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你是我學生又怎樣》第8章
正文 第八章

 初入大學

 九月,大學城,驕陽似火

 趙水光從車上下來,伸手遮住眼睛,還是被太陽刺了一下,大學城都是新的建築,樹幾乎是才移過來的,哪有什麼校園古樹的味道,身旁就是不停歇的喇叭聲,警衛指示車位的哨子聲,頓時對大學校園的憧憬少了一半。

 趙爸爸去停車,趙媽媽一把拉了趙水光去體育館登記入學,邊走邊說:“這孩子,上了大學要機靈點啊。”

 趙水光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就逃不開母親的緊箍咒,趙家父母一向很忙,大多時間都對孩子採取放羊吃草政策,意識到還黏在自己身邊的孩子突然要出家門了,責任心油然而生,前幾天還忙活著問熟人打聽,到大學住宿要準備什麼。

 趙水光不急不慢把大包小包從車後備箱裡拖出來,想這不還在一個城市嗎,想回來坐下公車顛巴下就到了,太能折騰了。

 爾後,她才明白子女不論年齡多大在父母眼裡永遠都是要人操心的孩子。

 登記處哪有什麼接待帥哥,趙水光深深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中了小說毒了,想想也是,帥哥早被人搶跑了,這開學大好的日子不出去閒逛,哪會在這幹苦活。

 接待她的是大二的學姐,臉上有意味不明的笑,趙水光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賣到這來做苦力的,領了統一的格子被子,床單,臉盆。在紅色的熱水瓶上寫上張牙舞爪的“趙水光”三個大字,就這樣開始了她的大學生涯。

 宿舍不大,四人式,一排床,一排桌,很是整齊,趙水光背著大包包給著她老媽屁股後進去發現已經有個女生在那弄蚊帳了。

 小小個子,馬尾辮,說起話來呢儂細語,白白淨淨地,見了趙水光輕輕一笑。

 話說趙水光同學也是能裝的主,人對她溫柔,她哪敢把自己和希妙那夥子人的瘋勁拿出來,也含蓄一笑說:“你好,我是趙水光。”

 趙媽媽對女兒的表現也很是滿意,就自己去忙活,和趙爸爸兩人張羅打掃。

 那女生說:“你好,我叫彭曉曉,我是無錫的,你呢?”

 趙水光一聽這名字就樂了,說:“我是南京的,我可以喊你彭彭嗎?你也可以叫我小光。”

 其實趙水光是想起獅子王裡面蓬蓬和丁滿了,那個開心啊。

 彭曉曉笑了下說:“好啊,以前也有人是這麼喊我的,獅子王裡也有個蓬蓬”

 趙水光看她細聲細氣,沒想到也是個憨厚的人,瞬間就印象大好。

 彭小小過會去擺弄自己的東西了,趙水光回頭一看,趙家父母正忙得不亦樂乎。

 掏出手機,發現短信半天下來積了好幾條,索性搬張小凳子慢慢坐著看。

 有高蕁的:“天啊,Wwwwww,我被發配了,半天連一個帥哥都沒有,我要回南京啊,你那情況怎麼樣。”

 想想這寶氣高蕁被她媽塞到常州不知名的二本,現在估計在狂吼當中。

 米妮說:“浦東的校區太折騰人了,咱被分到八人間了,我媽說走讀算了。”

 李佳然說:“小光,我在D大,你還是J大啊,特近啊,有空來玩。”

 希妙說:“丫頭,今日報到啊,有啥豔遇啊,給姐爭氣點,週末回來玩。”

 趙水光苦笑出聲來,翻下面的,大多是同學手機換了新號碼的通知。

 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周圍的人來來往往,突然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大家還是在一起的,真好。

 一會,最後一條赫然跳出來:“在北京,後天回。”墨。趙水光也說不懂為什麼不敢寫他的全名,像做了壞事,又覺得不應該是寫全名的,就這樣盯著那六個字看了半天,關起來又忍不住打開來看看。

 下午的時候,宿舍人的都來齊了,高個子的杭州姑娘許瑩,個性卻一點也不杭州,留著及肩短髮,和家人說:別操心,我會弄。三兩下就把那麼複雜的蚊帳給弄好了。

 惹得在場的媽媽直表揚,趙水光看看自己返工的蚊帳羡慕至極。

 四川女生楊楊,大大咧咧,嗓門也奇大,說:我爸姓楊,我媽也姓楊,所以我就叫楊楊。

 一屋子的人全笑出來,趙水光突然想起自己的氣場學說,原來她周圍的人真的沒有最瘋顛只有更瘋顛的!

 傍晚的時候,父母都走得差不多了,趙水光和許瑩拎了洗澡籃先去洗澡,進了浴室就傻了眼,澡堂原來連遮的東西都沒有,熱水的氣霧濛濛撲過來的,就看見那麼多條赤條條的身子晃來晃去。

 趙水光突然想到一個詞:酒池肉林。

 夏天洗澡的人本就多,趙水光在換衣櫥前被一的女人撞了下,愣愣地回頭問許瑩:“洗嗎?”

 許瑩咬咬牙說:“洗吧。”開始慢慢脫衣服,趙水光看著就有種逼良為娼的感覺。但這天不洗人肯定是要餿了的。

 趙水光18年來也是第一次見這等陣仗,紅著臉低著頭脫衣服,和許瑩兩誰都不敢看誰,拿了小籃子,縮著身子隨便找了個噴頭,眼睛都不敢亂瞄,用史上最快的速度解決問題。

 十多分鐘後和許瑩站在澡堂外的鏡子前,看見鏡子裡兩人憋紅的臉,哈哈大笑。

 後來,過了幾個月下來,脫衣服都神態自若了,還在澡堂裡聊天呢,楊楊說脫了就象穿著,誰能想到有這一天。

 話說J大的澡堂就有這麼一說,大一的女生不敢看,大二的女生偷偷看,大三的女生擺明看,大四的女生不屑看。

 趙水光一班人聽到這話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從澡堂回來,就被楊楊塞了筆本子,說:“來,來,聯繫方式。”趙水光愣了愣,規規矩矩坐下寫好,過會又自己找出乾淨的本子如法炮製,結果四個人最後都有一本,不知為什麼大家留的都是家裡電話,不是手機,手機容易換卡,家卻不容易換吧,四個女生就在這本子上寫下了以後註定的友誼。

 多年以後,趙水光在拾掇東西時,掉出本小本子,上面什麼都沒寫,背面卻是工工整整的四行字跡,位址,郵編,號碼,趙水光望著這樣青澀的筆跡突然想起這樣初識的第一天,無限唏噓。

 原來,那時以為不大容易記得的事情可以轉眼變成擦不掉的回憶。

 晚上的時候,10點就熄燈了,然後就是樓上學姐乒乒乓乓敲臉盆的抗議聲,在宿管阿姨的一聲暴吼聲下,一片寂靜。

 趙水光她們躺在床上開始笑,大家才第一天認識都沒太多話,又加上一天下來很累,很快也睡了。

 苦了趙水光這夜貓子,在床上乾瞪眼啊,平時這時候還在家上網呢,現在死活是睡不著的,打看手機回讀一天的短信,盯著那人的名字看了半天,電話居然震起來,來電顯示是同一個人,她呆了呆,趕緊按了接聽,宿舍裡很安靜,她也不敢大聲,輕輕“喂”了下,那淡淡的聲音傳過來:“還沒睡?”

 她“恩”了聲說:“等一下”披了外套,躡手躡腳從上床踩下來,聽下鋪彭彭睡熟的鼾聲,笑了下,“吱呀”一聲輕輕開了門出去。

 外面走廊也很安靜,郊區的天空看得到幾顆星星,還有笑得咧得像嘴角一樣的月亮。

 “在外邊?”他問

 “恩,你呢?”她踩著步子往晾衣台那走,沿途聽見有的宿舍還在夜聊。

 “在外面吃飯,進去吧,外面冷。”他的清爽的聲音隔著手機冷冰冰的金屬殼子穿過來,在這樣的夜裡突然讓她全身上下熱和起來。

 她說:“沒事,不冷,南京很熱。”

 他低沉的笑聲傳過來,燙著了耳朵,燙紅了臉,突然想起上次見面的那個夜晚,仿佛這個人就在身邊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趕緊換了話題,說:“和你說,學校很大,都是紅色的建築,就是沒有大樹……”

 在電話那端細枝末節的講著,想那人還沒回來,先用自己的眼睛代他看看,慢慢講給他聽,多好。

 其實她不知道,那人上月已在學校周圍買了公寓,早開車路過這塊紅色的建築不下十次。

 但他還是靜靜聽著她絮絮念念的聲音,想像著她神氣的眉眼,嘴角不知覺地上揚。

 北京的夜晚風很大,談書墨和老友聚會,喝了點酒,算算時間該打電話了,不知道這孩子第一天怎麼樣了。

 站在會所的門口,靠著柱子,撥出號碼,聽到她“喂”的一聲早已溫柔地漾開了眉角。

 每個人接電話都有自己的特點,趙水光這孩子,喂的時候自己不知覺拖高了尾音,讓人覺得特別精神。

 他聽著她兮兮索索的忙碌聲,想像她的小動作,抬頭看向同是笑得咧開的月牙,風吹過來,酒氣也散了大半,心情舒暢。

 那日,北京的天氣不大好,車子來來往往,身處在城市高樓,鋼筋水泥裡,那樣的人,一手插在兜裡,一手按著電話,靠在金壁輝煌的酒店門外的朱漆柱子上,也不在意招惹了多少目光,只是側著臉嘴角上揚,閒適地站在那裡,偶爾輕聲說的話隨風送到耳朵裡卻沖散了,明明是清清淡淡的一個男人周身卻散發出溫暖美好的氣息。

 那一夜“蝴蝶飛過城市高樓開出了花”BY日光傾城–卡奇社

 一室陽光

 高中的時候老師會說等你們考上大學有的是大把時間享受,趙水光每次想到這句話,只想說一句話:你丫就是個騙子。

 大學只是人生中另一種經歷的開始,課業上是輕鬆多了,但卻轉到生活上了,趙水光每天都在洗衣服的時候狂熱地思念家裡的洗衣機。每隔兩日還要被許瑩揪著使出吃奶的力擠牛仔褲。一個宿舍裡總是有一個勤勞者,一個懶惰者。許瑩屬於前者,牛仔褲都要周周自己手洗,趙水光屬於後者,堅持不下去了,髒衣服通通塞袋子裡,袋子套袋子地帶回家,孝敬她家洗衣機去了。

 學校的伙食也是不能和趙媽媽的手藝比,關鍵是沒有油水,趙水光她們宿舍住5樓,她每天饑腸轆轆地沖進去,吃完回去,爬了五層樓,氣喘吁吁,往凳子上一坐,就跟沒吃一樣,全消耗掉了。

 趙媽媽也很奇怪,這孩子每週回家就跟個蝗蟲過境一樣,家裡的洗衣機轉個不歇,好菜全部掃光,吃完了還打包,說帶給宿舍的,臨走了還在家裡繞一圈,零食啊,牛奶啊,全部搬走。

 做媽媽的也是辛酸,幸好沒讓這孩子跑遠。

 趙水光心裡的算盤也是打得深遠,她說:“要喝媽媽煲的湯,媽媽不在身邊的女生老得比較快。”

 趙媽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被她的小心眼弄得苦笑不得,說她成熟也不是,說她想得不多也不是,不過做媽媽的還是很樂和被子女需要的。

 宿舍裡四個女生火速打成一片,有件事,趙水光覺得很不公平,大家講電話用的都是家鄉話,唧唧呱呱,在她趙水光耳裡卻都是鳥語一樣,她就琢磨著大家都是中國人吧,咋就是聽不懂,這就算啦,偏偏鬱悶只有她趙水光一講南京話大家都聽懂,什麼小秘密都暴露無遺,她說是說:咱南京話通俗啊。還被楊楊學說南京話,問趙水光:“我學得像嗎?”趙水光答:“像,像隨家倉出來的”

 楊楊樂了說:“真的,隨家倉是哪啊?”趙水光幽幽地說:“3路車底站,腦科醫院。”

 楊楊一查,精神病院,一個老拳送出去。

 很多年後,趙水光在火車上路過無錫站,上來兩個無錫人坐後面,趙水光突然發現那兩人都對話她能聽出個七七八八,想想出奇了,難道她是語言天才,突然想到彭曉曉的口音,恍然大悟。

 有些事就是這樣,不知道最後是你改變了我,還是我改變了你。

 親愛的朋友們,那些歲月,讓我永久懷念。

 站在食堂門口,趙水光她們看著視窗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就算開學了一個多禮拜,也著實是吃不消,但這肚子都上演了幾圈空城計了,下午還有課,也只好硬著頭皮往前沖了。

 沖到一半,發現就只剩她和許瑩了,周圍大多都是男生,跟上演惡狼的傳說似的,兩眼的放光了,趙水光很是佩服,跟著許瑩殺出條“血路”來。

 沖到窗口了,見到大師傅的揮舞的勺子,那是興奮啊,許瑩正準備開口呢,就被一男生搶白了,那男生卡往機子那一放說:“兩塊大排,青菜麵筋,……”

 許瑩也是個潑辣的人,哪見得這樣,又加上她是個經不起餓的主,脾氣不好說:“這人怎麼這樣啊,排隊還懂啊?有點素質啦”

 那男生也是不饒人,說:“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趙水光一看不對,雖然她自己覺得這男生不是東西,也在心裡把他活活抽打了幾百遍,但還是看的仔細的,扯扯許瑩示意不要在說,畢竟才剛進校沒幾天,這人被人說了還面不改色,一看就知道不是新生,加上現在是用餐高峰,人太多了。

 許瑩臉都紅了,卻又不好下臺,兩人就僵著。

 卻聽得有人說:“得了,男生就讓讓,誰讓咱是女士優先。”

 一高個子的男生就站出來,拖了剛才那男生走了,回頭不好意思地朝他們一笑,濃眉大眼的,憨厚至極。

 這事也就這麼結了。

 趙水光拿了盤子,和許瑩往座位走,逗她說:“別氣啦,男生吃那麼多,遲早把自己吃腫了。”

 許瑩笑開來,烏雲散盡了。

 過會彭曉曉和楊楊也好了,楊楊邊放盤子,邊說:“這學校盛飯的師傅一定得了抖抖病,盛一勺抖一抖,再盛再抖一抖,唉,都抖沒了。”

 眾人看著她盤裡的一小團飯,笑成一堆。

 對啦,這年紀的女生哪有那麼多好計較的事。

 吃到一半,楊楊說:“咱們下午去聽下選修課吧。”

 彭曉曉夾了根菜說:“不是沒開始選嗎?”

 楊楊說:“誰說是去選啊,我們去看那老師啊,聽說咱們系新請來個狂帥的老師,還是英國名校的碩士畢業呢!”

 許瑩正悶頭喝湯呢,也抬頭說:“真的,真的,我也聽隔壁說了,但那選修課好像都是大二的先選,選滿了吧。”

 趙水光正在把她最討厭的胡蘿蔔一片片挑出來,聽著這話,在喧鬧的飯堂裡打了個寒顫,頓了動作,抬頭說:“去了也選不上,別去了。”

 想想談書墨前幾日應該是回來了,這麼快自己又跑去做她的學生,絕不幹這事。

 楊楊可不幹,說:“去吧,一起去看看也是好的。“

 彭曉曉也直點頭,許瑩拿勺子敲敲趙水光的盤邊說:“別理她,我們去她肯定是要去的。”

 趙水光咬牙切齒地想,這許瑩怎麼這麼瞭解她,這幾日下來,四人跟個連體嬰一樣,到哪都是一塊去,新鮮無比。

 是的,她是不可能不去的。

 當趙水光抱著筆記本從後門走進教室,看著階梯教室下那麼多人,確切說那麼多女生時,她就開始覺得今日可能會倒楣,當楊楊那排桌子上鋪了一大截的衛生紙,捏起來說:“這年頭還有人用卷紙占位的。”毫不猶豫的扔了,拉她們坐下來,趙水光就覺得今天是要倒楣的。當她眼睜睜地看著談書墨老師從門口走進來,聽到周圍那麼多竊竊私語聲時,她就知道今天是黴定了。

 談書墨把書往講臺上一搭,人就靠在講臺前,上身米白色的英式菱形格細線針織衫,微微露出裡面敞口的藍色細紋的襯衫領口,下身藍灰色絲絨褲,小楦頭的尖頭皮鞋,簡簡單單的搭配卻因為考究的面料和經典的品牌顯得貴氣無比,讓人驚訝的是,這人總能把嚴謹的學院風穿出細膩的性感來。

 趙水光這是開學第一次見到談書墨,她雖然早已見證過談書墨的到哪都有的張力,今日還是花癡了一把,她就坐在人群裡滿懷歡喜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談書墨也不管地下到底鬧成了什麼樣,左手拿了一張名單紙,右手插在兜裡,靠在那裡,後還是抬眼看了一下,趙水光硬是覺得他清淡的眸子停了一下,吃了一驚,看看自己明明都儘量縮到視窗了啊。

 在趙水光,她是不願意自己和談書墨的關係曝光的,一來趙水光一直覺得她們的關係還沒穩定。二來她不想頂著他談書墨什麼人的名字過她的大學生活,他談書墨是他談書墨的生活,她趙水光也有趙水光的生活,趙水光覺得這樣很好。

 談書墨倒也無所謂,想想就算關係曝光了,他談書墨也不能為她多做點什麼,日子還是一樣,就隨她去了。再說談書墨這輩子也是第一次有被人嫌棄的感覺,他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孩子真以為自己不說,以後就沒人知道?

 談書墨開口,說:“這門課,大部分都是書上的材料,我也會補充,不想聽的可以不用來,考試請自己猜題。歡迎旁聽,但希望保持安靜,當然我知道大學課堂很少安靜。”

 心情很好的勾起唇角,底下一片笑聲。

 他正色說:“我不喜歡點名,雖然你們學校有要求,今天點名當認識一下,不用緊張,這也是最後一次點名,如果我念錯誰的名字,請幫我糾正。”就一個個開始報名字,卻極少說錯的。

 他也真沒拿筆去勾名字,別人說“到”時,他都會眼神清晰地看你一眼。

 趙水光是領教談書墨受的國外教育習慣如此,大家卻意識到這老師不僅僅是長得帥而已。

 讀到最後了,才拿起筆來寫了下,趙水光看得極細,還在琢磨他幹嘛呢,那人卻抬頭,報了聲:“趙水光”

 趙水光都條件反射了,立馬舉手,說“到”

 談書墨轉身,把單子放回講臺,背過身時,眉眼早已笑開,她以為他沒看到嗎?緊張兮兮地縮在角落裡。

 他談書墨走哪會沒看到她趙水光,又不是瞎了!

 名單最後一行赫然有手寫字:“國貿一班,趙水光”

 趙水光放下手後,才覺得不對啊,這又不是高中,再說她也沒登記這門課啊,轉頭才發現,楊楊憤怒的目光:“趙水光,你都修了,還說沒有選!”

 趙水光想這下怎麼辯解也沒人信了,看看正神態自若地講課的談書墨,心裡無限怨恨啊,太黑了,這人!!

 趙水光只好說:“我也不知道啊,真沒填,可能是學校系統出錯了。”

 許瑩想想趙水光也不會幹這事,說:“可能吧。”

 彭曉曉輕聲說:“這談老師要列入我八大帥哥榜,要我,我擠破頭也要上啊,小光,不怪你。”

 別看彭曉曉人文文靜靜,溫柔含蓄,每天入睡前都要誰一遍她的八大帥哥的,什麼古天樂,林峰,霍建華,寶劍鋒,等等,如今多了個談書墨。

 楊楊在底下一把握了趙水光的手,頗有捨生取義的架勢說:“小光,別怕,以後我每次都陪你上課啊!”

 趙水光看著這群惡女的眼神,在看看臺上神采飛揚的談書墨,很是無奈。

 一下課,趙水光就一把撈了本子,尾隨談書墨,走了一大段,談書墨手插在兜裡,只是回身一笑說:“趙水光同學,記得來上課。”

 趙水光看這那人妖魅的笑容,回身,周周准點,一宿舍的人來上課。

 開學了幾個月,學校老師的辦公室是兩人一間,談書墨那間正好那老師放年假了,倒變成獨立的辦公室。趙水光也開始往談書墨辦公室跑動。

 學校的教授大部分時間都不會在辦公室的,尤其是工商管理的,哪個是沒有兼職的,談書墨也是如此,幫著幾家公司做融資顧問,還有博士的論文在寫。今日下午卻是在辦公室的。

 趙水光也想過和談書墨這樣的人談戀愛到底是個什麼景象,其實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身在一處,各做各的事。

 這樣的午後,談書墨戴著眼鏡坐在桌前,看著剛從美國傳真過來的學術發表,趙水光窩在他桌角邊的地板上,膝上抱著他的筆記本上網。

 午後的暖風夾雜著校園裡初秋槐樹的古舊氣息襲來,純白的拖地窗簾被吹得“沙沙”地撩過地板,一切都變得悠遠而安寧。

 趙水光有點昏昏欲睡,談書墨正好瞥到她絨絨的腦袋快搭下來的樣子,發出醇厚的笑聲,趙水光一下子就驚醒了。

 仰頭看見他飽含笑意的眸子,憨憨地抓抓腦袋,突然發現他空下來了,興致高昂地和他說話:“談老師,你紅了,你看,你的照片都貼到聯校網上去了。”

 談書墨淡淡地掃了眼頁面,果真的他的幾幀照片,都是上課時的側臉,微皺了眉,肯定是學生髮的。

 他向來是不在意這些,成年後如不必要,也極少照相,這種情況他也不能說什麼,登都登了,他繼續看他的論文。

 看了幾行,側過頭去,發現那孩子還在看這幾張照片,他微微有點惱了,其他人倒無所謂的,但她都坐那看了老半天了。

 趙水光抬頭,朝他笑笑,露出兩顆隱隱的酒窩,她翻翻上一張,說:“這張不好,你鼻子比這個還要挺呢!”她就像獻寶一樣,往下翻翻,指著其中一張很是認真說:“這張最好。”

 他莞爾,這孩子,人就在他面前,她也能花癡的坦蕩蕩,他自己不在意,她卻是很執著。

 他索性丟了筆,在她旁邊坐下來,陪她一起看,恩,其實他覺得都一樣啊,同一個人。

 她過會又打開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博客照片給他,指著一張問他:“這女生好不好看。”

 他看過去,眼睛睜得圓圓的,臉小小的,手還比個V,他搖搖頭,他早過了喜歡可愛的事物的年紀。

 她皺皺眉說:“我覺得很好看啊,楊楊說的沒錯,男生和女生的眼光不一樣”

 她不死心,又找了一張問他,他還是搖頭,妝太濃了。

 她繼續找,硬是要找到他喜歡的型,他都耐心地搖頭了。

 趙水光失敗地說:“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你自己指吧。”

 他掃了眼,那麼多照片,他怎麼可能看看照片就喜歡了,個個都一樣啊,看照片太沒譜了,到底是孩子的心態。

 他合上電腦,手向後撐著身子,仰頭說:“趙水光,我不會因為樣貌去判斷一個人,就比如你,以後就是你變成別的樣子,你還是你,性格,習慣還是在那裡,我談書墨還是會喜歡你趙水光的。”

 趙水光有點講不出話來,只見那人側頭對著她一笑,竟燦爛得如一樹陽光。

 談書墨看她嘴巴微張,愣愣的樣子,退了眼鏡,壓壓鼻樑,笑說:“你該不會覺得我不用洗澡,不用上廁所吧。”

 趙水光想洗澡可以意淫一下,上廁所咱就算了。

 談書墨歎了口氣,看她放空的眼神就知道她不幹好事去了,伸過右手,擦過她細細絨絨的碎發,柔柔密密地印上她的,唇齒糾纏……

 那日,燥熱的微風卷起窗簾的一角,午後的夕陽偷溜進來,看到在亮漆辦公桌下擁吻的戀人,不小心醉了一室陽光。

 紅葉之國

 期中考試就到了,大學的考試不難,大多老師都會提前劃好重點,所以考前的前兩日,都是“祖國接班人們”展現高壓下臨時做業的大好時機,圖書館自習室都炙手可熱的地方。

 趙水光一宿舍人從開學一直玩到今日,毋庸置疑地迅速投入到臨時抱佛腳的大軍中。

 趙水光平時裡除了上英語課是為了考四六級,其它的統統是去了聊天,看雜誌的,偶爾碰上老師說些好玩的也是聽聽,基本上考試過是沒問題,但她敢就拿著六十多分的成績回家孝敬她老媽,估計以後周周都不要指望回家了。

 明日要考高等數學了,經過宿舍人一晚上的商量決定今晚上包夜自習室,血戰到底。

 於是值日的楊楊同學一下課就去張羅水資源的問題,半小時後這位風風火火的大小姐一路從熱水房提了兩瓶子罵罵咧咧回來了。

 楊楊一進門放了瓶子,揉揉膀子就罵:“太沒品了,我打好水,看人多就把瓶子擱那和隔壁的張婷婷去買晚飯了,結果一回來瓶蓋子少了一個,水還在那冒熱氣呢,要讓我知道是誰呢,……”一頓好罵。

 全宿舍的人都笑開了,她們宿舍是禁自己燒水的,打水都要去熱水房,人多時就把瓶子留那,每次路過,看著門口一溜的五顏六色的熱水瓶也很是壯觀。

 每人的瓶子上都是寫好名字的,丟是不大會,但也常常聽說有人塞子被偷的,被偷者也有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到校後門後面街區去花五角錢買一個木頭腦袋回來的,趙水光她們常常聽說這事,只是擱自己宿舍人身上了又是不同說法。

 彭曉曉看看兩個木腦袋還在的瓶子,說:“後來呢,這不都還在呢?”

 楊楊正往上床爬,邊踏腳邊說:“哪呢,我靈機一動,偷偷拔了旁邊瓶子的塞子走了,好險!”

 眾人一愣,都笑的喘不過氣來,許瑩在床下就踢楊楊上床的板子說:“還好意思說人家,估計現在人也是在宿舍裡這樣罵你呢!”

 趙水光正躺床上看雜誌,幽幽地說了一句:“唉,冤冤相報何時了!”被楊楊迅速扔了顆枕頭!

 晚上7點,一夥人,拾掇了課本筆記本,浩浩蕩蕩出發了。

 進了自習室,赫,已經來了很多人了,居然還有人帶了大衣和熱水瓶來做長期抗戰的。

 她們輕手輕腳進去,找了一排靠後的位置坐定,大家一本正經地攤看書,互相看看,又噗哧一笑,唧唧喳喳地從前面的情侶到旁邊的男生全研究的一遍,還是許瑩最後大呼吃不消,吼了句:“不許說話,好好看書了!”

 四人低頭看書,一片寂靜。

 一會,楊楊說:“各位,我就講一句話,就一句。”

 趙水光正被導數搞得發暈,頭沒抬,隨口問:“一句話有多長?”

 N久過去了,

 彭曉曉諾諾地說:“三個字那麼長。”心想,這楊楊怎麼還有空給她們做腦筋急轉彎。

 楊楊很暈,半天憋紅了臉說:“我想問還有人要上廁所的?”

 趙水光愣了下,趴在桌上就開始笑,一桌子人笑得讓前面的人連連回頭,影響班容了!

 那時的日子,我們常說,每一次鬧的笑話加一起都可以出書了,畢了業了,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生活著,突然想起就像被觸發了身上名為“笑”的機關,就算一個人也會在人群中笑得像個傻子。

 您問我這群寶氣的丫頭最後有沒有考過,當然考過了。

 後來趙水光同學頂著大黑眼圈變身國寶出現在談書墨的辦公室裡,無奈,談大人正在忙著改考卷,某人根本沒得到國寶的待遇。

 湊過去一看,談書墨批得那個輕輕鬆松,勾勾叉叉多簡單啊,可憐了她們夜戰的淒慘,趙水光那麼後悔啊,恨不得拿腳抽自己,這不是有個現成的敵方情報員在這嘛!

 她諂媚地說:“談老師,早知道讓您出動下,搜索答案得了。”

 誰叫她國貿系,從馬克思經濟學到高等數學都是女老師居多,已婚的見了談書墨是眉開眼笑,未婚的是主動要在談書墨面前晃一晃的,畢竟誰不喜歡美好的事物,更何況談書墨身上還有中迷離的氣質。

 談書墨放下紅筆,轉身看到趙水光的一副小人嘴臉,抬手掐掐她下巴說:“好啊,那下次就告訴她們,我談書墨的小女朋友正好在她們班上,麻煩照顧一下,可好?”

 趙水光第一次聽他那麼清楚地言明兩人的關係,被“女朋友”這詞嚇得不清,紅著臉跑沙發上撲著去了。

 談書墨看著她把頭晤在沙發裡,露出紅得通透的耳垂,笑笑繼續改卷子。

 他知道這孩子也只是說說玩玩,她也是知道他不會做沒原則的事的。

 過會,趙水光翻過身來說:“我不要,只有靠自己得來的東西才有成就感,我媽媽也說過我是愛耍小聰明,但靠小聰明取得的東西大多的容易遭來嫉妒,別人也不會服氣,我知道只有勤勤懇懇和大家一起努力得到的成功的人才對的起別人同樣的付出,也會被人尊重,”

 談書墨一直知道這趙水光就是典型的兩面派,大多數人對她的第一印像都很不錯,其實都被她蒙了,這孩子喜歡躲懶,毅力又不好,也不是咬牙苦幹的那種人,還好聰明,懂得把握機會才一路走得算是妥妥當當,看來大學生活對她來說也是不無收穫的。

 半響,沒有動靜,他停下筆,走到沙發跟前,發現這孩子都已睡熟了,紅豔豔的嘴微嘟,白皙柔軟得如春天般的皮膚,眼窩那是有兩道灰印,他這樣看著心中也不無歡喜,搖了搖頭,取了衣架上的大衣幫她輕輕蓋上,走回桌前,關了窗,拉了窗簾,打開檯燈,一圈黃色的光,暈得小小的空間柔和無比。

 許多年後,我想起你蜷縮的睡姿,依然會感到莫名的滿足。

 下半學期,怪事尤其多,快年末的時候,趙水光認識了個怪人。

 話說,趙水光也是個怪人從小不得數學老師的緣,偏偏就是被語文,英語老師喜歡得不行,到了大學還是如此。

 下半學期,學校為了加強英語教育,組織了外教授課,讓英語老師每班選兩到三人上課。

 趙水光當然是榜上有名,她認為英語這東西不是靠讀讀課文,解釋文法就學得會的,但這外教課是佔用了她多餘的時間的,雖然她所謂的多餘時間也就是一周難得有兩天可以跑談書墨拿騙吃騙喝的時間。為了給英語老師面子,趙水光也還是乖乖去了。

 老師叫PETER是加拿大蒙特利爾人,在老師自我介紹時,趙水光微微得走了神,她突然想起那個人來。

 PETER上課倒也有意思,不用課本,都是講笑話,要不玩遊戲。

 今日,PETER是帶了一個黑布袋子來的,神神秘秘,說要玩個猜謎遊戲,總共就四十來個學生,按座位分成左右兩隊,每隊每次派一人上去摸東西,摸出之後用英文形容不能說中文,也不能說名稱讓底下的人猜,猜對的隊加分,贏得有獎。

 趙水光本就不是那麼樂於活動的人,這可也不算分,她就不大積極。

 大家雖然平時英語成績不錯,但也是中國式英語,說道口語也就只能結結巴巴蹦幾個詞出來,哪知隔壁隊有個極其囂張的男生,每次幾個詞他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趙水光抬了眼看過去,濃眉大眼的,有點熟悉,一看就是有靈氣的孩子,從小也是順風順水的長大的,正看著呢,那男生回頭沖她們隊一笑,神氣得都要冒煙了。

 其實座位的分佈沒有要求,但自古以來的道理就是女生愛擠一堆,男生又愛擠一堆,於是男生隊的比分遙遙領先,男生還很囂張地提起戰爭,惹出一幫子性別戰。

 趙水光這閒人本不想參戰,上去時摸到了把小雨傘,想慢慢說給女生提示呢,才蹦了幾句,就被那大眼睛男生搶了,那人眼神晶亮,說:“Igotit”

 趙水光也只好施施然下臺,看看那人對她顯示成功的笑臉,她趙水光這輩子嫌少讓人這樣笑呢,這下也火了。

 吃了****一樣,認真起來,下面的人才說了個“circle”“money”的,趙水光立馬就舉了手說:”coin”

 女生那邊也熱鬧了,比分就連連超上來,那男生頻頻看過來,趙水光也不理,心想姑奶奶不說話你當我是啞巴。

 最後一道,PETER說很難,是那男生上去說的,就看他皺著眉頭摸了半天,趙水光也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他猶豫了下說:”oneface”大家就蒙了,想像了下多毛骨悚然啊啊,那男生有接著說:“havingnose,mouthwithouteyes”

 趙水光想想恐怖片啊,有鼻子嘴的,沒眼睛,真的就想到暑假才看得恐怖片了,當時還覺得挺無聊的,就一帶恐怖面具的小老頭拿斧子砍人的。

 她靈光一閃,喊出來:“mask”

 就看到那人如負重釋的臉,PETER後來收了袋子,邊說趙水光SMART邊給了她一顆糖。

 下了課,趙水光撥了糖紙,把糖丟嘴裡,往外走。

 被人喊住,她回頭,看見那大眼睛男生,一笑右邊有隱隱的虎牙。

 曾經有個那樣的男生站在她趙水光面前淺淺一笑的,從此著魔三年,那樣的記憶就像裂開了齒輪般縫的灰色蛋殼一樣慢慢地痛入骨髓地鑽進心裡。她就恍恍惚惚地站在那裡。

 那男生說:“我開始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呢,嚇了一跳。”

 他看看發愣的趙水光,想這人是剛剛在課上靈氣逼人的女孩嗎?

 揮了揮手,說:“喂,有人在嗎?”

 趙水光回神,看著一臉娃娃臉笑的燦爛的男生,那人是笑得永遠是一臉張揚的,淡淡地轉了目光,笑笑說:“沒有,我也只是突然想到。”

 本想走了,那人還說:“英語老師老說國貿系一班有個女生特別聰明,現在我知道是誰了。”

 趙水光微微訝異,但畢竟被人表揚還是開心的,但這人她不認識,對不認識的男生她向來都不善打理,她說:“謝謝,下次見。”轉身,走了。

 低著頭,走在校園裡,踩下腳下的落葉,發出“喳喳”的聲音,在心裡斷成一片,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人的生活,那裡是出了名的紅葉之國吧,她有點無法想像那人是帶著怎麼的蕭索踩過這一片片葉子。

 每個人都心底都會有那樣一個人,已不是戀人也成不了朋友,時間過去,無關乎喜不喜歡,總會很習慣的想起你,然後希望你一切都好。

 在深秋的校園裡,趙水光裹了裹外套的領子,輕聲說:“希望你一切順利。”

 看看手錶,今日提前下課了,往教師辦公樓那急步走去。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