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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充棟樑(嬉鬧系列)》第87章
青城傾城(六)

  陸青衣擡頭去看那人的背影。

  身上穿著的是灰色的粗麻布,兩只腳踩著草鞋,一頭比雞窩更亂的褐發,手裏的木棍也不知道是從何處得來,兩頭都有缺口。如果不是程澄城說,他絕對不會把這個邋遢得猶如乞丐的人和傳說中的殺人狂魔聯系到一塊。

  「你認識他?」陸青衣道。剝皮凶邪隱匿江湖多年,程澄城如果以前見過他,也絕對不會超過十歲。

  程澄城一字一頓道:「化成灰也認識。」

  陸青衣歎了口氣,「他殺了你的什麽人?」

  「父母。」程澄城說話的時候,手指在顫抖。剝皮凶邪沖入他家,將他父母殺死,並慢慢地將他們的皮像紙一樣撕扯下來的一幕仿佛還在眼前。

  血灑在地上,染紅了一整片。

  他從來不知道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父親和那個柔弱如纖柳的母親居然有怎麽多血可以流。

  程澄城雙眼發紅,一瞬不瞬地盯著擂台上那抹粗犷的背影,直到他輕而易舉地將那個少女打敗,向少女父親提親時,他一躍而起,踏空落在擂台上。

  少女和她父親眼前都是一亮。

  他們原本就不大滿意這個邋遢大漢,只是礙于比武招親的規矩勉爲其難,如今跑出來這麽一個英俊年輕的青年,自然是歡喜不已。

  剝皮凶邪皺眉道:「年輕人,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先來後到?」

  「你還記得,十二年前彭山鎮上的程家嗎?」

  剝皮凶邪先是疑惑,然後換做一臉戒備,「你是誰?」

  「我就是程家後人,程澄城。」他慢慢拔出劍。

  剝皮凶邪恍然道:「你就是青城派的後起之秀?」

  「不,我今天只是向剝皮凶邪報殺父殺母之仇的程澄城!」程澄城大喝一聲,舉劍朝著他沖了過去。

  剝皮凶邪成名數十載,盡管如今不似當年這般張揚,但是武功從不曾丟下。程澄城雖然是後起之秀,但是比起他來,還是相差甚遠。

  只見十幾招下來,程澄城就已經漸落下風,很多招式剛使出一半就被他截斷。

  少女和少女父親匆匆收拾東西,准備走人。看他們這陣勢,傻瓜都知道比武招親黃了。

  剝皮凶邪越打越興奮,看著程澄城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不是憤怒的火,而是饑渴的火。

  程澄城此刻章法全亂,根本就是豁出性命般的亂打一通。他這種打法讓剝皮凶邪忌憚一時,卻很快抓住破綻,手中木棍一旋,沖著他的百會穴便砸了下去。

  他出手速度太快,程澄城根本來不及變招。

  望著那越來越近的長棍,他的瞳孔猛然縮小,腦海中刹那浮現無數個念頭——父母、青城、師父……陸青衣,陸青衣!

  陸青衣左手輕輕地在長棍上一托,右手將程澄城往一旁帶開。

  剝皮凶邪見又殺出一個程咬金,恨得牙根直發癢,沈聲道:「你也是來報仇的?」

  「不是。我是來打擂台的。」陸青衣側身半擋在程澄城之前。

  剝皮凶邪皺眉道:「擂台?」

  陸青衣瞄了眼已經跑到擂台下,轉眼就消失在人群中的少女和她父親一眼,「比武招親啊。」

  這種借口真是……

  剝皮凶邪眼睛在他和程澄城臉上一轉,冷笑道:「哼,既然有幫手,就一起上吧。」

  程澄城一把扯過陸青衣的手往後拖,「我的仇我自己報。」

  陸青衣緩緩道:「你知道我尚未娶妻吧。」

  「那又如何?」程澄城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麽把剝皮凶邪剝皮拆骨,哪裏還有心思研究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好歹等我打敗他,名正言順地贏了這次比武招親你再報仇。」陸青衣慢慢將他重新拖回原位,「不然你打死了他,少女就是寡婦。」

  程澄城兩眼死死地盯著剝皮凶邪,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口中的少女早就逃之夭夭,恨聲道:「那又如何?」

  「泰山會去找青城的晦氣。」陸青衣輕描淡寫道。

  程澄城轉頭瞪著他,似乎不相信他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這麽無恥的話。

  「很快的。」陸青衣輕輕推開他,站在剝皮凶邪面前。

  剝皮凶邪二話不說,舉起木棍劈頭就來。

  論武功,陸青衣還比剝皮凶邪稍遜一籌。但是剛才剝皮凶邪和程澄城交手的時候,他已經將剝皮凶邪的武功路數摸了個三四分,並迅速想出幾個對應法門,仗著這點,兩人一時竟然打成了平手。

  剝皮凶邪知道自己一時三刻奈何不了他,又怕程澄城在一旁出手,故意道:「看你武功應該是江湖中成名人物!」

  「泰山,陸青衣。」陸青衣掌風極柔,握在木棍上仿佛輕撫,但是剝皮凶邪卻能感受到從木棍傳來的力量。

  「原來是泰山掌門。」剝皮凶邪稍稍放下心來。

  既然是江湖大派的掌門,想來不屑做以多欺少之事。

  陸青衣突然一個旋身,從剝皮凶邪的脅下繞到身後。

  剝皮凶邪大驚轉身。

  「救命!」陸青衣邊用雙手襲向他的琵琶骨,邊嚷道。

  剝皮凶邪納悶。此刻占上風的明明是他,有什麽好喊救命的?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

  一把明晃晃的劍從他背後刺入,當胸穿出。

  他低頭看著順著劍身躺下的鮮血,突然笑了。

  原來,他血的顔色和那些被他剝皮的人並沒有區別。

  ……其實,他不剝人皮已經很久了。如果今天他沒有來集市,沒有看到比武招親的少女,沒有重新燃起想剝皮的欲望……就好了。

  或許,這就是報應。

  劍緩緩從他的身體裏滑出。

  他擡起頭,徐徐地、仰面癱倒。

  程澄城望著帶血的劍鋒,身體微微戰抖。

  他報仇了?終于報仇了?

  多少年了,他以爲這個仇恨將會永遠埋葬在他的心底裏,成爲終身的遺憾,但是,他居然報仇了。

  陸青衣用腳尖踢了踢屍體,沖程澄城一笑道:「沒想到當今世上居然還有人能使出完美的劍光傾城。」

  程澄城緩緩地抹了把臉,將劍插在地上,蹲下來。

  「雖然我對你痛哭流涕,感懷遭遇沒什麽意見,但是……他們有。」陸青衣一指正匆匆趕來的官差。

  程澄城仍是蹲在地上,握著劍的手輕輕地顫動著,道:「我走不動,你先走吧。」

  「……」陸青衣看著他的臉,似乎想找出他假裝的痕迹。

  但是,顯然沒找到。

  他無語地半蹲在他面前。

  程澄城沒動。

  陸青衣沒好氣道:「難道你想要我抱你?」

  程澄城這才慢慢趴到他的身上。

  那些官差好不容易跑到地頭,就看到一抹青影從他們頭上掠過,轉眼不見。

  ……

  官差好整以暇道:「凶手逃逸。乃是一名穿青衣的……男子。一會兒找個畫師隨便畫張畫像貼到各縣鎮通緝。」

  陸青衣一氣跑出一裏多路才停下。

  程澄城此時已經恢複平靜,從他身上滑下,抱拳道:「多謝陸掌門。我之前還以爲今生今世都報不了仇了。」

  陸青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不出你身負血海深仇。」

  程澄城的談吐、舉止無一不比名門公子,仿佛天之驕子,不想竟然有這樣一段身世。

  「父母俱亡後,我被師父收養。師父待我如親子,也曾數次下山尋訪剝皮凶邪,可惜那時他已經隱姓埋名退出江湖。待我成年後,四處打聽,也是不果。若非這次……」他哽咽住,少頃方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或許這就是天意。父母在天之靈保佑我手刃仇人。」

  陸青衣道:「也保佑你能放下這段過去。」

  程澄城轉頭沖他微笑道:「再次多謝陸掌門出手相助。我知道,其實當時你並無危險,不過是希望能讓我親手報仇罷了。」

  「看在你夜夜助我安然入眠的份上,就算你再多幾個仇人,我也幫你。」陸青衣大方道。

  程澄城一怔道:「夜夜助你安然入眠?」

  陸青衣瞄了他一眼,「你不是很喜歡打聽我的秘密麽?我告訴你一個。」

  「我幾時打聽陸掌門的秘密了?」程澄城本想義正詞嚴的拒絕,但終究按捺不住好奇心,低聲道:「陸掌門請說。」

  「其實,」陸青衣歎氣道,「我睡得時間雖然很久,但是睡著的時間卻很少。」

  「怎麽會?」當初在會上他不就睡得很香?而且這幾晚也都比他早入夢鄉,半夜一次都沒醒過。

  陸青衣道:「在你身邊的確不會。」這是他在狂風寨那一夜發現的,後來屢試不爽。從這點來說,他由衷感激鐵峰的笨點子。

  「所以陸掌門之所以夜夜與我同床共枕是因爲……失眠?」程澄城艱難地問道。

  陸青衣斜眼看著他道:「不然你以爲?」

  ……

  他以爲是……

  程澄城望著他清澈的雙眸,強壓下腦海裏亂糟糟地思緒和心頭湧起的莫名失落,幹笑道:「我自然,也是如此以爲的。」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程澄城對于陸青衣每晚來自己房間擠床睡也沒那麽排斥了,最後幹脆直接訂一個房間住。但是也不知道有意無意,他趕路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好似有什麽在追趕。

  陸青衣對此倒沒說什麽,他要趕路就跟著趕路,他要休息就跟著休息,反正每天晚上睡在一起就好。

  如此趕了近一個月,便到了青城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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