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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2悼亡者之瞳(龍族系列)》第9章
3.文學社聚會

  中午11:15,蘇菲拉德披薩館。

  包間的條桌邊,路明非一個人獨坐,眼神呆滯。

  “人死了、人死了……該死!怎么會有人死了?怎么會死得那么衰?”路明非嘟噥,“衰人也會死么?”

  B007就這么掛掉了,“Jack&Wendy”……Wendy知道了該會多難過……

  路明非從火車南站滿是玻璃渣的廢墟里逃出來,發了一條短信給諾瑪報告任務狀況,幾分鐘后他用iPhone登錄www.***.com再看任務狀態的時候,B007的名字已經被標紅,點開之后,檔案中寫明“死亡”。路明非的腦袋“嗡”的就大了,從火車南站里逃出來,他腦子一只渾渾噩噩的,直到這時候看到“死亡”兩個字,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原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原來衰人也未必一定總有狗屎運的,以前還以為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諾瑪的任務提示是按照原定時間表運行,等待支援的到來,路明非就來文學社的聚餐會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難道提著個馬桶座圈站在烈日下么?

  門被推開了,進來的人眉眼有點熟悉,矮胖矮胖,圓滾滾的肚子皮帶都勒不住。

  “徐巖巖?”路明非認出來了,那是在文學社告別會上面和他一起扮演“I love you”的兩個“o”之一。

  分別才一年,變化不太大,只是徐巖巖身上所有圓潤的線條都更圓了,大概是學校食堂的伙食不錯。

  “路明非?”徐巖巖也認出他了,猶豫了一下,“沒事兒吧你?”

  “我沒事。”路明非木楞楞地說,目無焦點。徐巖巖沒搞清楚狀況,屁股蹭著椅子邊坐下了,拿眼角余光瞄著路明非。

  路明非是仕蘭中學的傳奇。其實,仕蘭中學這種學費高昂的貴族學校永遠不乏傳奇人物,鋼琴十級英語六級如過江之鯽,高二就考托福拿高分的人每個班里都有七八個,畢業拿獎學金去美國英國留學的每年也有一兩個。

  但路明非不同,路明非是所謂“傳說中的傳說”。此人在漫長的中學生活中困窘得很,毫無作為,是棵長在馬路正中間的小草,任誰來踩上一腳都是非常自然的,這顆草也不過頭一低,等腳掌挪開再抬起來呢。因為他有個大嘴巴的表弟路明澤也在士蘭中學,所以大家對于他的身世都很清楚。一個衰仔,爹媽瘋瘋癲癲全世界跑七八年沒回中國了,寄養在叔叔嬸嬸家,成績差,沒能特長,喜歡發呆,嘴欠,上課永遠鬼祟的縮在最后一排打瞌睡,流口水了自己都不知道,家長會都沒人來參加的主兒,誰看得起他呢?

  只有一件事兒這家伙還不錯,就是打星際爭霸,但是就靠著這唯一的技能,這家伙以打“教學賽”為名在網吧蹭了其他人不知多少網費和飲料。搞得最后沒人看重他這個高手,遇到有什么技術問題都有要問他,只要說“路明非,放學一起網吧玩去,你教我幾手,網費我包了還給你買瓶營養快線”,這家伙就扭動著湊上來了,眼皮賴臉,全無師范的尊嚴。他之所以是傳奇,是因為他在文學社的畢業告別會上,在大家都關注文學社金牌小生趙孟華和文藝小美女陳雯雯終于表白牽手的當口,一個漂亮女孩推開大門如同天使降臨,以助理般嚴謹給路明非換上全套正裝,拉著她登上了停在外面的法拉利絕塵而去。之后的整整一年里,學校上下都會模仿那個女孩的開場白,“李嘉圖,我們的時間不夠了,還要繼續參加活動么?”

  嫵媚如花,冷厲如刀。

  在這個漂亮姑娘出現之后,路明非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消息,路明非獲得了士蘭中學有史以來金額最高的全額獎學金,就讀美國貴族私立大學卡塞爾學院。那個出手豪闊的卡塞爾學院可是在面試中把士蘭中學所有的精英都拒了,不知道為什么就像是求著路明非入學似地,據傳后迎來還越洋給校長發來了感謝信說感謝您為我們卡塞爾學院培養了那么好的學生。

  其實要說拉風,不是沒有人比路明非更拉風,譬如再往前一節的明星人物楚子航,心入學的學妹們看見畢業照上那張英俊逼人漠無表情的臉,都花癡得像是喝了兩杯啤酒。書法、藍球、大提琴多項全能,也是畢業就去美國留學。但是路明非之所以成為“傳說哥”,是因為那份獎學金太豪邁了、那輛法拉利太犀利了、以及……帶他走的那個女孩太耀眼了!如今連當時在場的徐巖巖他們都不記得那個叫“諾諾”的女孩長什么樣子了,對她的評價只剩四個字,“容光照人”。那是一束撲面而來的光,不能抗拒。

  路明非那副蔫頭巴腦的樣子,佩戴著法拉利、高額獎學金、驚艷美少女這三件飾品,就好比一個煳著鼻涕的丑蛋小姑娘挎著三個正版Hremes鉑金包站在菜市場里買黃瓜任何一個熱愛Hermes品牌的人都會痛恨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世界上熱愛法拉利、獎學金和美少女的高中男生絕對比熱愛Hermes的人要多很多很多,所以路明非的名字高掛在士蘭中學“此獠當誅榜”的第一位。

  簡單概括,他的狗屎運強到上三屆下三屆,人人欲殺而誅之的地步。所以他是個傳奇!徐巖巖上下打量路明非,路明非上身一件白色的大T桖,下身一條大褲衩,腳上一雙看起來仿得很不正宗的籃球鞋,雙目無神。

  沒搞清楚路明非的路數,徐巖巖還不敢立刻蹦出去誅殺此獠。徐巖巖原本和路明非的關系說不上好或者不好,不過聽群里人說路明非今天要來,徐巖巖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原本路明非這棵草徐巖巖沒事也踩過兩腳的,不知道此獠如此得勢,每年有幾萬美金可以隨手花,會不會衣錦還鄉牛皮哄哄,讓人心理落差蠻大的。不過看外形路明非過去的一年想是去了非洲而不是美國,不擔服飾沒有任何進步,還曬得黑且發亮。

  路明非沒有意識到徐巖巖在打量他,否則它可以解釋說這身黑是因為卡塞爾學院的傳統活動是帆船,每個男生都得參加山下湖面上的帆船集訓,以選拔人組織帆船隊,年年和芝加哥大學在密歇根湖上惡戰。路明非對這種高雅而辛苦的運動本來就嗤之以鼻,寧愿縮在宿舍里打星際,但是去了一次之后他就非常情愿了,因為諾諾蘇茜甚至零都會穿著泳裝操帆,夕陽照在寬闊的河面上,白帆片片,女孩們姣好的身形和他家老大愷撒?加圖索一身線條明快的肌肉相輝映,美不勝收。

  徐巖巖又看了一眼路明非靠在椅子邊的馬桶座圈。“回家修馬桶啊?”徐巖巖試探著問。

  “恩。”路明非不知這話是什么意思,提著馬桶座圈不是要回家修馬桶還能是什么?難道是因為潔癖太大愿意用公共馬桶所以隨身自備?

  “你還挺低調啊你。”徐巖巖說。心里想年入幾萬美金了,還親自修馬桶?路明非愣了一下,以前叔叔嬸嬸家這種小修小補也是靠他,他習慣了,馬桶他很熟的。又一個人推開了門,還是個小胖子,跟徐巖巖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瞅了路明非一眼,“路明非?你沒事吧?”

  他也是被路明非那眼神嚇了一跳。

  “我沒事。”路明非愣愣的說。他沒心思搭理人,眼前還閃動著B007那張倒霉的臉,眉心插著塊碎玻璃,死相窘的跟他活著時一樣。徐巖巖和徐淼淼這對孿生兄弟都覺得松了口氣,好歹這包間除了“此獠當誅榜”的第一位傳奇任務路明非,還有比較熟的人,這樣他們可以互相說話,而不必非得跟路明非打岔,如此便可共同抵抗路明非的壓力。這家伙從美國回來,一身松松垮垮的衣衫,眼神空洞,武器是一只靠在椅子邊的馬桶圈,雖然不知道路數卻想必是高手,一年來功力增長了許多。

  時間差不多快到了,人三三兩兩的來了,連不太在文學社活動的鋼琴小美女柳淼淼也來了,這個聚會好像變成了士蘭中學小規模同學聚會,包間里漸漸熱鬧起來。“今天什么特價?”徐巖巖翻著菜單。

  “管他什么特價,趙孟華說今天的單他都買了,一人一個海路全套的披薩,外加無線可樂續杯!我還要洋蔥卷和烤雞翅膀!”徐淼淼大聲說。

  “土狗,有人買單還吃什么披薩,爺要一份黑松路肉醬意面,配里海黑魚子!”有人說。

  “你就裝吧,還里海黑魚子,你知道海在那里么?”徐淼淼一虛,“這不填飽肚子的玩意沒勁!”

  “我看他最貴……我這里磨刀霍霍要宰趙孟華呢,你們不知道他家最近拽翻了,他家公司要上市了,說是千萬富翁都出來十幾個,不宰白不宰!”

  “這家伙來越階敵了!”徐巖巖撇嘴,“要超過……”瞥了旁邊發呆的路明非一眼,“變成‘此獠當誅榜’第一了!”

  “老大不直是階敵中的階敵么?”有趙孟華的小弟搭茬,趙孟華虎去威風在,仕蘭中學里跟他混的小弟在離校一年后打電話還大哥大哥的。

  只有柳淼淼不說話,柳淼淼按著膝蓋乖乖地坐在旁邊,抿著嘴笑。路明非記憶里柳淼淼是那種說話細聲細氣有點較弱的女生,看起來比班里其他人小了一兩歲,柳淼淼鋼琴十級,有雙很乖的眼睛。班里男生基本分為三派,一派擁戴“小天女”蘇曉檣,一派聲稱柳淼淼比蘇曉檣漂亮多了,剩下的都跪在陳雯雯名下。

  想到陳雯雯路明非有點不自在,陳雯雯還沒有來,而發短信叫他來的就是陳雯雯。

  “你在復旦吧?”他試著和柳淼淼搭茬。

  以前他是陳雯雯旗下的猛將,把柳淼淼城做“小毛丫頭”,不過他心里承認柳淼淼是個小美女,但是這種家事又好又漂亮還多才多藝的公主型女生和他路明非是沒什么交集的。路明非只是看不得班上男生仿佛繞在柳淼淼前后,好似小女神王坐下的男侍,還聽見兩個喜歡柳淼淼的男生私下里交心說:“這輩子估計娶不到柳淼淼了,讓給你吧!”另一個拍胸脯說,“你放心我一定對她好!”

  這是什么見鬼的兄弟義氣?但柳淼淼其實對路明非還不錯,愿意理他,路明非記得有一次他百無聊賴地問柳淼淼鋼琴怎么練,柳淼淼對她說最初開始很辛苦很辛苦,要從小孩開始練指力。然后柳淼淼就在窗戶玻璃上單手有利地彈奏了幾個小節,玻璃被他筆直修長的指頭敲得微震,路明非就敲不出那樣的效果來。路明非記得柳淼淼那雙漂亮的手在玻璃上留下光影,從此就不在說他是“小毛丫頭”了。

  “嗯。”柳淼淼點頭。柳淼淼穿了一條傣族風格的筒裙,蠟染的藍色合歡花,配了件白色的吊帶背心,頭發梳成高高的馬尾,居然還化了淡妝。好像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個小毛丫頭就開始長大了,現在走在街上大概會有猥瑣的大叔回頭看吧?路明非想著,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的鏡子,鏡子里的家伙一副晦氣的模樣,凌亂的腦袋好似一篷雞毛。

  好像真的沒啥變化,卡塞爾學院的精英培養就出這種貨色?

  路明非看過《知音》雜志上一篇文章說一個人是否是個貴族取決于他十三歲以前所受的培養,但是他心里“咯噔”一下,看到那篇文章他都十五歲了。果不其然,十三歲是土狗,一生都是土狗。就算他有錢吧那輛布加迪威龍修好開著來,也不會有凱撒的氣場。

  “上洗手間。”他耷著腦袋往外走,其實是想離開這個人聲鼎沸的地方出去溜達溜達。

  一推門,“砰”的一聲,門外一張好大的臉。趙孟華的臉,臉中間印著一條紅印子,被玻璃門邊打的。

  趙孟華瞪大眼睛看著目光空洞的路明非,見鬼似的,不明白這個撞了自己一下的家伙何以如此淡定。要擱在以前,趙孟華在班里請客慷慨,路明非馬屁拍得勤快,這時候該撲上來問候了吧?

  “我沒事。”路明非習慣性的說,今天他見每個同學的第一句話都一樣。

  “我………我有事!”趙孟華捂著腦袋。他沒敢輕易發火,跟面前的人一樣,趙孟華看不出路明非的路數。趙孟華一本是第一的成績上清華,專業任選。家里有熟人在管理學院,于是選了管理,大三大四跟紐約哥倫比加大學交換學生的名單內定有他……一切一切都很耀眼。

  可這一屆里出了路明非,黑的跟煤球一樣的黑馬。

  仕蘭中學的校長副校長們沒搞清楚這個卡塞爾學院又是什么路數,但是美元乘以七等于人民幣這回事兒總是懂的。當他們知道路明非獲得的是一筆大約三十萬人民幣的獎學金時,毫不猶豫地拜倒在卡塞爾學院的闊綽手面下,把路明非捧上了王座。當年張榜公布成績的時候,路明非和卡塞爾學院高居在趙孟華和清華之上,孤零零地掛著,仿佛古代科舉取士出來的狀元。

  趙孟華仰頭看著高高在上的紅紙榜單自己的名字屈居在一個bug人物之下,一個慫得誰都能踩一腳的小“i”。

  路明非和趙孟華擦肩而過,趙孟華沒好氣地把門扣上,隔著包間里一片“老大”聲。

  路明非站在一條長長的走廊里,熾烈的陽光從右手邊唯一的一扇門里照進來,從左到右抹去黑暗,地下透著模煳的窗影長長的人影。影子有長長的頭發和長長的裙擺,在不知何處來的風力微微的飄動,手里握著一本書。

  路明非慢慢地把頭扭向右邊,看見白色的裙裾。

  走道真長,真不湊巧,這時候空蕩蕩的,沒有什么能夠阻隔兩人的相見。

  “又不是見初戀女友,怎么覺得那么尷尬呢?”路明非在心里嘟噥。

  “陳雯雯,路明非初次暗戀對象,長達三年,無疾而終,花落趙孟華。”如果路明非有一本人生檔案,在他年紀很大以后回頭讀,關于陳雯雯的只是這些而已。沒牽過手,沒看過電影,沒去旅行過,連一點點機會都沒有,一段乏善可陳的暗戀。在漸漸模煳的記憶里,偶爾閃過的是入學那天白色的裙裾,和映在女孩臉上的光影。

  光影破散凌亂,無關緊要。

  “嗨,路明非。”陳雯雯說。

  “哦哦,我上洗手間。”路明非說。

  路明非回到包間里的時候,披薩已經上來了,一群人吃得熱火朝天。他的位子上放著一只華麗的馬桶座圈,旁邊坐著陳雯雯。他有些躊躇,不過沒人理他,他只有跑過去在那個位子上坐下,鏟了快披薩餅到自己盤子里。陳雯雯笑著跟他點點頭,大概是沒睡好,臉色不好看。路明非吃了兩口抬頭,才發覺趙孟華坐在他倆對面。

  “搞什么飛機?”他心里咕噥。

  陳雯雯是趙孟華的女朋友,當然應該跟趙孟華坐一起。他有點擔心這伙人又要耍他,他們不是沒耍過,雖然路明非是個皮糙肉厚,但畢業那次……要是沒有諾諾大概真就丟臉了。路明非左顧右盼,忽然意識到這么做是因為自己。左右位子上都有人,空給陳雯雯的只有他身邊的空位,前來的人好像大家都自然的選擇了不跟路明非一起做。

  “我跟他們換個位置?”路明非有點不好意思,對陳雯雯說。陳雯雯搖搖頭,什么話也沒說,低頭發著短信。發完短信她把手機面朝下扣在桌上,一口口地喝起番茄濃湯,他的臉被湯碗擋住了,路明非想看一眼都不行。

  “何必呢何苦呢……一副不理人的樣子。”路明非心里嘟噥。

  隔著老遠的趙孟華的手機“都”的一聲響,趙孟華微微皺眉,拿起來看了一眼新進的短信,很快回復一條,也把手機扣在桌子上。

  “老大你們交換生到什么時候能在美國考博么?”趙孟華的小弟問。

  “按道理說畢業都得的回國,不過在美國直接考進名校機會大,到時候就找人唄,還不就是托關系的事。”趙孟華說。

  “老大威武!”小弟把手伸向趙孟華的手。

  趙孟華一愣握住她的手搖了搖,“一年不見你小子怎么學會握手這套了?什么路數?”

  “我沒想和你握手……我是想看看你的表……”小弟抓過趙孟華的手腕,趙孟華手腕上是一塊頗有分量的機械表,表圈流淌著金和藍混合的淡淡的微光。路明非看那黃冠型的牌子有點眼熟,卻記不起來時什么牌子了。

  “搞了快勞力士?”小弟嘖嘖贊嘆。

  “別給我砸了。”趙孟華摘下來地道小弟手里。

  “好沉!”小弟吃了一驚,“不會是金的吧?”

  “金的,我老爹不喜歡鋼玩意兒,老爹換了塊百達翡麗,我就把他那塊搞來了。”趙孟華有點得意,“勞力士的‘游艇名仕’,4160的機芯,手動上鏈,一天快慢也就兩三秒。”

  一群人放下手里的披薩圍過去看趙孟華的表,手表這種精密的小機械對于男生總有吸引力,而且男生也總得有點什么地方吸引女生的注意,對于女生來說可以有大堆的耳墜、項鏈、和鐲子每天換,對于男生來說身上只有區區幾樣能作為裝飾,比如手表,帶一塊好表的本質意義就像南太平洋群島上的猴子會把野果放進腮幫子里,營造強硬有力的雙頰以吸引母猴子的注意。但是路明非沒動彈,因為陳雯雯沒動,陳雯雯還是默默的發著短信。

  “世界上只有五個表廠產的所有表都用自己的機芯,朗格、格拉蘇蒂、積家、Zenith、和勞力士,連百達翡麗都不是完全用自產機芯,有自己的機芯才說明表廠的實力,那些時裝表買一塊統芯塞在里面掛一個自己的標志根本不算什么……”趙孟華在那里略帶炫耀的侃侃而談,全盤翻照他在手表雜志上看來的東西,好似他區區十九年的人生里已經玩過了上百塊表。

  “老四你也搞了塊軍表嘛,德國的吧?”趙孟華忽然說。

  “我這就幾千塊錢。”那個小弟謙遜地說,“跟老大你的18K金勞力士沒得比。”

  “軍表看的是造型和氣質,挺好挺好。”趙孟華捎帶著贊美了一下兄弟。于是沒輪上鑒賞“游艇名仕”的兄弟們又去鑒賞那塊德國造的軍表,捎帶著討論那小誰買了一輛吉普在學校里開,那小誰掛了三科居然是因為去上高爾夫球課了,那小誰從來不住學校宿舍而是租一月一萬二的酒店式公寓住……

  在長達三年的高中生涯里,路明非的狗眼已經被晃瞎了一遍又一遍乃至于能夠抗住那塊勞力士的銳光了,他只是覺得有點無聊。此刻那些人距離他都很遠,距離他最近的人反而是陳雯雯,近在眼前遠在天邊。陳雯雯連個眼角的余光都沒給他,只是一直發短信,沒完沒了的。

  芬格爾在這時候跳進了路明非的腦海,如果廢柴師兄此刻在他會怎么辦呢?路明非忽然來了精神,他在腦海內鋪開了一個小劇場,還是這群人,還是這個包間,只是把陳雯雯換成芬格爾。趙孟華他們在討論豪奢的不著邊際的東西,桌上散落著披薩可樂和洋蔥圈,芬格爾會……毫無疑問芬格爾會抓住機會把龍蝦比薩拖到自己身邊!

  路明非茅塞頓開心中喜悅,站起來把服務員剛上的整張龍蝦披薩帶著鐵盤拖到自己身邊,張開鼻翼嗅了嗅奶酪被烤化的香氣,他忽然發現自己餓了,有披薩在其實他一點都不孤獨什么的。他覺得芬格爾真棒,于是忘乎所以地笑了一聲。這個笑聲在一同鑒賞名表的包間里實在是太違和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回頭看路明非,一時間寂靜下來。

  路明非在灼灼目光下一縮頭。陳雯雯按下短信發送鍵。趙孟華桌上的手機“嘟”的一聲,“您有新的短信。”

  路明非忽然明白陳雯雯一直在給誰發短信了……這讓他有點說不清自己的感覺,好像很新鮮很甜蜜,原來他媽的有女朋友便有這么大好處,即使吃飯不坐在一起還是可以發短信聊天,在別人都在談手表和披薩的時候,你們可以慢慢聊天說周末要不要出去玩,昨天去吃的那家牛肉面店好不好吃,我最近看了本很好看的漫畫,上周去看我們去年種在植物園的花抽條了……就這么“嘟”來“嘟”去。

  好像你在一個喧囂吵鬧的世界里,可你自己還有個世界,很安靜,靜得能聽見窗下陰影里無心散落的那里花種在發芽。

  只和另外一個人共有。

  路明非久經考驗的氪金版狗眼立刻瞎了,到嘴的龍蝦披薩也沒了味道,蕭索地想起“Jack&Wendy”,覺得玻璃天棚塌下來的時候沒砸死他反而把B007砸死真是太沒道理了。

  趙孟華沒說什么也沒看手機,收回那塊勞力士戴上,“先吃東西先吃東西。”

  柳淼淼已經坐下了,默默地一個人翻著自己的手機。其他兄弟們也都有點無趣的樣子,各自接著啃披薩,兼著罵自己機械圖或者高數的老師實在太變態了。

  氣氛有點沉悶,也不知為什么。

  “我去洗手間。”路明非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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