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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Ⅱ七 雙劫(天師執位系列)》第13章
第十三章

 封閉的空間裏,一位素衣素發的少年正在舞刀,雙刀交錯飛舞,刀鋒淩厲,每劃下一刀,周圍空氣便隨之冰冷一分,並不太大的空間被無形刀鋒切割成零落碎片,很快,刀鋒逼向前方鐵門,那淩厲氣勢,足可以將門劈成數段,不過少年臨時轉了方向,刀光貼著門框擦過。

 「羿,羿。」

 似乎有人在叫他,羿一皺眉,他討厭在練功時被人打擾,刀風一轉,正要來殺招忽然覺得不對,叫他羿的都是朋友,尤其這個聲音還很耳熟。

 羿收了刀,轉頭四下看看,很快就發現有個飄忽身影站在角落裏微笑看他,是若葉,羿立即奔過去,卻在擁抱途中跟身影交錯而過。

 「咦?」羿歪歪頭,發現這並不是若葉的真身,敖劍的結界很厲害,以若葉的功力不可能闖得進來。

 「這是我的天魂。」見羿發傻,若葉微笑說。

 天魂即人之精神,三魂中,天地二魂常留在體外,若葉天生四魂八魄,他已經習慣了控制魂魄遊離,所以在感覺到羿的行蹤後,就以天魂尋覓過來,其實這只是一種類似于入夢的做法,

 事實上羿現在在哪裏,若葉並不知道,只是通過神交跟他說話。

 「你收到我送的信了?只憑天魂就能找到我,很厲害耶!」羿很開心地點頭,但隨即就想到一個重要問題,瞅瞅若葉,「我們好像還在絕交中。」

 「我們已經分開了三個多星期,就算絕交也早過期限了。」

 「我們分開有那麽久嗎?」

 羿大吃一驚,自從被軟禁在這裏,他就一直在努力練功,時間觀念不強,沒想到居然跟自己的寵物分開這麽久,這樣說來,絕交期早過了。

 「抱歉,那天大聲吼你。」見羿很精神,若葉放下了心,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裏,但陰濕氣息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問:「你爲什麽不回去?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才沒那麽小氣啦,不過我被白目關起來了,暫時離不開。」

 「你說敖劍?」

 「可不就是他嘛,那個混蛋!」

 敖劍對付聶行風和張玄的事若葉知道,但想不通他綁架羿的原因,感覺到羿身上瞬間充滿的煞氣,他禁不住問:「你們有仇嗎?」

 「不共戴天之仇,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羿恨恨說完,發現若葉的表情很奇怪,他知道作爲馭鬼師,若葉經曆的仇恨紛爭很少,當然無法明白自己的感覺,于是盤腿坐下,也招呼若葉坐,說:「其實在跟你吵架之前,我恢複記憶了耶。」

 難怪那段時間羿總是神不守舍,話也比以前少了許多,原來是記憶恢複,其實這很正常,失憶有時候會隨著功力增長慢慢恢複過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這是件好事。」若葉言不由衷地說。

 眼前這個俊秀少年很養眼,但他身上的殺氣若葉有些吃不消,雖然知道羿不會對自己怎樣,但還是希望他不要亂動殺念。

 還好,羿的想法跟若葉一樣,撓撓頭,「可是我不這樣認爲,我喜歡跟你,還有老大、董事長一起住的那段日子耶。」

 「那你跟敖劍之間究竟有什麽仇怨?」

 若葉想冤家宜解不宜結,最好的辦法就是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恨,心懷仇恨的人不會開心,若葉做馭鬼師多年,把這種事看得很透,所以對李享,如果碰上,他絕對會殺了他除害,但不會抱有痛恨他的想法。

 不過,不共戴天之仇,聽起來很糟糕。

 被問到,羿嘟嘟嘴,說:「一山不容二虎,修羅界只能有一位主人。」

 「修羅界?」

 「是呀,其實我是修羅界的三太子,原名燕北蝠,敖劍是老大,我們爭修羅界之主幾千年了,我總是輸給他。」

 修羅嗜殺好戰,修羅之主的爭鬥更是慘烈,羿跟敖劍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在修羅界,血緣關系只是征戰中求勝的砝碼,論法力,羿比敖劍差許多,但擁護他的人也不少,所以幾千年裏兩人大大小小的戰役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大多以羿敗北告終。

 後來他求得風雷引,可用法術引來神雷助戰,風雷是修羅的克星,敖劍頗爲忌憚,所以派人四處追殺他,他躲避中強行練功,結果誤被引來的風雷擊到,就被打得失了憶,然後誤打誤撞,遇到張玄,就被他收留了。

 若葉忍了再忍,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哪有人練功馭雷,自己先被雷擊到的?這也太烏龍了,他記得羿說過自己是被風雷追趕著闖進張玄家的,大家都以爲那是應劫,原來那風雷根本就是羿自己施法弄出來的。

 不過羿的身份和他跟敖劍的關系出乎若葉意料,還以爲是什麽天大的仇怨,原來只是王儲之爭,對于毫無功利之心的若葉來說,這種紛爭無聊之極。說:「原來你是修羅界的太子,只爲權位,沒必要弄得打打殺殺吧?」

 「身爲修羅,甯可戰死,也不能向敵人低頭!」羿義正詞嚴。

 「說起來敖劍是你大哥。」

 「什麽大哥?我上面還有個二太子,就是跟白目對抗,結果不知所蹤,說不定已經死掉了,修羅崇尚武力勇士,血緣親情看得很淡。」

 羿說完,突然發現若葉臉色有異,急忙表明自己的想法,「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壞,我就很重感情。你知道爲什麽我打不過白目嗎?那是因爲他殺的人比我多,對修羅來說,手上沾的血腥越多,他的功力也就會越高,所以,我的本質還是很善良的。」

 「一定要做修羅界的主人嗎?」這種誓死奪權的想法若葉很難理解,突然間感覺羿離自己很遙遠,他只是個普通人,喜歡的是平淡無爲的生活,這樣的生活羿是無法習慣的吧?

 被問到,羿歪歪頭,想了一會兒,征戰在他有記憶起就開始了,沒有所謂的對錯,只爲求贏,修羅的面子比生命更珍貴,不過,跟隨張玄久了,羿好逸惡勞的本性被完全催發出來,現在讓他爲了不知名的目的征戰,他很難辦到了。

 好想念寶貝囊裏的美酒哇。

 羿舔舔嘴唇,說:「也不是啦,做主人也很累的,你也知道修羅好戰,要想讓他們完全臣服根本不可能,要是我真做了主人,遲早過勞死。」

 「那你還爭?」

 「有關男人的面子問題,當然要全力以赴。」羿握了下拳。

 若葉狐疑地看看這張還介乎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青澀臉龐,很想知道羿所謂的男人面子是什麽?而且,他不認爲羿可以爭得過敖劍,敖劍看似優雅溫和,但其實笑裏藏刀,連聶行風和張玄都對他的存在感到頭痛,更何況是羿?不是他小看羿,這只小蝙蝠的智商都用在吃喝和斂財上了。

 說起斂財,若葉發現一個重大問題,「你的寶貝囊呢?」

 「被白目搜走了。」傷心事被提起,羿垂下頭,很沮喪地說。

 要不他怎麽會那麽痛恨那個家夥?他的寶貝果酒都被敖劍收走了,光是這個仇就足以讓他跟敖劍勢不兩立。

 見羿心情低沈,若葉本能地伸過手,想拍拍他的頭安慰一下,可惜魂魄無法跟羿交流,若葉想起自己現在的狀況,天魂離開太久總不安全,而且他也不放心一直留師傅一個人在別墅裏,于是說:「我先回去,跟董事長他們商量怎麽救你出去。」

 羿也知道若葉的離魂狀況,沒留他,說:「放心吧,白目不會殺我,他就是關我幾天警告我一下,我會找機會出去的,你告訴老大我沒事就行了,他們現在麻煩已經夠多了,不用特意來救我。」

 修羅界已經過了征戰階段,敖劍這個修羅王位子坐了上千年,已經很穩固了,那家夥好面子,當別人威脅不了他時,他不會下殺手,爲此背上惡名,而且羿如果想逃,這裏根本困不住他,不過他想趁機增強自己的實力,在走之前把敖劍的老巢搗毀,人殺不了,打擊一下他總是好的。

 若葉不知道羿的想法,見他說的在理,也就沒再堅持,離開時,羿突然說:「長空,我決定不做修羅王了,我以後要做馭鬼師。」

 若葉一愣,隨即微笑,「會很辛苦。」

 「那我做你的助手,這樣辛苦就減半了。」

 「讓我想想。」雖然不用想他也知道羿一定做不好,修羅好戰,讓羿馭鬼,只怕整個鬼界都會變成戰場。

 若葉的神魄飄走時,還聽羿的聲音遠遠傳來,「別想太久啊,否則我跟你絕交。」

 這次,不會再給你絕交的機會。

 聶行風早上起來,發現筆電被扔在地板上,張玄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也不知道他昨晚熬到幾點,聶行風下樓做早餐,鍾敲九點時,張玄揉著眼睛從樓上晃晃悠悠下來。

 「凡事慢慢來,別太急躁。」吃飯時,聶行風勸他。

 「我想早點看到小侄子。」在張玄心中,聶睿庭的兒子已經是他內定的侄子了,迅速把飯吃完,說:「昨晚查到一些信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首先就是裴少言沒有日産SKYLINE,讓張玄很吃驚的是,裴少言比較崇尚步行運動,很少開車,上學時有參加很多體育運動,比如擊劍,空手道等,運動神經很發達,並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所謂手無縛雞之力的藝術家,這一點其實對裴少言很不利。

 人們傾向于保護弱者,一個是身手很棒的運動型,一個是吸毒男子,裴少言即使是誤傷,也很可能被說成故意傷害,而且裴家有收到酒宴的請柬,如果裴少言那天有參加的話,他就更會受人懷疑了。

 「有趣的是,裴炎有一輛日産車,兩個星期前遭遇車禍,送去了報廢中心,現在可能已經被壓成餅了。」

 「裴炎?」居然牽扯到裴家大少,聶行風皺起眉。

 「是啊,我剛查到這條信息時也很吃驚,會不會是裴家知道了裴少言跟精神病患者交往,所以裴炎約了裴少言的男友,高壓強制他們分手,不過裴少言的男友不同意,爭執中裴炎失手殺人?你想,裴炎參加社交酒會的可能性比裴炎多得多,他做事也比裴少言缜密,殺人後嫁禍喬很正常,那晚酒宴的監視器記錄丟失沒關系,只要找出當時參加酒會的人,就能問到內情,一定有人記得當晚裴炎是否有出現。」

 「張玄,這不是推理小說,只憑想象斷案。」

 「推理是有豐富想象力的證明,它證明我比你有想象力。」

 聶行風沒跟張玄糾結想象力的問題,因爲他突然明白昨天魏正義很草率地帶走裴少言的真意了,張玄查到的,魏正義應該也有查到,他可能從參加酒會的人員名單中發現裴炎的可以,帶走裴少言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逼急裴炎。

 「還有,我查到一個多月前,裴家有彙一大筆錢給一個叫蘇陽的人,蘇陽有輕微的憂郁症病史,曾在西區療養院住過一段時間,不過兩年前就退院了,療養院那邊的內部網路記錄保全措施太強,我進不去,還好蘇陽以前就醫頻繁,要查到他的履曆不是太難,他現在一個人住,即使出事,短期內也不會有人知道。」

 結果張玄遞過來的記著蘇陽地址的卡片,聶行風突然覺得如果警方也像張玄這麽胡亂調查別人的隱私,破案效率一定會更高。

 「你的駭客技術越來越厲害了。」

 「馬馬虎虎,如果再強一些,攻進療養院的網路裏就更好了。」張玄昨晚似乎熬了很晚,打了個哈欠,嚴重睡眠不足的樣子。

 電話鈴響起,是魏正義的來電,張玄打著哈欠接電話,不過很快眼睛就瞪圓了,聽了一會兒,挂斷後,對聶行風說:「魏正義說,昨晚裴少言進了警局後一言不發,而且沒過半個小時裴炎就帶著律師出現了,要求帶走裴少言,被魏正義拒絕了,不過沒確鑿證據,警察也只能扣留裴少言二十四小時,今晚放人。」

 「裴炎的消息很快。」

 「我就說他心裏有鬼,說不定一直找人盯著裴少言呢。」

 張玄雷厲風行地換好衣服,准備出發去找線索,誰知電話鈴又響起,這次是若葉,告訴他自己已經找到了羿,羿暫時沒事,讓他們別擔心,順便還說了羿和敖劍的關系,以及他們的身份。

 「原來敖劍是修羅王啊,修羅痛恨美酒,難怪敖劍把意大利城堡裏的酒窖都封了。」

 記憶恢複後,聶行風有揣摩敖劍的身份,聽完張玄的轉述,跟他想象中差不多,而羿嗜酒,跟敖劍不合很正常。

 「那個風雷引到底是什麽,敖劍似乎很忌諱,一直追著羿要。」開車去蘇陽家的途中,張玄問。

 「是那個小鈴铛嗎?」

 聶行風想起上次他用犀刃傷到李享時,銀鈴曾出現過,當時風雷大作,而且銀鈴是羿給他的,很有可能那就是施展風雷引的法器。

 聽了聶行風的話,張玄眼簾垂下,陷入沈思。

 蘇陽的家在一棟比較新的高層公寓裏,資料說他出身還算富裕,但錢這種東西,沒人會嫌多,在得不到愛情的時候,許多人會選擇比較實際的東西,所以張玄覺得他接受裴家錢的行爲很正常。

 兩人在公寓下按了很久門鈴,也沒人回應,資料說蘇陽因爲精神方面的問題,所以從事網路工作,這種宅男很少會離家,張玄此刻已經把他想象成了那具郊外棄屍,他叫來公寓保全,謊稱自己是蘇陽的朋友,很久沒有他的消息,擔心他出事,讓保全幫他們開門。

 張玄說得煞有其事,保全完全沒懷疑就帶他們進去了,來到蘇家門前,張玄繼續敲門喊人,敲門聲持續了十幾分鍾,就在保全也感覺不對,想報警時,裏面傳來腳步聲,很快門被打開,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出了什麽事?大白天的你們敲什麽!?」

 被吵到男人非常不快地大吼,這種現象聶行風很熟悉,早上張玄被吵醒後,也是這樣的起床氣。

 「你朋友來看你,好久不見你回應,擔心你有事,讓我上來幫忙敲門。」小保全說。

 「朋友?」男人狐疑地看聶行風和張玄,顯然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樣的朋友。

 「我們是西區醫院的,來看看你,進去說進去說。」

 怕穿幫,張玄跟保全道了謝,就很熱絡的進了門,男人個頭纖細,沒什麽力氣,被張玄輕易擠了進去,並反手帶上門。

 蘇陽有些不在狀況,任由張玄熟門熟路的進了客廳坐下,他跟上來,打量張玄和聶行風,突然冷冷道:「你們不是醫生。」

 「你怎麽知道我們不是醫生?」

 「我以前經常去醫院,是不是醫生還能看出來。」蘇陽很警覺地看他們,有過憂郁症病史的人對不認識的人都有種本能的排斥。

 「不管我們是不是醫生,來找你,你都要開門啊,人在家卻不回應,讓我們以爲你出了什麽事呢。」張玄最大的本事就是口才好,凡事讓他一說,無理也變得有理。

 「我晚上做事,剛才好不容易才睡著,當然不想理會亂敲門的人。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來找我幹什麽?」蘇陽沒好氣地說。

 張玄盯著他看,問:「你真的是蘇陽?」

 照他先前的推論,裴家有彙錢給蘇陽,蘇陽又有精神病史,那肯定是裴少言的情人,也就是被棄屍的那個,但現在蘇陽好好的站在他們面前,那,那個死亡的精神病患又是何許人也?

 「我當然是,你們來我家,問我是不是我,不是很好笑嗎?」蘇陽的起床氣不亞于張玄,很尖銳地反問。

 不過張玄沒在意他所謂的繞口令嗆聲,反正精神病人的話聽不聽得懂都無所謂。

 「其實我們是警察。」聶行風打破了僵局,請蘇陽坐下來,和顔悅色地說:「西區療養院出了些問題,因爲你之前有在那裏住過,所以我們來做例行詢問。」

 張玄拿出證件遞過去,蘇陽一把搶到手裏,仔細看完後,又擡頭狐疑地看著他,「誰知道這是不是假的?」

 蘇陽還真說對了,那就是假的,不過絕對可以以假亂真,那是左天爲了辦案方便,請高手爲門下職員僞造的,別說蘇陽,就是普通警察也能給唬弄過去。

 見蘇陽依舊繃著臉,沒說不信,但也明顯是不合作的態度,張玄說:「要不你給警局挂電話問一下,看有沒有我這個人。」

 一說警局,蘇陽有些怕了,他不喜歡跟外界過多接觸,更不希望跟警察扯上關系,掃了聶行風一眼,聶行風的沈穩氣質無形中給人一種信任感,但同時也有種強烈的壓迫感,在他的注視下,蘇陽妥協了,他不是個強健的人,身體心理都是這樣。

 「那家療養院我是兩年前住的,現在有什麽事我不清楚。」他收起了最開始的尖銳語氣,老老實實回答。

 「只是些小問題,請合作。」聶行風微笑著說。

 開口是怯場的開端,對于經常負責商業談判的聶行風來說,這種畫面司空見慣,對方開口就是妥協的暗示,那麽接下來的一切就都很好解決了。

 他給張玄使了個眼色,張玄會意,很默契地把話題接過去,開始詢問蘇陽有關療養院一些諸如治療方面的事,幾個問題問下來,等蘇陽心情慢慢平複後,聶行風又接過話題,裝作不經意地問:「最近你是否有收到大額彙款?」

 「有啊,你怎麽知道?」本能的,蘇陽給了肯定的答案。

 聶行風沒說話,只是看他,在這種情況下,被注視的人心裏沒底,爲了被相信,會主動往下說,以緩解不安全感。

 果然,蘇陽接著說:「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幾百萬美元突然彙入我的賬戶,我以爲是彙錯了,不過沒有彙款人的名字,我無法退回去,是不是跟療養院有關?難道他們在我住院期間利用我的身體做研究,這是封口費嗎?」

 是不是所有精神病患者都是被害妄想傾向?張玄忍住笑,說:「當然不是,我們只是在調查中偶然發現的,所有隨便問問。」

 「不是啊,收到彙款的幾天後,曾有個男人打電話給我,說對我做過抱歉的事,那筆錢是賠償。」

 張玄臉上笑容僵硬了,半天才問:「你有同性朋友?」

 蘇陽曲解了他的意思,說:「我做SOHO工作,同性異性的朋友都不多。」

 聶行風立即問:「那裴少言呢?」

 蘇陽想了想,搖頭:「我的朋友中沒有姓裴的。」

 見問不出什麽,聶行風又安慰了蘇陽幾句,說那筆不明錢款可能是他做事的酬勞,讓他別太擔心,告辭出來後,聶行風對張玄說:「蘇陽不是裴少言的男友,他也不是同性戀。」

 「那,那筆彙款是怎麽回事?難道裴家白目到彙錯了錢?」

 聶行風看了張玄一眼,「你認爲這種可能性存在嗎?」

 張玄搖頭,這種白目錯誤連霍離都不可能犯。

 「有件事很奇怪,通常父母拿錢威脅兒子的戀人離開時,付的都是現金,或支票,這種彙款方式既麻煩,又會留下線索,裴家爲什麽要這樣做?」

 「這你要問裴天成。」

 蘇陽收到了裴家的錢,但他不是裴少言的男友,也沒死亡,那麽死亡的又是誰?給蘇陽打電話,說對他感到抱歉的又是誰?

 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張玄撓撓頭,對即將面臨的問題感到頭痛。

 「先去車輛報廢中心看看再說。」

 去車輛報廢中心也沒找到什麽有力線索,首先那輛日産車已經成了報廢品,就算有疑點也都被壓縮完畢,不過報廢中心的負責人告訴他們那輛車其實撞得不是很嚴重,完全可以修理後再用,不過有錢人的想法他們猜不出,既然人家付了錢,他們也就只能按規矩辦事。

 「做事慎重缜密,不留一點漏洞,這是裴炎的風格。」出來後,聶行風說。

 「那就是說,從這方面我們找不到什麽線索喽?」張玄有些泄氣。

 「去警局,看魏正義那邊有沒有查到什麽線索。」

 車開到中途,魏正義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說裴炎又帶著律師來了,以裴少言身體不好爲借口要提前帶他走,而裴少言看起來的確不健康,從昨晚來警局他就一口東西沒吃,一直保持沈默狀態,局長怕他撐不住,決定通融讓他提前離開。

 「裴炎動作很快。」

 聶行風點點頭,加快了車速,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警局很遠,聶行風想等他們到了警局,可能裴少言早被他哥哥帶走了,不過半個小時後兩人趕到重案組辦公室,發現裏面有不少人,而裴少言坐在審訊室裏,並沒有離開的迹象,裴炎和他的律師也在,正跟魏正義激烈交談著。

 「怎麽回事?」張玄小聲問在一旁看熱鬧的小警察。

 張玄經常跑來兜售道符,這裏的警察個個都知道他是魏督察的師傅,小警察很熱情地附耳跟他八卦說:「有好戲看了,那位裴先生把局長大人都請來了,要保釋他弟弟,結果一直沒出聲的裴少言剛才突然說自己殺了人,所以魏督察不放人,現在正在對嗆中。」

 「裴少言交代自己殺了人?」張玄很吃驚。

 小警察連連點頭,「啧啧,真看不出來啊,長得文質彬彬,一表人才,居然殺人。」

 聶行風看著裏面的情況,問:「現在好像還沒進行審訊。」

 「沒有,裴先生除了說他殺了人外,什麽都不說,他哥哥說他是受我們警方逼迫,那供詞做不了准,所以魏督察才跟他交涉。」

 看情形交涉得不是很理想,而裴少言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不過他的臉色的確很難看,監聽器的麥克風沒打開,聶行風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很快,裴炎氣沖沖地出來了,律師跟在她身後,而魏正義坐下,開始向裴少言問話。

 一名文員請裴炎落座,又遞上茶水,裴家在社會上頗有名望,連局長也不敢得罪,底下的小警員就更不必說了,裴炎坐下後,看到站在旁邊的聶行風和張玄,眉峰一挑,淡淡說:「聽說昨天警察濫用職權進我家別墅搜查時聶先生也在場。」

 「碰巧。」

 「還真是閑啊,聶先生是因爲在公司混不下去了,跑來當偵探嗎?」

 裴炎說話比上次見面時鋒利許多,顯然他把在魏正義那裏受的氣都發在了聶行風身上,警察辦案方法過度還說得過去,身爲聶氏總裁的聶行風出現在裴家別墅就有些微妙了,裴炎顯然在認爲警察會大肆搜查別墅,跟聶行風有關,說話也不再客氣。

 聶行風沒跟他一般見識,微微一笑說:「當偵探的是張玄,我只是客串。」

 「我弟弟沒殺人,如果有人別有用心地想栽贓陷害他,別說我做事不講情面!」

 張玄忍不住了,囂張的人他最不怕,冷笑反擊:「好像沒人陷害他,承認殺人的是他自己。」

 裴炎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死死盯住張玄,如果目光可以當凶器,張玄想他現在應該被砍好幾刀了,不過大場面見多了,這種無形逼迫他才沒放眼裏,針鋒相對,說:「不瞞裴先生,警局的牢籠我也呆過,如果問心無愧,又怕什麽?」

 情勢劍拔弩張,完全不亞于審訊室裏面,不想讓氣氛變得更僵,聶行風拉拉張玄的衣袖,對裴炎淡淡說:「栽贓有很多手法,比如有人用別人抽過的煙蒂陷害對方,不過這手法用不好可能會惹禍上身,如果對方是混黑道的話,那結果會很糟糕。」

 張玄很吃驚地看聶行風,聶行風這麽說就是直接指出陷害喬的人是裴炎,不過現在死者是誰都還不知道,裴炎不會殺一個跟裴少言一點關系都沒有的精神病患者吧?

 裴炎臉色微變,雖然還保持平靜狀態,但眼眸裏驟然鎖緊的瞳孔揭示了他的不安,聶行風之所以這樣說,一是幫張玄解圍,同時也在猜測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現在看來他沒想錯。

 旁邊的律師嗅到空氣裏的硝煙氣味,對聶行風說:「聶先生,請你在警局說話時注意措辭,這種發言方式很容易給我的當事人帶來傷害。」

 「抱歉,我只是打個比喻,沒有針對裴先生的意思。」

 裴炎眼簾垂著,沒有回應聶行風的道歉,張玄卻在他斂目的那瞬間看到他眼中閃過的戾光,真糟糕,招財貓在無形中給自己樹了個大敵。

 又過了一會兒,審訊室的門打開了,一臉便秘相的魏正義從裏面走出來,跟在他身後的常青沖大家搖搖頭,看這模樣就知道他們什麽都沒問出來,裴炎立刻站起身,對魏正義說:「既然魏警官無法證明我弟弟有罪,請馬上放人。」

 「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他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成不了逃避罪責的借口!」

 別人怕裴家,魏正義可不怕,富家出身的子弟,脾氣好的沒幾個,問了幾小時沒問出個子醜寅卯來,他正憋了一肚子火,擰勁兒上來了,就算裴炎把局長搬出來他也不放人。

 「魏警官,你這樣辦案,我可以投訴你濫用職權!」裴炎的律師火上澆油。

 「隨便。」魏正義說完,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警員們,「沒事兒都站在這裏幹什麽?做事去!」

 把警員們都轟走,魏正義給聶行風和張玄遞了個眼色,三人走到隔壁的辦公室,聶行風說:「你這樣做太急躁了,審案不急于一時,你再多關裴少言半天也于事無補,他看上去氣色很差,要是真暈倒在這裏,照裴天成的個性,一定會找你麻煩。」

 「喬知道這件事了。」半晌,魏正義才悶悶回答。

 「你透漏的?」

 「我有那麽笨嗎?是他自己查的,別小看那外國豆,鬼精鬼精的。」魏正義歎氣。

 昨晚他帶裴少言回警局沒半個小時,消息就傳到喬耳朵裏了,魏正義了解喬的個性,他知道是裴家栽贓自己,不報複那才叫奇怪,魏正義那邊極力安撫暴走的黑道少主,這邊還要頂著局長的壓力跟裴家周旋,不快些把案子理清,他真怕這裏哪天上演血流成河的慘劇,他這個督察容易麽?

 「喬查到了那晚酒會的人員名單,裴炎兄弟都有出席,不過裴少言中途就離席了,還有,半月前裴炎曾銷毀一輛日産車,喬認爲是他們兄弟聯手栽贓自己。」

 聶行風和張玄對望一眼,他們都低估了喬的勢力,居然這麽快就查到了日産車上,也難怪魏正義著急,喬是屬于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那種人,只要找到栽贓他的人,剩下的就是反擊,至于栽贓理由他可能根本不會管。

 「裴少言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除了承認自己殺人外,什麽都不說,他的身分在那放著,上面的人也不敢太逼他,喬那個混蛋丟了個大雞肋給我。」魏正義憤憤地說。

 「昨天的勘察結果出來了嗎?」聶行風問。

 「出來了,這也是我頭痛的地方,地板上的血樣化驗居然出現了兩種血型,A型和O型,棄屍是A型,裴少言是AB型,那個多出來的O型是鬧鬼啊?」

 在聶行風和張玄面前,魏正義不會擺督察的架勢,盡情發牢騷,他懷疑裴炎,裴炎做的事毫無破綻,懷疑裴少言,裴少言又是個悶頭葫蘆,想想都氣悶。

 聶行風眼神變得深邃,張玄知道他在想事情,便拍拍魏正義的肩膀,說:「喬那邊別擔心,讓董事長去勸,董事長的面子喬總是會給的,至于裴少言,你還是先放人,反正扣著也沒用,裴炎在這裏虎視眈眈盯著呢,不會讓你問出什麽來。」

 聶行風瞥了張玄一眼,小神棍真會做人,把跟喬交涉的事推到自己身上,自己跑到旁邊看熱鬧,張玄多機靈,馬上讀解到他的想法,雙掌合十,頭一低:「董事長,拜托啦。」

 聶行風又好氣又好笑,想訓他,卻被突然闖進來的小警員打斷了,對魏正義說:「頭,裴少言說想喝水。」

 「他想喝水,你就倒給他,這種事也要向我請示嗎?」

 魏正義氣得翻白眼,小警員被罵,灰溜溜地跑出去,魏正義想想,還是覺得不放心,于是跟了出去。

 常青已倒了杯熱茶准備送進去,被裴炎攔住了,說:「我弟弟什麽都沒吃,給他換杯溫水。」

 聶行風看了看裴炎,裴炎的目光則放在審訊室裏的裴少言身上,理都沒理他。

 魏正義把茶換成了溫水,親自給裴少言送了進去。

 透過單面玻璃,聶行風看到裴少言接過水杯,輕輕抿了口,他臉色很難看,嘴唇幹澀,昨晚一定沒睡好,又沒吃東西,就算健壯身體也受不了,而且聶行風有種感覺,他這樣做像是故意折磨自己。

 魏正義又趁機搭讪了幾句,裴少言搖搖頭,把他當空氣,監控錄音關掉了,張玄在外面就跟看啞劇一樣,只見兩人動作,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他有些無聊,小聲對聶行風說:「我去買杯飲料。」

 張玄其實是想趁機跑去透透風,聶行風知道他的心思,點點頭,張玄去了走廊上,走廊一側有飲水機,不過因爲上次李享的下藥,張玄對飲水機這東西有了接觸性障礙。于是轉去盡頭的自動販賣機。

 他掏出幾枚硬幣在手裏掂量著,浏覽販賣機裏的各種飲料,忽見旁邊的安全通道門外人影一閃,那道門上方有安毛玻璃,似乎是有人想進來,但是發現他在這裏,臨時換了方向,往樓上走,那人動作轉得太僵硬,張玄直覺感到不對勁,也不顧得買飲料了,立刻推開門沖進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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