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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學生又怎樣》第7章
正文 第七章

 結離

 趙水光最後決定,聽談書墨的話,先做好眼前的事,急也沒用。

 於是,高考的時刻真的到了眼前。

 考前的那晚,趙水光睡得特別早,起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趙媽媽無論如何都要送考,趙水光想說不要了,最後還是乖乖跟著媽媽上了車,本是不緊張的,這樣一來反而不安了。

 離考場的路越近,越發緊張起來。

 考場不在十中,但也離趙水光家不遠,趙水光下了車的時候,看到熟悉的寶馬530LI,那人閒適地靠在車邊,淺灰色羊絨棉質混紡系扣V領衫,手插在炭灰棉府綢褲裡,站在清晨的光裡,清冽美好,一瞬間成了一幅雋永的畫。

 在這考場的幾乎都是十中的學生,過去都停下來和談書墨打個招呼,趙媽媽說:“那不是你們談老師嗎?去打個招呼啊,人老師多負責啊,還來送考。”

 趙水光想今天這談書墨肯定吃錯藥了,居然跑考場來,心裡咕咕嚷嚷,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去了,上次之後,談書墨還是待趙水光像平日學生那樣,但趙水光到底道行差了一截,總是有點尷尬。

 “談老師好。”她輕輕說。

 談書墨回身,看見趙水光背光站在他面前,眼裡有局促的光,有點好笑,他還以為這孩子是不會緊張的呢。

 他莞爾,很想伸手揉揉她短而翹的發,卻只是道:“趙水光,進去吧。”

 那一雙琉璃的眸裡卻似有淡淡光華流轉。

 什麼都不用多說,只是這樣一句話,趙水光的心卻似有了巨大的力量般安定下來。

 “談老師,早。”隔壁班的女生停下來喊,談書墨收回目光,淡淡笑,對那女生說:“早,加油。”

 過了會,坐進車裡,離去。

 看看車鏡裡漸遠的女生,他沒有對她說加油,對一個一直以來都很努力的孩子是不需要說加油的,他是懂的,她早已給了自己太多的壓力,這樣的孩子最不需要說加油。

 高考的三天天氣早上微涼,中午燥熱,晚上又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最後一天,鈴一響,一切都已結束,一切又剛剛開始。

 趙水光慢慢騰騰地整理書包,突然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

 旁邊的學生們也是大喊大叫,整個校園裡有股沸騰的氣,走出教室抬頭望向空蕩蕩的天,一瞬間,就是有股憋著的氣,人不知道要做什麼好,卻渾身上下熱得很。

 高蕁過來推了趙水光一下,說:“想什麼呢,幹嗎去啊?”

 趙水光說:“不知道,你呢?”

 高蕁大聲說:“唉,我想我還是不燒書了,賣了算了,還能拿點錢。”

 趙水光想起複習時她們對著在桌上碼得老高的書,還在討論以後要怎麼處理有人說:一把火燒了,有人說好好留著,將來就跟孩子說:看,你爹當年多認真,有人就像說:還不如拖個車全扔到江裡,當時恨如骨髓的東西,現在又變成淡淡的不舍。

 這一年,我們的青春,未涼。

 考試的時候總想到考完了要怎麼瘋著去玩,考完了卻真的不知道要玩些什麼,怎麼玩都覺得索然無味。

 過幾日,要返校去開會,拿畢業證書,趙水光一到學校,嚇了一跳,呵,三年的同學,班上怎麼多了那麼多不認識的人,仔細一看又都是熟面孔,原來有的女生一考完不是去把頭髮拉直成花子造型,就是燙成爆炸頭,大家都是一副我已經長大了的面孔,其實還是那群小屁孩,見了面又很快扭打在一起玩做一堆。

 “好了,好了,大家到禮堂開會”王莉莉進來說,經過這麼一年班主任的操心操肺,麗人的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對著這幫孩子還是相當不舍,畢竟付出了那麼多。

 依照慣例,還是校長先發言,顛著大肚子上了台。

 老師代表發言,不知學校是不是怕了談書墨,安排了教物理的小老頭上去發言,一個講著圓周運動時口水也在做圓周運動掃射的老師,小老頭一笑,臉上皺紋一片,扶扶話筒,有點緊張。

 說:“同學們,恭喜你們,你們的人生正以加速度前進著。”

 這麼物理的一句話,讓在場的的同學全笑出來,

 高蕁回頭,對趙水光擠眼睛說:“陳思揚虧了,不在這。”

 陳思揚可是小老頭的得意門生,老頭動不動就說:“三班的陳思揚這次又是最高分”,“這題三班的陳思揚五分鐘不到就做出來了”

 這老頭只不定認為陳思揚現在正在非洲大草原上和羚羊賽跑呢。

 小老頭搓搓手,往口袋裡掏出張皺巴巴的紙。

 學科學的人到底嚴謹,居然寫好了演講稿來的。

 小老頭,咳咳,說:“同學們,恭喜你們,站在這人生重要的轉捩點上,未來將是你們的,老師現在只想說以後無論你們成了怎樣的人,不管你們的願望沒有達成,也許你們中有人會過上富裕的生活,也有的人會過著非常潦倒的生活,老師都不會生氣。希望你們記住不管你們將來過得是怎樣的生活,都要做個自問是喜歡自己的人,不自欺欺人,不蒙混過日,堅持自己的信念,也希望你們今後都能夠抱著今日的熱情大步走下去,老師相信你們辦得到的。”

 小老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經過歲月洗禮的褶子開出美好的花。

 台下,掌聲一片。

 高蕁小聲說:“這老頭肯定是陳思揚走了,給刺激的”嘴上這麼說,巴掌卻已拍紅了

 趙水光突然想,真好,能碰上那麼多好老師,對老師來說可能一輩子的學生數也數不清楚,

 對學生來說,這樣的老師一生就一個。她突然想知道談書墨是為什麼想做老師的。

 小老頭快下臺時想到了什麼,又說:“畢了業後,大家常回學校看看,老師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如果不記得你們的名字,也請你們不要介意提醒一下,這,永遠是你們的母校。”

 趙水光的眼睛紅了,心裡的傷感莫名其妙地要衝出來。

 人的回憶就想葡萄一樣,一串串掛在那裡,晶瑩剔透,"撲"地一顆掉下來,砸得你措手不及!

 第一次她明白是真的要離開了,雖然在三年前,她並不是抱有仰望的心走進這個學校,但現在這裡滿是她三年的記憶,每週晨會的禮堂,偷睡午覺的草地,教室的走廊,是誰在樓梯口喊住了誰,是誰在吼:"還沒打掃衛生呢,又跑!",是誰拍拍你說:"放學一起走啊!",又是誰在夕陽的光中吻上了誰。

 趙水光就沉浸在這樣的思緒裡,一直到會完,一直到人潮湧出去,卻看見談書墨依在禮堂門口,雖然還有別的老師站了一排,但一眼望去就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時間的流光中變得清晰燙眼。

 學生們走的時候都免不了停下和親近的老師寒暄幾句,談書墨的周圍也滿是學生,這人也是奇怪,說不上是個多負責的老師,又不是多愛護學生,一向都是該做的不會少做,不必要的絕對不做,但大家就是吃他那套。

 趙水光和高蕁,米妮,閒聊著,眼卻看向談書墨周圍的人,人少點了,趙水光說:“我們要和談老師打招呼嗎?”

 高蕁自是求之不得,拖了她們就跑啊,跑到談書墨,面前大聲喊:“談老師”

 趙水光突然笑起來,想起談書墨第一次進教室,也是這個寶氣的高蕁喊了聲“大帥哥。”

 談書墨回了身來,莞爾一笑,俊俏的臉龐生動的飛揚起來,說:“恭喜你們畢業。”

 米妮說:“謝謝談老師。”高蕁花癡得看著談書墨,只覺得這男人一笑頓時人生美好啊。

 談書墨伸出手來,高蕁趕緊握上,一會又緊張兮兮地放開,米妮也紅著臉伸出手,握了下。

 能和談書墨這樣生命中再不可能遇到的美麗男子握手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談書墨,一個個握過去,側身,對趙水光伸出修長的手來,勾起好看的唇線,說:“現在,該你了。”性感的聲音透出幾份魅惑。

 趙水光癡癡地看著他,這樣狂傲的男人,屈就和小女生一一握手盡是為了她,她趙水光是何德何能。

 她伸出手去,握住,溫潤的手指,不黏不膩,沒有手汗的痕跡,堅定地像握在了心上。

 趙水光知道,這一握手此後是一輩子相離,這樣的一個男人,教會了她趙水光太多寶貴的東西,更甚是一把把她從沉溺的海裡撈了出來。

 喧鬧的禮堂似乎就只有他們兩個,深深凝望。

 談書墨放了手,別人不知以為是短短一刻,他們卻已是過了幾世般喘不過氣來,心中有上千種想法百轉千回。

 談書墨低聲說:“趙水光小姐,恭喜你畢業。”眼裡溫柔的寵溺融化了冷凝的眉眼

 趙水光收回癡戀的眼,認真說:“談老師,我想讀好的大學,我想瞭解這世界,想,去深深地愛”

 這一切都是他教會她的,此生此世永不忘記,趙水光認為對於談書墨的恩情她無以回報,只有不辜負他的期待,挺直腰板前行,或許這也正是他所期盼的。

 談書墨側著頭看站在眼前的女孩,一年了,她的頭髮還是沒有長長,但眉眼已是堅定,初見只認為是個諳不經事的孩子,深處才知她的矛盾,從開始從善於掩藏自己到現在的敢想敢做,那顆細芽何時已迸發出如此清麗的花朵呢,談書墨這樣想著,面對這樣的她,他似乎沒有辦法再說什麼,只覺得身處芬芳的花香中。

 談書墨慢慢把手放回兜裡,回身,往外走,頭也不回擺擺手,消失在夕陽薄暮的光裡。

 面對這樣的她,他真的矛盾,是否可以伸手拉住如此渴求未來的少女,她的人生即將開始不是嗎?

 於是不用再見,我無法那麼大度地再見你,如果你的人生已不再有我,還是不見的好。

 談書墨突然感到當你真正愛一個人,無論你為她付出多少都覺得不夠,你甚至想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對她好,他就這樣坐在車裡,打開窗,伸手遮住蔚藍的天空,自嘲地笑了,輕輕說:“嘿,談書墨,我真他媽不知道,原來你也可以是那麼捨己為人的人”,發動車子,決然離去。

 趙水光在禮堂裡,看著還有餘溫的手,握了又放開,放開又握上,想到她說過的:“遇上他談書墨是她趙水光一生最大的福氣”,此後,不再有!

 有些人,自此一別,已是一生。

 誰是誰的無所謂

 轉眼放假快一個月了,趙水光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個閒人,沒有作業的假期,提前放假後全看別人忙活。

 和希妙吃著霜淇淋在街上閑晃,吵吵鬧鬧地放慢腳步。

 “小光,你考完怎麼也不出去玩玩,旅行一下啊,看你天天掛網上”希妙問趙水光:“這個好不好看?”

 趙水光咬了一大口霜淇淋,抬眼看看,恩,很閃很騷包,希妙的風格,說:“好看啊,在家挺好,懶的動,天熱又曬。”

 希妙拿了髮卡,給老闆討價還價,趙水光就捧了冰淇淩在旁邊有滋有味地看,這事希妙最拿手。

 果然希妙2分鐘搞定問題,喜滋滋地把髮卡帶上,看了眼站鏡子旁的百無聊賴的趙水光說:“你裝什麼頹廢啊,小小年紀的。”

 趙水光很是無奈,她只是提不起精神來,只是天熱了就心煩罷了,只是對日子沒有計劃罷了,只是悵然所失了吧。

 “聽說希望有女朋友了,就是那虎牙美眉,你見過的。”希妙舔了口冰淇淩說,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掃了眼趙水光。

 看她不小心碰到了擦肩而過的路人。趙水光抬頭說:“不好意思。”眼神有點空

 希妙搖搖頭,一把勾住她。

 趙水光低著頭還沉浸在剛才的話中,她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告訴她這樣的結果,她也知道沒有誰是沒了誰就活不了的,她更知道無論多深的傷口總有癒合的那天,只是沒有人告訴她這一天會來的那麼快。

 她努力去想希望的臉,笑起來的虎牙,尷尬時撩頭髮的動作,突然發現有多久是沒有這麼回憶的了。

 好吧,她承認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有點不甘的吧,為什麼作為男人能那麼快就放得開,難道真的是腦細胞結構不一樣嗎?為什麼只有她困在原地,她不懂。

 希妙巴住趙水光的胳膊,說:“小光,我有時覺得人一輩子的激情就像是一杯水一樣,用一點就倒出來一點,最後就沒有了,我的水到了這裡。”

 希妙筆筆胸前,說:“小光,你還那麼小,水都沒有倒滿,有什麼事是不可以重來的呢。”

 趙水光抬頭看希妙,她是懂希妙說什麼的,她說:“沒有,我只是覺得現在這樣也很好,一心一意做好身邊的事。”

 希妙想想說:“也對,上了大學,將來美男多的是。”話沒說完就叫起來“啊,走,走韓復興的鴨油燒餅開始賣了。”

 趙水光看著往前奔的希妙,想希妙這個人要麼不認真講話,要麼一講就直逼要害,關鍵是自己講完還就忘了。

 希妙後來說:“來來,小光,姐姐要好好和你談談。”

 於是就變成了兩女人坐在糖水鋪子裡,對著一袋鴨油燒餅的局面。

 希妙挑著糯米糍,眼睛晶亮:“小光,告訴你,其實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不是單陽。”

 趙水光有點吃驚,她以為以希妙和單陽好到這樣的程度,中間是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希妙伸手掐掐趙水光臉:“你這什麼表情啊,老娘我又沒有劈腿。”

 收手繼續說:“我初中時很喜歡同桌的那個男生,喜歡了三年都沒告訴他。”

 趙水光聽得下巴都要吊下來了,她從沒想過希妙這種人也會幹暗戀這檔子的事。

 希妙惡狠狠地瞪了她眼說:“幹嘛啊,最後我告訴他時候,他有女朋友啦,但他有找我出來,好好對我說清楚。”

 趙水光憋著笑,希妙凶巴巴說:“人現在在北大呢,姐姐我眼光不錯的好不好。”

 趙水光看著這樣的希妙其實是不無感動的,這麼彪悍的人卻坐在她面前老老實實回憶過去只為了幫她解開這個結,她趙水光也曾扮演過這樣的角色,其實真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個中酸甜只有自己知道。

 趙水光感到十分窩心,對希妙說:“我知道,我只是沒有想到那麼快,真的沒事,其實我覺得當時在一起的那人是希望是件很好的事。”

 她明白希望只是交了新女朋友,但他從未做過欺騙她趙水光的事情,就連在一起的日子大多也是笑著度過。

 所以這是誠心誠意的話,謝謝你當時讓我喜歡你,謝謝你陪伴我度過如此青澀的歲月,因為是你,我才能誠心地祝福,因為是你,我才懂得去相信愛情,學會如何去愛別人,如何珍惜一個人,正因為是你,才會有今天的我自己。比痛苦更大的是這樣的感激之情。

 雙方都無語,過會,希妙說:“小光,我覺得你們老師對你挺好。”

 趙水光抬頭看她,像看一個精神病患者。

 她回頭望過去,想起談書墨那年冬天坐過的位置,一切都已很遙遠。

 希妙再接再厲:“趙水光,這世界那麼多人哪個說是一開始就遇見一輩子在一起的人,很少好不好,總有一天會出現讓你覺得不是希望也無所謂的人。”

 趙水光皺了皺眉,她想到談書墨,她知道大多人都是這樣,到激情磨盡時,只求出現個對自己好的人,於是是不是最初的那人已無所謂了。

 但談書墨之于她趙水光並不是無所謂的人,她就是如此肯定地覺得的,她眼前浮現那張桀驁的臉來。

 那雙不只一次伸出堅定的的手,給她安全感和真實的溫暖。

 在我如此渴望一個笑容,期待一陣春風時,你就剛剛好經過,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就靜靜地在我身邊。那是怎樣的幸福。

 店裡傳來陶晶瑩的歌,曾經唱著:“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的瘋顛女生,已是做媽媽的人。她認真唱:“曾經我也痛過我也恨過怨過放棄過,在自己的房間裡,覺得幸福遺棄我,如果沒有分離背叛的醜陋,怎麽算是真愛過,請你試著相信一愛再愛,不要低下頭,別怕青春消失,就不信單純的美夢,我在這岸看著你,又為你的堅持感動,你會的有一天會幸福的。”

 其實故事的開始都是很美的,因為有希望。

 但幸福確實不曾離開。

 她藏在歲月的某個角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跑出來嚇我們一跳。

 趙水光輕輕說:“他,不是無所謂的”

 今天下午陽光正好,那人卻已不在。

 之後趙水光也試著去找尋那個傲氣的身影,在校園附近的街上閑晃,但假期中的校園早已人去樓空,“可能錯過了吧”她最後這樣的自己說,心中滿是空蕩蕩的痛。

 這日,趙水光去表妹晨晨家玩,因為晨晨的爺爺改革開放時立過功,晨晨一家還是住在軍區大院的房子裡,進出守衛森嚴。

 趙水光在門房打了電話給晨晨讓她出來接,就靠在門口觀察站檯子上得跟石雕一樣的軍人,這大熱天,居然一滴汗不流,好本事。

 遠遠聽到有人喊她,趙水光回頭,那人站在樹下,一身戎裝,她好笑,定是幻聽了,她趙水光什麼時候識得解放軍這等光榮人種。

 那人走近,一身筆挺的軍裝,步子昂揚,氣勢高貴,一雙鳳眼已是帶笑。

 門房的小軍官,跑出來,立正,行了軍禮,喊:“楚院長好。”

 楚菲菲點點頭,手指了指趙水光說:“這孩子是我帶來的”

 於是,趙水光同學就大搖大擺跟著楚少將後面進了院子,頗有點狗仗人勢的感覺。

 走了一段,楚菲菲回身,趙水光上下掃了下,想到底是不一樣,穿了軍裝,這人的妖冶氣去了大半,倒活生生透出點優越感來,制服誘惑啊,制服誘惑。

 楚菲菲站直了行了個禮,趙水光突然就覺得此人很是神聖。

 楚菲菲眨了眨眼說:“小光妹妹,怎麼樣。帥不帥啊?”

 趙水光愣著點了點頭,很是疑惑這樣的人,怎麼當軍官,怎麼打仗啊,果然是因為國家太太平了。

 楚菲菲拍拍趙水光頭說:“小光妹妹,別看不起人哦,當官不一定要打仗,咱還是警官學院副院長,教軍事通信的,算起來也不比你們談老師差。”

 軍區大院的建築都很古老,樹也是茂盛的讓人咋舌,楚菲菲拉著趙水光聊天,找了棵大樹遮蔭。

 趙水光說:“我現在都畢業了,不是談老師教了”

 楚菲菲扯扯軍裝領口說:“啊,難怪,你們談老師上月回去英國了。”

 趙水光,一驚,只覺得難言的疼劃過五臟六腑,一會還是說:“難怪,談老師是回去了啊。”

 楚菲菲回頭說:“你不知道嗎?談書墨去開會啊。”

 趙水光有被人甩上空中再落回來的感覺,偷偷抬頭地怨恨地看了眼楚菲菲,楚菲菲只是笑,說:“不過,談書墨應該是不會回你們學校教了。”

 趙水光問為什麼。

 楚菲菲抬眼看看她:“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們談老師會說,談書墨一回國就被召到你們學校教書,是因為退下來的老師是他堂嫂,不然,以談書墨英國名校的金融碩士學位他犯得著嗎。”

 楚菲菲巴巴頭髮說:“算了,這事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趙水光才知對談書墨所知甚少,別人口中說出的卻像不是那人了。

 趙水光抬頭看片片樹葉中斑駁的光,想起那人冷冽的眉眼,淡淡說:“我估計是不大容易見到談老師了。”

 楚菲菲回頭皺眉說:“我還以為……”看看那孩子安靜的側臉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半響,趙水光直起身子說:“楚大哥謝謝你,麻煩你幫我和談老師說謝謝,祝他以後幸福健康,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這麼說完,便往回走。

 楚菲菲平日雖然玩世不恭,倒也是在官場打混的人,見得人三六五等,早練就一雙火眼晶晶,他倒喜歡和趙水光相處,知道這孩子雖然待人有禮,其實還是很防備的,不無她的小滑頭。

 今日見到她如此不失真誠的樣子,心裡也怪難受。

 看著柔軟的像春天一般的少女倔強地挺直身子向前走,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只有站在樹下,看著那孩子遠去。

 這年,18歲的趙水光學會,人生看似有很多機遇,但錯過的東西是無論多努力都很難找回的,當下個轉角時你選擇左轉,回頭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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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撩人

 英國,南部古鎮科賈斯特,Essex大學所在地,保留完整的中世紀古建築風格,一派安寧悠久的學術氣息。

 “HELLO”談書墨接起電話,眼睛還緊盯著筆記本螢幕上顯示的論文報告。

 “HI”楚菲菲的尾音拖得很長,果然,談書墨好看的眉毛無意識抽搐了下,

 冷冷地說:“有事留言無事掛機”

 楚菲菲邊開家門邊說:“別介啊,兄弟,我才下班就打電話給你,慰問下你。”

 談書墨拿起手邊的水杯,說:“我很好,慰問完畢。”聞到大吉嶺紅茶的香氣,閒適地在靠上椅杯,隨時準備掛電話。

 “對啦,我前幾天看到你家小朋友啦”楚菲菲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礦泉水,滿意地聽到電話對面沒了聲音

 一會,“磕”地一聲放下杯子的聲音,談書墨冷冷地聲線傳過來:“說”

 楚菲菲勾起嘴角,就知道這談書墨放心不下那孩子,又不敢笑出來,咳了咳繼續說:“幾個月不見小光都變成大姑娘啦,不錯啊,她還讓我謝謝你,說祝你身體健康,幸福美滿。”

 談書墨拿著電話,走到飯店的窗前,什麼見鬼的身體健康,幸福美滿,想像得到那孩子說這些話的表情,他皺起眉。

 楚菲菲繼續調侃:“兄弟啊,咱怎麼不知道你這老師當得那麼受人尊敬。”

 “是麼”談書墨有點心不在焉

 “嘭”地一聲,楚菲菲把空瓶子丟進垃圾桶,說:“談書墨。別人不知道你,我楚某人還不知道你,什麼道德,年齡在你眼裡算個什麼,你他媽就是個瘋子,你在乎什麼啊?”

 談書墨笑出聲來,說:“楚某人院長,注意下形象。”

 “砌”楚菲菲罵了句,說:“兄弟,你爸最近打電話給我,問……”

 不一會,談書墨,掛了電話,打開窗,英國南部的天氣很是宜人,不似中國城市灰濛濛的夜空,這的夜空黑得通透,星星也是多得出奇,透出靜謐的氣息,在這樣廣袤的星空下,心情奇異地寬廣起來。

 回來英國快兩個月,交流會的事項排滿時間表,他忙得沒有空去想太多的事情。

 楚菲菲說的對,他的確是不在乎的,他想要的事物想來都是不緊不慢的計畫,自然到手,但對於趙水光這孩子,他是在最後一刻猶豫了,他知道18歲的女生,對於未來有無限憧憬,對於愛情有著夢幻的定義,上了大學後,或許她真的能找到一個年齡相當的男孩,對生活充滿激情的走下去,如她所說的深深去愛,只是這樣的愛情他27歲的談書墨給起嗎?他忽略了這一點。

 他談書墨從來沒為感情上的事傷過太多心神,也曾遇到過幾段不錯的感情,但感覺都是轉瞬即逝的,他太瞭解激情這種事情了。

 況且27歲,一個男人正嶄露頭角的時候,談書墨恰恰好是這類男人中的極品,學歷高,能力強,家庭背景硬,長相又如意,一個男人想要有的一切他都有了,一路上都是大張旗鼓地走過來的,這類男人表面談笑風生,其實對事情是很挑的。他喜歡17,8歲的小女生是匪夷所思的。

 答案其實很簡單,對於談書墨,見過的女人多了去了,長得美的,有才的,有性格的也是不勝枚舉,上了心得極少,見過得多了,到最後反而不在乎了,趙水光是少有的能讓他覺得很原味的人,比同齡人多了點小聰明,比他見過的女人多了份善良,種種特點都讓他覺得難能可貴。

 就因為越喜歡才越會在意,處處為她設想,步步為她佈局,反失了精准的判斷。

 在談書墨這樣的年紀是懂得有些事情學會放下對自己更有好處的,但他問自己真的那麼容易嗎?

 對於那孩子,他早已付出了太多,什麼愛一個人要懂得放手對他談書墨來說通通都是狗屁,愛一個人就是要用生命抵死糾纏。

 對於趙水光,他只想充滿疼惜的擁抱住她的生命,不忍放手。

 南京,八月下旬,天氣漸涼,尤其是晚上,倒也清爽宜人。

 “小光,吃好飯,去前面街拿下我訂好的西瓜。”趙媽媽的一句話,只好讓正準備窩回屋當網蟲的趙水光,套了涼鞋出門。

 拎著大西瓜,往社區走,卻看見樓前的枇杷樹下靠了個熟悉的身影,低著頭正悠閒地在把玩打火機,遠遠只看見銀色機殼的光,和一閃一閃的火花,她有點不相信,輕聲喚了下:“談老師”突然覺得這稱呼是多久沒有提起了。

 就是這麼小的聲音也傳過去了,那人回頭,亮眼的黑眸望過來。

 趙水光小跑過去,近了才發現談書墨今天帥得出奇,一套米白的絲綢襯衫,服帖的襯出肩膀,手臂的線條,暗色的領帶有點鬆鬆垮垮的系著,手臂上還搭著深色的絲絨西服外套。

 還是談書墨本來就是那麼帥,趙水光無邊無際地花癡著。

 看見談書墨上挑的唇線,才拉回神來,想說點什麼,問:“談老師你回來啦?”

 問完後想抽自己,不回來人能站這嗎!

 談書墨眉眼帶笑,也不答她這個蠢問題,伸出白玉的手說:“趙水光,我來拿吧。”

 趙水光愣愣地把裝大西瓜的袋子給他,問:“談老師,您要一起吃瓜嘛?”

 談書墨不理她,拎著西瓜袋往前走,一個男人有著模特兒般的修長身形,穿著高級面料的衣服,左膀搭著絲絨西服,右手居然拎著白色的大塑膠袋,無比詭異。

 談書墨側頭看看石化的趙水光,對這孩子他總是很無奈,歎了口氣:“趙水光,咱們談談”

 趙水光早已忘了她現在不是談書墨的學生,他說“咱們談談”,就像說:“趙水光,下課把作業送到辦公室來”。”她一向遵旨的,趕緊小步跟上。

 走了一段,到河邊的小型市民廣場,靠在欄杆上,遠處是萬家燈火的溫暖,旁邊是他在夜燈下俊挺的側臉。

 這樣的感覺對趙水光來說突然有點可望而不可及了,是來話別的,還是說什麼的,她緊張起來。

 談書墨淡淡地開口:“趙水光,你曾說過不相信時間的距離,我大你九歲,但這有什麼不好的呢?所有的快樂我與你分享,所有的苦痛我比你先嘗。50歲時我幫你買好按摩椅,60歲時我教你怎麼洗假牙,70歲時我幫你挑拐杖。這所有的一切我都先經歷過,所以對於未知的未來你都無需害怕,我會牽你一起走下去。我都站你前面幫你先做好,這又有什麼不好的?”

 他說“這有什麼不好”,聲音輕輕呢喃,卻飽含包容,對於這樣的人,她還能說有什麼不好,她的眼睛都已潤濕了,沒想到他真的聽進去她給自己找的藉口。

 其實談書墨還想說,如果他18歲的談書墨知道十年後會遇到她趙水光,定是要先去看看8歲的她是何種淘氣神態,定是要站在她面前好好打量的。

 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過去了,他捧起她的臉,河邊的風微微吹過來,帶來夏末的氣,桂花清甜的氣息把兩人淡淡環繞,他看著她晶瑩的眼低語:“whenyoulookaheadtofuturechanges,orthinkabouthowthepastusedtobe.Don-tforgettolookbesideyou,becausethat-swhereyou-llfindme,lovingyouwithallmyheart.”

 (當你遙想變化的未來或回憶過去曾經時,請不要忘記回頭看看你的身旁,因為我會永遠守在那裡,用我全部的愛)

 這男人真是知道自己的優勢的,性感的語調,迷人的眼眸,誰說只有認真的女人動人,認真的男人是殺死人的好不好。

 趙水光這樣想著,他上揚的唇角就輕輕落下來,這次她閉上了眼,跟上次不同,他溫柔的吮吸她的唇角,軟軟的劃過,她的臉迅速就燒著了。

 她這次真的明白,這樣的男人他是拿生命來燃燒你的,在這樣強悍的男人面前她真的只能投降。

 她伸出手環住他精壯的腰線,聽著他起伏的心跳,頭悶在他懷裡,嘀咕:“我是你學生呢”

 他笑起來,胸膛跳得有力,他的聲音傳來:“那又怎樣?”

 她抬起頭來,看見他漂亮的眉眼,清澈的眼溫暖了冷清的線條。

 他說:“貌似是某人先強吻我的”

 她想了下,突然明白他是在說“蘇”裡的那次,原來他是記得的啊

 趙水光急了,連忙解釋:“那個不算”

 他不理她,只是笑著看著她,平日冷傲如斯的人也有這麼燙人的眼神

 爾後想想,不對,既然他早已知道,為什麼在學校還是一副好老師的樣子一如既往的待他,最後還祝福她,這樣一個狂放的人,向來都是不喜壓抑自己的不是嗎?

 她還是問:“那為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

 過會,他似是知她在想什麼,只是伸手把她額前的發撩到耳後,淡淡地說:“因為你在乎”收了笑意,很是認真,又皺了皺眉,這孩子的頭髮真長得特慢,算了,笑笑,挺配她的

 趙水光只能呆呆地感到他溫暖的指尖麻麻地擦過她的臉,是的。對談書墨來說,他才不會在乎這些,但她趙水光向來在意做個好學生,安分守己地生活,他是懂得,所以他願意遷就她的人生,只因為她在乎。

 他放開她,手插在兜裡,搭著外套的左手,微彎了腰撚起地上的袋子,直起身看到呆頭呆腦的她,勾起好看的唇,笑得極其撩人,他伸出放在兜裡修長的手來。

 那天夜色暖人,她堅定地握上他溫潤的手。

 這世上有如此多的人,我們每天都與不同的面孔擦身,希望,我曾以為再也沒有如此溫暖的手了,如此讓我珍惜的人了,和如此珍惜我的人了,原來我還是會如此感動於生活的美好,原來我還是如此憧憬著有這樣一個人能再次向我伸出一雙溫暖的手的,原來就算你想躲起來,愛情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這一次我選擇堅定的向前走,謝謝你新的選擇,也給了我重新選擇的機會,這一次,真的祝你幸福。

 回去的路上,趙水光的心都是開心得要蹦出來,只覺得這談書墨真是怎麼看怎麼帥啊。

 突然,“啊”了一聲,叫出來:“我都畢業了,不是你學生了,你不是我老師了啊。”

 又是像中了彩一樣的快樂,小人得志得瞅了眼談書墨,被他壓制久了,都忘了自己也有出頭的一天。

 談書墨但笑不語,敲了下她頭,賞了她顆毛栗子。

 快到家了,路燈下一看,趙水光才發現談書墨的一雙有神的眼睛早已佈滿血絲。

 她驚了一下,不見他的530LI,又仔細看看他有點皺的襯衣,開口問:“你是不是剛下飛機啊?”

 談書墨沒說話,摸了摸她的頭,眸光溫柔如剛才的一汪湖水,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她,說:“回去吧。”

 他怎麼能告訴他,他開完演講會就直奔機場,下了飛機回家放了行李就過來的,哪還有辦法疲勞駕駛,這樣魯莽的事他這輩子甚少去做,像他如此傲氣的人絕對說不出口。

 趙水光還是點點頭,接過袋子,伸手抱抱他,對於今夜的他,她滿心感動,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閉起眼睛,感到她小小的溫暖的身子偎了過來,心裡的疲憊,坐飛機的厭氣一下子都沒了,滿心的溫柔。

 他也禮貌地送過女生回家,多數女人不是吻別,就是寓意深遠地要他上樓坐坐,她真的是個寶氣的孩子,用這樣單純的動作來表達自己的喜好,卻讓他無以倫比的舒心。

 趙水光轉身,蹦蹦跳跳進樓,歡喜極了

 “趙水光”他喚,她回頭,那人手插兜裡靠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卻把他的臉龐稱得比月光還嬈人。

 他薄薄的嘴角彎起,說:“忘了說了,我開學後去J大任教。”

 妖魅一笑,轉身,離開,心情大好。

 什麼,趙水光看著某人大搖大擺離開的背景,差點把手裡的西瓜扔出去,貌似她被錄取的學校也叫J大吧。

 “咚咚咚”地跑上樓,身後是趙媽媽的聲音:“這孩子,買個西瓜那麼半天,一回來就上網。”

 J大網頁,新錄入教授名單,赫然寫著“談書墨,工商管理系”

 天啊,她真的是不想活了,早知道就不貪懶選南京的學校了。

 計程車上的談書墨,伸手按按疲憊的眼,望向窗外,想起那孩子的表情,勾起撩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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