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個晚上歐和青沒睡好，這直接導致第二天他是以熊貓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有幾個家長想關心關心他，但見他板著臉，表情嚴肅，也怕影響了他的心情，只有他姐歐君慧不在乎，找機會將他拉到沒人的地方：“小弟，你不是緊張的吧。”

　　“屋里人多，沒睡好。”

　　“是嗎？”

　　歐和青沒說話，只當沒聽出其中的調侃。

　　吃了飯，坐大巴來到體育館，一進去，天茗的就被震住了，如果八中那一次是出動了一千多的學生的話，那今天，起碼有兩千多人在場。

　　人還是一方面，重要的還是省建的那種氣勢。

　　省建，中州省有名的私立學校，來這個學校上學的人只有三種：第一，成績很好；第二，家世很好；第三，有某方面的特長。

　　不管是有哪一方面，都會在個人身上體現出一股氣勢，要不過去就說跑堂的、門房等等狗眼看人低之類的，這就是有錢沒錢，有權沒權，有才氣沒才氣那表現出來的還是不一樣的。

　　省建的都是自我感覺良好，而且在某一方面也真的不錯的，當他們穿著統一的服裝，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那立刻和普通的不一樣，而且，他們的校服也實在漂亮。

　　這種漂亮，一個人穿那是漂亮，幾千個人穿，那是震撼。

　　幾千個青春年少的男女，一水的寬腰帶，牛皮靴，白手套，不管長的怎么樣，就是這種統一，就能帶給人一種沖擊。

　　而且這些學生還分年級的被指揮著輪流唱歌，唱的雖然不是《義勇軍進行曲》，但也不是一般的情情愛愛的，天茗的人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唱張敏明的《中國心》。

　　唱完最后一句還拍著巴掌叫喊：“省建！省建！”

　　天茗的家長都被震住了，王鑫的爸爸王進步還不自覺的喃喃出一句：“這就是省城的學生嗎？”

　　就連見多識廣，每年都要去香港買衣服，經常出國旅游的歐君慧也之震撼，她過了片刻對自己的弟弟道：“都說省建有那軍區里的人對份子，現在看來，倒不假。”

　　歐和青點點頭，沒說話，他表面上看起來是不為所動，心中卻一片陰云。他本來以為，在經歷過八中之后，他的隊員，起碼對于這種主場能有一種抵抗了，但是現在他知道，八中的經歷也許有作用，但，卻不會有他想象中的大。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如果說八中是烏合之眾的話，那省建就是百戰之兵了。一群湊到一起的軍隊，和一支經歷過訓練打磨的軍隊那能一樣嗎？

　　這歌聲，這動作，雖然沒有對著他們吹噓，但那股氣勢卻壓了下來。

　　“是歐教練嗎？你好你好，我終于等到了你！”

　　他正想著，面前突然走來一個人，拉著他的手使勁搖，他回過神，覺得面前的人有點面熟，然后想了想，明白過來了，這不是省建的教練嗎？

　　“歐教練啊歐教練啊，你不知道，從一個多月前，我就開始想你了！”

　　沐文軍說的情真意切，歐和青拼命的想，這人和自己過去有什么關系？大學同學？高中同學？初中同學？總不能，是小學同學吧！

　　就在他正開始回憶自己小學有什么對手的時候，那邊沐文軍又道：“每次想到你，我都不能自已，全身發熱，那是真熱，不喝涼水那熱都下不去！”

　　歐和青嘴角一抽，覺得這話，真是詭異，他還沒來得及問，那邊歐君慧忍不住了：“這位先生，你是我家小弟的朋友？”

　　“朋友？何止是朋友啊，那是知己！”

　　歐君慧也迷惑了，她和歐和青差了將近二十歲，歐和青可以說是她一手帶大的，從小他們姐弟的關系就很好，歐和青的朋友，她不能說都認識，但要好的那幾個她是都知道的。

　　在她的印象中，完全沒有沐文軍這號人物。

　　她正疑惑著，那邊沐文軍又道：“鐘子期和俞伯牙就是知己，你看，鐘子期一開始只是聽琴的，俞伯牙一開始也只是彈琴的，兩人隔著岸，一開始誰也沒對方，但只是聽琴聲，就知道是知己了。我和歐教練，雖然沒有見過面，沒有喝過酒，但我只要看他打……不是，我只要看他指揮過球隊，就知道是知己了！歐教練也看過我指揮對吧！”

　　“我是看過沐教練的指揮。”歐和青終于回過了神，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那個被拉著來回晃的右手，已經有指印了。

　　“我就說啊，我就說咱們是知己吧。”

　　沐文軍一激動，又要去拉歐和青的手，不過被歐和青抬手梳理頭發的動作給讓過了。

　　他也不在意，繼續道：“這做知己啊，就要交一次手，你說那鐘子期不會彈琴，這是多遺憾的事啊。從看了你們和九中的比賽，我就在想和你們交手，你我之間的第一次，多么令人期待啊。”

　　旁邊的歐君慧滿臉黑線，她怎么聽怎么覺得這話別扭，歐和青開口道：“我也期待。”

　　歐君慧嘴角抽搐，沐文軍卻一臉欣喜：“我也知道你和我一樣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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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沐文軍和歐和青說話的時候，省建的隊員一邊熱身，一邊議論：“你們說咱們的教練是不是和天茗的那個認識啊。”

　　“不認識。”立刻就有人斬釘截鐵的說，“要認識，那還能等到現在啊。”

　　其他人紛紛附議：“要認識的話，三中那場比賽他就跑過去了。”

　　“是啊，只要沾著一點邊，他就能和人家八輩子的祖宗聯系到一起。”

　　一群人紛紛點頭。

　　“那你們想知道他和天茗的教練說什么嗎？”

　　一群人紛紛搖頭，最后向豪以隊長的身份做了總結：“教練的話，除了和籃球有關的，其他的都不需要聽！”

　　這是被沐文軍蹂躪了一年多的，被省建籃球隊譽為新時代的小白菜的結論，不過這個結論，不是和沐文軍有過一番相處的人是不知道的，起碼現在歐和青就有別的猜測。

　　他一邊聽沐文軍在那里胡言亂語，一邊想這人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攪亂軍心？耀武揚威？反正絕對不會是單純來找他胡扯的！

　　歐和青想了幾個可能，但都覺得不太對。說亂軍心，再沒有比這場中的氣氛更亂的了，省建的實力又本在他們之上，完全沒必要這么做。

　　歐和青想來想去，一直到沐文軍走了，他才反應過來，這人過來，該不會就是打亂他的部署吧，看，這都要比賽了，他還沒和自己的隊員說一句話呢！

　　“小弟，那人到底是誰啊？”

　　他走后，原本跑開的歐君慧又回來了，歐和青臉色不變：“不認識。”

　　“他說話怎么那么古怪啊，真是省建的教練？”

　　“應該是。”

　　歐和青一邊說一邊向自己的球員走去，快要比賽了，他還要再說幾句。

　　不是第一次參加比賽了，見他忙著，李鐸已經招呼著隊員做熱身了，歐和青過去的時候，就見一群人有說有笑，心就放下一半，不管怎么說，不緊張，不怯氣就好。

　　他走過去，沒有馬上說話，先盯著看臺上看了一會兒，所有人都圍了過來才道：“省建的衣服真不錯。”

　　“我們的校服也不錯啊。”

　　王鑫立刻道。

　　同樣作為私立學校的天茗的校服也相當漂亮，他們一直摘不掉“小省建”的帽子，和這校服也有關系，否則全省那么多私立學校，那么多走的都是金錢路線，也沒有第二支得到這樣的綽號。

　　省建的服裝類似于國軍，都知道，國軍當時受美軍和德軍的影響，他們倒好，直接類似于二戰德軍了！

　　從服裝上來說，是國軍受了德軍的影響，但明顯的，省建建校比天茗早，所以，那這里總不能是省建和天茗學的吧！

　　歐和青回頭看看他，開口：“那你覺得是他們的漂亮，還是咱們的漂亮。”

　　王鑫說不出話了，光從服裝上來說，兩個學校是差不多的，但天茗的不像省建這么到位，還配送了皮帶皮靴白手套。

　　一身校服一百多，三身就是五百，要再加上配套的鞋子，沒有八百塊是絕對下不來的。

　　開市畢竟不是省城，它的購買力經濟能力都錯著層次，三身校服五百，收的錢已經差點弄出軒然大波了，畢竟到天茗的，大部分還是因為學習成績上的，雖然說現在都是一個孩子了，但三身校服小一千，還是無法令大多數人接受，更何況要把三身衣服的皮靴都配出來，三百也不見得夠。所以到最后，天茗就只做了衣服，沒有其他的東西。

　　而省建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雖然他們的服裝收費比天茗更貴，但省城一般的工資也比開市的高，其他方面的物價本就不低，這一千多塊對他們來說雖然多點，卻不是不能接受。

　　何況，省城有錢的也要比開市的多。

　　細節決定成敗。

　　你說一身軍裝配上球鞋……這不說不好看吧，起碼，總錯著點味道，一個兩個還不顯，幾百個幾千個那就不一樣了。

　　王鑫正在糾結，是為了面子違心的說呢，還是好漢子似的說實話，那邊衛峰已道：“衣服好看有什么用啊，看看人都長的啥樣？不是畸形，就是殘廢，要不就是一看缺根線的，比于磊都缺。”

　　馬森不愿意了：“你好好說話，拿石頭做什么比較？”

　　“我是夸他呢！”

　　“行了行了，這里面就你長得最漂亮，中了吧。”

　　歐和青拍了下他的頭：“這場比賽已經不用我多說什么了，就是看臺上那些……”

　　他正在思忖什么合適的措辭，王鑫已道：“教練，這不用你說，用我們石頭的話說，那就是一群穿著花衣服的，只會叫的狗！”

　　一群人笑了起來，歐和青看著他們，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一片笑聲中，只有于磊和他一樣愕然。

　　于磊覺得自己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但王鑫說的，好像也就是他說的！他有些糾結的抓抓頭，也跟著露牙，扭了下嘴。

　　比賽開始，歐和青先派上去的是李鐸等人，畢竟他們沒有和省建交過手，在這個時候還是要穩扎穩打的。

　　李鐸等人一上來，就感受到了壓力。

　　一路從市賽到省賽，從省城三中到八中，天茗也從最初的戰戰兢兢，到了現在的自信從容。

　　全隊上下，特別是十二個打過省賽的，都有一種感覺：我們現在已經很強大了！

　　他們完全有理由這么想！他們將省賽中的中流球隊斬于馬下，面對老牌強隊三中，也絲毫不差，就是在八中那種鋪天蓋地的噓聲中，他們最后不是還挺了過來了嗎？

　　省建是很強，但也不比三中強太多吧。

　　也就是因為有這種思想，當他們知道這一次的對手是省建的時候，才沒有心理弱勢。

　　三中是經常進前四的，省建就說是冠軍，但他們打敗了第四名，不說一定比第一名強，但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是的，他們是這樣想的，他們真的想像歐和青說的那樣讓其他人看看，讓省建的人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省建的影子！

　　但是當來到賽場上的時候，李鐸等人立刻感受到了省建的強大，速度、配合，你找不出來明確的形容，但是，他們的速度就能恰到好處，他們的配合也就能嚴絲合縫。

　　李鐸等人按照固有的模式在打，但是越打他們就覺得越累，當暫停哨響起的時候，他們突然有一種：“才過了十分鐘嗎”的感覺。

　　不是十分鐘，還不到十分鐘！

　　“很累嗎？”

　　歐和青看著他們，李鐸等人有些麻木的搖搖頭，王鑫道：“教練，不是累，是……”

　　他說著，停了下：“他們就仿佛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

　　車青竹等人紛紛點頭，他們去年和二十五中交過手，那時候二十五中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強大的，但完全和今天的不一樣。

　　二十五中強大，但是你知道他厲害在什么地方，在一交手，你就能感覺到他們中的某個人有什么特點。

　　比如大前鋒體壯而不夠靈活，再比如小前鋒投籃有手感而不能打內線，就算過去沒有看過，沒有任何資料，打上幾分鐘，也就能感覺出了。

　　而這一次，歐和青事先還給他們整理過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