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十二章

　　王鑫拉著于磊出來，第一是出于義氣——他總不好自己跑了，而把于磊丟在那兒受張威的掃視，第二則是想拉個伴，一個人出來找人，可以說是很郁悶的事情。

　　于磊雖然不怎么善于交談，但總會應個聲，有個反應，還能幫他找找歐和青，所以他就拉著于磊東游西逛，別說，還真讓他看到了歐和青。

　　當時于磊就想叫人的，不過被王鑫捂住了嘴，因為在同時，他還看到了沐文君。

　　真的說起來，王鑫當時是沒有其他什么想法的，他就是想聽聽，自家教練，和省建的教練在一起會說點什么。

　　這里面，有一點點的惡作劇成分，不過更多的，還是好奇，這就和任何看到兩個老師在一起咬耳朵的學生一樣，就是想知道老師們會不會說到自己，會不會說到自己的朋友，會不會說一些平時不會當著他們的面說的東西。

　　如果王鑫知道自己會看到什么，那么他當時一定不會捂于磊的嘴的。

　　但可惜，他也不知道，于是，他拉著于磊，悄悄的摸了過去。

　　“青青，你啊，真不老實！”

　　“和沐教練相比，全世界的人都是老實的。”

　　“看看，看看，現在還教我沐教練，這就是典型的口不對心啊。”

　　“我和沐教練還沒有熟悉到直呼名字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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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對話令王鑫很有一種怪異感，其實真的說起來，這樣的對話也沒有什么，他們都知道省建的教練是典型的沒臉沒皮，自家教練一直不怎么待見他的，不過，他還是有一種，這樣的對話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感覺。

　　“青青啊，你太令我傷心了。”

　　沐文君捧心，歐和青冷笑：“我要回去了，沒空陪你在這里發瘋。”

　　說著，歐和青就要離開，但卻被沐文君拉住了：“我受傷了，我要求補償。”

　　這么說著，他就抱住了歐和青，然后壓了上去，歐和青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這么做，頓時驚在了那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腿已經被沐文君夾著，腰已經被他箍著，連頭都被他捧著，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嘴唇還被他咬著！

　　歐和青瞪大了眼，兩眼射出的，那絕對是兇狠的目光，但是沐文君則完全不為所動，只是不斷的輕咬他的嘴唇，誘哄他松開牙。

　　這個時候，連市還是有點冷的，但是，樹木已經開始吐芽，藍天碧海，再加上鮮活的綠色，風景也是相當不錯的。

　　他們所處的位置在樹林里的一棵大樹下，歐和青在下，沐文君在上，兩人的容貌雖然都說不上什么俊秀、妖孽、美麗，但也勉強可以用英俊來形容，而且兩人都是球員出身，這些年又一直執教，訓練始終沒有斷，身材那保持的也是要比同齡人好的。

　　所以，只從畫面上來看，這一幕還是有點唯美的，當然，表面的美麗無法掩飾內部的暴力，特別是歐和青，簡直就要快被氣瘋了，他一開始還緊閉牙關，在發現沐文君不依不饒后，他突然張開嘴，然后猛的咬住伸進來的舌頭，最后一個翻身，倒將沐文君壓到了身下！

　　孔玄章和莊航衛峰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們和王鑫于磊一樣，呆呆的看著那兩個在外人看來是難舍難分，干柴烈火，但其實是在你死我活的拼殺中的兩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孔玄章是第一個回過神的，他一手捂住衛峰的嘴，一手拉他，等他反應過來后，對他點了點頭。

　　衛峰和他是早有默契的，這時候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因此也點了點頭，就找上了王鑫。

　　就這樣一個拉一個，一個捂一個，五個人都反映了過來之后開始往后退，他們慢慢的退，退了十多步之后才轉過身，然后就是越走越快，之后一口氣向醫院門口跑去。

　　其實如果他們多停留一會兒，那么也許能看到兩個教練真正的全武行，那么也許，他們會有點別的想法，但是現在，他們一個個就如同火燒屁股似的向前跑，生怕自己跑的慢一點，又哪里還會停下回頭？

　　到了醫院門口，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孔玄章清了清嗓子：“咱們剛才什么都沒有看到。”

　　衛峰等人立刻點頭，王鑫還道：“對對，咱們什么都沒有看到，什么都沒有發現，咱們就是出來找歐教練的，但是沒有找到，那……咱們是不是還要回去說一聲啊？”

　　幾個人又愣在了那兒，最后還是孔玄章咬了下牙：“咱們回去再說一聲！”

　　幾個人都沒有異議，沉默的回到了病房，這時候衛峰也顧不上糾結了，提著兩袋東西很坦然的放到了馬森的床頭柜上，倒弄的馬森一愣。

　　放下東西，和張威打了招呼，五個人沒有停留就又往外走，張威叫住他們：“你們不是去找你們教練了嗎？”

　　五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僵，孔玄章回過身：“沒找到他。”

　　“沒有？”

　　“沒有。”

　　“這倒奇怪了，他這跑出去接個電話，怎么一走，就沒人影了呢？喂，老實交代……”

　　除了于磊，其他四個人的臉色都綠了起來——于磊的是紅了！要說，無論是孔玄章還是王鑫衛峰，以他們的這個年齡來說，都算是能沉得住氣的了，就連莊航，也是足夠沉穩的——何況此人還一向擅長不動聲色。

　　而且學生對老師，那是天生的就會打游擊，就會偽裝的，但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對他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所以這個時候才有點裝不起來。

　　不過張威就算看出他們有些不對勁，也猜不出到底是為什么，因此他說的是：“你們幾個給我說老實話，是不是和你們教練串通了起來？”

　　幾人連忙搖頭。

　　“別以為老歐才是你們的老師，要知道你們以后有個頭疼腦熱還要來找我呢。”

　　他說著，掰了掰手指，王鑫道：“張老師，我們哪里敢糊弄你啊，是真沒看到歐教練，我們剛才出去都找了一圈了，你要不信，那……石頭，我們剛才看到了什么嗎？”

　　于磊用力搖頭。

　　張威有點不信的看了他們一眼，總覺得還有點古怪，但他們幾個不說，他也不能真的上刑，何況就算他們真和歐和青聯合了，也不過是一場玩笑，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

　　“走吧走吧，早點回去休息，別讓我抓住你們的小辮子。”

　　王鑫等人如蒙大赦，立刻一溜煙的鉆了出去。

　　“這幾個小兔崽子，到底在玩什么！”

　　張威很有點遺憾的嘟囔了一句，其實他一個人挺寂寞的，馬森狀態不好，也不怎么想聊天，他一個人，除了看報紙也不能干別的，歐和青跑出去了，幾個學生也不知道在這里陪陪他。

　　他哪里知道，他所謂的幾個學生，都齊齊的陷入了青春期的震撼中了？要說他們這個年齡，不見得都看過黃片了，但除了于磊，起碼這類的東西都是接觸過了，所以，如果今天看到的是一男一女，他們最多也就興奮一把。

　　像孔少衛少這樣的，說不定還會覺得沒什么意思，但偏偏他們看到的是兩個男的！偏偏兩個他們還都認識！偏偏其中一個還是他們的老師、還是他們的教練，勉強說的話，說不定還是他們最尊敬的人……就算不是唯一，也是之一了。

　　因為對歐和青的尊敬，令他們無法覺得這是一件齷齪的、骯臟的或怎么樣的事，但那種事，又明顯的和主流不符合，明顯的，是有那么一點點怪異的，所以，這就令他們更糾結。

　　而這種事，他們又不能對外面說，甚至連討論都不能，王鑫和于磊一個房間，他幾次想開口說說，最后話到嘴邊就又都縮回去了。

　　這一晚，五個人可以說沒有一個睡好的，因此，在他們第二天出現在歐和青面前的時候，一個個都是熊貓眼。

　　歐和青掃了他們一眼：“就這么興奮？”

　　幾個人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的垂下了頭，不過即使如此，他們也看到，歐和青的嘴角，青了一塊，于是，幾個人的小心肝，又那么同時的顫了起來。

　　如果在以前，他們會想歐和青是不是和人打架了，說不定還會摩拳擦掌的叫囂著給他報仇，而在現在，幾個人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也，太激烈了吧。

　　不過他們不說，旁邊人卻會問，歐和青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道：“昨天不小心摔了一交。”

　　王鑫孔玄章衛峰的臉色都古怪了起來，王鑫和孔衛兩人的思想本來是不合拍的，但這一刻，他們三個人都心有靈犀的想到了一句話：這一交，摔的可真巧。

　　歐和青覺得孔玄章等人有些不太對勁，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多想，昨天晚上他回來晚了，沒來得及再開個會，只有趁這個時候提點一下了。

　　“淡市華中，我前兩天已經說過了，這個球隊球風扎實而且凌厲，他們雖然打的平穩，但并不代表保守，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不要貪功冒進。這樣的球隊很難得，和他們打，對我們是很有好處的。”

　　歐和青說著，看了眼低著頭的五人組，以為他們是緊張的，就隨手拍了拍王鑫的肩：“也不要想太多了，這場比賽，你們用心打就好了，不要太有壓力。”

　　王鑫身體一抖，總算克制住自己沒有跑到一邊，反而抬起頭，對歐和青露出一個雖然有些怪異的，但的確是有弧度的笑。

　　這個笑當然令歐和青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此時他也顧不得多想，所以就又轉到了華中上。

　　而與此同時，華中的也在談論天茗，天茗打敗四中，還是令華中有些驚訝的，他們都是全國大賽的老隊了，對彼此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四中那缺點是明顯的，但優點也是突出的。

　　天茗能打敗四中，也令他們覺得覺得今天的對手不容小覷，于是一個個都提起了精氣神。

　　其實這場比賽他們和天茗一樣，無論是贏是輸，都無關緊要。

　　贏了，他們兩戰兩勝，排小組第一進入真正的全國大賽。

　　輸了，他們一勝一負，排小組第二，照樣進入前八強。

　　但是，輸給一個黑馬，說起來也總有點沒面子不是？更何況這場比賽之后，還有一個星期的調整時間，所以，完全不用擔心體力。

　　因此他們的教練叮囑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要受傷了！

　　華中的抱著碰撞的決心，擦拳磨掌的應戰天茗，一經碰撞，他們就傻了，呆了。

　　這就是天茗？

　　這就是今年最大黑馬的天茗？

　　這就是打敗了四中的天茗？

　　怎么會，這么弱小？這五個是首發？該不會是替補的替補吧！但是，這樣身高的大前鋒是替補？

　　這怎么看，也不怎么像啊，還是說，就這個大前鋒不是替補，其他的都是？但，表現的都不怎么樣啊。

　　說表現的不怎么樣那是夸孔玄章等人呢，他們五個在場上，一個個都如同夢游，那是完全就沒有狀態。

　　衛峰運著球，能自己把球給運丟。王鑫和于磊在球場上如同沒頭的蒼蠅亂跑，速度那叫一個快，頻率那叫一個高，但球明明在左邊，這兩人硬是能跑到右半邊場上去！

　　孔玄章看起來倒是沒什么，就是能把截到的球，再傳到對方的手里。被華中寄予厚望的莊航是規規矩矩的站在籃下了，但他也就是一個木頭桿子，而且是結實的、粗壯的、扎根于土地的，撞上一下都不帶顫的那種！

　　華中驚訝了，倪鵬也驚訝了，華中昨天忙著去研究省建那邊了，所以不清楚——對于他們來說，真正的敵人還是在那邊。

　　但是他可知道，今天這首發的五位，差不多就是主力，除了那個得分后衛可能不算絕對主力，其他的四位，每一個都是上場三十五分鐘，甚至打滿了全場的，而他們昨天的表現，和今天絕對是云泥之別！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說天茗是為了迷惑其他人，是為了到全國大賽上再突然發力？”

　　抱著相機，倪鵬陷入了疑惑。

　　當然，此時最震驚的，還是歐和青，他怎么也想不通，孔玄章幾人這是怎么回事了，他是說了放松不假，是說了不用在意輸贏也沒錯，但，也不至于給他打到這種程度吧！

　　要說一個人不在狀態也就罷了，怎么能五個人一起都不在狀態？

　　不過此時他也顧不上多想，只有先把這五人換下來，五個人垂頭喪氣下了場，一個個都不敢看歐和青。

　　歐和青本想說他們兩句，見他們這個樣子，話到嘴邊就又轉了：“先坐在這里看吧，一會兒咱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