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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46章
48、冬之核

 這並不是一場對公平等的打鬥。

 即使他是處於追擊的狀態,但卻一點兒也沒有給敵人任何威脅。敵人並不是在躲避他達夫南,而只是在閃躲他手中拿著的劍。

 如果這怪物是和碧翠湖那只怪物同類的話,怎麼會閃避冬霜劍呢?這個疑點他實在是想不透.當時的耶夫南明明也是拿著冬霜劍,如果跟現在情況一樣,為 何當時他不能平安無事?然而他沒有空去細想。因為只要他稍有遲疑,情勢就會變化。怪物絕不是因為喜歡達夫南而放過他。只要一有機會,它必定會避開冬霜劍, 很快割開達夫南的喉嚨。它也確實具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可以這麼做。

 它那雙眼瞳如同煙霧裏的火光,它那露出骨幹的翅膀,在白天陽光之下,更是顯得令人厭惡。這只怪物不是只會躲在沼澤暗處的怪物,它在大白天也很活躍,這個事實更增添了他的厭惡感。

 他是在黑暗之中失去家人的。因此怪物理應不該出現在黑暗以外的地方。記憶中的故鄉荒涼而且有沼澤濕地,控制他童年的黑暗也全是來自那裏。所以,怪物就該留在那裏。它應該像被詛咒留在那裏的生命一樣,蜷縮在那個地方,直到他回去殺死它。

 他忘記了嗎?不,絕沒有忘記,他的本能並沒有忘記。如果說他只有一個復仇的物件,那麼就是那個傢伙了。哥哥要他不要向叔叔報復,可沒說不要殺死怪物。他現在才覺醒到,只有這一點沒有約定。

 “你……你……你不是我禁忌的對象!”

 哥哥死前和他訂的約定是多麼沉重啊!那些約定令他無法忘記、無法拋開,而且奪走了他想追求什麼的意志。那是令他開始逃避的基本原因所在。他一直無 法醒悟,現在才確實感受到這一點。壓抑他生命的東西,關掉他內心的東西,令人有氣無力而且什麼事都沒辦法去做的,就是在他整個生命裏像暗示般掛念著的“禁 忌”。

 即使他一直很想,但還是不能去報仇。

 他原本絕不會小心翼翼的,但這卻是和他本性下相符合的咒語。

 那一瞬間,他發覺到劍突然快速起來。開始發出白亮光芒的冬霜劍忽然刺出,刺擊怪物的左翼。劍劃下來時,兩個爪子被劃過,隨即被切了下來。不過湧出來的不是血,而是灰色煙霧之類的東西,帶著熱氣湧了上來。他反而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呆愣了片刻。

 怪物眼裏的那兩團火球開始燃燒了起來。被傷到的翅膀像燃燒般冒出煙氣,屬於它生命的某種東西正在流泄出來。

 唰唰唰!

 另一邊翅膀瞬間就蓋住了他的頭,同時還伸出了三個尖爪。由於他正處於攻擊之後無防備的狀態——因為手臂還長長伸著,無法收回。

 達夫南根本沒空去預想生命結束。

 “……”

 結果生命並沒結束,右方傳來了陌生的聲響。那是尖銳金屬互相碰擊的聲音。

 鏘!

 他原本以為無法回頭,結果居然可以。達夫南看到銳利的雙劍劃過怪物的右翼,一次又一次,劃出一個個十字形。

 雖然不像冬霜劍那樣能將怪物切割開來,但也是足具威力的傷害。攻擊成功之後,隨即輕盈往上跳躍,往後旋轉一圈,再落地站好。所有動作是在數秒之內完成的。兩把劍交叉之後,只舉起一邊的劍,再度擺出重新防禦的姿勢,到此為止也是一轉眼間的事。

 是伊索蕾。

 這還是達夫南頭一次看見她揮劍的模樣。他以前認為她的動作一定是敏捷快速,卻沒想到這麼地厲害。他只看得到整體的移動,但是每個動作卻神速到無法看得清。

 “你……怎麼會來這?”

 突然間,他才感覺自己神智清醒一些了。他退了三步,同時看一眼站在右方的她。伊索蕾將左劍往旁邊一伸,劍尖提到與眼睛同高的地方,右邊的劍則是緊握著,隨時準備攻擊。或許是因為從沒見過人使用雙劍,這些姿勢令他覺得相當陌生而且特別。

 突然間,響起了尖銳的說話聲:“你竟然還有時間東張西望!”他驚慌了一下,此刻伊索蕾的腳又再蹬了一下地面。踩出兩步,立刻做出人類似乎不可能做 得到的跳躍,然後有變化地旋轉劍尖攻擊並往下刺擊。左劍突擊,巧妙地拆解了正要撲過來的尖爪攻擊,而右劍則是掃過背後往下劃去。也就是說,她能夠輕而易舉 地跳過高達兩米的怪物。這簡直就是絲毫不受身體限制的攻擊方式。

 吱吱吱吱吱……

 怪物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至今幾乎不出聲的怪物叫出了像是呻吟的怪聲,開始旋轉身體。達夫南都快愣住了。現在他看到的如果不是魔法,就一定是錯覺。可是,這分明不是錯覺!“危險!”

 他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轉身過去的怪物伸出兩翼的六個尖爪,往剛剛著地的伊索蕾蓋過去.達夫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怪物方的背部剌了過去。

 噗!

 劍準確無誤地刺中了怪物的背部中間,但他卻感覺到刺到空氣的那種無力感。他嚇得抽出劍來,冬霜劍刺出的那個洞像是用煙霧做的,散開之後竟又再填滿。

 難道這怪物沒有身體嗎?

 在這段時間裏,伊索蕾面對上下左右撲來的尖爪,躲過了第一個尖爪,打退了第二個尖爪,第三、第四個尖爪襲擊過來時,她已經跳到較遠的地方去了。她的瞬間跳躍能力實在已經超越了人類的境界,瞬間她就躍到階梯中間。

 怪物停頓了一下,開始對新出現的敵人警戒提防。達夫南不禁對伊索蕾以及教導伊索蕾的伊利歐斯祭司的能力格外另眼看待。這麼大的跳躍一定要加入魔法的力量。要不然,不管是每次準確的著地,還是半空中轉換姿勢,誰也無法輕易地做得出來的。

 然而危機從現在才開始。

 “請後退,伊索蕾!”

 有種令人焦急的莫名預感使他不由得這樣喊道。拜託,拜託你走開……這時伊索蕾忽地躍起,上到階梯上面大禮堂入口處的那一瞬間,巨大的空氣波動又再一次進出,籠罩在他們正前方。

 牆壁已經大半都毀了,留下一扇破碎的門,裏頭的沼澤正動盪著,伊索蕾往旁邊躍身,在階梯下方著地。然後緊接著就朝怪物的胳肢窩攻擊。雖然同樣也是左劍防禦、右劍攻擊的姿勢,但這一次則是低姿勢地揮砍過去。

 達夫南覺得須要協攻,於是也朝左翼瞄準,沖了過去。心裏卻開始有些恐懼。這怪物的體形比碧翠湖的那只要小很多。同樣很邪惡,同樣具有威脅性,不過體形小確實大大地鎮定了他的心情。

 然而取得優勢只不過是短暫的錯覺。突然間,怪物的翅膀整個展開,一下子就往上飛了數十米。他竟然忘了,既然有翅膀,就一定是有用途的!

 在太陽底下,怪物形成了巨大的陰影,覆蓋住他們兩人。

 “達夫南,讓開!”

 伊索蕾可能是身為老師的關係,也可能是自認為劍術比他優秀的緣故,她一直想要保護達夫南。雖然達夫南至今還不知道她來這裏的理由,但他一點也不想讓她因為自己而犧牲。所以反而擋在她前方,將劍舉高,等待怪物接下來的下降。

 位於上方絕對是比較有利的位置。只是,上面的人會無法決定箭矢要射向哪個方向。停在上空的怪物不是朝向達夫南,而是朝伊索蕾撲了下來。

 噠噠!

 他想他是聽到伊索蕾在地上蹬了一下的聲音。伊索蕾在他背後,所以他無法直接看到她,但他認為她一定已經避開來了,所以反而攻擊另一方向,下定決心要獵殺露出破綻的怪物。

 就在這個時候,他又再次聽到衝擊他大腦的奇怪說話聲。

 “想救她嗎?那就答應當我的奴隸!”

 “說要當我的奴隸!”

 “說要當我的奴隸!”

 什麼?

 這種時候根本不容去判斷。瞬間,也是接續永遠又再打開耳朵的瞬間,短短一聲慘叫刺進了他的耳朵。

 “啊!”

 他轉身……可是太遲了。

 怪物的身體一次露出至少二十個尖爪。甚至他以為空著的身體部位也有尖銳的骨頭突了出來,加入一同攻擊。根本沒有所謂的空隙與破綻。不過,伊索蕾好 像還是避開了大部分的攻擊。兩把劍看來全都轉換為防禦招勢。然而還是有一個尖爪似乎事先意識到她的動作,遠遠地畫出?物線旋轉過來,刺中了她的左肩。

 突然間,長久以來的噩夢閃出來,支配起他的神智。在他腦中變得黑暗的記憶之珠破殼而出,又再發出光芒了。

 “可愛的小孩,你這麼靠近我,是想讓我把你吞掉嗎?”

 “要不要我讓你死?還是給你比死還可怕的傷口?”

 “用這把劍啊,帶著這劍的人一定得渡過長長的殺人者之夜,這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些鮮明的字句是什麼時候進到他記憶之中的?眼前是黑暗之中的碧翠湖。巨大的怪物被遮掩在煙霧之中。當時他和耶夫南是怎麼逃出怪物的手掌心的?那 時的怪物比現在這只要大三倍,而他和耶夫南既沒有和伊索蕾一樣的魔法能力,也沒有其他什麼厲害的招數。當時冬霜劍無法發揮到現在這種力量,所以那只怪物根 本就是一副不需要和他們正面交戰的態度。當時那怪物反而非常沉著。

 為何他什麼也記不起來了?他以為和耶夫南一起在荒野之中的所有記憶都能再回想起來,但這不就是全部的記憶嗎?

 “我饒不了你!”

 他沖了過去。他用雙手握住那發出更加冰冷光芒的冬霜劍,尖銳的棱角觸手生疼,但他連這疼痛也感受不到,只是沖去揮砍。他避開又再撲來的尖爪,翻滾、躍起,瘋狂而憤怒地直沖過去。

 然而,卻有另一個陌生的自己正看著這樣的自己。那個陌生的自己一面看著憤怒的自己,一面說道:“都已經遭遇過一次了,怎麼又再重蹈覆轍,這個愚蠢的人,像你這種人還有資格說什麼饒不饒恕?”

 ……他想要否認。

 可是沒錯,現在就和失去耶夫南時一樣,他又再處於要失去另一個人的危機!無能、大意、重蹈覆轍。

 “你……”

 伊索蕾只是跪在地上,並沒有倒下去。被攻擊到的肩膀仿佛被倒入黑水般,變黑了,並往手臂部位慢慢擴散。並不痛,但整只手臂在冒出冷汗,根本無法再握劍。她想硬撐,但左劍終究還是掉了下去。

 這真是一大侮辱……她這麼想。要是爸爸看到了,會說什麼呢?本來是要來幫忙的,反倒變成如此束手無策的窘態,要是爸爸看到了,一定會嚴厲罵她的。然後他一定會跑來幫這個愚蠢的女兒。

 啊……想這些有什麼用?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軟弱。原本她一直認為受了傷就算了,即使死了也無所謂,所以她是個不怕戰鬥的人。其實此刻她也不是害怕死。手臂腐爛,切掉就行了,她害怕的是比那大好幾倍的感受:不夠負責、戰敗感、依靠他人。甚至於,她還因此感到恐懼。

 她會一口氣跑到這裏來,是她想到欠達夫南的人情,須要還他這份人情。雖然,沒還他人情是很丟臉的事,但比起這個,更丟臉的是她現在內心非常不安。看到達夫南一個人和大敵苦戰,她的心中竟會瘋狂地難過,而且心情混亂。這真的單純只是因為罪惡感或無力感嗎?

 達夫南的冬霜劍和伊索蕾的劍不同,它具有可以毀壞那些尖爪的力量。可是卻不能像伊索蕾的雙劍那樣做為速劍使用。好幾次他險險渡過了危機,但都是危險萬分,根本沒辦法撐久。

 伊索蕾硬是站了起來。然後用力握住剩下的右劍。她的左臂仍然無力地下垂著,反正把它想成只是少了一隻手臂就行了。這場戰鬥結束之後,請默勒費烏思祭司截斷就可以了。幸好不是右臂,如果是右臂,她搞不好會太不方便,然後因為麻煩而死去。

 “讓開!”

 穿著羊皮鞋的雙腳在地上蹬了一下,像彈簧般的膝蓋將彈力往上傳達。她跳了上去。擋在達夫南的前方,同時,右劍朝正面直刺而去。斜斜地避開怪物撲來的尖爪之後,完全改變方向.腳尖往下一彎,命中了怪物的下體。

 無聲的慘叫鼓動了他們的耳膜。四方都在嗡嗡作響。

 達夫南只有一手持劍,看著伊索蕾轉回去站好,背對著他。突然間,他感到一陣刺心般的痛苦突然襲來。

 背影……他討厭看到背影。

 為何他們都要冒著所有危險擋在前面,讓他看著背影?每當他回想起耶夫南,浮現的景象有三個,其中一個不就是一隻手握劍、擋在弟弟面前的那個背影!

 又是破碎的記憶之珠……如今像爆竹般迸開。變成一絲絲,朝著遠處的其他珠子直伸過去。

 回來吧,記憶啊,是我的就該由我來毀壞。

 越過耶夫南背影所看到的營火,如今是太陽的逆光形成的黑色輪廓。要搶冬霜劍的盜賊們則置換成巨大的怪物。接著,兩個影像交疊,變成完全相同的一幕。

 “絕對……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人這麼做了。”

 兩件事強烈地重疊著。又再度發生了,像是魔法咒語般令他心痛地重複發生。雖然他沒死,但終究只是踩著別人的死亡而存活下來的。這一次,他會是踩著誰的死亡呢?

 難道他還是個小孩嗎?可能是……不過,就只是因為年紀小的關係嗎?失去之後的後悔難過,是為了誰而這樣的?是為了死者而流的眼淚嗎?是為了活著的人而歎息嗎?

 不對……不對!

 不能總是看著別人的背影,即使實力不足,這一次要反轉情況……射向我的箭矢,我就該以自己的身體去擋!

 “你要對付的人在這裏!”

 “讓你的意志化為你的手。”

 冬霜劍的劍尖流竄著像是風在流動的光芒。伊索蕾看到了,從她身旁經過並且快速朝怪物揮去的劍上,射出一股閃爍的光芒。那道光芒仿佛像是從劍上甩出去的水氣,她清楚看到了。

 “在你體內。”

 是劍尖碰觸到的嗎?還是劍上射出的光芒碰觸到的?如同劃過夜空的銀河般,雪之光劃過了黑暗的肉體。

 揮砍它的翅膀之後,刺向身體,再揮向另一翅的尾端,形成一個由線構成的截面圖。可是,怎麼會……那個截面和怪物的模樣像是兩張圖畫那樣各自分離呢?

 噹啷啷。

 在劍刃上結成珠狀掉出來的光芒滾到了伊索蕾腳邊,那是冰。一塊堅硬到在陽光下也不會融化的碎冰。

 “與你……同在。”

 啪啪啪啪啪!

 吹起一陣風,席捲了四方。重量輕的東西全都猛地飛到空中。這風的根源是冬霜劍砍出的傷口隙縫。裏面一片黑暗,那是異界的力量,想要把這個世界的東西吸進去,但被某種力量阻擋,所以無法做到。

 達夫南並沒有停下來。現在這一刻他也像伊索蕾那樣,可以高高躍起,而且跟她一樣快速揮劍。伊索蕾不知道他怎麼會有此改變,但達夫南自己心裏感受得到。

 是他的朋友進到他體內,借給他力量。

 使他能夠發揮出比他肉體擁有的能力還高出好幾倍的力量。這股力量、速度、甚至他的眼睛能看到的視野,全都增強了好幾倍。這可說是在人類之上的境界,這是降靈的狀態。

 兩個靈魂一起疾剌出去的劍又再一次刺向怪物的胸口,深深刺進了如果是人類便應是心臟的位置。結果突然從刺進的位置湧出白色雪花般的東西。雪與冰噴向四面八方,形成一個巨大的結晶體。仿佛像是朝六個方向生長的樹枝。

 這東西成了冰之監獄。

 冬霜劍也結冰了。劍刃上的薄冰慢慢地凝結上去,甚至連達夫南握著劍的手也被冰覆蓋。簡直就像他的手與劍合為了一體。

 “啊啊……”

 伊索蕾後退了一步,丟下她原本從地上撿起來的碎冰。怪物如今已經不會動了,反而是禁錮住怪物的雪堡在繼續擴散,慢慢地淹沒了周圍的土地。

 大地變成了冬天。以冬日之劍被插著的地方為中心,開出了巨大的冰之花。達夫南站著的地方、伊索蕾站著的地方,以及周圍的廢墟,全都結了冰。

 這是從異界來的毀滅力量。

 是冬之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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