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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有喜》第66章
68議和啊……

看著兩人離開,我心情複雜地以頭磕桌,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可能不會很順利。

悶在帳里,有些氣不暢,我扶著桌子站起來,慢悠悠晃出了營帳,日頭剛落,天邊還留著殘紅,我在軍中漫無目的地慢慢踱步,飯後散步,有益身心健康。

其實吧,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不介意當皇帝,關鍵是你劉澈留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爛攤子啊!當個守成的庸君,名正言順地三宮六院,這個我是做得來的。可是若只是要個守成庸君,貌似又輪不到我這非上不可,真是矛盾,也不知道劉澈看上我哪點了,他們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我接受的是小混混教育,也不像高祖那樣志存天下,眼界到底有限,若非有幾個男人幫襯著,江山到底敗光。

踱到了中軍帳外,休息了一會兒,便看到師傅和墨惟出來了,我抬了下下巴。"他怎麼說?"

兩人走到我跟前,師傅答道:"陛下同意議和,此事由我和墨惟全權負責,戰事稍停,明日便出使閩越。"

"明日?"我一怔,這麼快,"你們兩個去太危險了,我讓喬羽跟著?"

"不,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閩越國主藍正英知道這個道理。喬羽跟在你身邊我比較放心。"師傅拒絕了。

我朝墨惟使了個眼色,這回他知趣地退下了。

我拉住師傅的手,左右看看,確定沒人,這才對他勾勾手指,"我有話跟你說。"

師傅疑惑地俯□子,附耳過來。我飛快地湊上去,吻在他的唇畔,微微的沁涼,讓我心尖像被撥過的琴弦一樣顫悠悠余音嫋嫋……

他轉過眼來,目光沉沉望著我,雖不過是鼻尖對鼻尖的距離,我卻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實想法,驀地有些心虛。

"是有些話想對你說,只是說來有些話長,或者,等你回來了,我再細細同你說清楚。"

"但有一句話,我想現在問你。"我摩挲著他掌心的紋路,望著他的眼睛低聲問道,"和'我們’在一起,你開心嗎?"

他沒有避開我的眼神,我看著他嘴角的弧度一點點揚起,眼底泛上淡淡笑意。

"我原以為,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難以磨合。"他撩起我耳邊被風吹亂的發絲,柔聲說,"可或許,李府的一年,早已讓我們成為一家人了。"

喬四與他相處最好,唐三簡單無須勾心斗角,陶二真正知他懂他,便是燕五別扭地吃點小醋,也只是給生活添點調味料而已。帝都朝堂之上,師傅難有真正的好友,初入李府,他不習慣其他人的江湖氣息,重回朝堂,他大概終于意識到了——曾經習慣的,忘記了,曾經排斥的,接受了,曾經以為自己討厭的,不知不覺又習慣了……

原以為李府那年的滿天狗血,一地雞毛,打打鬧鬧是各自在做戲偽裝出來的假祥和,卻原來大家都入戲太深,假戲真做了。

有些事,真的要等離開了,回頭去看才能看清楚,想明白。和親。。。

師傅和墨惟出使閩越國的同時,陶清友善地派賈淳傑通知對方"本回休戰,暫不掃雷"……

我本以為,議和的決定會打擊士氣,卻不料多數士兵對上頭作此決定表示壓力不大,我隨機采訪了軍中幾位將士,有人氣吞山河,不收閩越終不回,有人慷慨激昂,誓死踏破武夷山缺,但是反戰情緒也普遍存在。

士兵甲:"又沒什麼深仇大恨,能不打就不打唄。"

士兵乙:"只要不喪權辱國,還是以和為貴吧。"——這個有讀過書的。

士兵丙:"我想回家……"

我歎了口氣,與他們坐在一起,想起那征兵令。"我也不想打仗,最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可總得有人知道怎麼打吧。"

這一番深入談話,讓我聽到了來自廣大群眾的心聲,和涼國侵占我大陳北方領土不同,閩越和大陳沒有什麼世仇,被逼急了咬我們一口,現在教訓他們差不多了,見好就收,以和為貴。

師傅見到閩越國主藍正英的第二天就傳來消息,對方同意議和,雙方停戰進入談判階段,地點就選在雙方陣營正中的劍屏山,雙方各出三人為代表,我方代表便是師傅主攻,墨惟和韓歆助攻,對方則是藍正英主攻,另外兩個人一姓白,一姓紅,聽說閩越以教輔國,閩越密宗分了閩越國主一半的權力,是閩越民眾信仰所在,密宗之人皆姓白,在閩越,藍白二姓是最尊貴的存在。

我對此興趣缺缺,只是好奇問劉澈:"阿澈,對方可是上了一個國主一個丞相一個長老,你不上陣嗎?"

劉澈答道:"閩越番邦小國,他們的國主豈能和我們大陳的帝王相提並論,讓沈相去就足夠了。"說著輕咳兩聲。

我無語了半晌,他這顆高高在上的帝王心啊,跟我就是不一樣,所以說愛吃小油雞的人都有一顆善良的,大眾的,平民的心,沒錯吧!

談判正式開始于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坐在瞭望台上南望青山連綿,清風撲面,攜著青草泥土的芬芳,濕潤沁涼。一件披風落在我的肩上,喬羽在我身邊蹲下。

"這里風大。"他說。

我拉了下披風的領子,指著對面的茵茵山巒笑著對喬羽道:"四兒,我看青山多嫵媚……"然後無恥地繼續道,"料青山見我應如是……"說畢,連自己都覺得有些無恥了,忍不住低聲嘿嘿笑起來,仰頭偷看喬羽,剛好迎上他眼底來不及收回的溫柔,那一抹映著青山綠水的柔情在眼底氤氳不散,唇角微微揚起的弧度如波心蕩開的圈圈漣漪,擴散到了我的心里……

哎呀,我的野生豹子竟也有這樣春風化雨的一面,果然愛情是個神馬東西,讓人變得不像人,百煉鋼都成繞指柔了!

我拉著他在身邊坐下,貼得近了些。"你不是被陶二叫去了嗎?什麼事?說完了?"

他點了個頭。"因為突然決定議和,所以之前定下的戰略方案有所改變。"

"變得如何?"

"改攻為守。"喬羽回答簡練。"分調兵力前往劍屏山。"

我食指輕輕扣著膝蓋,一下下像敲在心頭。"四兒,我心里總有些不安。"

他搭在我腰間的手登時因緊張而用上了些許力氣。"怎麼了?"

我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沒事,只是莫名地覺得山雨欲來……四兒,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你先答應。"我態度強硬了一些。

他默默注視了我半晌,方道:"你明知自己提的要求是我不會的,才會逼我先答應。"

我汗了一下,跟唐思呆久了,我智力有些下降了。

"那……你到底答不答應!"我發狠又心虛地瞪著他。

他沉默地回視我,既沒有說答應也沒有拒絕。

我咬咬牙,終是歎了口氣。"其實,我也就隨便一說,也未必真的要你這麼做。你們五個人,陶清,唐思都是會照顧自己的人,燕離亦有陶清關照,五人之中,你受的傷最多,但自離了暗門,便再也沒有人能傷到你了。"我頓了頓,小心察看他的神色,見他神色正常,便又繼續說下去。"這戰場上,刀劍無眼,但你們四人技高一籌,我都是放心的,只有師傅一介書生,如今又身入敵境,我心里難免擔憂。"

"這是你的不安?"喬羽微一皺眉,眼中閃過疑惑,"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這我自然知道,可我仍然覺得事有蹊蹺……"我煩惱地撓頭,"可能只是直覺,說不准,只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先救師傅。"

喬羽一怔。"那你呢?你也不會功夫。"

"我?"我也是一怔,隨即哈哈笑道,"我一直都在這帳里轉來轉去,周圍有三千精兵,能出什麼事呢?更何況還有陶清唐思在,不過他們殺人容易做保鏢卻不是很稱職,所以保護師傅這個任務,還是要交給你。"我像哄小孩那樣,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也關乎大陳國運,非同小可啊!"

喬羽低下頭沉思片刻,複又抬起頭道:"我擔負守護大營之職,不能擅離,否則防衛一旦出現缺口,你便會有危險。東籬身邊有影子保護,你無須擔心。"

"影子?"我愣住了,"白虹山莊的影子?陶清派的?"

喬羽眼中也閃過些微的愕然。"是,你不知?"

我不知,我當然不知,陶清也沒有告訴我!

喬羽解釋道:"影子不隸屬朝廷,直轄于二哥,所以這道命令沒有經過你。"

我腦中轉了一圈,問道:"還有什麼命令是沒有經過我的?"陶清私下派了影子保護師傅,怎麼沒有跟我說?也不對,他要刻意說了,倒好像在邀功,這又不像他的性子了……

我心頭滑過甜甜澀澀的感覺,隱隱覺得對不起誰似的。師傅總說,別把他想得太好,陶清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無奈又有些苦惱,半是開玩笑地戳了下我的額頭說——你可不可以別把我想得那麼壞……

那個人,原來高傲得緊,目中無人,看我跟看螞蟻似的,卻有一日也會在乎我是怎麼看他的。

我在心里得意偷笑,又聽到喬羽說:"多數命令是沒有經過你的。"

我:"……"登時被打回原形。

"好吧,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悵然一歎,悠悠看向綠水青山。他日若登皇位,不待他們造我的反,我便要先革自己的命,封建君主制太落後了,怎麼也該君主立憲制了,讓他們自己開議會,我就負責當個執璽女皇,說白了就是蓋印的和簽字的……

"雖有影子在,我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你只要答應我,師傅有危險的時候,你一定要先救他。"

"若你們同時遇險……"

"救他。"我立刻便答,"我有九條命,不會死。四兒,我知道你信守諾言,你答應我,若真有那樣的時刻,先救師傅。"

喬羽堅定搖頭。"我不能答應你。"

"喬羽!"我一急,抓住了他的手,"這件事,我只能找你幫忙,你與師傅素來交好,功夫也不在他們之下,若我出事,他們自然會來救我,而師傅若出事,我只信得過你……"我哀求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為難地避開我的眼神。

"可是……"他眉心蹙起,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我半是撒嬌地抱著他的手臂,"你答應我吧,答應我吧……"我暗罵自己殘忍無恥,可心里那種強烈不安的感覺讓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尋求一點安心——或許如墨惟所說,我有一種動物的直覺,在危機來臨前預先察覺。

喬羽沉默著,任我晃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點了點頭。"我答應你,若出事,先救他。"

我松了口氣,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他卻沒有回應,靜靜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轉頭便走……

我愣了片刻,終于回過神來提步追上,但他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了。和他不同,我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而他若有心要走,我便是跑遍千山萬水也找不回他的……

我站在原地,苦惱地撓頭——這回,是不是真傷到他了?

整整一天,我都沒再見到他的身影,夜里通常是他陪著我入睡,但直到天快亮,半夢半醒間我才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他的氣息,告訴自己要醒過來和他說什麼話,身體卻不聽使喚,仍是沉睡著,直到天亮以後,他又消失不見了。

而這時,劍屏山傳來的消息讓我無暇他顧了,劉澈把我急傳回中軍帳,擺在面前的議和書把我雷得外焦里嫩。

條款很合理。

通商,和親。

通商是意料之中的,和番邦和親維持友邦關系也是經常,陳國曆史上有不少公主下嫁過番邦國主,也有番邦公主入陳國為妃,閩越國有一點不同,那就是他們是真正的女尊邦國,掌權的藍姓一脈皆是女子,而輔國的密宗則都是和尚,他們要和親,或者是藍氏公主嫁給劉澈為妃——但藍氏子息凋零,只有藍正英一人,她既為女皇,便不可能和親。或者,另一種方案,陳國的皇子給藍正英為男妃,陳國的皇子本來眾多,但如今遍尋宗譜,也就只有方准一人勉強合格。

讓方准入閩越為藍正英的男妃?

我想了想,覺得這個可以有,遂拍掌一笑。"和親就和親,讓方准去!"

劉澈苦笑,搖了搖頭。"藍正英不要方准。"

我愣了一下。"難道她要你?"

劉澈仍是搖頭,說:"她要沈東籬。"在意。。。

我來不及思考沖口就是一句:"她有病啊!"

我冷靜下來思忖片刻,仍是怒道:"她有病啊!"

從來和親,要麼是真皇孫,要麼是偽皇孫,什麼時候輪到大臣和親了!即便是大陳某個不成器先祖讓宮女出嫁涼國,好歹也是封了個公主頭銜,難道也封師傅一個皇親國戚?可師傅跟那花瓶宮女不同,如今大陳人才凋敝,文臣里能挑大梁的也就他一個……

我咬牙恨道:"藍正英打的好算盤,想斷我們一臂嗎!"

劉澈輕咳兩聲,面有倦色。"自然不會只是為兒女情長之故了。如今我們陳國可用之才不多,不比陳初風云人物齊聚一堂,少一個,都是難以估量的損失,更何況是一國之相。"

"所以。"我撩起下擺在他對面坐下,"不用考慮了,拒絕。"

"自然是不能答應的,但仍須進一步商議,看有否轉圜的余地。"劉澈說到一半,外面傳來喧嘩聲,我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又是徐立,又是陰魂不散的徐立。

和徐立一起來的,還有白樊。

我與白樊接觸不多,這個人五十開外,為人沉穩果敢,也算是難得的將才了,可惜用兵還少了一點靈氣,守邊疆足以,要收複失地卻很難。

徐立昂首闊步在前,白樊攔他不住,只有隨之上前行禮,劉澈虛扶一把,讓兩人坐下。徐立一坐下便大嗓門道:"陛下,微臣也聽聞劍屏山傳來的消息,藍國主提出的條件之一是要沈相和親?"

我低頭撫著手背,心想好靈通的耳目。

劉澈點頭道:"不錯。"

"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沈卿乃一品丞相,國之棟梁,豈能和親番邦?"劉澈皺眉回道。

"陛下所言極是。"徐立大聲道,我愣了一下,抬頭看他,卻聽他說道:"閩越番邦小國,豈能為此折損我大陳一品良相,和親之事斷不可行!但斷然回絕,也非良策。依微臣之見,我們應該先應下對方的條件,假議和,真備戰,打對方個措手不及,一舉擊潰閩越大軍!"

劉澈皺眉,沉思片刻道:"出爾反爾,不守信用,如此一來,我大陳威信盡失,將來如何立于萬邦?"

"兵不厭詐,只能如此。"徐立如此說。

"徐將軍。"我插口道,"如同意議和,那便是已經脫離了'兵’的范疇,說是'兵不厭詐’,恐怕不合適吧。假議和,真備戰,縱然勝了,也會為天下人不齒,倘若大陳因此失信于友邦,豈不是因小失大?"

徐立聽我說話,冷哼一聲,眼神陡然凌厲起來。"公主此言差矣,非常之時當權宜行事,眼下最大的危機急需解除,其他事待拿下閩越國之後再說!"

娘的,這個莽夫,當我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麼算盤嗎!

我轉眼看向白樊,"白將軍有何想法?"

白樊略一沉思,答道:"微臣以為,以和為貴,但沈相不宜和親,還是應與對方繼續談判,試探對方態度。"

這個說法倒與我和劉澈相差無幾。

徐立對此不以為然,嗤之以鼻。"兵貴神速,拖拖拉拉,士氣必頹,到時候想再滅了閩越,就更加困難了!"

我不耐煩地別過臉,忽地想起我們說了這麼多,似乎忽略了一個人的態度,我轉頭看向劉澈。"陛下,沈相作何表示?"

"沈卿只是轉達了藍正英的條件,並沒有明確表達自己的態度,但……"劉澈頓了頓,我呼吸登時也停滯了片刻,"從沈卿對事態的分析來看,似乎亦認為此舉于我大陳不利。"

徐立嗤笑一聲:"沈相素來自稱忠于君國,怎麼要他為國做一點小犧牲,他倒不願意了?"

聽了劉澈的話,我終于松了口氣,無論他是出于整體利益考量,還是有自己的私心和感情因素在,總歸他沒有答應那就是好事。至于徐立說的那些話,我也就不怎麼往心上去了。

劉澈最後拍板做了決定。"沈卿和親之事斷不可行,另行再議。"

其實,和親真的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是沈東籬卻絕對不是一個好對象,最合適的是無業小侯爺方准,養在陳國也是浪費國家資源,還不如讓他為國獻身以實現自身價值,甚至墨惟也可以打包當贈品,順便解決了一個情敵。

可惜,事與願違啊……

我煩惱地捏著眉心走出中軍帳,眼尖地瞥到營帳後一閃而過的身影,開口便叫:"四兒!"

那身影一頓,又落到我跟前,面上神情淡淡,依舊是面無表情。

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手上一僵,又迅速放松了勁道。我拉著他緩緩往回走。"你昨天沒有回來,是不是怪我……要求太過分,傷了你。"

他沉默著沒有回應。

我心上沉重,與他相對無言,走了兩步,便換了話題。"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

他們暗門的人,總是躲在暗處,聽多了不該聽的秘密,也好在嘴巴嚴實,即便聽到了,該當沒聽到的一句話也不會外泄。

"徐立想殺師傅。"我摩挲著他掌心的紋路,有些微的粗糙和溫暖,"四兒,你答應過我……"

"是。"他很快地回答,"他也想殺你。"

"放心,他現在還動不了我。"我篤定。

以藍正英的態度,如果答應了議和,她絕對不會放師傅回來,徐立若假議和真備戰,一旦撕破臉,師傅就再難生還了。即便對方不殺師傅,到時候兵荒馬亂刀劍無眼,徐立有的是機會于亂軍中"誤殺"師傅。看樣子,師傅在帝都的動作可能已經被他察覺到了什麼。這個人放在身邊比閩越國還危險,攘外必先安內,或許我該先制服了他?不,我該先讓陶清制服了他!

"四兒,你聽我的話,去劍屏山接應師傅,順便幫我盯住藍正英的舉動,她想卸掉我們的左膀右臂,如果和親不成,也有可能會直接下手。"我握緊了他的左手,懇求道,"答應我吧,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他停下腳步,低下頭來,定定望著我,深黑的瞳孔沉沉地看不見光,如兩口幽深的古井,看不見一絲波瀾,許久之後,他說:"你的要求,我總會答應的。"

"我並不介意你愛誰更多,只是不願看你重視旁人的生命甚于自己。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

我猛地抬頭看他,瞳孔一縮,心髒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一陣劇烈地收縮,微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的喬羽,沒有看過風花雪月的詩詞歌賦,說不出多麼浪漫的情話,卻只是一句樸實到了極處的真心話,無意中擊中了我的薄弱之處,讓我心中難以抑制地一陣悸動。有一人愛我愈生命,這本就是一件至浪漫的情事。

我緩緩靠近他,把自己融入他的懷中,臉頰貼在他胸口處,聽到沉穩舒緩的心跳聲,他的手緩了一下,環上我的腰,輕而有力地抱住,像捧著一件最珍貴的瓷器。

是我太以己度人,以為別人和自己一樣,愛是霸道的獨占,妒忌,懷疑和不可理喻,以為他生氣只是在乎我重視師傅甚于他,卻不知這世上還有一份和我截然不同的感情,他說: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

我抽了抽鼻子,眼眶發酸,鼻尖在他胸口蹭了蹭,呢喃道:"我記住了……那你也一樣,要重視自己多一點。"別把心都放在我身上,我怕太沉重,擔不起……

他低低應了一聲,說:"徐立想對你不利,我走之後,你盡量不要獨自行動。"

"好,我保證。"我用力點頭。

他又沉默了片刻,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忽地低下頭,在我唇上輕輕印下一吻,蜻蜓點水似的退開,四目相對將我看了個仔細,方說:"我先走就走。"

我湊上去又補了一吻,在他唇間低聲道:"保重。"

他點了個頭,收回了環在我腰上的手,退開兩步,轉身,幾個起落間便不見了身影。

我悵然若失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幽幽一歎,三魂七魄頓時像被抽去了一半似的,輕飄飄,空蕩蕩地無所依附。

唐思路過見了,栓了根繩子就把我領回營帳了。

"不是沒有接受和親嗎?你怎麼還這麼失魂落魄?"唐思輕輕拍我的臉蛋,連聲道,"回魂,回魂!"

我是回魂了,一把拍掉他的手,哼了一聲別過臉不理他。

他左右看了看,奇道:"你的跟班喬羽呢?"

他這一問,我就更郁悶了。"我讓他保護師傅了。"

"哦。"他了然地點點頭,回頭對正蹙眉看著作戰地形圖的陶清道,"我看議和是不成了,我們還是繼續准備打仗吧。"

陶清頭也不抬地說,"很顯然,閩越已經跟涼國連成一線了。"

"什麼?"我怔了一下,徹底清醒了。"什麼連成一線?"

"對方根本沒有議和的打算,否則就不會提出一個九成九會被拒絕的條件。"陶清繞過地形圖,走到我跟前,我的目光緊緊跟隨著他,又聽他說道,"如今大陳文臣武將都少,讓沈東籬去閩越和親,無疑是先斷了大陳的文一臂,少了沈東籬在朝中壓陣,屆時內先亂,縱然有武一臂,也難以徹底發揮戰力。沈東籬的重要性昭然,我們這邊是絕不可能答應,既如此,便沒有了議和的可能。即便我們真答應了對方這個條件,自斷一臂,到時候對方毀約再戰,我們的勝算便又少了五分。若對方與涼國同時開火,兩線作戰,自斷一臂,我們就一份勝算也無了。"

陶清一番分析聽得我直冒冷汗,師傅必然也是想了其中關節,所以不同意和親之事。如果閩越真的和涼國結盟,那也沒有再商談的必要了。

"二哥……"我擔憂地湊上前去,"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陶清安撫地輕拍我的肩膀,將我納入懷中。"閩越現在應是想拖延時間再聚集戰力與我們一戰,同時等待涼國救援。我們只能假裝不知道對方的計謀,陪他們一起拖,暗中備戰。"

我愣了一下。"難道要像徐立說的那樣,假議和,真備戰?"

"不。"陶清搖了搖頭,"這等有傷國體之事他們能做,我們不能做。只能虛與委蛇,以再議議和條件為名拖延時間,對方必然也欣然配合。談判時間既定是十五日,但我們拖不了那麼長時間,必須在七日內動手,把東籬和墨惟救出來。"

"對!"我一點頭,"徐立想對他們下手,屆時一旦戰亂起,我擔心徐立會趁亂下手,師傅與墨惟均不識武藝。如今虎符在我手中,我要想辦法先奪了他的兵權。"

陶清皺眉道:"只怕不容易。"又轉頭問唐思,"你還須幾日能破九雷陣?"

唐思思忖片刻,答道:"強攻的話,一日一夜,最多兩日。"

陶清垂下眼瞼,沉思道:"我會派出一隊影子暗中將東籬他們接應出來,一旦脫險,即刻發起強攻,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搶占高地猛烈進攻,破了九雷陣之後,便直取劍屏山,生擒藍白二姓王公貴胄。"

唐思興奮不已:"很好,又可以大打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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