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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系列020:三色貓恐怖館》第13章
第三章:科學怪人(1)

  為何我不生為男兒身?

  ──從戲劇部的房間窗口,可以望見位於上志學院高校鄰座的美容健身課室。房間在二樓,越過圍牆,可以俯視練習的情形。

  一群中年婦人的難看肉體,裹在緊身衣或運動服內,正在冒汗──做著的人全神貫注,好像在做著什麼很有意義的事。

  「無聊。」水口聰子喃喃自語。

  水口聰子之所以經常在校舍走廊上排練,當然是因著房間太小不能走動的關係;而從窗口可以看到那種不愉快的光景,也是理由之一。

  若是那樣,不看就好了嘛。

  我知道。不過,對於極端厭惡的東西,人類總是轉向它看。聰子的情形,純粹是出於反感和厭惡之念。

  她本身十分清楚,自己討厭並受不了是女人的事。女人為何如此醜胖又衰老呢?想到這個就忍不住要從這個房間衝出去。

  為什麼我不生為男兒身?聰子常常這樣想。很久很久以前,從小學時代起就這樣想。

  小學二、三年級時,喜歡戲劇的堂兄帶聰子去看莎士比亞的話劇。聰子每次都動也不動地看得入神,使一起去看的堂兄更瞠目。

  然後回到家裡,聰子在家人面前,把剛才看過的劇中有印象的場面,用身體動作和手勢正確地重演一遍,覺得很得意。若是喜歡那出話劇,她會去看幾次,而且將主角的台詞全部記在腦中。

  可是,那種時候,聰子演的通常是「男角」。「哈姆雷特」、「馬克貝斯」、「李爾王」……「羅蜜歐」太娘娘腔,態度曖昧,她不喜歡。她覺得「茱麗葉」比他勇敢得多。

  隨著年紀成長,對於演戲的夢想,無法避免地碰上自己是女人的牆壁。

  無論怎麼努力都好,自己都不能演「哈姆雷特」或「馬克貝斯」。進了中學,加入戲劇組的她最初被分配到的角色,只是其中一個怪叫著跑的女學生。

  高中生的主角,到了當天還記不住台詞。沒法子,聰子站在舞台的樹背後幫主角念對白。

  聰子覺得沒趣,於是退出戲劇組,加入業餘劇團,那裡是真正喜歡戲劇的人才聚集的地方,使聰子興奮不已。

  可是,人去到那裡都只有兩種。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新來的聰子,不管何種角色,她演得比誰都好,於是劇團的老輩女性嫉妒她,把她趕了出去。

  自此,聰子更加討厭自己是女人的事……

  現在幸福嗎?一半是幸福的。身為戲劇部的副部長,可以兼顧主角和演出的一切,所有人都承認她有卓越的才華,沒人反對她。

  然而,不管怎麼自由發揮都好,畢竟無法從「女人」的框框跑出來。

  明知自己的夢是荒謬的,但聰子仍然祈望自己生為男人。

  在美容健身課室裡,胖女人們還在重複地把腿舉上放下,或老跌個人仰馬翻的可笑動作。

  如果想瘦的話,加入戲劇部好了,讓我來訓練你們。聰子微笑起來。

  聰子站在房間的大穿衣鏡前。鏡子是便宜貨,有點歪曲不平。用來調整衣裳倒無所謂。

  難看的體型哪,聰子想。瘦長而不均衡,脖子太長。相形之下,手不夠大。如果手大的話,在舞台上就顯眼奪目了。

  如果是男人的話,長得有點難看也無關緊要;但生為女人,曲線或腿的長度都成問題。

  女人首先從外表就被決定角色了。

  聰子從鏡子移開視線。那不是照了令人覺得愉悅的身影。

  門被敲響。

  「請進。」聰子喊。關谷實走了進來。

  「嗨。我來得太早嗎?」

  「不會。勞駕了。」聰子說。

  「戲劇部的房間永遠清清爽爽的哪。」關谷拉了椅子坐下。

  「──四位全都能來嗎?」

  「長沼請假了。明明是他提議的。他該不會病倒了吧。」關谷笑道。

  聰子輕微發抖。也許關谷沒察覺到,但她知道自己的臉發燙。她連忙走到窗旁,又再俯視美容健身課室。

  好像進入休息時間了,她們一邊用毛巾抹汗一邊熱衷地聊天──一半的目的是為此而上健身班的嗎?

  椅子「咯噠」一聲響,聰子宛如聽見槍聲似的赫然變得緊張。關谷站起來了。多半會走來這邊,然後和她搭訕。

  聰子好不容易才壓抑住激烈的心跳。究竟為何會變成這樣?出舞台前也從來……從來不曾如此怦怦心跳過。

  關谷呢?他沒走過來。那聲音可能只是挪動一下椅子而已。對的。關谷沒有必要走到她身邊,溫柔地和她說話。

  出其不意地,關谷的手搭住她的肩膀。聰子縮縮身。既冷又熱的奇異感覺掠過背脊。

  「──還在生氣?」關谷問。

  聰子沉默地搖搖頭──生氣。生什麼氣?

  「好極啦。」關谷輕嘆一聲,露出笑臉。「我以為你從此不再和我說話哪。」

  聰子沒看他,但她隨時可以浮起關谷的笑臉──高二時,在學園祭反省會之類的派對裡,把聰子的眼睛牢牢吸引住的那張笑臉。

  聰子本來就認識關谷。同學年的關係,碰面的機會很多,也有不少交談的機會。事實上,兩人一起當過學生股長。

  所以,聰子當然見過關谷的笑臉。然而,在那個派對的高昂氣氛中,關谷的笑臉讓她看到了以往從未見過的「什麼」。

  關谷用雙手捉住聰子的手臂。

  「不要。」聰子說,躲開關谷。關谷即刻鬆手,站在原地。

  聰子靠著牆壁,一直盯著關谷。她眼鏡深處的眼睛發出黯淡、絕望的光芒。

  到我這裡來──來到我身邊吧。

  「你喜歡了什麼人?」關谷徐徐向聰子接近。

  「沒有。」

  「討厭我?」

  「沒有。」

  「那,有啥關係?」

  「我不是那種女人。」聰子反抗地說。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看完話劇回家的路上。三個月前的事。關谷說有票,來邀她。聰子遲疑著。

  那是一出一直想看的話劇,可是拿不到票,準備放棄了。如果不是關谷,而是別人邀請的話,聰子不會去看的;又假如關谷是邀她去看別的戲,她大概不會去吧。

  可是,結果聰子欣然和關谷兩個人去看了那出話劇。看話劇時,聰子幾乎沒意識到關谷的存在。她完全沉迷在話劇中。

  回家的路上,聰子的激動並無冷卻下來。那種體驗是一年只有一、兩次的事。

  「去公園走走吧。」

  她之所以答應關谷的提議,是因她想抱緊那種激動的感覺。

  公園裡滿是情侶,但聰子根本心不在焉。跟剛才自己在劇場中體驗到的激情相比,那種東西算什麼?充其量,只不過是無聊、廉價的煽情遊戲而已。

  聰子一言不發地和關谷並肩而行。然後,在公園小徑上,來到樹叢的暗影中時,突然,聰子被關谷一把抱住,嘴唇被他堵住。

  聰子把關谷推開,踉踉蹌蹌地跑了……

  「為何討厭男人?」關谷在聰子的面前停下來。

  「我討厭女人。」聰子說:「因此我討厭自己。」

  「你對任何事都想得太多了。」關谷笑道:「輕鬆地享受人生不就好了。」

  「有啥法子?生來是這樣的。」

  「那正是你的優點。」

  「我沒什麼優點。」連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話,自然而然地說了出口。「既不是美女,身材又不好!」

  她想被讚美。沒有的事,你是美人哦。她希望他這樣說。

  啊,為什麼我要說這種傻話?就跟那些在窗口下面冒汗的笨女人一樣……

  「你故意把自己反照在扭曲的鏡子裡哦。」關谷說,手指貼在聰子的下巴上。他輕輕抬起聰子的臉,把臉湊過來。聰子拚命壓抑自己,不讓自己的頭移開。

  關谷的唇碰到她的──一瞬而已,關谷的手臂如大蛇般緊緊纏著她的身體。胸部被壓逼的感覺令她覺得暈眩。在舞台上沐浴在燈光下的恍惚感,彷若從內心深處湧上來般使人陶醉其間。

  聰子的手生硬地搭在關谷的背上。

  門外傳來談話聲,聰子慌忙離開關谷,衝到桌前在椅子上坐下。

  「──怎麼,關谷好早哇。」

  明石和橋本走進來。

  「長沼怎麼啦?」關谷用理所當然的語調說,坐在遠離聰子的位子上。

  「不曉得。只是缺席。」橋本聳聳肩。「有三個人就夠了。不是嗎?」

  明石和關谷交換一瞥,橋本看到了。橋本在挪揄他們三個在他不在的情形下答應水口聰子的請求的事。

  關谷苦笑一下,明石不知沒聽見還是假裝不知道,邊坐邊說:「好了,我分配到什麼角色?」

  「先謝謝你們的合作。」聰子說。心臟還在撲撲跳著,但表面上保持平靜。

  「我可不是喜歡才幹的。」橋本說:「只是既然答應了,不得不干到底。」

  「對『奇情俱樂部』而言,並非什麼羞恥的事呀。」聰子說。

  「我知道你懂藝術,因此我覺得不妨做做看。」橋本頓了一會才說。

  「謝謝。」

  「大概不會學那些連模仿滑稽作品也不能區別的傢伙生搬硬套吧──對了,幾時可以讓我們看看劇本?」

  「再過些時候,還有修改的必要。」

  「OK。不過,我們對記憶力沒自信哦。臨時才交過來的話,亂講一通就麻煩了。」

  「沒問題。那點我想過的。」聰子已恢復平日戲劇部部長的臉孔。「更重要的是,什麼人演什麼角色,決定了嗎?」

  「我對那個最感興趣了。」關谷說:「可別把太怪的角色塞給我哦。」

  「大致上決定了。」橋本說。

  「可以告訴我嗎?」

  「好的。明石,你演『海德』。」

  「那是諷刺嗎?」明石笑了一下。「也好。」

  「關谷,你是『劇院之鬼』。」

  「嗄?叫我這英俊小生做那個?」

  「不願意?」

  「不……算了,沒法子。」關谷聳聳肩。「可以把演出者的名字刪掉嗎?」他自言自語似地補充。

  「你呢?」聰子問橋本。

  「我是『吸血殭屍』,但不是克里斯多夫李的『吸血殭屍』,而是麥斯休烈克的奧洛克伯爵。」

  「是不是《諾斯菲拉切》?菲林寄到了?」

  「不,還沒有。雖然訂購了。有照片,我用作參考。」

  「上演前收到菲林就好了。」

  聰子也從橋本口中聽過《諾斯菲拉切》的故事。那是《吸血殭屍》的最初電影版,一九二二年製作的無聲電影經典之一。

  「那部電影為何不用『吸血殭屍』的名字?」聰子問。

  「沒拿電影版權的關係。因為導演慕魯納才三十三歲,為了不被訟訴,連片名和角色的名稱也改了,把舞台從倫敦搬去布里門。不過,結果還是被原作者布蘭斯多克的未亡人訴訟,打輸官司。本來必須毀掉所有菲林的,但慕魯納不從。托福,我們現在才能看到那部片子。」

  「『諾斯菲拉切』是『吸血殭屍』的意思?」

  「有人用作同樣的意思,其實是『不死的人』。」

  「不死身之意?」

  「怎麼說呢……也許說是『死不去的人』比較好。」

  「好像明白了。」聰子點點頭。「那麼,長沼呢?」

  「他會演『科學怪人』吧。」明石說:「恰恰好。」

  「你好壞呀,說那種話。」聰子笑道:「他會接受嗎?」

  「放心。他不敢說『不』的。」橋本說,看看另外兩個。「對吧?」

  「沒有異議。」關谷說。

  「我放心了。這樣子可以預期上演了……」聰子摘下眼鏡,用手帕邊擦邊說:「其後還得歸納一些細節……」

  「有事就喊一聲吧。」橋本說:「那麼,我們走吧。」

  正要站起來時,門外有人叩門。

  「──是。哪位?」聰子起身。

  「警方的人。」

  橋本等人面面相覷。聰子開門。

  「嗨。你們果然在這裡呀。」片山看到橋本他們,嘆一口氣。「我問了好些人,才知道你們來了這兒。」

  「你是片山先生吧。」聰子說。

  「對了,關於長沼君的事,有事轉告你們幾位。」片山說。橋本等人又對望一眼。

  「長沼怎麼啦?」橋本問。

  「他因急性盲腸炎入院,暫時要休息。」

  「那傢伙也會入院?」明石說出不像朋友的詞句。

  「他叫我轉告各位說抱歉,請多多包涵哦。」

  「喂,怎辦?」關谷說:「『科學怪人』不見啦。」

  「想辦法找別人吧。」不知何故,橋本匆匆忙忙的樣子。「走吧。」他催促二人。

  三人離開後,片山對聰子說:「我干擾了你們的談話?」

  「不,已經講完了。」

  「哦。其實,有點事想向你請教。」片山拉椅子坐下。「荻野邦子被刺傷之日,你是不是在那個『奇情俱樂部』的房間前面排練?」

  「那天嗎?呃……」聰子想了片刻。「不,那天我改劇本,在這個房間裡。」

  「是嗎?真遺憾。」事情不如想像中那麼順利。「──剛才你們提起『科學怪人』什麼的,是談什麼?」

  「這次話劇的事。本來是由長沼君演『科學怪人』的。」

  「那就必須另外找人代演啦。」

  「是的。可是……可以順利找到嗎?那個不是每個人都高興地演的角色。」

  「說的也是。」

  「不過,對於真正喜歡演戲的人來說,那種角色才有意義。如果我是男的,我會歡喜接受的。」

  「演『科學怪人』?」

  「嗯。因為那怪物很善長。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終究傷害並殺人。然後被逼得走投無路。他背負著悲哀的命運哪。」

  「原來如此。我只見過照片而已……」

  「如果有人能表現出那種悲哀,就很了不起啦。」

  「那個長沼君不是做不到嗎?」

  「嗯──年紀稍大的人比較適合。能夠理解那種敏感心情的大人……」聰子停止說話,目不轉睛地注視片山一陣。「片山先生,你肯幫我演這個角色嗎?」

  片山慌忙起立。我早就猜到會搞成這種局面!真是!開玩笑。

  「我有點忙,對不起……」

  打開門時,差點和眼前的石津刑警相撞。

  「怎麼?是你呀。幹什麼?」

  「我在找片山兄啊。好極了。」

  「什麼事?」

  「呃,其實是──」石津說到一半,發現聰子。

  「出去外面再說好了。」片山捉住石津的手臂往外跑。

  「請等一下。」聰子奔過來,捉住片山。

  「哎,我是當差的,很忙。對於你的要求──」

  「這位呢?」聰子盯住的乃是石津。

  「我是目黑警署的石津。」他過份恭敬地報上名字。

  「就是他!」聰子喊。「太理想了!除他以外,無人適合那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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