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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學生又怎樣》第11章
正文 第十一章

 流言蜚語

 趙水光在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回學校了。

 清晨的宿舍樓還很安靜,趙水光開了大門進來,宿管阿姨正往大廳的洗衣機裡丟衣服,抬頭看了趙水光一眼,趙水光乖乖地喊:“阿姨,早。”也不看她的表情,趕緊往樓上走。

 這群老太婆是一個比一個難搞,被子要疊好,水池要清理,中午不能在宿舍午睡到2點,什麼都要管。沒事還閒聊學生的八卦磕牙。

 清晨的光正好照進走廊,趙水光一路走上去,有的宿舍已經起床了開始洗漱,有的宿舍有人抱了被子出來,曬到欄杆上上。有的正抱了書出來可能去上課。

 趙水光走到自己宿舍門口,正好聽到許瑩的聲音:“楊楊,你要去食堂嗎?幫我帶個包子,卡在我桌上。”

 趙水光就撞見正要出門的楊揚,說;“那麼早,買早餐?”

 楊揚說“恩”,胡亂點了點頭。趙水光見這樣也是猜到了個大概,沒有多說什麼,往屋裡走。

 彭曉曉正在位上看書,抬頭看見趙水光,笑得有點不自然說:“回來啦?”

 趙水光咧咧嘴說:“在家沒事做,早點回來。”回頭看見許瑩在疊被,許瑩沒看她問:“牙好了?”

 趙水光點點頭說:“恩,拔掉了。”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一室的沉默。

 趙水光知道其實這事也怪不得別人,一個宿舍的待了幾個禮拜的時候就已很親密,什麼話都會拿出來說,像她就知道許瑩男朋友在寧波上學,楊楊有個青梅竹馬,彭曉曉自是不說,男朋友就是滕楊的室友。

 女生間的親近往往都是由互換秘密開始,標誌性的事情就是了解彼此的感情史,這和男生的不打不相識大相徑庭。

 趙水光知道要聽取別人的秘密也是得要拿自己的秘密去換的,但她並不是想要去聽,更何況她的秘密還是個不能說的秘密。算了,她對自己說,趙水光,總會好起來的!

 過了一會,楊揚買了早飯回來,宿舍人在各自的桌邊坐了一排,默默地吃早飯的吃早飯,看書的看書。

 半晌,楊楊實在是受不了了,“嘭”地一下扔了書說:“我憋不了了,小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昨天下午許瑩陪著水光去了醫務室後來就自己回來了,她們問:“人呢?”許瑩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回家了。”晚上的時候,別的宿舍過來玩,說起這事,還問到:“啊呀,你們都不知道啊,不會吧?”

 開始楊揚是不相信的,開玩笑,這趙水光雖然不醜,個性也挺好,但是絕對不可能和談書墨這麼個天神一樣的人物在一起的,但看了許瑩的眼神她也就明白了大半。

 說不氣絕對是不可能的,天天膩在一起的四個人,好事壞事從不隱瞞,她們真心對了人家,人家卻隱瞞了這麼件大事,楊楊是直爽的人,怎麼都想不通。

 女生在一起總是會討論來討論去,這麼一討論,七嘴八舌的,好端端的一個人也被說的滿是疑點,變得不熟悉起來。

 趙水光正在看英語書,看來看去,字母都一行看了五六遍還沒到腦子裡去,聽她那麼一說,愣了,她聽楊楊還是喚她小光,還有餘地,趕緊正襟危坐,無奈地說:“好了,好了,大人們,我都招了,還不成嗎?”

 這麼一說,其它三人全噗哧一聲笑出來了,許瑩跑過來,給了趙水光後腦勺一記,說:“不許嬉皮笑臉,好好說。”眼裡全是笑意,臉卻是裝得板板的。

 許瑩是個心細的女生,她開學第一日,忙東忙西的整理卻見那個叫趙水光的女生坐在門口不急不忙地發短信,那時她就想到底是在本市讀大學的,就是拽,肯定是個不能吃苦的大小姐。

 但十八歲的少女誰有那麼多的心思,一起去了浴室,兩人哈哈一笑,她倒也覺得這女生原來也挺可愛的。

 後來的相處,大家熟起來,趙水光每次回家都大包小包的帶了吃的回來一起分,開學的幾個月,許瑩她們吃趙媽媽做的菜比吃自己媽媽做的機會還多,憶起之前自己的想法有點汗顏。

 宿舍裡,一開始,趙水光會說:“許瑩,還吃杏仁啊?”一袋堅果就伸到自己面前,許瑩一開始不好意思吃人家太多,都是趙水光勸她吃。後來變成,許瑩說:“趙水光,我餓了,你那袋杏仁呢?”老臉皮厚了。反之,趙水光也會說:“許瑩你那包薯片給我吃吃。”

 如果有什麼不好,就是趙水光太懶了,拿她的東西沒問題,就是一定要幫她放回原處,不然肯定會嘰嘰咕咕說個老半天,衣服什麼的也是全回家洗。

 就是這樣的相處,她們心裡才對她的隱瞞有所芥蒂,大家都那麼熟了,不是嗎?

 但將心比心,許瑩想,換了自己,這樣的情況也是不那麼容易說出口的吧。

 一宿舍的人都把板凳搬一起,趙水光只好從高中畢業的暑假和談書墨在一起到現在的事情大概地說了一下,其實她是很不好意思提起這種事的,但也是沒有辦法了。

 講完之後,楊楊一把握住趙水光的手說:“小光同學,您太有財了,俺們以後跟您混了。”

 趙水光看看彭曉曉也是一臉的激動,真的是沒話說了,反正她不是正常人,她們一個宿舍的也不是正常人,趙水光同志深深地相信這一點。

 趙水光在多年後還會想起這樣的早晨,以及那時灑入宿舍裡的清新的晨光。

 談書墨陪院領導做接待訪問,送走了來客,路過體育館,不經意一瞧,正好那孩子在裡面上體育課選修課,一排人站那打太極。

 他想起上次,趙水光上完體育課到他辦公室玩,躺沙發上直錘腿,抱怨說:“早知道不選太極了,和你說,這老師太狠了,一開頭就跑個4圈的,還要做蛙跳!看看,我都快被他訓練成史瓦辛格了!全是肌肉!”

 他早就知道長跑是這孩子的硬傷,看她在那又錘又打的,不禁莞爾,丟了筆說:“哪兒是肌肉,我瞧瞧”走到她面前做勢要掀她衣服,趙水光嚇得趕緊跳起來說:“談老師,來來,我給你比劃下。”她雙腳站開說:“畫個大西瓜”,在空中畫了個圓,又念念有詞:“一半給你”一手在空中垂直切下來一半推到左邊,又說:“一半給我。”還沒做完就嚷:“臭死了,我去洗澡了!”像只小倉鼠一樣躥出門去。

 談書墨靠在沙發上捂著臉低笑,這孩子又害怕,還又要不做得那麼刻意,怕傷他自尊嗎?真是太逗了。

 都是很早前的事了,談書墨現在想起來,還是心裡滿滿的笑意,他站在遠處,眯著眼,看著那孩子有模有樣地在空中劃了個大西瓜,他嘴角不由爬上笑容,現在可是比當時做得好多了。

 “就是這孩子嗎?”談書墨斂了笑容回身,看到胖胖的院長站在身後,正笑眯眯地看著體育館裡的他原先看的地方,談書墨頷首喊了聲:“錢老”,錢院長是他很熟悉的長輩,私下時,他都是喊他:“錢老”。

 錢院長五十多歲,能在院裡做到這個位置,到底是有點本事的,見過的風浪多了,自然有氣定神閑的大氣。

 錢院長北上求學的時候,被談書墨爺爺談忠騏收留,能拜在談忠騏那樣的文壇泰斗門下,錢院長是一輩子都記得這樣的知遇之恩的。

 後來得知談書墨居然是談忠騏老人家的二孫,錢院長恨不得就在談書墨身上努力提拔,湧泉相報,卻沒料到談書墨這樣有傲骨,課題申報,論文研究,一絲一毫都親力親為,不帶一點貓膩,他不由感慨到底是出生世家,果然有其祖父其父之風。

 錢院長也就不著急,這樣的人才能吸納進他們院,功成名就是早晚的事情,果然,談書墨的經濟論文接二連三地在海外發表,錢院長私下也知道談書墨在業界做諮詢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直歎長江後浪推前浪。

 可沒想,這樣的天之驕子居然會傳出這等謠言,錢院長本是不信,可他是過來人,遠遠地看平時那樣熾熱的眼神,他心下一驚。

 錢院長:“小墨,你也算是我看到大的,最近有些傳言不大討好啊。”

 談書墨清淡的眸子一如既往:“錢老,我有分寸。”微微笑了下:“學校沒有規定不許老師和學生在一起吧?”

 錢院長“咳”了下,看看年輕人運籌帷幄的臉龐,說:“談老師,我也是過來人,你這又是何必呢?大好的前途,無端端為人提供話柄。”

 談書墨連眼都沒眨,說得毫不猶豫:“錢老,您說的我懂,我只是做了一個常人該做的選擇,如果真如你所說,也只能說明大家看中的不是學問而是我談書墨的私事,不如及早抽身。”想想還說:“錢老,謝謝你,我分得清什麼是最值得珍惜的。”

 談書墨一開始並沒想過一直當老師,但捨不得趙水光這孩子,他本就是倨傲的人,哪有什麼好怕的,今日的局面也在他預料當中,要真當不成老師,憑他談書墨的經歷,還真不愁找不到地方去。

 錢院長看他這樣鎮定,很是頭疼,最棘手的就是遇著這種榮辱不驚的人,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打動他的,拍拍他肩,趕緊說:“小墨啊,我也不是那意思,可對方只是個孩子,值得嗎?”

 錢院長那個年代是父母之命的婚姻,有個嫺熟的妻子,談不上多愛,但人生嘛,不就是過日子,男人有了穩定的家庭,讓人覺得是個有是個責任心的人,事業上也會蒸蒸日上,他實在不理解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了,愛來愛去的,他本以為談書墨是拎得清的人,沒想到也會這樣,他本想說那樣的小女娃懂什麼?聽完談書墨的話,自是明白她在談書墨心中分量不輕,轉了話鋒。

 談書墨側了身子,手插在兜裡,看著不遠處的趙水光閉了眼睛在做練習,館內嘈雜的練習聲仿佛都遠了,陽光透過館頂的天窗落下來,她的手不停得劃著手勢,光線就斑駁地灑在她的柔軟的發上,舞動的手上,細嫩的臉上,讓她看上去一身都暖烘烘的,一下子就讓他的心裡溫暖的幸福漲漲的要漫出來了。

 談書墨閉了閉眼說:“錢老,您是文學界的老前輩了,記不記得詩人聶魯達說過‘當華美的葉片落盡,生命的脈絡才歷歷可見’。”

 他指指遠處的那點:“那孩子就像北方的樹幹,清晰,勇敢,堅強.”

 很多人都問過他為什麼會談如此年少的戀愛,他只是笑笑。

 他談書墨兒時隨家人在北京長大,後到英國求學,回來在江南工作,二十八載走南闖北,見過的市面,歷經的風浪都可以出書了,對於女人他見得多了,甚少在意背景長相的,對他來說只要和得來就好,但他一向聰明,對人對事太容易看得透徹。和同類的人談戀愛,他太過疲憊,功於心計的人有一個就好。當然他也不是老牛吃嫩草的,要真喜歡年輕的他早就選擇了。

 趙水光比同齡人機敏很多,一開始像南方的樹葉,搖頭擺尾地在那裡,春意盎然。接近了,才觸到了青澀的枝幹,她其實是個極其易感的孩子卻堅強地帶著一地的回憶笑著。和她在一起後,他一節節順枝節摸上去,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讓他窩心,她喜歡的時候就手舞足蹈地表達她的歡喜,不喜歡的就默默地坐著,為免傷人她也不多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久違的真誠。

 喜歡上一個人,總有撞入心扉的那一瞬,他看著她,突然就想起兒時爺爺帶他坐火車去天津,那日一路寒冬,卻見堅挺枝椏筆直地掠過車窗,讓他充滿莫名的感動。

 人年齡越大越容易隱藏自己,學會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學會不喜歡的事也要逼自己去做,慢慢所有的行為都變成自然而然的了,有的時候還為自己耍的小心計沾沾自喜,爾後,再看到這樣執著的人反倒認為別人的不正常的,忘了自己曾經年輕過。

 到底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他從來沒有去衡量過,他有自己的堅持,對趙水光的事,他絕不放手。

 談書墨挺直身子,依然盯著遠處的她,開口:“沒有值不值得,對她,我甘之如飴!”

 錢院長不再多言,歎了口氣,背了手走遠了。

 談書墨靠在樹上,勾嘴角,想,趙水光啊,趙水光,為了你,我可是把一輩子肉麻的話都給說盡了!

 下午是談書墨的課,趙水光走進教室很想罵“靠”,平時不大擁擠的階梯教室,居然坐滿了人,楊楊朝她擠擠眼睛,說:“知道啦,談優質的魅力,你們的緋聞可是比禽流感傳得還快!”才說完就被許瑩掐了一下:“什麼緋聞,會不會說話啊。”

 趙水光笑笑搖了搖頭,在眾人的目光下,好不容易找了位置坐下。

 談書墨這學期教國貿的金融學,準時到場,對那麼多人視而不見,照講他的課,末了說:“過兩周期末考,從開學到第九章的內容,四十道選擇,五道大題,有問題週四到辦公室找我。”收書走人。

 頓時,教室裡怨聲載道,談書墨出題是出了名的,沒人敢讓他劃重點,沒人敢討價還價。

 趙水光她們收了書出去,走在後面,聽旁邊的女生說:“那個就是一班的趙水光。”

 趙水光面無表情地和宿舍人從那兩人身邊擦身而過,她都覺得自己快被練出來金剛不壞之身了!只是鬱悶地想,這樣的日子還是來了。

 後面的女生講了句:“啊,也不怎麼樣啊。”

 許瑩聽了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人一眼,楊楊和彭曉曉也就差沒把眼白給飛出去了。

 許瑩看看趙水光,她正拿了手機看短信,一臉的波瀾不驚,但煩躁地按著鍵盤的小動作顯然出賣了她,許瑩不懂為什麼,這群女人老是以貌取人,在她看來,有的女生很漂亮卻成不了美女,因為沒有美女的氣質。有的女生不是很漂亮,但卻有獨特的氣質,絕對稱得上美女。

 趙水光屬於後者。

 前邊一排的女生也正好在說趙水光:“那談書墨的女朋友考試是不煩啦,肯定一百啦!”

 許瑩是真生氣了,涼涼地說:“有些人自己考不好,還要找爛藉口。”前邊的女生受了驚嚇地回頭。

 趙水光拉了拉許瑩,她不是不在乎人家說什麼,自己都恨不得沖上去抽幾巴掌了,但嘴是長在人身上的,她越在乎,越有人說。

 她考不好,有人說談書墨怎麼有這樣的女朋友,她考好了,有人說談書墨放水。

 誰規定老師家的子女學習就一定要好的,你爺爺的,氣死她了!這個週末又別想玩了,為了談書墨,她還是乖乖泡圖書館吧。

 趙水光出了校門,和宿舍人話別,在一票人的瞪大眼珠子下,上了談書墨的530LI。

 談書墨邊開車邊問她:“剛才怎麼答應讓我過來接?”

 談書墨來接趙水光去醫院掛水,他一向都是在校外一段距離的等她的,放了課,發了短信:校門口等你。

 以為她要反駁的,她居然回:好。他就真在這等了。

 趙水光把書扔到車後,說:“我坐你車子會有人講,不坐你車子還是有人講,還不如省點勁少走幾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他設計的。

 談書墨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靠車窗,支著頭低笑起來,趙水光懊惱極了,給了他一記冰糖肘子,被談書墨抓了手肘,他挑了眼問:“生氣了?”

 趙水光拿回自己的肘子,看看他盯著前方開車,歎口氣說:“沒有啦,誰有功夫老念叨別人的事那麼久,今天我早料到了。沒事!”

 又不是演偶像劇,傻了才有人來找她談判,再說地球這麼大,除了親人和一票朋友外,誰會真的關心你那麼久,要八卦就八卦去吧。開玩笑,她趙水光才不會為了這點挫折,就錯失美好的他!

 她想到了什麼問:“你沒有什麼事吧?”談書墨側頭,撩起笑說:“我能有什麼事。”

 這孩子,居然還擔心他,他還能有什麼事。

 談書墨是能料想到這孩子吃的苦的,但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他的老師,他是不能為她講什麼的,有些東西她要自己面對!他能做的只有從旁提點。

 這對她來說也是種鍛煉,他願意看放手看她去嘗試,還好,她也能應付。

 盯著他俊逸的側臉線條,趙水光微笑說:“至少我現在在光天化日之下坐上你的車,以後還可以直接去你辦公室找你,有空你可以陪我坐一起吃中飯,你有時間也可以在校園裡散步,這就夠了。”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她明白這的道理。她懂,其實,她已擁有了很多。

 談書墨瞥見她的滿足笑顏,停車,靠邊。

 他從來沒在國內上過大學,不是很瞭解正常的大學情侶都做些什麼,今日才明白她原來很是嚮往那樣的生活,卻一直為了兩人考慮,隻字不提。

 原來,平凡的戀愛瑣事在她已是極奢侈的事。

 他的心中不由得充滿憐惜,伸出手去,捧住她的臉,滾燙的指尖細膩地摩擦她的柔軟的臉頰,指下的肌膚泛開一圈紅暈,他輕柔地撩開她額前的碎發。

 趙水光只見他眼裡星星點點的光華,亮得她的心怦怦直跳,臉紅得要噴出火來,瞪著他好看的唇角湊近,冰冰涼涼的貼到她額上,那一刻,她只覺得額上想被人烙了印一樣的滾燙。

 周圍的車子飛快地擦過,街道上的路人川流不息,反光的茶色玻璃裡,他的性感的薄唇純潔地印上她的額心。

 在夕陽的微紅的臉裡,銀色的車身泛出金光閃閃的幸福感。

 漫步雨中路

 幾個禮拜後,雖然有人會在閒暇之余拿趙水光的八卦磕牙,但大家看著兩人穩定的生活到最後也沒什麼好講的了。

 就如趙水光對宿舍人所說:“又不是暗戀我,誰管我那麼多啊。”

 快七月的時候,大家進入期末考備戰的階段,個個都忙得團團轉,圖書館天天需要排隊等入場,誰還有空去管閒事。

 七月,天熱得快燒起來,趙水光正躺床上吹著電風扇複習,收到談書墨的短信問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飯,她突然想起她說過:“以後有空你可以陪我坐一起吃中飯”。

 趙水光不像彭曉曉那麼好命,彭曉曉到了夏天也是宅在宿舍裡,連和男朋友去食堂吃飯都不願意,可人家男朋友真是二十四孝,但凡彭曉曉不下樓吃飯,她男朋友都去後街買了蓋澆飯,送到陽臺樓下,彭曉曉就扔根粗繩下去,她男朋友把塑膠袋用繩系好,彭曉曉只要抬抬指頭,就有得飯吃了,這招可是把其它三人羡慕的咬牙切齒,楊揚每次都在彭曉曉埋頭吃飯的時候損她:“曉曉同志,我算明白了,你交個男朋友就是為了有人送飯!”趙水光說:“彭彭,你再這樣帶頭下去,就看中午的時候,各大宿舍的窗戶喳喳全拋出條繩子出去,不知道以為飛虎隊行動了!”

 談書墨發了短信來:下來吧,帶你去吃湯包。

 趙水光來了精神,學校附近的湯包館可有名了,那是她的最愛,她經常在談書墨面前念叨說今天去吃這家的湯包,趕緊穿了鞋“劈劈啪啪”下樓,走到一樓的時候,又看到有個怨男在給女朋友送飯,學校是不允許男生進女生宿舍的,為了安全考量,宿舍一樓周圍全封了鐵柵欄,那個男生就把飯盒從柵欄地下遞給女生,堪比監獄探監。趙水光一下子忍不住“噗哧”下笑出來,惹得人家回頭瞪她一眼。估計是大一的情侶,那女生就抱著盒子頂著大太陽和男朋友聊天說笑,連飯都忘記吃了。

 戀愛的人看著別的情侶做的事往往都會想方設法往自己身上按,趙水光想著如果談書墨做這種是何等狀態,出了門,看見那人一身清爽地背著宿舍門口的大樹站著,笑著快步走向他。

 湯包店裡有空調,但也不是特別的涼爽,吃飯的高峰期,人實在太多了,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的,早把冷氣送跑了。

 談書墨看著塑膠板上的餐牌,問:“要吃什麼?”

 趙水光突然有點晃神,她來過這家餐館很多次,聽過太多對情侶站在餐牌下問:“要吃什麼?”,但從來都沒想過談書墨也會站在這裡。聽見他隨意地問這麼一句,她突然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在心裡清晰起來,莫名的激動。原來他是懂得,沒有開車,沒有去高檔的餐廳。,他站在她宿舍樓下等她,兩人像對平凡的大學情侶,一路閒聊,緩緩地步行過來這家大學生們頗為喜愛的餐館。

 趙水光說:“隨便。”

 談書墨挑眉:“有隨便這道菜嗎?”

 趙水光只好說:“那鴨血粉絲湯和湯包。”

 談書墨點了單,看趙水光跟他屁股後面直轉,敲了她腦袋說:“去找個位置啊。”

 趙水光好不容易擠了位置,做下來,拿紙巾擦了桌子,看談書墨拿了小票站在窗口排隊。修長的手指抓著墨綠的託盤,那麼惡俗的顏色被他一拿倒不覺得難看了,側臉像炭筆勾出來似的挺拔線條,清冷的眉眼看著前方,像在找什麼一樣側了頭看著圈,眸光剛好和她的撞上,溫潤如玉地笑了。

 趙水光還是跑了過去,站談書墨旁邊,談書墨勾嘴笑:“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占位嗎?”

 趙水光說:“我跟旁邊的女生說了讓她幫忙看下,沒事。”

 補充了句:“你一個人多無聊啊。”後來想想談書墨是覺得無聊的人嗎?唉,無聊的人是她行了吧。

 站在談書墨身邊和他說話,都是生活中很瑣碎的事,點點滴滴地講出來,加上她的搞笑想法,他好笑的時候會低了頭去看她,眼裡是星星碎碎的光,兩人邊說邊隨著隊伍的縮短向前移動。

 輪到兩人拿餐了,趙水光喊:“師傅,不要鴨血。”談書墨說:“謝謝,不要鴨血,不要鴨腸,不要鴨肝。”

 趙水光偏頭問:“那你吃什麼?”談水墨說的很是認真:“湯和粉絲。”

 某人拿到餐碗,果然是一大坨的粉絲!

 兩人坐定,趙水光拿了勺子喝湯,被一無影掌拍了一下,就聽許瑩的聲音:“算是給我逮著了!”趙水光一口湯嗆鼻子裡了。

 話說,許瑩今日去圖書館自習,叫上老鄉一起吃中飯,進了門就看見趙水光那賊人的臉,趕緊跑去打招呼。

 看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遞給趙水光紙巾,許瑩還想說哪個男人的手那麼好看呢,沿了手看上去,不由大駭,那張三分性感,七分冷傲的臉正是談書墨,許瑩傻了眼,沒想到這兩人會來這地兒,趕緊弱弱地喊:“談老師”,談書墨點了點頭,正好旁邊的人拿了拖盤站起來,他淺笑:“一起坐吧。”

 許瑩哪敢不從,拿了餐後,趕緊拖了老鄉入座,她那老鄉也是久聞談書墨的大名,這樣的事正是求之不得。

 趙水光揀了湯包給她們,許瑩本是坐早趙水光旁邊大氣都不敢出的,盯著自己的粉絲吃,暗暗觀察兩人,發現談書墨會把辣椒醬推到趙水光跟前,趙水光掀了蓋子就加進湯裡。她和趙水光吃了那麼久的飯,今日才發現這人真的是很能吃辣。她又看到談書墨把自己碗裡的鴨腸挑到趙水光碗裡,趙水光連眼都不眨地吃了,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人,做著這樣的事卻像是再自然不過了。

 許瑩看談書墨褪了層光圈似的,對他的印象似乎也不光是講臺上那個冷漠的老師了,膽子也大起來,問:“談老師,你碗裡怎麼只有粉絲?”

 趙水光咬了口湯包,烏裡烏拉說:“這人挑食,不吃肝臟類的!”

 談書墨擰開礦泉水瓶說:“趙水光,你以後胡蘿蔔自己吃。”

 趙水光趕緊住嘴,天知道她最討厭吃胡蘿蔔,每次有他都是挑出來給他吃,談書墨有一日總算爆發,無奈地說:“趙水光,你什麼時候那麼聽話,我說我不討厭吃胡蘿蔔,沒說我喜歡吃。”

 兩個人在一起有時能記住的不僅僅是彼此說的話,做的事。

 從此,趙水光一吃到菜裡有胡蘿蔔總能突然想起談書墨來。

 原來我記住的要比想像中的多很多。

 許瑩看見兩人鬥嘴,真是奇了,對談書墨的印象也像點常人了,冒了膽子問:“談老師是怎麼認識小光的?”她雖然是聽過趙水光的解釋,但那時籠統的,又加上趙水光害羞,細節都沒說。

 談書墨仰頭喝了口水,看著埋頭裝吃,耳朵都紅了都某人,撩起笑容,說:“我是她高中老師。”

 許瑩和她老鄉對望一眼,差點以為幻聽了,這兩人還有此等淵源,許瑩在桌下偷偷掐了趙水光大腿一把,趙水光“啊”地一叫,瞥見談書墨嘴角意味深遠的笑,惡狠狠的瞪了他眼,那人卻笑得更加開心。

 許瑩平復了下她幼小的心問:“那你們高中就在一起拉?”

 問完之後,覺得自己特三八,但就是管不住嘴巴,她好奇死了,想想以談書墨的性子估計是不會答她的。

 談書墨居然淺淺的笑著說:“不是。”

 許瑩恨不得讓他全講了算了,可還是沒那膽子,只好和她轉到其它話題上。

 趙水光雖然住嘴,努力吃但所有東西都是看在眼裡的,她以前和希望在一起的時候,朋友全是認識的,無從對比,但趙水光也和女性朋友的男朋友一起吃過飯,大多男生都會覺得不自在,而且女生的問話大多沒有邏輯,男性最後要不就是找藉口落荒而逃,要不就是招架不住面有難色。

 但談書墨自始至終哦沒有一絲不耐,也不殷情,他就坐那靜靜的聽著,餐館的聲音太吵了,他偶爾會弓了身子近一點聽清楚,然後掛著淺淺的笑著回答。

 這讓趙水光很是感動,一個男人尊重你,同樣他也會尊重你的朋友。

 趙水光和談書墨吃完先走,出門的時候居然下起雨來,去隔壁的超市買了雨傘。撐開透明雨傘,兩人並肩走入雨幕中。

 不一會兒,趙水光手機震,打開一看是許瑩的留言:親愛的,鑒定完畢,好男人是也,PS:您老看人家的目光可是那個裸的真情啊。趙水光紅了臉,咕嚕著這許瑩不得好了,合上手機。

 談書墨看她咕嚕問:“怎麼了?”

 趙水光抬頭說:“沒事.”

 快走到學校,眼見兩個女生拼命的往前走,走了離他們五步,貌似不經意地回頭飛快地看了他們一眼,轉頭又湊一塊,趙水光暗想失策啊,失策,早知道買把大黑傘統統遮住。

 談書墨瞥見她皺著眉頭,齜牙咧嘴的樣子,不盡莞爾。

 夏日的雨,“劈劈啪啪”地打在傘上,空氣裡有點潮濕的土壤氣息,學校的食堂,大鍋爐裡冒出嫋嫋炊煙,談書墨伸出溫潤的手臂攬住趙水光的肩膀,光潔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她正正好就窩在他的臂彎裡,一個美好的弧度密密地攬住她的心。

 踩過雨坑,談書墨問趙水光:“暑假準備做什麼?”

 趙水光說:“玩唄。”想起去年他去英國害她傷心那麼久,趕緊說:“你又要去開會嗎?”

 談書墨說:“可能,但不會很長,準備回家一趟”想想,卻狀似隨口地問:“想去北京玩嗎?”

 趙水光想也沒想說:“想啊。”但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談書墨握傘柄的手指收緊,淡淡說:“可以去北京玩玩順便到我家坐坐。”

 趙水光吃了一驚,腳“啪嗒”下踩進水窪裡,瞬間,濺得兩人褲上都是泥點,她手忙腳亂地掏出紙巾作勢要蹲下去擦,他歎了口氣,扶住她,把傘柄塞進她手裡,自己彎下腰去,一手托起她的褲腳,一手輕輕地把污點抹去。

 趙水光很是不好意思,這現在雖然沒什麼人,但畢竟是在學校裡,他是位教授,給人看見總歸要說閒話的,掙開他說:“沒事,我不要,我是讓你擦的。”

 談書墨知道她的尷尬,立起身來,淡淡地把紙收進兜,接回傘柄,兩人一時無語,只聽得雨點撞擊傘面的聲音。

 趙水光心裡發慌說:“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沒想好,我也想陪陪我媽,可能上點課。”

 她說的是實話,她需要好好想想,談書墨說“去北京玩玩順便到我家坐坐”,騙鬼啊,是去我家坐坐順便到北京玩玩吧!

 談書墨側身把她的頭髮別到耳後,還是把她攬回去,說:“沒關係的。”

 是他操之過急了,他談書墨什麼時候也會那麼急進呢,沒事,慢慢來吧。

 傘外,是一片雨幕,枝頭粉白的花瓣被打落下來,打著旋墜落,但它們藤蔓卻仿佛是蔓延向上的,雨點打在花枝簇擁的綠眼睫上,發出灼眼的新綠。

 正所謂,傘外一世界,傘內一世界。

 很快,放了暑假,談書墨留了幾天,還是飛回北京,趙水光每天和他打電話,發短信的時間仿佛就是一天標誌性的事情,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自己的頹廢,想找點事做做。可惜還沒等趙水光想好,事情就來了,趙媽媽打電話來:“丫頭,現在快打車到人民醫院來,你外婆今早突然中風了。”

 仲夏之夜

 趙水光氣喘吁吁地趕到醫院,推開門,阿姨,還有表妹晨晨全在那了,趙媽媽回頭看見是她,喊了句:“丫頭”,眼眶泛紅。

 趙媽媽向來都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鮮少在自己女兒面前如此脆弱過。趙水光見這樣也慌了,逼著自己走上前,看見她家老太太全身插面管子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臉色也是黃得嚇人。

 趙水光有點不相信,上個月還在老太太家吃的飯,嚷著:“還是外婆燒得糖醋排骨最好吃,下次要吃外婆燒的。”老太太笑眯眯的幫她盛飯,邊說:“好,好”。沒想到,再無機會。

 上個月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小姨輕聲說:“媽,大丫頭來了。”趙水光趕緊靠到病床前,喊:“外婆”聲音還未出口已經沙啞。

 趙水光突然想起外婆以前總會說:“以後要是走不動了怎麼辦?”

 當是她還拍了胸脯說:“操心什麼啊,有我們呢。”

 那個時候,她從來都沒想過老太太會真的有站不起來的一天,原來這樣的事,老太太卻是在天天擔心著害怕發生的。

 小學的時候,趙水光大部分時間都和老太太住在一起,每日放學老太太都會在校門口等著接她,她還在路上鬧中要吃冰棍,但老太太都說太髒了,不讓吃,她就賴皮說不走了,雖然老太太也會生氣,但總能有幾次成功的。

 趙水光看著老太太臉上深刻的紋路,乾枯的皮膚,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酸澀,她還能想起老太太背著手出去打牌的精悍身影,她還能記得兒時老太太給她說的故事,她還能憶起在放學路上老太太的手握著她的小手溫暖,她是怎麼也想像不當如今的。

 趙水光握著老太太乾枯褶皺的手,就快落下淚來,突然很後悔自己沒有發現,突然很後悔自己有那麼長時間沒有握著老太太的手出去走過。

 老太太過了七十後就不再跑遠了,常笑著說:“這十年,我都快記不得新街口是怎麼走了。”現在再想來這話,辛酸的令人落淚。

 大家都會說:‘人都是犯賤的,失去了才會珍惜’,原來,說的永遠都沒有事情真正發生的那一刻來的兇猛。

 只有真正發生了,你才會去後悔,而那時,已經來不及了。

 趙媽媽上前,拉開趙水光,說:“醫生說過了今晚危險期就好”趙水光抬頭,原來是有希望的:“真的,就能好起來了?”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她都對她媽媽的話堅信不疑。

 趙媽媽正色說:“小光,你外婆年紀都那麼大了,不可能指望像以前那樣了,能活著已經很好了。”

 趙水光一直以為外婆醒過來還會像以前一樣,背著手精悍得去打牌,說話。現在想來八十多歲的老人倒下了,又怎麼可能像年輕人一樣有如此強的恢復力了,她突然覺得“生命很脆弱”這句話遠比書上寫的殘忍。

 趙媽媽看她失望難過的樣子,說:“今天晚我守夜,回家幫我拿點換洗的東西,這是條子,你爸爸下班後就過來。別想了,先把這關過掉。”

 趙水光接了條子,往外走,出了醫院,正午的陽光辣得人眼疼痛無比,進門和出門這短短的時間,世界已經不一樣了。她突然想打個電話給談書墨,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很可能就會在電話裡哭出來。

 回到家,趙水光很快地收好東西,檢查了幾遍,往醫院趕。

 晚上的時候,趙媽媽和趙爸爸都在醫院守夜,趙水光坐在電視前,不停的換台,還是趕不走心中的恐慌,氣氛壓抑地讓人尖叫,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害怕家裡的電話響起來,意味著不好的消息。

 結果家裡的電話沒響,她的手機響起來,趙水光飛快地奔回房間,看到那人的名字,二話不說接了起來,“喂”的一聲突然覺得自己一天的緊繃,心中所有的恐懼在這輕輕一聲中流瀉掉了。

 那人低笑:“在幹嗎?”性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就像輕喃在耳邊。

 趙水光拿了手機走到客廳說:“沒事,沒幹什麼。”窩在沙發裡,沒力氣說什麼。

 談書墨頓了半天,他的直覺告訴他,趙水光每次的“沒事”絕對是“有事”,平時她都是嘰嘰喳喳說今天看了什麼電影,吃了什麼好吃的。

 半晌,趙水光輕輕的說:“我外婆住院了。”

 談書墨本事靠在北京家裡的陽臺上,聽見,捏緊了手機,站直了身子問:“是什麼病?”

 趙水光說:“不清楚,媽媽說是腦梗,就是常說的中風。”

 談書墨接著問:“現在怎麼樣了?”

 趙水光調高點空調的溫度說:“在觀察,會好的,沒事,不用擔心。”與其說給他聽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

 談書墨眯起眼睛,看向燈火通明的城市高樓,他仔細聽著她的每一個字,每一次呼吸,、想像著那孩子說這話是是何種神態,有著何樣的姿勢,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有點無力,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就在她的身邊。

 趙水光努力想想,說:“你那怎麼樣?現在在家嗎?”

 談書墨都一一應了,兩人稀稀拉拉講了些什麼,其實都不記得了,趙水光說:“我要睡了,晚安。”

 談書墨說:“晚安”末了,很是認真的說:“不管有什麼結果,打給我。”

 趙水光“恩”了一聲掛了電話。

 其實就算掛了電話,她也是睡不著的,但她知道他明早也是有北京的那邊工作要做的,何必拉著他,再說講些什麼她都不知道,一門心思全在電話上。

 後來,迷迷糊糊地,趙水光窩在沙發裡睡著了,淩晨五點多的時候家裡電話響了,趙水光跳起來接的,趙媽媽的聲音帶著疲憊,語氣卻是抑制不住的激動:“丫頭,醫生說你外婆情況好多了,別擔心了,你爸爸馬上就回家了。”

 趙水光這才揉了眼睛,抱了被子回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的時候想起來,看看時間,想想還是發了短信過去:“外婆情況穩定了,不用擔心,謝謝。”

 才發了過去不到一分鐘,手機就震起來,趙水光奇怪,一看那號碼,接了,問:“你還沒睡?”

 談書墨的聲音依舊平穩:“沒,在查點資料,醫生怎麼說?”

 趙水光一五一十地把她老媽的話彙報出來,他居然認真地聽了,趙水光看看時間,快6點,

 明白那人哪是真的要查資料,暖暖的東西蔓延在心中,她輕輕說:“談老師,謝謝。”

 談書墨淡淡地說:“趙水光,你的家人以後也會是我的家人。家人是不需要說謝的。”

 趙水光一時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人生十九載,從來都沒人對她這麼說的。

 談書墨柔了聲音:“我訂了下周的機票,回來後,想來看看你外婆。”

 趙水光還沉浸在徹底的震撼中,想都沒想答:“好”

 談書墨哄她:“快,現在睡覺吧。”聲音裡有低低的笑意。

 她點頭“恩”地一聲掛了電話,躺在床上,死活也睡不著,突然間“啊”了一下,他說要來看她外婆,看她外婆?只是來“看看”?啊。這是什麼事啊!

 過了幾日,趙水光把這話和希妙說了,希妙那時在塗指甲油,聽了就畫歪了,摔了塗抹棒,抓了電話說:“親愛的,你行啊,都見家長了!”

 趙水光莫名其妙說:“什麼見家長,他只是來看看我外婆。”

 希妙笑得她頭皮發麻說:“少來了,你媽現在請假天天在醫院裡,你怎麼知道不是你媽碰不著他”陰惻惻地笑說:“小光啊,現在見家長都是從見女方的開始的,聽姐姐的,沒錯。”

 趙水光和希妙爭了幾句,掛了電話,覺得自己真是大難臨頭了,嘴上她是說不信,其實她真是太相信談書墨是那種人了。

 為了不讓她老媽嚇出心臟病來,趙水光同志決定先給她媽打個預防針。

 趙水光最近也一直在醫院忙活,撐著她外婆早上情況好點,她媽媽貌似心情舒暢,她開口:“媽,我有件事和你說。”

 趙媽媽正在忙著收拾這幾日客人送的花和禮品,說:“什麼事啊?”

 趙水光看趙媽媽忙活的手,縮了縮頭:“先說好,你不能打我,也不能罵我。”

 趙媽媽一聽就把手上的東西全放下了,坐到隔壁的空床上,看著女兒心神不寧的樣子,非常不妙,急了說:“是什麼事啊,你快說啊。”

 趙水光這才扭扭捏捏地說:“我現在有男朋友了。”

 趙媽媽一口氣才緩過來,大歎一聲:“哦喲,我還以為有什麼事了,嚇死我了。”

 趙水光摸不著頭問:“你以為有什麼事啊?

 過了很久,趙水光和希妙說起這事,希妙笑得都站不穩,說:“你媽不是以為你懷孕了吧!”

 趙水光打她,想起她媽當時的表情,真覺得很有可能。

 趙媽媽換了個姿勢,擺擺手說:“沒事,那男生是誰啊?我還見過?”

 趙水光到了這步真是難以啟齒了,還是硬著頭皮說:“不是哪個男生,你見過的,我們高中時的英語老師。”趙水光趕緊加了句:“你當時還說他帥呢,說這種人怎麼會到我們學校當老師的那個。”

 趙媽媽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直說:“難怪,難怪。”才說了一半,自覺不對,擰了趙水光耳朵一把:“你要死啊,高中居然給我搞師生戀!”

 趙水光冤死了,搓了耳朵說:“沒有,沒有,是畢了業才在一起的。”

 趙媽媽這才罷手,站起來說:“就說你那時老不對勁”繼續收拾,想到了什麼,說:“你那老師大你不少吧?你沒給人家添什麼麻煩吧。”

 趙水光真是氣死了,哪有當媽的這麼說的,但她又不能不低頭,說:“沒有,怎麼可能”看看她媽的兇狠眼神,趕緊收回話,說:“真的沒有,但他說想過來看我外婆。”

 過會,病房裡傳出一陣暴罵:“這小孩真不懂事,哪有第一次就讓人來病房見面的,你說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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