郊外廢棄酒廠發現的棄屍和遺留在現場的雪茄煙蒂的疑案詳細講了一遍,老實說,他現在是百分百的渎職,還當著疑犯的面交代案情,要是傳出去,絕對被局長大人亂刀砍死。

 「我發誓,這件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見張玄和聶行風聽完敘述,把目光轉向自己,喬立刻說。

 「你的信譽度有待商榷。」張玄冷冷說。

 「不過智商值得相信。」聶行風說:「至少以喬的智商來說,他不會做這種事。」

 這好像也不是句好話,不過禍從平地起,喬自己也很郁悶,立刻想到李享,裁贓嫁禍是李享的拿手好戲,如果真是李享做的,敖劍只怕也有參與,可是這種嫁禍手段在他看來太膚淺,不符合敖劍的個性。

 「跟李享有關?」張玄顯然跟喬想到了一起。

 聶行風搖搖頭,雪茄證物看似棘手,但其實什麽作用都起不到,喬的律師會用幾十條理由證明那是有人盜取了喬抽過的煙蒂,嫁禍給他,如果是李享做的,他應該用更致命的辦法,而且他覺得以李享跟他們之間的矛盾來說,李享如果要報複,可能首先要對付的目標是他和張玄,而不是喬。

 Lanceros,跟在現場發現的雪茄一樣,是喬最喜歡的牌子。」魏正義看著證物袋裏的雪茄說。

 喬冷笑:「你倒是挺了解我,連我最喜歡的雪茄牌子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從來都隨身攜帶煙袋,不會把煙蒂隨便扔?」

 魏正義當然知道,所以在聽了喜悅來的報告後才覺得奇怪,見喬拿出隨身帶的一個很精巧的黑革煙灰袋,他說:「也許你在公司抽煙時用的是煙灰缸,清掃員或者周圍的人隨時都有機會取走。」

 「我辦公時不抽煙。」

 喬只在飯後,或休息出遊時抽,他煙瘾不大,多半還是爲了裝門面,而且在黑道混,他的疑心病很重,絕不會用公共場所提供的煙灰缸,所以才會煙灰袋不離身。

 「你最近都有參加過什麽活動?」聶行風問。

 這樣推算,能拿到煙蒂的人範圍就大大縮小了,雖然喬經常出席各種酒宴,但跟他有過接觸的人應該不是太多。

 喬想了想,這一個月來他的應酬很多,不過聚會時即使抽煙,他也絕對會在抽完後把煙蒂收好,同頭扔進粉碎機,這倒不是他謹慎,而純粹是習慣作祟,既然是習慣,當然不會輕易改變。

 「肯定有漏洞啦,要不你的煙蒂是天外飛仙過去的啊?再好好想想。」魏正義說完,又問聶行風:「董事長你也抽煙,你的習慣呢?」

 自從跟張玄在一起後,他已經很久沒抽過煙了,聶行風想了想以前自己抽煙的習慣,他因爲不嗜煙,所以攜帶型煙袋很少用到,大都是用普通煙灰缸,有時忙起來,就直接掐滅,扔進垃圾桶,順手就好。

 「我想起來了!」

 被聶行風提醒,喬想起半個多月前在一次商界酒會裏,他不小心跟人碰撞,對方酒杯裏的酒濺在他上衣上,他跑去洗手間清洗,匆忙中手裏拿的雪茄就沒像平時那樣放進煙灰袋裏,而是隨手扔進了洗手台旁的垃圾桶,當時洗手台前還有一個人,但他因爲有些醉意,沒有特別注意。

 魏正義一拍手,不用說一定就是那個人了,急忙追問:「你再好好想想,他到底是誰?」

 喬搖頭。

 他只記得參加那個酒會的有好多新面孔,對一個外國人來說,亞洲人長相都差不多,一時間他不可能全部記住,更何況當時他還喝醉了,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個男人身材高大,穿著得體,應該是長相很帥氣的那種。

 「天底下帥氣的人可多了。」什麽都沒問出來,魏正義沒好氣地嘟囔。

 「參加酒會的人可沒那麽多。」張玄說:「去跟酒會主辦機構要名單看看不就知道了,女士pass,中年、矮個、肥胖pass,剩下的人就寥寥無幾了。」

 商界酒會他跟隨聶行風參加過幾次,知道出席的人身分越高,酒會的入場限制也就越嚴格,不相幹的人很難進去,即使允許帶同伴,也有名單統計,所以應該不難查。

 「師父你真是太聰明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魏正義很高興地說:「這個簡單,我馬上去查。」

 張玄把這個行動派的大弟子叫回來,時間已經很晚,查案也不在一時,看魏正義的模樣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過,還是去睡一覺明天再去查也不遲。

 魏正義想想也是,于是聽從了張玄的安排,又對喬說:「你的仇家怎麽這麽多啊,連個精神病患者的死亡都能跟你扯上關系。」

 「我怎麽知道?」喬自己也納悶,說:「同頭把酒會名單拷貝給我一份。」

 「你想幹嘛?」

 「看看是誰這麽想跟我溝通。」喬冷笑。

 敢誣陷他,就得有誣陷他的覺悟,這個人現在在喬眼裏已經是個死人,對待敵手,他絕不會手軟。

 魏正義當然明白喬的想法,所以沒接話,把名單給他才怪,他可不想自己這邊案子還沒破,就又接其他棄屍案。

 「已經確定死者是精神病患了嗎?」聶行風問。

 「確定,這兩天我一直在郊外別墅群和幾家比較出名的精神病院之間跑,不過還沒有查到什麽有力線索。」

 大型病院沒查到線索,魏正義打算接下來把目標轉向中小型精神病療養院,凶案現場附近的別墅群他也在調查,可惜時值冬季,別墅幾乎都是空的,看來那邊的住戶跟凶案的關聯也不大。

 「等等,等等,我怎麽感覺自己一直聽到精神病這個詞?」打斷魏正義的話,

 張玄皺眉喃喃說。

 「因爲我一直在說啊,這個詞是整個案子的中心嘛。」魏正義很奇怪。

 張玄搖頭:「不是從你這聽到的。」

 更早以前他就聽過,當時沒在意,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但現在又被提到就很巧合了——在同一天裏有兩個人提到了這個平時絕不會用到的詞彙。

 張玄擡起眼簾,藍瞳裏閃爍著複雜的光,對聶行風說:「今早裴少言生氣時說溜了嘴,提到過他有個患***的情人,當時裴家人臉色很難看。」

 「裴家?」魏正義的刑警神經立刻興奮起來,問:「是房地産大亨的裴家嗎?」

 「有什麽問題?」

 「問題大了,師父!」無心插柳柳成蔭,魏正義又跳了起來,像大只警犬一樣興奮地咬著自己尾巴在原地裏不斷轉圈,「我說的廢棄酒廠,還有那些別墅群都是裴家的産業!」

 張玄眨眨眼,看聶行風,「董事長,我們好像又無意中介入了新事件喔。」

 魏正義也連連點頭,張玄的話就像是在毫無線索的黑暗中點亮了一盞明燈,讓他覺得前方整個都明亮起來,再也坐不住了,說:「不行,我回去再調查看看,這麽重要的線索留到明天的話,我會憋吐血的。」

 他匆匆跑出去,喬也被他拉走了,「你也跟我一起去,你的事我累死累活的做,你倒在旁邊輕松裝大爺。」

 「沒人讓你管。」

 喬的話音剛落,已被魏正義拉出去了。

 張玄也很興奮,丟下一句他也去查線索後,也跑去了樓上,聶行風搖搖頭,對這對見風就是雨的師徒一點辦法都沒有。

 張玄查案時不喜歡被打擾,聶行風去把廚房收拾幹淨,又沖完澡,才去樓上,見張玄還窩在書房裏,盤腿坐在地板上對著計算機出神。

 別墅的地板都有配區電器供暖,直接坐在地板上也不會覺得有寒意,但畢竟是冬天,久坐還是會讓人感覺不舒服,聶行風拿了個坐墊塞給張玄,說:「很晚了,休息吧,線索明天再查。」

 「董事長,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思緒被打斷,張玄擡起頭,看著聶行風微微笑,雙肩有些發酸,他靠在身後牆上,晃動肩膀解乏。

 聶行風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想提醒你,張天師,你已經不跟案子了,再怎麽努力,也是沒錢拿的。」

 「我知道,你就不用再打擊我的積極性了。」張玄垮著肩膀說。

 「查得不順?」聶行風其實是問了句廢話,查得順的話,張玄早不是這副模樣了。

 「裴少言曾有個患精神病的男性情人,就是死者,他們經常在郊外的別墅裏幽會,我查過,那些別墅有一棟到現在還在空置著,平時去的人又不多,是個適合幽會的好地方,後來他們的事被裴家發覺了。

 可想而知,他們的戀情不可能爲家人所承認,于是裴少言約情人來別墅提出分手,爭執下他失手殺了他的情人,他很驚慌,就暫時把屍首拉到那個廢棄酒廠裏,准備日後再毀屍滅迹,卻沒想到被發現。想想看,裴少言的轉變在一個月前,突然停止畫畫,去父親的公司,屍檢報告也說死者死亡有半個多月以上,這正是裴少言殺人後性情大變的時間。」

 張玄侃侃說完,又泄氣地歎了口氣,嘟囔:「不過這些都是我根據線索推理出來的,事實上我什麽證據都沒查到。」

 聶行風揉揉他的秀發,微笑問:「你有沒有打算改行做推理小說作家?一定會成名的,因爲你很有幻想天賦。」

 一拳頭揮過來,帶著主人被取笑後的羞惱。

 聶行風輕松抓住了拳頭,偷襲未成,張玄縮回手,拍拍身旁地板,示意聶行風坐,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推理大致上倒是說得過去。」

 現在聶行風明白了爲什麽裴玲要讓小滿姓裴,她是知道了裴少言的性向,所以打算把最小的兒子過繼給裴少言,作爲早年喪母的姐弟,裴玲給予裴少言的除了手足之情外,還有母愛。

 不過他覺得像裴少言這種醉心藝術的人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潔癖,尤其是感情方面,他們只要認定了一件事,就會一直走下去,如果他和情人有情變,提出分手的也絕對不是他。

 昨天裴少言看他跟張玄的眼神有不屑,但更多的是嫉妒,可是他嫉妒什麽呢?

 人只會嫉妒比自己強的人,可是他們所擁有的裴少言都擁有,只除了一樣——愛,同樣的愛上同性,可是他們卻那麽幸福,這對于裴少言來說是致命的,他那些偏激之詞與其說是對他們的譏諷,倒不如說是變相的羨慕。

 「還有一個致命的錯誤。」不想太打擊張玄,聶行風只說了-個重要的疑點。

 張玄藍眸看他,求取指點。

 「如果凶手是裴少言,那喬的煙蒂又是誰放在凶案現場的?裴少言不是個喜歡參加聚會的人,就算他爲了發展事業那晚去了酒會,從時間上來看,他沒有了解喬的機會,充其量只知道他是個商人,陷害喬的一定是對他很熟悉,知道他家世背景的人,他利用喬的身分引起警方的注意,藉以掩藏自己的存在,這一點,裴少言不符。」

 「……董事長,你打擊到我了。」

 被聶行風一番話駁得啞口無言,張玄呻吟一聲,把自己摔進了聶行風懷裏裝死,聶行風笑著揉揉他的頭發。

 其實沒那麽糟糕,至少從裴少言的表現來說,他與精神病情人的死亡絕對有關聯,否則就不會拒絕張玄的幫忙,那感覺倒像是殺人償命的決絕,這些聶行風在魏正義一開始講述事情經過時就想到了,但他什麽都沒說,沒有證據,任何推理都是沒意義的。

 見張玄一臉沮喪,像沒精打釆的貓兒,聶行風用手指在他臉頰上輕輕滑動,有種逗貓玩的錯覺,他好笑地說:「當然,也不能說裴少言與凶殺案完全沒關系,也許你的推論都是對的,只是中間少了一些串聯的關鍵點,所以說,紙上談兵是沒用的。」

 「那不如實地操作吧?」張玄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被聶行風安慰,心情立刻大好,伸手勾起聶行風的脖子,半仰起身,那一臉技詐的笑讓主人的目的昭然若揭。

 聶行風沒推開,吻著他,笑問:「不查了?裴家的案子,還有羿的失蹤?」

 「不查了。」

 查也沒有錢拿,他才懶得管,至少今晚不想再操心了,至于喜歡玩失蹤的小蝙蝠,他更不擔心,董事長肯定還不知道葡萄酸已經跟自己說了他拜托骊山精怪幫忙尋找的事,所以才在這裏逗他,張玄在心裏歎了口氣,覺得自家養的招財貓偶爾也會表現出潛在的惡趣味。

 所以,大好春宵拿來玩推理簡直是暴殄天物,見聶行風逗他,張玄也不點破,只將那個吻進行得更激烈,吻吮中他伸手將聶行風推倒在地,旁邊摞成小山高的書籍被撞倒,散了一地,糾纏在一起的軀體隨即壓在了上面。

 情如墨,由一管輕柔狼毫小篆揮戈勾挑,渲染了雪白紙箋,長夜正漫,一室溫柔書香。

 若葉整晚都心神不定。

 確切地說,從他去聶家之前心情就一直忽上忽下,有對羿的擔心,有對師父身體的憂慮,但更多的,是對前途未蔔的迷惘。

 若葉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不管是善念還是惡念,他的世界在木清風的指引下一直很清明,非黑即白,絕不會有灰色,他對任何人或事都沒有太執著的感覺,如果說有,應該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硬闖進他的世界,攪亂一池春水後,又莫名其妙失蹤的羿。

 他不認爲羿真會有危險,他擔心的是更深的一層,有種直覺告訴他,羿其實是跟危險並存的,他根本就生活在黑暗之中,就像蝙蝠,黑暗才是它們向往的顔色。

 若葉不希望羿變成那個樣子,雖然他知道自己沒有權力決定別人的人生,可他無法左右自己的理智,他只是馭鬼師,他可以駕馭陰魂厲鬼,卻無法駕馭人,對他來說,人是比鬼怪更可怕的生物。

 「師父,請您保佑羿。」對著面前的白玉棺柩,若葉說。

 保佑羿一直保持那份純善,不任意揮使自己的戾性,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若葉擡起左手,擁有著生殺之氣的手掌看起來跟普通手掌沒什麽兩樣,他有自信已經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戾氣,既然自己可以做到,羿應該也可以做到,他一直認爲羿要比自己聰明得多。

 冷風劃過,仿佛冬季穿破窗口縫隙刮進來的厲風,若葉神色不變,眼眸卻瞇了起來,這裏是地下室,根本沒有窗戶,再加上他在四周做的結界護持,再淩厲的風也不可能刮得進來,進來的是戾氣帶動的陰風,不屬于陰魂的氣息,而是種更強大陰狠的力量。

 若葉左手握緊,時至今日,他已不再爲是否要破除左手封印而彷徨,心可爲天堂,也可爲地獄,想得太多,反而只會讓自己的修行踯躅不前,所以,只要有傷害師父的惡人出現,他一定不吝破除封印,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師父,以他的生命起誓。

 不過隨著陰風吹過,出現的並非他想象中的陰戾鬼魅,而是只全身墨黑如炭的小鳥,頭頂鳳冠,尾巴很長,如果它的羽毛是色彩絢爛的那種,肯定會讓人認爲是鳳凰,可惜這只鳳凰是水墨色調的,黑暗得讓人心冷的顔色。

 若葉從沒見過這種鳥類,于是警覺地看著它沖進來,能進入他設下的結界,證明這只鳥不平凡,但到目前爲止,它除了全身強大的陰氣外,並沒有任何攻擊的迹象。

 黑鳳扇扇翅膀,順著若葉頭頂旋了一圈,若葉看到一根羽毛飄下,飄飄搖搖落到他眼前,他本能地伸手接過,發現上面居然有字。

 「我沒事,別擔心。」

 若葉手一顫,明明只是單純的字迹,但他卻聽到了羿透過黑扇跟他說話的聲音,他急忙看那只黑鳳,問:「羿在哪裏?」

 黑鳳拍拍翅膀,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然後完全消失在空間。

 原來是羿用法術做的小信使,看著掌心中那根也慢慢化作透明的羽毛,若葉很無奈地想,人家道家傳信都用鶴使,小蝙蝠倒好,用黑鳳。

 道由心生,看來羿果然是來自黑暗的人啊。

 不過若葉沒在意,暗處極處便會化作明,陰陽魚圖符本來就是他們道家最基本的修行,羿傳話給他,就證明他沒爲分手前他們的爭吵,羿是被什麽事困住了,而不是回到了屬于他的黑暗世界。

 手掌上又閃了閃,黑羽在差不多變成透明之前突然又顯示出一行字——剛才忘了說,其實我們還在絕交中。

 若葉大笑起來,眼前似乎閃現出小蝙蝠坐在牆角,咬著小爪子恨恨瞪他的模樣,他在黑羽消失同時攥緊右掌,做了個簡單的小法術,等再張開手時,一只小巧的透明鶴使已經成型了。

 若葉默想著口信,藉羿的信使來時的陰氣伸手抛出,鶴使便隨著那股陰力飛了出去。

 「把我的口信帶過去。」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信使是否能平安到達羿那裏,但試試總沒錯,看著鶴使消失,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會跟羿溝通到的法子。

 身爲馭鬼師,最擅長的不就是跟黑暗打交道嗎?既然羿可以聯系到他,那就說明那片黑暗不是無懈可擊的。

 也許會有些危險吧?

 若葉在抱元歸一,馭使自己元神進入空明世界時這樣想到。

 張玄是被可惡的鬧鍾鈴聲敲醒的,不知節制的放縱導致的後果就是把自己窩在柔軟床褥上,連小指頭都懶得動,床頭那只招財貓鬧鍾還在鬧個不停,每五分鍾就來那麽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伸手拿過來塞進被窩裏,于是鈴聲變成了悶悶的啞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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