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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萼落得幾瓣秋》第5章
二、玲瓏冰雪(一)

  昏黃幽暗的燈光和著濕濁的黴氣四散在獄中任一個角落,這裡四處都是無聲響的,卻湧動著狂躁及絕望的氣息。劉齊委頓不堪地倚牆坐著,袍服冠帶都已給剝了去。他骨頭硬,身子卻文弱,雖未受刑罰,在這種地方捱了三天,也有些支持不住了。他本是滿肚子的不服憤懣,此時卻昏昏沉沉的什麼也想不起。

  正昏睡間,牢門忽被人“咣啷”一聲打開,一個尖銳的聲音道:“宣罪臣劉齊!”劉齊一激靈,抬起頭來還未看清來人的面容衣飾,便被人架了起來,押上一輛馬車去。此時正是清晨,聽宮城中遙遙傳來的鐘鼓聲,剛是退朝時分。劉齊看押送自己的幾人,是宮中內侍的服色。

  那幾名內侍將劉齊送進宣室殿的偏殿便一聲不響地退下。劉齊雖不識得此處,卻也知身在宮中,不敢抬頭觀看。他被外面的寒風吹了一些時候,頭腦清醒了許多,覺得上座有人,只道除了皇帝再無他人,跪下叩拜道:“罪臣劉齊拜見吾皇萬歲。”卻聽得一個玉盤滾珠般的聲音道:“劉大人為何行此大禮,請起。”

  劉齊一愣抬頭,當即“噌”地一聲站了起來,立在禦案旁的那俊秀少年雖只見過一面,卻不容易忘記。這殿中除了自己與蘇清雪,連宮人內侍也沒有一個。當下怒道:“陛下召我來此,你為何會在此地?這等廟堂莊嚴之地也是你這佞寵沾染得的麼?”蘇清雪淡淡一笑,道:“我為何會在此地,劉大人可知陛下已將大人一事交我處置。”劉齊一怔之下,才明白自己的生死榮辱竟是握在這少年手中了,又驚又怒,抗聲道:“陛下既受你這奸人蒙蔽,劉齊此番生死由你,想讓劉齊低頭,卻是癡心妄想!”

  蘇清雪微笑道:“我怎敢讓劉大人低頭,只不過想請教劉大人,陛下與我縱是親密了些,卻從未因此耽誤一件政事,劉大人為何便容我不下。”劉齊咬牙道:“未必要等毒蛇咬了人,才知道那是禍害。”蘇清雪也不生氣,微笑道:“說得也有理。請問劉大人身居何職。”劉齊冷道:“丞相府賊曹,既然知道,何必再問。”蘇清雪淡淡道:“劉大人原來知道。檢舉不法,是丞相司直之職;評訟罪刑,自有評曹、法曹。劉大人主司盜賊事,卻來同我過不去,是否有越權之嫌。”劉齊想也不想,大聲道:“迷惑聖聽,禍國殃民,是為國賊!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亦是劉齊分內之事!”

  蘇清雪從案上拿起一本卷宗展開來,清清朗朗的念道:“昭泰三年四月,張氏失竊金三百兩;七月,恒通商號失竊金八十三兩,錢七百貫,絹六十匹,首飾二十件;八月,陸家商隊於城西郊遭劫,失金兩千兩,絲、緞、綢絹各一百匹;十一月,李氏失竊錢一千七百貫,絲十匹,”隨手放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劉齊,道:“另有若干,長安令相助追回金一千兩,絹五十匹,其餘皆未果。”劉齊一愣,這是他任賊曹九個月的“政績”,不知怎地落到了蘇清雪手中。又羞又怒道:“蘇侯爺責我越權,如今又在做什麼?況蘇侯爺平日所為,又豈是越權可以比的。”他言語卻不知何時客氣了些,稱起“蘇侯爺”來。

  蘇清雪臉色一沉,冷冷道:“劉齊,陛下召你至此,卻不是讓你審我來的。”劉齊心中不由得一凜。他只道蘇清雪是個柔媚侍上的幸臣,卻不想他這面色一冷,竟是“十步殺一人”的淩厲。又聽他道:“陛下既將這事親口派給了我,我便是欽差,劉大人自進殿便對我大叫大罵,算不算得藐視君王,無禮之極。”劉齊雖恨他,卻也知他說得不錯,只得端端正正跪下道:“劉齊拜見欽差大人。”

  蘇清雪也不讓他起身,淡淡道:“劉大人原是長安令尹舉薦的秀才,做不來賊曹,想做些別的,也是有的。”劉齊聽著,不禁一愣,不明白他何以反為自己開脫,又聽蘇清雪冷笑道:“只是朝中大臣的不法之事,怕不是一隻手能數過來的,怎地從未聽聞劉大人有過越權參奏的義舉。我又是犯了哪條國法,以至劉大人都看不過眼去,定要來管上一管。”劉齊聽在耳中,自己也糊塗了。他本是滿心的忠君鋤奸,如今卻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畏懼權貴,只敢欺負這孤身少年。這少年雖不軌,卻也沒觸了哪條刑律。

  蘇清雪嘴邊掠過一絲笑意,續道:“又聽說劉大人上摺子的前夜,曾與謝太尉的近人相談半宿,盡歡而散,劉大人作何解釋。”劉齊一愣,猛然挺直了身子,大聲道:“蘇侯爺說我越權,責我無能,又或是欺軟怕硬,都是有的。若說我結黨亂政,投靠謝氏,劉齊死也不服!”蘇清雪想不到他反應如此激烈,微怔之下,便冷冷道:“劉大人何必如此,莫不是做賊心虛了。”也不待他回答,揚聲道:“來人。”

  兩名內侍果然推門進來,躬身聽候吩咐。蘇清雪道:“將劉大人請到廷尉府,尋間清靜屋子,請一名太常博士教劉大人習我結綠律法三月。三月期滿,改任議曹。”劉齊不由愣住,議曹雖與賊曹平級,地位卻重要得多,不知蘇清雪為何作此安排。還未及問,便被人帶下去了。

  殿門剛剛關上,便聽屏風後有人笑道:“清雪好厲害,這顆硬核桃都被你吃到了。”邊笑邊轉了出來,正是南軒。又止住笑道:“劉齊果真與謝秋重有勾結麼。”蘇清雪微笑道:“這要問他,我怎會知道。”南軒笑道:“原來如此。清雪又為什麼升他作議曹。”蘇清雪道:“議曹言而無罪,做別的,他總有一天要死在那張嘴上。”

  南軒拉他坐在一起,道:“這種笨東西,死了也罷。”蘇清雪微微笑道:“不知以後用不用得著,待他好些總是沒錯。”南軒“嗯”了一聲,想去抱他。蘇清雪躲開了,道:“第十天了。”南軒一怔,道:“什麼第十天。”蘇清雪道:“你說過留我十日,我該回去了。”南軒笑道:“我捨不得,清雪再留些日子。”蘇清雪掙起身子來,道:“君無戲言,說了便是說了,我要回去。”向前便走,竟踉蹌了一步。南軒急忙扶住了他,驚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蘇清雪臉上一紅,微惱道:“問什麼,還不是你。”南軒想起是自己昨夜鬧得他太過,不禁偷笑,又怕他著惱,柔聲道:“我尋個妥帖人送你。”便叫小九來。

  小九駕了一輛馬車,自宮城夾道送蘇清雪回去。這處是宮禁屯兵重地,向來少有人行,此時只聽得馬蹄得得聲響。小九將車簾揭起一點來,低聲道:“雪公子在宮裡時,諸事千萬小心些。”蘇清雪微怔,道:“怎麼。”

  小九道:“那日陛下召了陳婕妤,卻又遣她回去,她已知道是因為公子在裡面。”蘇清雪“哦”了一聲,道:“她若害我,自己也未必會好到哪裡去。能得陛下數年寵愛,該是沒這麼笨罷。”小九道:“雪公子離開久了,不知宮裡的險惡。還是小心些的好。”蘇清雪微微一笑,他從前陪南軒讀書時,什麼事情沒見過,縱是當時不懂,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

  小九見他不信,急道:“雪公子,今時不比往日。陳婕妤若真做出什麼事來,原本要追究的,如今陛下怕是要手下留情。”蘇清雪奇道:“怎麼,外面出什麼事情了麼。”小九道:“不是外面。雪公子怕是還未得到消息,幾日前太醫署傳出消息,說道陳婕妤已有了身孕。”又看了蘇清雪一眼,遮遮掩掩的道:“可陛下的皇子,如今不過只有一位。”

  他這話一出口,蘇清雪心裡便已明瞭,如今宮中惟一一位皇子,是謝昭儀所出,南軒厭她是謝氏女子,自然不喜這兒子,卻又別無子嗣。陳昭兒素得帝寵,又有了身孕,即便做下什麼事來,南軒求子心切,說不定便饒過了她。

  蘇清雪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我倒真該小心些。”眸光閃了閃,又道:“這件事,謝昭儀知道麼。”小九道:“縱是現下不知,過得一時半日,也該知道了。到時只怕要生出許多是非來。”蘇清雪微笑道:“既然如此,陳婕妤若服著什麼藥物,幫我略略留心些。”小九吃了一驚,驚疑不定的望著他,道:“雪公子是要……”

  蘇清雪雙眉輕舒,笑道:“我還能同她們爭風吃醋不成。你不用擔心,這是做正事。”小九稍稍安心了些,想了一想,卻又猶豫道:“陳婕妤懷著龍種,怕是不會亂吃藥。”蘇清雪道:“女子懷孕時,容貌便比平日憔悴乾枯些,她要留住陛下的寵愛,總會服些養顏的藥。若是沒有,那便罷了。”小九忙道:“雪公子既如此說,該是不錯的。我留心著就是。”他知道南軒寶貝似的寵著蘇清雪,又自小同他交好,怎會不盡心幫他。

  蘇清雪自車廂內向外望了幾眼,微笑道:“這是到了哪裡。”小九道:“就要出宮了,前面便是金馬門,雪公子須得下來走一段。”蘇清雪便從車裡出來,卻看見謝秋重帶了幾名侍從入宮來。謝秋重走到近前時,蘇清雪只略略作了一揖,淡淡道:“見過謝太尉。”面上神色更是冷淡。謝秋重見了他,微怔一下,也是淡淡答了一禮便進宮去了。蘇清雪也重上車去。

  馬車行出去許多路,小九才道:“雪公子對謝太尉似乎太過……冷淡了些,若他記恨在心……”蘇清雪微笑道:“我若對他百般討好,那豈不是更奇怪。”不久到了雲陽侯府,小九便駕車回宮。

  府門前無人守衛,蘇清雪自己推了門進去。一名小婢聽到聲響,過來見是個風神秀美的少年,不由微紅了臉,低聲道:“我家公子不在,公子若有事,請隔幾日再來。”蘇清雪知她必是碧衣新買來,還未見過自己的,笑了一笑,道:“你家公子何時回來。”那小婢搖頭道:“我也不知。”蘇清雪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進去等他。”那小婢漲紅了臉,急道:“不……不成……”

  碧衣在房內聽到男子聲音,出來見是蘇清雪,歡喜道:“公子回來了。”那小婢臉上又紅又白,又是害怕,已說不出話來。蘇清雪笑笑道:“嚇著你了麼,那可真是對不住。”便進書房去。

  碧衣忙將新做的點心準備了些送進書房去,卻見蘇清雪一臉冷硬的對著那銅鏡,嚇了一跳,道:“公子這是做什麼,有什麼煩心事麼。”蘇清雪回身一笑,道:“沒什麼。只是想瞧瞧适才這張臉裝得像不像罷了。”碧衣睜大了眼,不知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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