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母皇（上）

　　跑出課堂，來到校園後山，在青蓮老人的引領下，柳傑很快就在一處碎石地裡，找到一塊拇指粗細，黑乎乎地石粒。

　　「這就是你說的珍妮？」

　　手抓著黑石粒，湊到眼前細瞧，柳傑怎麼瞅，怎麼覺得這玩意兒像是一塊黑色的煤礦石，沒有任何奇異之處，當即為之傻眼。老頭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居然讓自己向一塊煤礦石要錢？這開得是什麼玩笑！

　　「原來如此，難怪老朽喚她，她沒有聽到……你手上拿的是珍妮的『中央火種』，應該還有其它的火種碎片，你讓老朽看看……」

　　青蓮老人讓柳傑將煤塊狀的「中央火種」，按到左肩的「球形紋身」，稍一察看，接著道：「從『中央火種』上看，還有17塊火種碎片遺失在外，這後山上就有其中的兩塊。」

　　「還有兩塊？」柳傑記得，當初有兩個警察過來找什麼隕石碎片，被貝蒂與杜洋奚落了一通，估摸著，找的就是這三塊青蓮老人說的什麼火種碎片。

　　有了青蓮老人的指引，一會功夫，柳傑又找到兩塊淡黃色石塊，都是指甲蓋大小。

　　讓柳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將兩塊淡黃色石頭，與先前那塊「中央火種」放到一起，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融為一體。

　　融合完成後，中央火種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黑乎乎地一塊煤礦石的模樣。

　　「還有15塊火種碎片，找齊那15塊火種碎片，就可以復活珍妮了。」青蓮老人說道。

　　「你…你說的珍妮不是人……是機器人……」柳傑一臉古怪。

　　「她是硅基生命，跟『瑪雅部落』的那位用來當中央電腦的硅基生命一樣，都是母皇級別的硅基生命。跟隨老朽已經有很多年了，這一次是老朽害苦了她，娃娃，我們去找其它碎片，早日將她復活。」青蓮老人道。

　　人類大聯盟，共劃分為四個文明等級，達到三級文明的有六個，而四級文明，有而且僅有一個，它就是瑪雅部落。對於柳傑這樣的普通聯邦公民來說，傲立在人類文明最巔峰的瑪雅部落，就是神明的國度。

　　青蓮老頭的珍妮保姆，居然跟瑪雅部落的中央電腦，是同一個級別的存在？

　　柳傑被深深地震撼了，自己這下要發達了，回過神來，艱難地吞了唾沫，帶著一顆火熱的心，在青蓮老人地指引下，火急火燎地衝出校園。

　　遺失在外的15塊火種碎片，輕易地就被柳傑找到了9塊，這9塊碎片露在荒郊野外，就像路邊的頑石，沒有人會去注意它，自然也沒有人看守。但剩下的最後6塊有些麻煩，它們被收藏在一個名叫「空監所」的政府部門裡。這需要自己去偷去搶。

　　夜幕降臨後，柳傑開始行動！進行納米變，身體倏地變成米粒大小，背負起拇指大小的黑色中央火種，就像一隻飛蠅般穿窗而出，離開倉庫，撲入茫茫夜色中。

　　這還是柳傑第一次進行納米變後，夜行偷盜。

　　一蹦幾十米高，一躍也是幾十米，耳邊風聲呼呼，騰跳挪移，從這座高樓，飛射到那邊的樓房，縱躍如意，柳傑激動得差點引吭高歌。

　　這是一個與平時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世界。樓房似雄山屹立、路面像一條條奇異地河流、而行人則成了一頭頭遠古巨獸……感覺很古怪，也很奇妙、有趣。

　　柳傑沉浸在這樣奇妙的觀感中，渾然未覺，自己現在的模樣很妖孽，光著屁股，身影深深地被埋在拇指大小的中央火種下，看起來，就像煤球似的中央火種成精了，自己在那滿大街亂躥。

　　經過青蓮老人僅剩的那點精神力搜索，查出最後的6枚火種碎片，被放置在空監部標本陳列室的一個櫃臺中。

　　那櫃臺通體由特製的防彈玻璃打造，堅韌無比。更麻煩的是，標本陳列室，原本是空監部用來供遊客參觀的，整個陳列室中，到處都是攝像頭，日夜有人監視。

　　「怎麼辦？」米粒大小地柳傑，倒掛在天花板上，心裡暗自著急，連激光槍都難以穿透的特種防彈玻璃，這可怎麼取？

　　「嘩！」

　　柳傑話音方落，只覺左肩上的球形紋身一亮，倏地爆出一縷灰白色地細若游絲的怪東西，還沒有回過味兒來，底下那裝有6枚火種碎片的玻璃櫃臺，就碎了一地。

　　「可以取了。」青蓮老人像是幹了件微不足道的事兒般，輕描淡寫道。

　　「呃？精神力？您老人家年紀這麼大，下次能不能不要如此暴力……」玻璃櫃臺剛一崩潰，刺耳的警笛聲，驀然奏響，第一次做賊的柳傑，嚇得渾身一激靈，手腳一哆嗦，直接從天花板上跌落在地。

　　急促地腳步聲在外面的環廊上響起，人聲鼎沸，保安人員正急速向這邊趕來。

　　當下，也沒有給柳傑再多的考慮時間，火上眉毛似的，從地上躍起，直撲地上的6塊火種碎片。

　　6塊火種碎片，剛一與柳傑背上的中央火種觸碰，就自動粘黏住，進行融合。柳傑也顧不上察看融合的情況，第一時間躍窗而出，沒命似的飛奔。

　　「太緊張了……太…太刺激了……」一口氣跑下來，一頭扎進附近的一條河流裡，驚魂未定地柳傑，這才覺得有了些許安全感。

　　良久，緊張得直欲跳出胸腔的心臟，方才恢復平靜，柳傑取下背上的中央火種，發現融合已經完成。

　　此時的中央火種，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它成了一枚兩頭尖尖，中間呈六梭型的黑色柱體，大小倒是沒有多少變化，還是拇指粗細。

　　「娃娃別看了，這是一枚完整地母皇火種。不過，她已經不是珍妮了，珍妮泯滅了……」青蓮老人的嗓音中，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地悲傷。

　　柳傑聽的一臉茫然。

　　經過青蓮老人的一番解釋，柳傑這才明白，火種還是當初的那枚母皇火種，不過，母皇火種內存儲的數據全部丟失，相當於電腦被格式化，就算是再次激活了，也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位保姆珍妮。

　　激活母皇級別的硅基生命很簡單。第一步，就是在火種上進行滴血認主。其實，骨髓的效果，比鮮血認主的效果更好，骨髓中蘊含的生命密碼，比人體血液中的更完美。只不過，取鮮血要比取骨髓更方便，因此沒有人會採用骨髓認主的方法。

　　一滴鮮血，在理論上可以培育出無數個基因複製人，吸收了柳傑鮮血的火種，從某種意義上說，它與柳傑已經有了血緣關係。

　　完成滴血認主後，用青蓮老人的話說，隨便找一臺科技產品，就可以激活它。「科技產品」可以是微電腦、汽車、飛船，也可以是電飯鍋、電冰箱……唯一的條件是，這些「媒介物」必須得提供激活時所需要的能量。

　　「用電飯鍋與用飛船當媒介物，激活後會不會有什麼區別？」柳傑問道。

　　「沒有區別，普通火種，激活時會受媒介物的影響，但母皇不會。」青蓮老人說道。

　　這麼一說，柳傑倒是放心了，在沃野市的夜幕下，東遊四逛，滿大街亂躥，最後瞅中了某一個偏僻停車場上的一輛黑色「晶源飛車」。

　　柳傑瞅中的這輛晶源車，長有十六七米，高兩米，整體呈子彈狀，驅動引擎中塞滿一塊塊水晶狀的能源晶石，這些能源晶石，完全可以滿足母皇火種激活時，所需要的能量。

　　母皇火種一觸碰到車身，就奇跡般的整塊融入晶源飛車，消失地無影無蹤。

　　柳傑瞪大眼睛，盯著飛車眨也不眨，可都二十多分種過去了，飛車還是飛車，靜靜地停泊在那，沒有任何變化，當下忍不住問道：「老人家，好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動靜！」

　　「已經開始激活了，她現在在收集數據。」青蓮老人解釋道。

　　「收集數據？用無線上網收集數據？」被青蓮老人這麼一說，柳傑倒是想起來了，母皇火種被格式化後，一片空白，白得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

　　果然，再等了半個多小時，靜臥在那的飛車有變化了，就像被淋了沸油的黃油塊似的，無聲無息地，整輛飛車融化成一灘銀白的液體。

　　那液體不斷地凝聚濃縮，最後凝縮成一個同樣是米粒大小的小人。

　　柳傑瞬間瞪圓眼睛，瞠目結舌，這是一個縮小了無數倍地白種人光頭女子，眼仁呈現出一種大海般的深藍色，身上片縷不存，大乳肥臀，但卻談不上什麼性感。

　　她的膚色銀白，泛著一種金屬光澤，而且身體內部中空，就只有外面一層薄薄地空殼，瞧起來詭異到極點。

　　「主人，母皇向您報到，請您命名！」光頭女子聲線悅耳，言語清晰。

　　「唉……」雖說早已經知道，再次激活後，由於數據丟失，她不會再是當初的珍妮，但真到了這一刻，青蓮老人還是幽幽地嘆了口氣，心裡滿是緬懷與感傷。

　　「珍妮……你還是叫珍妮……」聽到青蓮老人的嘆息，柳傑回過神來，忙不迭地為母皇命名。

　　「珍妮見過主人！」光頭女子鞠躬一禮，說完後，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柳傑。

　　柳傑此時腦袋裡亂成一鍋粥，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當即兩人大眼瞪小眼。鬼使神差地，柳傑整出這麼一句：「你……你有錢嗎？呃……不…不是，我是想問，你需要些什麼？你看樣子，好像需要一身衣褲……」

　　「我需要許多金屬礦石完善肌體，請主人準許珍妮去收集各種礦石。」珍妮直截了當道。這麼大一輛晶源飛車，濃縮提煉後，只得到米粒大小地一點丁母皇肌體，因此珍妮需要大量的金屬，提煉母皇肌體。

　　「那你去收集吧！」柳傑很大方地擺擺手，一副開明主人的架式。

　　「是，主人！」珍妮道過謝，整個身子化成一灘銀白液體，迅速滲入地下，無影無蹤。

　　「娃娃，我們回去吧。」珍妮走後，青蓮老人嘆息道。

　　「不等珍妮了？」柳傑愕然道。

　　「不用等了，如果沒有各種貴重金屬，她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善肌體。」青蓮老人道。

　　「啊？我還以為一會功夫就好，你老人家怎麼也不早說，她這麼跑出去不會出事吧？」柳傑皺眉道，要是出了事，自己還上哪去要錢？

　　「放心吧，她現在雖然大不如前，但已經吸收消化完你們一級文明的所有科技，自保綽綽有餘。」青蓮老人安慰道。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柳傑的生活彷彿又回到了原點。白天上學，收收廢紙舊書，夜晚有時則會進行納米變，溜出校園，光著屁股滿大街地亂躥，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空監所偷盜火種碎片時，動用了精神力的原因，還是因為珍妮地「泯滅」，給青蓮老人帶來了傷害，青蓮老人話越說越少，到了最後居然沉眠了，任憑柳傑如何在心底裡呼喚，毫無回應。

　　出現這樣的情況，柳傑很是擔憂，交往過這麼長一段時間，對於青蓮老人，柳傑已經隱隱地，將他當成了自己的長輩。

　　跟離珍妮離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眼看著這學期就將結束，到了放寒假的時候，珍妮依然還是毫無音訊。

　　這一天，臨近中午放學時，柳傑所在的五年8班門口，來了一位身材高挑的金髮麗人。

　　「老師，我很抱歉。打擾您一下，我找柳傑閣下。」金髮麗人一米七的樣子，看起來二十七八歲上下，衣衫襤褸，散發著一股惡息，但她身影婀娜，膚色白晰溫潤，似乎都能掐出水來，俏生生地站在門口，神態恬靜淡雅，縱然是那身臟兮兮地衣褲，也難掩她身上的，那股子高貴中帶著點精明幹練的氣質。

　　包括講臺上的老師在內，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整個教室裡鴉雀無聲。

　　「珍妮？！你…你是珍妮……老師，她是來找我的……」

　　教室後排的座位上，突然響起一個怪叫聲，緊接著衝出一個人影，在眾人恍惚間，拉起站在門口的美女，撒腿就跑。

　　「英雄男？！」

　　眾人大嚇一跳，這美女居然是來找收破爛的英雄男？貝蒂與杜洋則面面相覷，老柳那傢伙什麼時候，居然認識了這樣一個氣質高貴的女子？兩人回過神來，哪裡還有心思上課，起身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