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伍子昂被抓不僅亂了朝堂,更亂了閻羅殿。而更令眾人驚愕的是,秦歌在第二天派人從錦陀寺接回了被冷落了四年的女貞公主越勒雲秀,並且當天就下旨封越勒雲秀為佳貴妃入住檀香宮──歷朝正宮娘娘的寢宮。就是林甲子都被驚得是鬍子飛天,老淚縱橫:皇上終於肯娶妃了!
面對宮中突變的局勢,何歡縱使一肚子的不安與害怕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找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的門口站了好多侍衛,不許任何人打擾。他偷偷詢問申木,申木的回答只是搖頭,要他不要在這個時候觸皇上的霉頭。
「閻渙,你別去!皇帝哥哥正在氣頭上,你會被皇帝哥哥抓起來的!」死死抱住要去找皇上為伍子昂求情的閻渙,何歡急喊。
「王爺是被冤枉的!王爺救過我的命,我就是搭上我這條命也要救王爺!」閻渙用力要掰開何歡的手。在得知王爺被抓之後,他立刻給遠在京城之外的孔謖輝送了密信,讓他趕緊回京。
何歡的大眼紅了,他用盡所有的力氣不讓閻渙掙開:「你死了,我怎麼辦?」
閻渙掙扎的動作頓住了。
何歡哭了:「晚上沒有人陪我一起睡,沒有人保護我,沒有人聽我說話……我想父王的時候也沒有人安慰我了……我不讓你去,不讓你去……」
閻渙閉上眼睛,咬緊牙關,然後又睜開,啞聲道:「殿下,王爺對我有恩,現在王爺有難,我不能不理。」
何歡在他背後猛搖頭:「皇帝哥哥在生氣,你現在去只有死路一條。我答應你,答應你,等皇帝哥哥不氣了我去為梁王大哥求情。閻渙,父王不在了,如果連你也丟下我,我會哭死的。」
閻渙的眼眶也紅了。
「皇帝哥哥不會殺梁王大哥的,皇帝哥哥喜歡的人就是梁王大哥,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害怕的何歡不知不覺間又對閻渙說出了一個秘密。閻渙愣了,扣著何歡的手也鬆開了。
何歡沒有察覺,繼續哭著說:「這些事都是柳家做的,梁王大哥是被冤枉的,皇帝哥哥一定也知道。只是皇帝哥哥是皇帝,所以他才會把梁王大哥關起來。閻渙,你信我好不好?我答應你一定讓皇帝哥哥消氣。」
閻渙放下了手:「好,我聽你的。」皇上喜歡王爺?
何歡仍是沒有鬆手,而是更緊的抱住閻渙說:「這幾天你先忍忍,等皇帝哥哥的氣消下去一點兒我就去找皇帝哥哥。」
「好。」
閻渙低頭看了眼扣在他腰上,絞在一起的雙手,眼神暗沈:「你放開吧,我不去就是。」
「不放,我怕你騙我。」
閻渙抬起一隻手,遲疑了半晌後搭在何歡的手上:「那你讓我轉個身。」
「哦。」何歡稍稍鬆開了些,閻渙困難地轉了個身,何歡立刻又抱緊他,沒有發現自己深深埋在了閻渙的懷裡,也沒有發現閻渙環在他腰上的雙手。
此刻的伍家,范老太太在咋聞伍子昂和伍子英被抓後險些暈過去,待府周圍滿是官兵後范老太太反而平靜了下來。一生經歷過太多波折的她先是命丫鬟守好暈厥過去的柳雙,照顧好兩位年幼的郡主,然後指揮府內的老老小小,不讓他們亂了陣腳。皇上只是抓了伍子昂和伍子英,聖旨還沒有下來,一切只能等,耐心地等。
范老太太柱著她一品誥命夫人的龍頭枴杖,用她那副佝僂的年邁身軀撐起飄搖中的伍家。仍記得二十多年前,伍家也曾遭受過幾乎滅頂的災難,只是那時候,被關進天牢的是她的兄長。
與伍家有范老太太坐鎮不同,柳家上下卻是亂成了一鍋粥。柳冉和柳雲非的妻妾們豈會不知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人,想到這次難逃厄運,她們除了哭就只能哭了。
皇宮內,被突然接回宮的越勒雲山忐忑不安地坐在臥房的床上。皇上為何要把他接回宮?皇上明知他的身份又為何要封他為貴妃?越勒雲山揪緊衣襟,眼底一片清冷,若皇上對他改了主意,他就是死也不會從!
「皇上駕到──」
越勒雲山迅速起身走了出去,當他看到那抹明黃時,他跪了下來:「草民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歌略一抬手,服侍越勒雲山的四名貼身侍女和閻日一同退了出去,並關上了房門。沒有不悅越勒雲山的自稱,秦歌走到軟榻上坐下,淡淡地開口:「起來吧。」
越勒雲山站了起來,仍舊低著頭,藏在袖子內的拳頭握緊。
秦歌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你不必防著朕,朕四年前沒有碰你,四年後也不會碰你。」
越勒雲山驚訝地抬起了頭,面前仍是那副威嚴冷峻的臉,仍是叫人心慌。
「朕當初與你說過,只要你聽話,朕日後會給你個交代。今日,朕仍是這句話,只要你聽話,朕不會為難你。」
越勒雲山開口:「草民從不敢忘記皇上的話。」
秦歌大量了一番越勒雲山的身形,在對方難掩緊張的注視下,開口:「你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你那四位婢女會幫你隱瞞,你要做的就是當好一位孕婦。」
「啊?!」饒是越勒雲山再冷靜,也被皇上的這番話給震暈了。皇上要他假裝一名孕婦?!
「不要多問,朕接你回來要的就是你的肚子。」
越勒雲山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男子。」
「只有朕知道你是男子。」
越勒雲山仍是雲裡霧裡,糊塗萬分。他拚命讓自己冷靜,指甲都陷入掌心了,他才又問:「皇上是讓我假裝自己有了身孕?」
「對。」
越勒雲山摸上自己的肚子,過了半晌,他重重地點頭:「是,草民知道了。」
秦歌對他的反應還算是滿意,接著說:「具體的事宜你的婢女會告訴你。」
「是。」
自己要說的都說完了,秦歌起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越勒雲山的四位婢女恭送皇上離開後返回屋內,又關上了門。秦歌交代越勒雲山「有孕」的消息暫時保密,因此所有人都想不透皇上為何突然接回女貞公主。一個月後,佳貴妃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不脛而走,林甲子當天高興地喝了整整一壇的酒。
而其他人則是恍然大悟,曖昧地想:難怪皇上會把女貞公主接回來,原來皇上在錦陀寺就與女貞公主有染了。啊,不能說有染,女貞公主原本就是皇上的女人,難道說皇上不喜歡性事的毛病治好了?那這下子他們可是有希望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眼前我們的梁王還被關押在不見天日的大牢內。秦歌沒有什麼親人,所以他是唯一一個被關在天牢裡的人。不過除了暫時失去自由外,他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犯人。牢房內,床、書桌、筆墨紙硯、甚至是他平日喜歡看的書,應有盡有。還有一張特別的餐桌,餐桌上擺著酒肉,擺著他愛吃的菜。
床上鋪著厚厚的被縟,被子也是用最好的錦緞縫的被面。伍子昂衣著整齊地坐在桌旁,手裡拿著一個香囊,香囊裡有秦歌送給他的那書頭髮。自從被秦歌輕易地判了刑關在天牢裡後,伍子昂就一直在等,等著一人來對他解釋。今日是第三天了,這人應該來了吧。
有腳步聲傳來,伍子昂把香囊收了起來,看向傳聲的方向。當他看到那抹熟悉的明黃時,他站了起來。跟著秦歌一同前來的閻日打開了牢門的鎖,秦歌走了進去,閻日默默地退下了。伍子昂微微一笑,走到秦歌跟前,拉住他的手,溫柔地問:「可以告訴我,為何要把我關起來了嗎?」
秦歌的鳳眼一瞪,甩開伍子昂走到床邊坐下,看似不悅地說:「你逼良為娼、荒淫無道,難道朕不該把你關起來嗎?」
伍子昂「哈哈」笑了,走過去面對著秦歌跪下,雙手摟住他仰頭說:「別人都可信,唯獨你不能信。我整日都在宮裡,逼誰?又淫誰?」
「潑皮。」重重地捏了一下伍子昂的臉頰,秦歌撤下佯怒,平靜地說,「我要動柳家,就得先把你關起來。」
伍子昂嘆道:「我就知道。」接著他挑挑眉,「那太師他們參我的事你也知道嘍?」
秦歌毫不掩飾地說:「自然,是我讓太師參你的。」
伍子昂雙肩頓時垮了,問:「何時能放我出去?雖說這裡不錯,但我受不了你不在身邊。若你晚上能來陪我,我住在這裡也無妨。」
「好啊。」
伍子昂一下子愣了,他不過是隨口說說。
秦歌的眼底又出現了不捨,他低頭,額抵著伍子昂的額頭,說:「過幾日我就下旨,削去你的王位,派你護送郡主前往女貞和親,以將功贖罪。」
「秦歌?哪來的郡主?」
伍子昂稍稍推開秦歌,站了起來。秦歌順勢依偎進了他的懷裡,低聲道:「我從閻羅殿挑了一位女鬼,讓太師認她為義女,封郡主,與越勒楚和親。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我打算兵不血刃地得到女貞,但是少一個重要的人。」
伍子昂的瞳孔緊縮:「是我?」
「對,是你。想想看,曾手握重權,為大東立下汗馬功勞的梁伍賢王,被我這個昏君說貶就貶了,你覺得越勒楚或是其他人會如何對你?」
伍子昂一臉慎重地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就算被貶,他們也會相信我手上仍有一定的勢力,要麼,趁機拉攏我;要麼,斬草除根。」
「我要你去女貞,是『將功贖罪』。」
「所以我還有重新為王的機會。」
「他們拉攏你的可能性極大。我不相信越勒楚沒有野心,他與你聯手,奪取大東也不是不可能。」
「別說是越勒楚,也許還可能釣出其他的大魚。」
「例如那些暗殺我的刺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到最後,伍子昂苦笑地親親秦歌:「你好歹提前知會我一聲,我還想著我是不是又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了。」
秦歌任伍子昂的手在他的身上不老實,解釋道:「要瞞過所有人就要先瞞過你。讓太師看出一點端倪,我又有得受了。你現在的勢頭太沖,趁機緩一緩未嘗不是件好事。你若能拿下女貞,即使是太師也無話可說。我打算你從女貞回來後,封你為攝政王。」到那時,子昂就是真正的權臣,與他平起平坐。
伍子昂的心裡發顫,這人總是為他考慮量多。解開秦歌的襟扣,他佯裝危險地問:「我怎麼覺得你是成心嚇我?」
「是又如何?」秦歌解開了伍子昂的腰帶。
「不如何。」推倒。
「輕點兒,我身子還未好。」縱容。
「越勒雲秀是怎麼回事?」
「做完了再說。」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