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紙包不住火,溫桂和孔謖輝的姦情或多或少看在了一些有心人的眼裡,也因為如此,溫桂不讓孔謖輝再去他住的地方了。他不怕別人說他什麼,卻很介意這件事影響了孔謖輝。不過他顯然還不夠瞭解孔謖輝,當天晚上孔謖輝去了他的住處後,把他從裡到外狠狠吃了一通,用盡各種手段硬是逼他答應今後不再把他關在門外。
饜足了的孔謖輝摟著只剩下一口氣的溫桂,慵懶地出聲:「找我來有什麼事?」
溫桂這才想起今晚的主要目的,強撐著精神小聲說:「我忍不住,我想告訴王爺。我總覺得皇上瞞著咱們的事會傷了皇上,我一想到皇上生病的那段日子心裡就不安。告訴了王爺,王爺一定有辦法保護皇上。」
孔謖輝聞言擰緊了眉,無意識地摸著溫桂的裸身,他斟酌了許久後說:「這件事必須小心,萬一被皇上知道了會很麻煩。目前最重要的是閻日那邊,那小子的心思很難猜。說他是皇上的人,可有時候又覺得他其實是想我們告訴王爺。這件事你先別急,得從長計議,先弄清了閻日的底細再說。」
「好,我聽你的。」有孔謖輝的支持,溫桂心安了不少。
瞥了他一眼,孔謖輝捏了捏溫桂的下巴,粗聲道:「你我的事不該你瞎操心的時候你就不要操心。皇上都不管,其他人要說什麼隨他們說去。」
溫桂心下一緊,鼻子有點酸。對孔謖輝微微一笑,他把自己埋在對方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見他聽進去了,孔謖輝揮手熄滅了燭火,摟緊溫桂舒服地吐了口氣,瞌睡地閉上了眼睛。躺在孔謖輝溫暖的懷裡,疲憊的溫桂也很快來了睡意。沒有這人相伴的那三天裡,他幾乎都沒怎麼睡。
仁心堂內,今晚負責值夜的閻日跪在偏廳的地上。原本應該在床上擁著秦歌睡覺的伍子昂臉色陰冷地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而和閻日一起值夜的申木則被伍子昂用藉口調開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守在仁心堂的侍衛和閻羅殿的小鬼在伍子昂的暗中操作下換了一批,沒有人會向秦歌多嘴。儘管伍子昂已經離開京城兩年了,但他的勢力卻超出了許多人的料想。可以說,在伍子昂不在的這兩年內,他的勢力是有增無減。
疲憊的秦歌睡了,臥房內還點了助眠的燃香,要到明天正午才能醒來。伍子昂在一天之內就佈置好了一切,挑在閻日值夜的晚上審問。
「閻泯呢?」
閻日低低地說:「屬下不知道。皇上沒有對屬下說過。」
「真不知?」伍子昂的聲音又冷了幾分,「閻日,你是閻泯帶來的,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閻泯呢?」
閻日抬起頭:「王爺,屬下不知道閻羅王的去處。皇上找他的時候從來都是避開屬下的。」
從閻日的眼睛裡,伍子昂沒有看到半點心虛,他盯著閻日看了一會兒,又問:「那皇上中毒的事你為何沒有立刻告訴我?」
閻日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如死人般,他抿抿嘴,啞聲道:「皇上讓屬下發了毒誓,不許告訴王爺。皇上擔心王爺知道了之後會分心。」
伍子昂的眼睛眯了起來:「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閻日閉緊了嘴。
「你好大的膽子。」伍子昂站起來走到閻日跟前,「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麼?皇上中毒的時候只有你和容丘在場。你是我的屬下,我不想從別人那裡知道真相。」
閻日還是閉緊了嘴。他這副樣子就算不說,伍子昂也看出秦歌中毒的事存在蹊蹺了。他的拳頭捏的哢哢作響,心裡動了殺心。
伍子昂蹲下,直視閻日:「本王與皇上的關係,你應該清楚了。」
閻日點點頭。
「若因為你的隱瞞而令皇上陷入了危險,你說本王該如何做?」冰寒刺骨。
閻日的下顎緊繃,眼裡閃過掙扎。
伍子昂一手按在閻日的肩膀上,手指用力:「閻日,本王很器重你,不然也不會把你安排在皇上的身邊。本王是說過你們要對皇上忠心,但本王也對你說過,本王要隨時知道皇上都做了些什麼。現在看來,你對皇上是夠忠心了,但本王交代你的事你卻沒往心裡去。」
閻日的嘴唇顫抖,額上冒出了冷汗,他被捏住的那隻肩膀要廢掉了。
「閻日,皇上為何會中毒?皇上想做什麼?」伍子昂的手下繼續用力,「你可以不說。如果皇上因為你的愚忠而深陷危險,本王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閻日因劇烈的疼痛而顫抖的唇微微開啟,沙啞地出聲:「王爺……您,您愛,皇上嗎?」言語間,竟然帶了哭腔。
伍子昂鬆開了手,照著閻日的肚子就是一拳:「廢話!」
閻日總是平靜的雙眸竟然湧出了一滴淚水:「您愛皇上,又為何……和別的女人,生下孩子,還,不止一個?」
伍子昂的眉心擰緊,閻日的問題不僅僅是踰矩了,而且閻日的神情看起來有點不對頭。伍子昂能感覺到這個問題對問出閻日心中的秘密非常關鍵。
他緊緊盯著閻日,閻日也牢牢看著他,想從他嘴裡得到答案。幾個沉重的呼吸後,伍子昂張口:「那不是我的孩子。」
閻日瞪大了雙眼。
「除了皇上,我,不會碰任何人。」毫無感情地對一個屬下說出連秦歌都不知道的秘密,伍子昂在閻日身前席地而坐,淡淡道,「可以說了嗎?」
閻日的嘴唇抖得更厲害了,甚至連身體都在顫抖。一邊是皇上的死命;一邊是王爺對皇上的深情,閻日從未如此痛苦過。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喘息,伍子昂也沒有催促他。許久之後,閻日睜開眼睛,眼裡恢復了平靜。
「皇上,不是中毒。」
這回換伍子昂吃驚了。
閻日低啞地說:「屬下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了……之前皇上支走了溫公公、申公公和孔統領,初五的晚上又支走了屬下。當屬下聽到屋內的動靜闖進去的時候,才發現皇上痛苦地躺在床上。皇上讓容太醫對外說他是中了毒,不許聲張。那時候皇上的情況很危險,屬下也沒了主意。一直拖到第二天,容太醫見皇上的情況越來越不妙了,趕緊出宮找來他父親。屬下也遵從皇上的意思,告訴了太師。」
伍子昂的眉心擰成了川字,他以為能從閻日這裡問出什麼,結果閻日也不知道。想到這裡,他目露懷疑,閻日是果真不知嗎?
閻日似乎沒有看到伍子昂的懷疑,眼裡是難以壓抑的濕潤,繼續道:「皇上昏迷了一個月才醒了,醒了之後也是昏昏沉沉,清醒的時候少。那時候屬下怕死了,怕皇上就……那晚皇上很痛苦,疼得痙攣了好幾次,身上都紫了。可就是那樣,皇上還一直唸著不要告訴王爺……」
閻日說不下去了,聽到這裡伍子昂也是心如刀割,眼眶熱辣。一想到那時候他不在秦歌的身邊,他就異常的懊悔。
閻日向後退了一步,對著伍子昂重重磕了三個頭:「王爺,請您……一定不要辜負皇上,請您……能一直,愛著皇上……屬下知道皇上最近在籌劃一件事情,此事與王爺有關。屬下雖然還沒有探到皇上要做的是什麼,但屬下可以肯定皇上是為了王爺。屬下確實不知道閻羅王去了哪裡,屬下猜測皇上一定是派他去做什麼了,這件事也很可能與王爺有關。這兩年皇上不管做什麼都是出於對王爺的考量。皇上生病的那件事屬下也覺得與王爺有關,屬下曾無意中聽到皇上與申公公說什麼『調養』,還有『為了王爺』之類的話。」
伍子昂的心往下沈,看樣子閻日是當真不知道了。他雙手扶起閻日,揉了揉他被自己捏傷的肩膀,說:「是本王誤會了你,本王向你賠不是。」
「王爺千萬不要這麼說,お稥」閻日擦了擦濕潤的眼睛,低下頭,「這些話一直憋在屬下的心裡。皇上讓屬下發毒誓不許告訴王爺,所以屬下才隱瞞了王爺。」
伍子昂吐了口氣,心裡很堵得慌,又很不安,秦歌到底是怎麼了?他不死心地又問:「你是說申公公知道些什麼?」
閻日搖了搖頭:「屬下不敢肯定。」接著他又道:「皇上生病的那半年,不少人都反對王爺,皇上似乎,很是焦急。」
伍子昂譏嘲地笑笑:「就是有些人不死心。」
沉默了一會兒,伍子昂又問:「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皇上與誰來往比較頻繁一些?」
「除了太師之外,皇上沒有特別召見過誰。皇上月初的時候讓太師出京調養去了,然後提拔了梁州七賢等人。」
伍子昂點頭:「這件事我知道。皇上病好之後可有何不適的地方?」
閻日仔細回想,然後道:「皇上的肚子似乎總是不舒服,屬下經常見皇上會揉肚子。這半年好了一些,不過還是有。」
「肚子?」伍子昂緊張地問,「可找容丘他們瞧過了?」
「容太醫說是皇上『中毒』後落下的毛病,得慢慢調養了。」
伍子昂的心窩直泛疼,若他沒有問閻日的話,他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閻日見狀張了張嘴,猶豫過後,才出聲道:「王爺,皇上一遇到大事就總是悶在心裡,若與王爺有關的話更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王爺您終於回京了,您的話皇上才會聽,您平日裡要多注意皇上。皇上自從去年生病以來,身子都不大好,只是皇上都自己忍了。」
伍子昂沉重地點點頭:「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隨後,他冷冷地看向閻日,閻日心裡一個激靈,臉上差點表現出來。
「你也知道皇上是悶葫蘆,今後不管什麼事,不管你對皇上發了怎樣的毒誓,你都不許再隱瞞我!這次就罷了,下不為例!」
閻日馬上跪下:「屬下知錯,屬下謹記王爺之命。」
「嗯,讓我發現有第二次,我絕不輕饒!」
「是!」
閻日暗暗吐了口氣。
「還有什麼瞞著本王的嗎?」伍子昂又拿出王爺的架勢,問。
閻日搖了搖頭:「屬下不敢。」
「嗯,那你下去吧。今晚的事你知道該怎麼做。」
「屬下今晚並沒有見過王爺。」
「嗯,下去吧。」
閻日起身,躬身退下。在他退出後,伍子昂的眼裡閃過精光,他該不該相信閻日?
出了仁心堂,閻日安分地站在門口等著召喚,他平靜的面容下是如打鼓般跳個不停的心。他騙了王爺,也做好了在王爺知道真相後被王爺抽筋扒皮的準備。但是在皇上為了王爺受了那麼大的罪之後,他對皇上的忠誠已遠遠超過了對王爺。他只是個奴才,但他要盡自己的一切來保護皇上。在王爺的權利如日中天之際,他,不相信王爺會對皇上永不變心。至於那兩個孩子……閻日上了心。
第二天深夜,在秦歌睡下之後,伍子昂又秘密見了孔謖輝。讓他失望的是,他並沒有從孔謖輝這裡得到些有用的消息。閻日已經對他說了皇上不是中毒,所以在孔謖輝說出他的疑問之後,伍子昂並沒有太大的驚訝。那一晚的事只有閻日和容丘知道。閻日已經招了,容丘那邊他不好出手,不然秦歌一定會知道,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等,等到真相浮出水面。
不過伍子昂可以確定的是秦歌在背著他做一件事,一件事關他,卻又不想讓他知道的事。對此,伍子昂除了苦笑還是苦笑,秦歌不願說的事他卻是沒有半點法子逼他說出來。與孔謖輝密談了許久後,伍子昂覺得他現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孔謖輝。閻羅殿,隱隱有超出他掌控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