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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Ⅱ八 恢網(天師執位系列)》第14章
第十四章

  長生隧道是一條半廢棄的隧道,因爲幾年前曾出過一場大型車禍,後來又傳出鬧鬼事件,使用率便慢慢少了,司機們甯可多花上半個小時繞道過去,也不走這條隧道。

  久而久之,這裏就更加蕭條,平時除了道路臨檢,很少有車經過,再加上隧道裏的照明因陳舊而變成暗黃色調,更讓整條通道産生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即便是白天,走進去也會讓人有種全身顫栗的驚悚感。

  其實,這種驚悚感並不是盲目的感官錯覺,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這條隧道不幹淨,所以李蔚然才把自己的老巢暫時安置在這裏。

  這段時間因爲若葉和羿的緊逼,他只能東躲西藏,還好有陰間的人幫忙,才沒被找到,但若葉的執著讓他大開眼界,他既痛恨若葉的執著,又羨慕木清風的好運氣,說起來自己當年收的弟子和手下比木清風不知多了多少倍,可是一旦出事,都散得七零八落,就算還有幾名隨從,也是看在他還有價值的分上,沒一個可以像若葉對木清風那樣對自己那麽死忠到底的。

  一直以來,他都認爲自己是師兄弟三人中混得最好的,至少好過木清風,但現在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如他,自己沒有得到師門傳承,沒有誓死追隨的門人,甚至連煉化元嬰的境界都達不到,一時貪心拿了木清風的元嬰,便被人窮追不舍,他現在與其說是後悔最初跟聶行風的作對,倒不如說痛恨他們的緊逼,已經窮途末路了,他不得不铤而走險,設局讓聶行風和張玄自投羅網,然後趁機修練元嬰,只要他得到了木清風的功力,一切都將不同。

  馭鬼門是屬于我的,神力也是我的,我一定會贏!

  看著前方騰在空中的元嬰罡氣,李蔚然嘿嘿獰笑起來。

  他伸出雙手,開始默念咒語,元嬰並沒被他的戾氣驚動,依舊雙手握拳沈沈入眠,但屬于元嬰的罡氣氣場在他的咒語念動下開始波動,這將是個很漫長的修練過程,容不得一絲分神,不過李蔚然對無常給自己找的這個場所很滿意,他在這裏做了借靈術,布下結界,沒人會想到這裏,更不會來打擾他的練功。

  不過,事實證明李蔚然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任何布局都不可能完美到無懈可擊的程度,尤其是他現在太過于心急,煉化元嬰最忌的就是心浮氣躁,所以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時,他的咒語心術立刻被牽扯住,一個不小心,差點被元嬰自身的罡氣擊傷。

  附近傳來打鬥聲,還有他的幾名門人的吆喝聲,李蔚然一驚,只聽打鬥聲越來越近,他無法再靜心修練,急忙收了元嬰。

  好不容易找到的修行機會被打斷,他不由大怒,站起身來,就見有數人迅速奔到近前,當看到爲首的是聶行風和張玄時,他吃驚地瞪大眼睛。

  「你們沒去書屋?」李蔚然失聲問道。

  「沒想到我們會追到這裏來吧?」張玄笑著看他,「我們沒你想得那麽笨,書屋派別人去了。」

  「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我們有線人嘛。」

  「該死的,那幫家夥居然敢出賣我!」

  李蔚然氣得發狂,不自禁地握住腕上挂著的玉牌,張玄眼神掃過那枚玉牌,說:「原來是北帝陰君的東西啊,難怪小白無常必須聽命于你了,不過他沒膽子出賣你,我們能找到這個地方是有人幫忙。」

  他打了個響指,一只巨型鷹隼扇翼掠動,淩空飛了過來。

  張玄用聶行風的罡氣爲引,幫漢堡轉回原形,比喬的奉血有效多了,墨黑色鷹隼,眼中陰氣四射,還有可以輕易撕裂人體的尖銳喙爪,光是這副形象,就讓人不寒而栗。

  說到打聽消息,還有誰比得上陰界信使的陰鷹?當然這裏面還有白無常的放水,雖然無常沒有直接告訴他們消息,但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留下一些線索,所以他們能追到這裏來並不單靠運氣,不過這些張玄不打算說,看李蔚然氣憤痛恨的模樣,對他來說更有趣。

  「看來今天是我們清算總帳的時候了。」他悠閑地抱著雙臂,笑嘻嘻看李蔚然。

  若葉可沒有張玄這份閑庭信步,他擔心師父的安危,沖上前,喝道:「把我師父的元嬰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命。」

  李蔚然咯咯笑了起來,最初是低笑,後來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後有些聲嘶力竭,他傲然看若葉,道:「一個晚輩,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若葉算是李蔚然的同門師侄,李蔚然當然不會把他放在眼裏,不過見門下弟子一個都沒跟過來,不知是被殺,還是見有危險逃命去了,他嘿嘿冷笑。

  見衆人漸漸逼近,知道今天不可能輕易逃脫,眼珠一轉,從口袋裏掏出一叠紙人,淩空揮了出去,咒語中,那些紙人化作陰魂式神,向聶行風等人沖了過去。

  這條隧道曾經出過大型車禍,有數人因此送命,枉死魂魄無法順利輪回,于是在這裏不斷遊蕩徘徊,變成怨靈,李蔚然就是利用這些怨靈做出了紙人式神。

  他從不相信任何人,當然也包括白無常,所以在找到這個暫居場所後,就留了一手,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李蔚然馭使式神進攻,自己則趁機向隧道外逃去,卻被若葉沖上來攔住。

  這些天若葉一直利用左手的力量練功,功力雖然還很弱,但已經今非昔比,現在又是拚了命似的追擊,李蔚然競被他逼得連連倒退,那邊怨靈式神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怎麽也比不過張玄和聶行風的神力,很快就被他們斬得四分五裂,轉而逼向李蔚然。

  想起當初他隨便派幾只小鬼,就能將張玄打得沒還手之力,可現在風水輪流轉,他的式神已變得這麽不堪一擊,李蔚然有些茫然,對方的功力進展得太快,快到令人恐懼的程度。

  胡思亂想中,一不留神胸前挨了狠狠一擊,李蔚然趺了出去,若葉拿過羿的彎刀,指在他面前,喝道:「把我師父的元嬰還給我!」

  和若葉四目相對,李蔚然嘿嘿冷笑,突然念動咒語,身子飄到了幾尺之外,揚起手掌,手腕上挂著的玉牌在風中輕輕晃動,他喝道:「無常,你要看戲看到什麽時候?!」

  隧道對面薄霧蒙起,空洞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白色身影漸漸變得清晰,無常叼著煙卷笑嘻嘻地走到他們面前,他身後還跟著一群陰界小鬼,陰氣散來,讓隧道又陰冷了幾分。

  「什麽事呀?」無常掃了一眼張玄和聶行風,又轉頭看李蔚然,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

  李蔚然被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氣得直想暴跳痛罵,不過現在還要靠他幫忙,于是耐著性子說:「把這些找麻煩的人趕走。」

  無常順著他手指轉過頭來,正好跟張玄對個正著,張玄冷笑,對聶行風說:「董事長,我一向都討厭爲錢推磨的家夥。」

  「我也不喜歡。」

  「這麽說我們可以放開了打啰?」張玄轉動著手腕,沖無常和他身後的那幫鬼嘿嘿陰笑。

  鬼差們的臉一齊黑了下來,那個爲錢推磨排行榜如果張玄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了,這種人也敢說他們欠打?

  不過聽了張玄和聶行風的對話後,若葉和羿都有沖上去把鬼差們狠扁一通的傾向,這裏沒一個人好惹,于是小鬼們齊齊往後退,把艱巨重任推給了自己的上司。

  「那個……我說,大家好像都誤會了。」半晌,無常說,不是他在關鍵時刻耍大牌不說話,而是他嘴角抽搐,想說也說不了,張玄那張嘴,鬼都能被他氣死。

  見李蔚然靠向自己,明顯在尋求保護,余下幾人則像看仇人一樣看自己,看得無常頭大。

  他就知道在陰間不可以得罪北帝陰君,在陽間不可以得罪張玄,這兩位爺都是出了名的睚眦必報,這次自己幫李蔚然躲藏,日後還不知會怎麽被張玄報複,所以在幫李蔚然時他都留了一手,本希望只要明裏別扯上他,他就可以蒙混過關,誰知李蔚然會用陰君的信物召他出來,逼得他不得不面對現實。

  「我們只是路過而已,你們有什麽恩怨,請繼續。」總算在陰陽兩界來往了數百年,白無常練就了一身雷打不動的硬功夫,臨危不懼,微笑說。

  「路過?!」

  兩邊同時大叫,李蔚然的聲音還更高些,憤怒地看白無常,將那枚玉牌亮到他面前,惡狠狠地問:「看清楚這是什麽?你們竟敢違抗陰君的命令!」

  「我們並沒違抗。」白無常看著李蔚然,笑容中帶了幾分憐憫,「這道玉符可以讓陰界的人爲你做三件事,幫你逃脫修羅的追擊,幫你尋找躲藏的地方,幫你布局引張玄和聶行風去書屋,這三件事我已經做到了,從此你與陰界兩不相欠。」

  李蔚然怔住了,「不是可以一直命令你們做事嗎?」

  「喔,原來你並不知道這玉牌真正的用處啊。」無常恍然大悟地看他,「這麽說,玉牌不是令師親傳,而是你偷來的了?既是如此,你更沒有權力命令我們。」

  見無常明知故問,李蔚然更惱火,這家夥從一開始就知道王牌的真正用途,卻故意誤導他,讓他誤以爲玉牌具有跟陰君同等的權力,直到最後關鍵時刻才把謎底揭穿,看他的笑話,這個人跟張玄一樣可惡。

  「你敢騙我!」

  「騙你的是你自己!」終于忍不住了,聶行風說。

  是李蔚然被自己的貪念和妄執蒙騙了,連最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陰君大帝又不是傻瓜,怎麽可能給馭鬼門祖師等同自己的無上權力?可以憑玉牌做三件事,並對李蔚然各種逾越行爲不加追究已經是極限了。

  「你已經無路可走了。」聶行風說:「還是放棄貪念,束手就擒吧。」

  李蔚然見無常率人退到一邊,顯然是兩不相幫,又見若葉逼近,已知沒了退路,索性破釜沈舟,後退幾步,拿出木清風的元嬰赤丹和半本命書,緊握在手裏。

  他握得很緊,那是種無形的威脅,明知元嬰不會感受到扼制的痛苦,若葉還是不敢再逼他,輕聲說:「師叔,求你把師父的元嬰還給我。」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知道自己逃脫不了,李蔚然反而放輕松了,冷嘲若葉,「你剛才對我大打出手時,可沒把我當師叔。」

  說著話故意將手掌按在元嬰背後催動法術,原本屬于元嬰的赤紅之光變得微弱起來,對若葉來說,那元嬰重逾自己的生命,不加思索,急忙跪了下來,再次求道:「請師叔歸還元嬰。」

  別說李蔚然是他的師叔,就算是毫不相關的人,爲了師父,他也毫不猶豫地跪了。

  羿在旁邊看得生氣,想說話,被聶行風拉住,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把木清風的元嬰拿回來,所以不能刺激李蔚然,必要時放他走都可以。

  果然,看了若葉的懇求模樣,李蔚然很滿意,點頭,「歸還也行,但你要保證今後不再與我爲難。」

  「絕不!」

  「還有你們。」

  李蔚然目光掃向聶行風和張玄,還有羿。

  羿最不想答應,不過見老大和董事長都應了,只能勉強點頭,心想回頭他就找修羅幹掉這老家夥,他只答應不爲難,至于手下做什麽,可不關他的事。

  「好,一言爲定!」

  答應得這麽痛快,聶行風直覺感到不對頭,就見李蔚然手裏好像有個東西晃了晃,隨即將命書扔了過來。

  張玄急忙接住,李蔚然趁機按下了手中的按鈕,收了元嬰,縱身向前奔去,看到手中的命書隨即化成青煙消散,張玄氣得一跺腳,命書是陰界之物,除了馭鬼門和陰界的人,誰都無法留住命書,他居然被李蔚然耍了。

  張玄取出索魂絲,正要揮出,就聽一陣轟隆震響,整條隧道隨之震動起來,李蔚然哈哈大笑道:「去陰曹地府收元嬰吧!」

  又是幾聲巨響傳來,嗆人的硝煙氣息頓時將整條隧道籠罩住,聶行風沒想到李蔚然做事深謀遠慮,在逃命途中居然還有心布置炸藥,雖然炸藥對他們的傷害性不大,卻會阻止他們追蹤李蔚然,這次被他跑掉的話,只怕就不好找了,見李蔚然飛快向隧道另一邊逃竄,急忙縱身追上。

  若葉和羿也想追,可是轟隆震響中,隧道景物隨即變了模樣,若葉知道這是李蔚然創造的借靈術空間,急忙扣指訣將結界打破,不過震動太激烈,他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就見無數身形高大的長角鬼怪出現在空間中,竟然是修羅惡鬼,羿看到後,氣得大叫:「是白目的手下!」

  「幫我撐住。」

  若葉急著追李蔚然,這裏就交給了羿,羿揮舞雙刀,道:「包在我身上,對付這些家夥,我最在行。」

  白無常也沒想到開鍵時刻李蔚然居然可以逃脫,心裏不得不佩服這家夥老奸巨滑,手下陰差詢問該怎麽辦,他想了想,說:「去攔住李蔚然的後路。」

  李蔚然手中有陰君的信物,他們不能拿他怎麽樣,但不妨礙暗中動個小手腳,不過跟修羅就沒必要硬碰硬了,于是也急忙帶手下追了上去。

  李蔚然法術雖然高明,但現在終究是慌不擇路,很快就被張玄追上了,冷笑道:「你本事不小,居然可以讓敖劍出動修羅幫你。」

  李蔚然苦笑,如果敖劍真有心幫他的話,反倒好了,其實那些修羅兵他只能用一次,是敖劍以看命書的名義跟他做的交換條件,他曾拜托敖劍幫他,卻被拒絕了,敖劍只對他說了一句話——

  「你既然有命書,就該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又何必求我幫你。」

  其實李蔚然並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他沒有陰瞳,法力還沒達到能看到自己命書的程度,所以他才千方百計去奪取命書,他一直認爲自己的命運知不知道無所謂,只要他知道別人的命運,就可以左右別人的人生,那麽,這跟知道自己的命運有什麽不同?

  不過這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將會面對怎樣的命運判決,搖搖欲墜的借靈空間其實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讓他産生一種宿命的感覺,他是對付不了聶行風的,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不該跟聶行風作對,所以敖劍放棄了幫他,不是不幫,或許是認爲沒那個必要,對于一個將死的人,任何幫助都是一種浪費。

  這個認知讓李蔚然惱火起來,死死盯住追到近前的人,突然獰笑一聲,就算死,他也絕不會讓對方稱心,既然要死,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他將木清風的元嬰赤丹抛向空中,道:「還給你們!」

  若葉剛好趕上,見元嬰墜向隧道裏面,急忙去接,卻在接觸到後被一股強大力量震飛出去,與此同時一聲劇烈震動響起,元嬰正墜進震源中心,赤色光華被轟隆震響炸成了碎片。

  小小的元嬰身軀消失了,化成一片淡淡白色輕煙向隧道散去,那是木清風的所有元神,如果消散就再也聚不齊了,若葉大叫著沖過去,想護住那唯一的一束元神,卻被炸藥震出的強烈氣流旋到了一邊,聶行風急忙越過氣流,追了過去,張玄急得大叫:「董事長!」

  話音剛落,就聽又一聲震響落下,聶行風的身軀隨即飛了出來,在地上幾個翻滾後才停下。他是上古天神轉世,張玄倒不擔心他會受到傷害,只是看他這麽狼狽,一腔怒火立刻發泄到李蔚然身上,這個人幾次三番傷害他的人,罪無可恕!

  見李蔚然想趁機逃離,張玄冷笑一聲,揚手抛出索魂絲,銀線如天羅地網般漫向空中,將李蔚然困在當中,李蔚然掙紮不開,轉過頭剛要求饒,便跟張玄的藍瞳對個正著,近乎于墨色的深藍,當中金線波光遊離,詭異邪惡的眼瞳,比他以往見到的任何鬼魅都要來得狠戾。

  不給李蔚然掙紮的機會,張玄揮指捏訣,喝道:「乾坤借位,雷電齊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火,誅邪!」

  清亮喝聲中,虬應雙龍騰空飛出,兩道銀光如閃電飛旋,灼亮光華下李蔚然本能地眯起雙眼,只覺眼前一陣模糊,隨即力量就像被抽空一樣,迅速向外流走。

  他晃了晃,發覺罩住自己的銀芒已經消失了,但身體卻依舊無法動彈半分,頭頂似乎有巨響傳來,他茫然擡起頭,就看到陰霾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從沒見過的耀眼亮光。

  天雷轟下時,他腦裏突然閃過幼時師父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千萬莫走錯路,否則你將萬劫不複。

  很久很久以前的話語,久得他早就忘記了,現在才突然明白當時師父說那句話的真正含意,原來這就是他的命運。

  轟隆!

  爍亮銀光下衆人都忍不住微眯起雙眼,等光華散去,李蔚然只剩下一具炸成幹焦的身軀,無常在旁邊啧啧嘴,他跟張玄認識很久了,曾無數次見過他使用誅邪咒,這是最嚴重的一次,李蔚然的魂魄全被天雷震散了,連一魂都找不到,這麽心狠手辣讓他看著都有點心寒。

  「兄弟,你好歹也留一魄,讓我們可以索他去地府交差。」

  無常剛嘟囔完,就見張玄藍眸橫來,眼光冰冷,比刀鋒還要寒了幾分。

  全身充斥著海神戾氣的張玄是得罪不起的,無常立刻聰明地閉了嘴,瞅瞅李蔚然,他身軀都被燒焦了,只有那枚北帝陰君的玉牌還完好無損地躺在地上。

  無常心中叫了聲僥幸,跑過去小心翼翼把玉牌撿起收好,決定收工回去交差,先把玉牌還回去是正道,否則陰君大人的信物再落到別人手裏就麻煩了,至于命書,日後再說吧。

  把李蔚然震得魂飛魄散,張玄總算出了口惡氣,轉過頭,忽然看到聶行風還躺在地上沒起來,直覺感到不妙,急忙跑過去扶起他,就見他雙目緊閉,似乎被震暈了,手裏還攥著什麽東西,不過張玄沒心情理會,只抱著他大叫:「董事長?董事長?」

  若葉在隧道裏找不到木清風散落的元神,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來,見聶行風昏迷,急忙沖過來,問:「董事長受傷了嗎?」

  張玄不答,臉色陰沈得更厲害,聽到隧道裏修羅的叫囂聲還不斷傳來,他胸腔裏的怒火越燒越烈,正要起身想沖進去把那幫家夥全部滅了,手突然被扯住,聶行風睜開了眼睛,看著他叫:「張玄……」

  董事長醒了,張玄的火氣立刻消了大半,急忙扶他坐起來,又伸手撫他的額頭,問:「怎麽會突然暈倒?」

  手腕在下一刻被用力攥住,聶行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那眼神讓張玄覺得很奇怪,有幾分惶惑,有幾分恐懼,是他跟聶行風認識這麽久以來從來沒有的。手腕有些作痛,顯然聶行風忘了控制力道,張玄眨眨眼,問:「出了什麽事?」

  「……我看到木老先生了。」半晌,聶行風緩過神來,說。

  剛才看到木清風元神散了,聶行風突然想起之前爺爺給自己的那個白玉環,那是木清風出事前交給聶翼的,上面附著某種靈力,聶行風猜那也許會對木清風有用,所以奮力沖進隧道,將那枚玉環抛向元神,果然玉環在空間散發出純正罡氣,即將消散的元神被罡氣吸引,瞬間吸附到了玉環上。

  不過聶行風剛剛拿到玉環,埋在附近的炸藥就炸開了,劇烈震動將他抛向旁邊的隧道牆壁,還好他反應快,用犀刃攔住逼近的強大氣流,誰知就在這時,一股奇怪的氣息攫住他,他神智一恍,等清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草地上,青草連天,靜谧雅致,跟陰森嘈亂的隧道根本是兩個天地,他怔了怔,苦笑地想生死關頭自己居然又離魂了。

  「你不是離魂,你是在我的意識空間裏。抱歉,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擅自把你拉了進來。」

  溫和話聲從身後傳來,聶行風轉過頭,見木清風正微笑看著自己,就像他煉化元嬰之前的模樣。

  「木老先生?」聶行風沒開口,他的問話是通過意識傳達出來的,所以話聲聽起來很飄渺,非常不真實的感覺,不過木清風的存在卻是真實的,他甚至可以看到對方的衣袂在隨風輕輕飄動。

  「我其實是想叫若葉,不過我的靈力已經沒剩多少,本來以爲不會成功,沒想到你手上的玉環接收了我的意念。那是我送給小聶幫他辟邪用的,他居然給了你,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定數。」老人微笑道。

  被爺爺騙了!

  這是聶行風聽完木清風的話後首先浮出的想法。

  當初爺爺給他玉環時,他還奇怪木清風爲什麽不直接給他,而是托爺爺轉交?他一直以爲木清風是看了命書,知道他有難,所以爲他留下後路,原來那玉環根本是木清風送給爺爺,爲爺爺庇護用的,爺爺怕他不收,才故意那樣說,聶行風哭笑不得,很大逆不道地想張玄說爺爺老奸巨猾不是沒道理的。

  「我的元神已毀,無法再留下了,請幫我轉告若葉,心爲天堂,亦爲地獄,禍福無門,唯人自取,凡事莫怨莫恨,他將來的道術修爲才會學有所得。」

  這句話是說給若葉聽的,也是在說給他聽,聶行風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周圍景物開始朦胧不定,木清風的身影也漸漸變淡,顯示出他的靈力正在減弱,不過依舊笑得雲淡風輕,木清風走到聶行風面前,將半本撕碎的線裝古書遞給他。

  猜到了那是什麽,聶行風的心突然劇烈跳動起來,明知自己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老先生,您有看過這本書嗎?」

  老人不置可否,只問:「你想看?」

  「我想確定一件事。」聶行風擡頭看木清風,問:「可以嗎?」

  老人笑了笑。

  聶行風被他笑得心虛,他本來從來沒有要窺視命運的想法,但記載他們命運的書就擺在面前,那份誘惑讓他無法拒絕,他也不知道該對自己的任性做些什麽解釋,心裏很亂,只有那個想法越來越清晰,他要知道即將發生的一切,發生在他和張玄身上的一切。

  一陣風拂過,木清風手上的古書被風吹動,竟自動嘩嘩翻了起來。

  書頁翻得很快,卻在翻到其中一頁時突然停住,字迹時隱時現,聶行風緊張得屏住呼吸,急忙順著字迹一行行看下去,越看臉色越白,到最後徹底怔在了那裏,默默盯住自己看過的字迹消失在書頁裏。

  「原來是這樣……」他苦笑著喃喃道。

  「命書只有有緣人才能看到看懂。」木清風將命書放到聶行風手裏,「但是孩子,別太相信這些,如果身爲天神,還要聽從命運擺布的話,那麽凡人又將如何呢?」

  聶行風定定神,將古書收下,微笑道:「謝謝老先生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信命,但絕不服命,他一定要改變上面所記載的將來,不惜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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