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活死騎士
黑騎士的確發現雪楓莊園人去樓空﹐都感到無比驚訝﹐他們根本沒有看到任何大形遷移的行動﹐就算長了翅膀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然而八千多人卻像空氣一樣消息。
三位兵團長不得不聚在一起﹐空手而歸無疑又會把黑騎士推到被嘲笑的位置上﹐無論是蔭達龍還是他們都已經無法忍住繼續被貼上被戲耍者的標簽。
「上當了﹐那些家夥一定是趁著封鎖西楓城的時候逃掉了。」
「現在怎麼辦﹖」
「想辦法追吧﹐不然回去一定會成為大人發泄怒氣的工具﹐聽說城里的高位高騎士沒有一個身上沒有傷。」
「你們說那些村民會往哪個方向逃呢﹖不可能漫無目的的潰散吧﹖」
忽然﹐一道火光劃破了夜空﹐三人不約而同的抬頭一看﹐古城堡的頂端居然被點亮了﹐甚至可以看到火光中移動的人影。
「有人!」三人眼睛都開始放光﹐只要抓住人就一定可以知道村民逃走的方法和方向。
黑騎士開始朝城堡涌去﹐一萬五千人同時涌向了城堡外圍﹐那是唯一捥救聲譽、自尊﹐甚至是性命的機會﹐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領頭的就是三位兵團長﹐各自率領著一百名精英騎士沖入了城堡。
狂奔中的兵團長艾倫一馬當先跑在最前﹐但腹部突然的一陣絞痛把他按住了﹐腸子也不合時宜攪動起來﹐連串的痛疼感隨即襲來﹐腦海中滿是一泄為快的念頭﹐讓他既是憤怒又是無奈﹐原本就有腸胃問題的他也只能認命﹐這種事大概連圣騎士王都沒辦法。
不過當他回頭打算交待抓捕事宜的時候﹐赫然發現身後一大串人都捂著肚子滴著大汗。
噗哧一聲﹐一名黑騎士呼的一聲跪倒在地﹐空氣中也隨即多了一股屎臭味﹐表情古怪到極點﹐窘迫、尷尬、痛快、痛苦……腹泄突發時應有的表情都呈現在他臉上。
艾倫還沒反應過來﹐又是幾聲噗哧﹐更多的騎士跪在了地上﹐空氣中的臭味也更濃了﹐他隨即意識誤中了陷井﹐但這個念頭剛才﹐就聽肚子一陣狂攪﹐隨即也是噗哧一聲﹐瞬間被渲泄的快樂侵占了神經。
從城堡內到城堡外﹐從莊園核心區到外圍﹐整整一萬五千名黑騎士同時跪在了地上﹐腦子里除了渲泄的快感外一片空白﹐這絕對是一個奇觀﹐只是參與者都沒空去想這樣﹐攪動的腸胃就像揣著一個魔鬼﹐讓他們陷入了可怕的煉獄。
城堡頂部﹐默石靜靜地看著一切﹐手里拿著暗血咒像﹐即便注入的是大巫師的力量﹐力量范圍也只有一個雪楓莊園大小﹐因此他才設計了這樣的一幕﹐騎士們的反應完全在計算之中﹐唯一沒有計算的就是空氣越來越濃的臭氣。
「我忘了一萬五千人同時腹泄的味道﹐真抱歉。」
依斯琳卡瞪了他一眼﹐卻連說話都顧不上了﹐用力堵著鼻子大口地喘著氣。
「為了不會三天吃不下飯﹐我們走吧!他們也差不多了。」
默石笑笑﹐把暗血咒像收入口袋﹐然後一手提著長劍﹐一手扶著依斯琳卡沿著樓梯往下走。
聽到腳步聲﹐黑騎士都抬起了頭﹐清晰地看到一身黑色鎧甲的敵人﹐有些人奮力地站了起來﹐但統統摔回到原地﹐緊接著又是一陣狂泄和哀嚎﹐到了現在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拉了﹐但腸胃還是像刀子一樣絞著。
「各位辛苦了﹐肚子疼的感覺的確不太舒服。」
這時候說風涼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然而所有騎士都拉得沒力量﹐即便滿腔怒火卻連拔劍的力量都沒了。
「你們這些高傲的家夥﹐終於明白被人羞辱的感覺了吧﹖殺人雖然簡單﹐但被殺的人并不會輕而易舉讓你們落下屠刀﹐即便你們成功了﹐屠刀總有一天會落在你們的家人和親人的身上。」
默石一邊走﹐一邊用劍鞘捅倒那些掙扎著準備爬起來的家夥﹐看著他們綿軟無力地摔回原位﹐他總是放聲大笑﹐沒有比戲耍一萬五千名強大的黑騎士更痛快的事情了。
「這次屠刀不會落在你們身上﹐但下次我可沒這麼好說話了。」
帶著一陣長笑和無盡的怒火﹐默石的身影消失在黑騎士的視線之中﹐他們有一種感覺﹐那是他們永遠也無法抓住的身影。
拖著無力的身軀﹐一名將領好不容易才把消息傳回到了西楓郡﹐隨即引發了巨大的震蕩﹐活騎士強大的表現就像惡魔一樣高懸在每個人的心頭。
「又一次失敗了嗎﹖可憐的黑騎士﹐可憐的蔭達龍。」探聽消息的謬洛斯望著愁云慘霧的臨時指揮部投去同情的目光﹐那個身影同樣讓他感到了恐懼。
回到雪騎士英格爾的住處﹐所有人都被消息驚住了。
「好可怕的人物﹐他可以在他想要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出現﹐大大的羞辱對手一番後揚長而去﹐而一萬五千名黑騎士竟然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從身邊離開﹐只要伸手就能抓住衣角的距離﹐卻沒有一個人能抓住他。」
「好像是巫術。」
莫塔班猛地想起恐怖洼地相遇的場面﹐喃喃地道﹕「看來他真的得到了大巫師艾雷達索的支持﹐只有那個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大巫師﹖那個人可不好惹。」
「真可怕!」雪騎士突然一聲長嘆。
「是啊!巫術真是可怕。」謬洛斯附和道。
「不﹐我說的不是巫術﹐巫術并不決定一切﹐否則控制世界的應該是他們﹐騎士之所以能立足﹐是因為我們擁有與巫術魔法抗衡的力量――劍靈﹐如果正面對抗﹐黑騎士不會敗得這麼慘。」
「那殿下說的可怕是指﹖」
「那個家夥讓我感到恐懼。」
「恐懼!」周圍的人都發出了驚呼﹐這兩個字極少從雪騎士口中說中。
「是﹐我感到恐懼﹐因為那個家夥絕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對手﹐他的武器從來就沒有與他的對手進行真正的戰斗﹐他只是把武器、力量、智慧都變成了可以使用的工具﹐用它們制造出一個又一個陷井﹐讓只會像騎士一樣作戰的黑騎士一點點踏入了失敗的圈套。」
「這實在有點卑鄙。」
雪類士搖搖頭道﹕「他又不是騎士﹐我們沒有理由要求他用騎士的方式解決問題﹐要求他像騎士一樣戰斗原本就是件可笑的事情﹐黑騎士失敗的根本原因也就在此﹐活騎士要的只是勝利而已﹐并不是如何取得勝利﹐這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冷眼掃過每一名部下﹐雪騎士臉色一正﹐警告說﹕「這對我們也是一個教訓﹐我不希望在我的軍團中也發生同樣的事情﹐我們可以容忍力量不足而失敗﹐但絕對不能容忍愚蠢的失敗﹐在戰場上請你們忘記被你們奉為金科玉律的騎士規則﹐戰場不是決斗﹐是拼命﹐這一點請你們一定要記住。」
眾人默默地低下了頭。
雪騎士臉色一緩﹐聲音又恢復了柔和﹐「像敵人學習并不恥辱﹐這次的事件連我也覺得學到了很多。」
「都是陰謀詭計﹐殿下不必學他。」一名近衛騎士不屑地道。
「不!如果你認為這是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那麼你就是自取其辱。」
「我是――」騎士急切也張口欲辯﹐被雪騎士打斷了。
「不用解釋﹐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因為這種想法與這個國家信奉的東西不太一樣﹐一般人并不能理解。」雪騎士頓了頓﹐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并掃視著部下﹐「我只想問一句﹐你們誰能在黑騎士軍團的強勢包圍下不殺一人﹐帶著八千多沒有多少實力的災民從容逃離﹖誰有這個能力﹖」
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回答。
「事實上他有許多機會痛下殺手﹐就拿昨天的事情來說﹐一萬五千人就那麼躺在地上﹐只要他愿意﹐殺光所有人都毫無問題﹐但他一個都沒殺﹐這不正好說明一切嗎﹖他所用的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是救人之道﹐絕不是陰狠下賤的詭計陰謀﹐如果沒有這個認識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騎士﹐騎士的劍不是為了殺戮而存在﹐而是用來守衛國家﹐守衛平民﹐在某一個層面上說﹐他是一個奉守騎士之道的真正騎士。」
屋內回蕩著雪騎士鏗鏘有力的聲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一絲雜音﹐騎士們似乎真正明白了話中的意思﹐目光眼神都變得清澈了﹐只有謬洛斯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想想他所有的行動﹐其實都有著鮮明的脈絡﹐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步驟都是設計好的。就會那次舞會來說﹐雖然可以看成是獨立事件﹐卻是整個計劃最重要的一環﹐那次行動激怒了黑騎士﹐像傻子一樣把自己鎖在了囚籠之內﹐為他爭取了三天的時間﹐利用這三天時間把人一點點弄走……你們應該明白﹐災變區域外圍沒有第二道封鎖線﹐只要越過黑騎士的監視網﹐就不會有任何人懷疑他們的身份﹐他們甚至可以大搖大擺地穿越邊境進入翡翠邦聯﹐像他們那些平民﹐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生存的空間。」
「的確。」莫塔班點點頭。
「同樣是那三天﹐把自己鎖住的黑騎士憤怒已經達了頂點﹐這個時候他又在波塔歷斯城做文章﹐斷旗事件就像一把烈火﹐讓所有黑騎士沸騰﹐如果沒有這把火﹐黑騎士絕不會有昨夜的失敗。」
「為甚麼﹖」
「黑騎士軍團并不是浪費虛名﹐他們是一支有組織有能力的精英騎士軍團﹐實力非常強悍﹐單論戰斗力甚至不在近衛騎士團之下﹐而且他們特有的任務小隊模式非常有效率﹐這一點連我都不得不佩服蔭古薩的能力。正因如此﹐我相信如果沒有前面一系列的準備工作﹐那一萬五千名黑騎士根本不可能全部擠入雪楓莊園﹐他們一定會先封鎖外圍﹐再派騎士小隊滲透進入﹐如此一來只會有一支小隊落入了陷井﹐其他部隊立即就會做出反應。」
「沒錯。」
「然而他們最終於還是掉入了陷井﹐那是因為活騎士在不僅僅在戰術和謀略上做足了工夫﹐還在心理戰層面做了手腳。」
「我明白了!」謬洛斯突然抬起頭﹐眼睛里閃爍著智慧的光環﹐「如果說上一次兩千黑騎士的戰敗使得黑騎士的怒氣進入了一級﹐那麼舞會之後他們的怒氣就昇至了第二級﹐三天的搜捕行動失敗又昇了一級﹐而波塔歷斯城的斷旗羞辱事件則把怒火推到了頂點。」
「如果只有舞會的鬧刻﹐這種怒火只會存在於蔭達龍等高級騎士心里﹐但斷旗是對整支黑騎士軍團的羞恥﹐因此怒火同樣出現在每一名黑騎士的心里﹐所有人都把屠殺令視為洗刷恥辱的機會﹐他們渴望那場行動。在下達出擊令之後﹐他們每一個人都想抓到或殺掉讓他們蒙羞的敵人﹐正是這份自尊和復仇之心作崇﹐使他們忘記了戰術﹐忘記了布陣﹐一擁而上擠入了雪楓莊園﹐自己把自己送進了陷井。」
直到謬洛斯說﹐所有近衛騎士都長長地吐了口氣﹐心里涌現出一種莫名的後怕。
「也就是說活騎士擊敗黑騎士真正的武器就是怒氣﹐怒氣把黑騎士一步步拖向了失敗的深淵。正如殿下所說﹐沒有比肆意玩弄別人的心情更可怕的家夥!」
「幸好他敵對的并不是近衛騎士團。」
「黑騎士軍團已然聲名掃地﹐外人不可能知道他們失敗的原因﹐只會看到他們失敗的結果﹐用不多久活騎士戲耍黑騎士的故事就會傳遍王國﹐甚至是外國﹐紅胡子和他的軍團的臉算是丟盡了。」
謬洛斯雙手抱在胸前靜靜思索著﹐雪騎士的分析并沒有讓他領悟騎士之道﹐反而感受到活騎士帶來的巨大威脅﹐不僅是對黑騎士軍團﹐同樣也對這個國家造成威脅。
他同樣在擔心那個破壞摯友戀情的人與活騎士是同一個人﹐小月如此地在意八千多災民的安危﹐如果讓她知道那個憑一己之人拯救了一切﹐不知道又會發生甚麼事情。
同時他也感覺到危機和壓力﹐而嫉妒則使這一切負面的感覺提昇了數倍。
無論如何都要壓制一下這個活騎士﹐不過單憑黑騎士只怕抓不住他﹐看來要想辦法幫幫黑騎士。
向雪騎士告退後﹐他立即回到了黑騎士臨時指揮部﹐這里的氣氛就像冰窟一樣寒冷﹐與之前烈焰焚天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
聽到腳步聲﹐沉默的騎士們都抬起了頭﹐皺著眉頭望著把月色光華帶入屋子的年輕身影。
「殿下有命令﹖」蔭達龍只睨了一眼又低下了頭﹐面前的桌面上放著西楓郡的地圖﹐追捕那樣一個身影就像大象要在森林里捕捉耗子一樣艱難。
「與殿下無關﹐我想我可以給大人們一點點幫助。」
「有話就說。」蔭達龍依然沒有抬起頭。
「沒有誘餌是不能抓住老鼠的﹐用拳去砸只會砸疼自己。」
薩達龍陡然抬頭﹐雙眼死死地盯著謬洛斯那張秀氣的臉。
「各位的劍是用來殺敵的﹐抓老鼠當然不合適﹐所以各位大人也不必太在意發生的一切……抓老鼠只需要合適的誘餌加上合適籠子﹐那樣老鼠就會乖乖地把自己送到各位的手上。」
「你有誘餌﹖」薩達龍冷冷問道。
「大人手上想必還有被抓獲的迪特村村民吧﹖」
「殺了﹐一個不留。」
謬洛斯從森冷的口吻中完全可以想像中那些村民的死狀﹐略加沉思後微微一笑﹐「那就只能需要幾個替代品了。」
「老鼠會為了他們出現﹖」蔭達龍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細線。
「只有他們當然不夠﹐還有一道讓他無法抗拒的大餐。」
「大餐﹖」
「我說明白一點﹐活騎士有一個喜歡的女孩﹐只要讓這個人的名字出現在處決名單中﹐就算察覺到陰謀他也不可能不出現﹐剩下就是如何抓老鼠的問題了。」
像月華般皎潔的身影第一次讓黑騎士感覺到月影的陰冷。
蔭達龍凝視著他﹐足足五分鐘後﹐臉色突然一緩﹐「說出你的交換條件﹐黑騎士不欠人情﹐只做交易。」
「推薦信。」
「殿下難道不給你﹖」
「如果可以同時獲得兩位殿下的推薦﹐我想我的道路會更暢通一些﹐不是嗎﹖何況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謬洛斯自信地笑著。
「我同意。」
踏出指揮部﹐謬洛斯的臉上流露陰冷的笑容﹐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對他有利﹐最好是兩敗俱傷。
屋內﹐騎士參謀官忍不住提道﹕「大人﹐這家夥是個十足的陰險小人﹐要小心他。」
「我當然知道﹐不過他說的沒錯﹐對付老鼠使用誘餌和籠子更加有效﹐也只有小人能對付同樣卑鄙的老鼠﹐這一次我們就收起長劍﹐看一看小人是如何捕殺老鼠的。」
蔭達龍深陷的眼窩透出黑洞般的深邃﹐以公正英明著稱的雪騎士身邊多了這樣一個陰險毒辣的參謀角色﹐以後的故事或許會很好看。
正如謬洛斯預料的那樣﹐面對一個輕松就能看破的陷井﹐默石幾乎沒有選擇﹐只不過像他這種機會主義者﹐陷井的存在并不意味著危險﹐反而是一次機會﹐一次讓心存不良的黑騎士吞下最後一顆苦果的機會。
西楓郡的酒館中﹐默石旁若無人坐著﹐手里還拿著那份處決公師﹐身邊是同樣被通緝的依斯琳卡。
「三天後在波塔歷斯城公開處決謀殺黑騎士的兇犯﹐簡直就像寫著――快掉落陷井吧。笨蛋!」邪劍之魂嘲笑著﹐「喂!你真的想去做笨蛋﹖」
「到底誰是笨蛋還不知道﹐難道你不覺得看著一個設好陷井等著看獵物上鉤的人突然發現掉進去的是自己﹐是多麼有趣的畫面嗎﹖」默石神色輕松地笑笑﹐忽然又問﹕「邪劍﹐有沒有興趣做人玩玩﹖」
「人﹖」
「我既然有本事把自己的靈魂弄到這個身體內﹐自然也有辦法把你送入人類的身軀內。」
「啊!這個有趣﹐我還真想過變成人會是甚麼感覺﹐可惜一直沒有遇到可以操縱魂的人﹐嘿嘿﹐這一次一定要試試﹐有趣﹐太有趣了。」邪劍之魂的興奮被點燃。
默石料到它的反應﹐有了一個替代品﹐事情就更有發揮的余地﹐他開始思索二次波塔歷城之行的一切計劃﹐而最初的念頭早已誕生﹐現在需要的是在輪廓之中添滿東西。
依斯琳卡一直凝視著默石﹐有的時候甚至懷疑坐在身邊的是不是那個神奇的他﹐因為這個身影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截然不同﹐甚至是相反的表現﹐唯一明白的就是他在玩火﹐在用智慧耍弄一支大概已經被氣瘋了的軍團。
「之前的那些已經足夠了﹐我覺得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這樣的舉動沒有任何意義。」她忍不住勸道。
「放心放心。」默石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看了看左右把聲音壓得低低地道﹕「如果找不到我﹐黑騎士遷怒於村民﹐有些人還沒有到達安全的地方﹐只有讓黑騎士所有的怒火都集中我的身上﹐他們才會徹底忘記八千多災民的存在。」
依斯琳卡身子和心都在顫﹐這種舍己為人的思想只能用偉大來形容﹐在她不長的人生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即便前面二十年見到的都這個世界最尊貴的那一批。
此刻她不知道還能說甚麼﹐只能投去充滿敬意的目光。
「當然﹐我不是沒有企圖。」默石忽然笑笑﹐這語話近來似乎已成了口頭禪。
依斯琳卡莞爾一笑。
「名單中有一個不該出現的名字﹐事實上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感覺到了那就是她。」默石的目光落在處決公告書上那赫然醒目的犯人名單中的一個――菲利亞.希比希斯.月
「月﹖」依斯琳卡也有著過人的洞察力﹐這是或許是血脈所賦予的能力。
「嗯!」
默石臉上流露出一絲擔憂﹐一絲想念﹐還有一絲酸澀﹐大概失戀的少年應有的反應都具備了。
「戀人﹖」
「算不上﹐偶然相遇的身影﹐然後一起做了些事情﹐現在大概在戀人的身邊享受愛情吧!」默石故作輕松地聳聳肩。
依斯琳卡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同時還有一點悵然﹐盡管有了丈夫和孩子﹐可她一點也不清楚戀愛的感覺究竟是甚麼﹐反正前面二十年的生活都是行程表上的文字﹐偏偏寫字的卻不是她﹐至於後半生……
她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同樣不知道寫字的人是誰﹐不過比起前半生﹐至少她還有在行程表上寫下文字的機會。
「為甚麼她的名字不該出現﹖」
「因為沒有甚麼人知道她和我的關系﹐災民根本沒見過我們的真面目﹐知道她的身份的人只有她的朋友和我而已﹐如果是她本身想引誘我上鉤﹐只要隨便找到地方約我見一面﹐我都會赴會﹐根本不必大動干戈。」
「難道是她的戀人﹖」
「所以我才一定要去看看﹐我倒不擔心她的戀人對我下手﹐那人我也認識﹐一位相同不錯的法師﹐就算他要殺我﹐也有其他的辦法﹐我擔心這同樣也是針對她的陰謀。」
「啊――」依斯琳卡忍不住輕聲叫了起來﹐好在周圍很吵﹐所有沒有人在意。
「所以啊﹐不去我不放去﹐既然要去﹐不如就玩大一點﹐只是這個陷井到底是誰設的呢﹖為了抓我需要費這麼大勁嗎﹖」默石左手托著腮幫子﹐一副沉思迷局的樣子。
「你是擔心她被人出賣了吧﹖」
「嗯!很擔心。」默石非常坦白﹐坦白地讓依斯琳卡第一次感覺他很可愛。
沒有比這更合理的理由了吧﹖依斯琳卡這麼想著。
「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了﹐遇到喜歡的女孩子更是意外的驚喜﹐既然沒有結果﹐也是一件高興……所以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我身邊的任何一個朋友﹐他們每一個都像紅寶石一樣的珍貴。」
「留在你身邊的人真幸福。」
默石心頭一振﹐仿佛從聲音中捕捉到一顆失落的心。
「許多人都在拼了命地保護身邊的人﹐無論認識不認識﹐你不也是一直被保護才走到現在的嗎﹖當然﹐我不是說自己。」
想起了邁爾斯等五人﹐依斯琳卡眼中滾出了晶瑩了淚珠﹐不過是人生的第一次相遇﹐五名英勇正義的劍士卻為了護守她而獻出了生命。
是啊!畢竟這個世上還是有那樣崇高的人﹐不知道他會不會也是那樣的人呢!她偷偷看了一眼撫弄著腰間那把破劍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