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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58章
61、城堡之夜

 波里斯他們五個准決賽出戰者不僅可以在城堡的一樓與二樓隨意走動,而且在地下樓還備有一間寬敞的練習室,供他們自由使用。波里斯本沒想去練習室,但由於好久沒進貴族城堡,總覺得心裏不怎麼舒服,所以他想趁機到房外去透透氣,就出了房間。

 走在走道上,經過好幾幅肖像畫。他們全都是一副嚴肅的表情,如果是半身像,大多腰上都系著劍。連女人之中也有好幾個不是盛裝,而是英挺的獵裝打扮。不過她們之中沒多少特別出眾的美人。

 相較于給人美麗印象的培諾爾城堡,芬迪奈城堡“騎士之喜悅”給予他非常不一樣的感覺。這裏給人久遠、堅固、強毅的印象。但偶爾還是會遇到與整座城 堡氣氛不合的地方,如以美麗的裝飾品佈置得美輪美奐。特別是二樓的小露臺以及三張華麗的椅子,就給人這種感覺。在藤蔓垂掛的大理石欄杆內,鋪有像是從室內 裝潢非常發達的海肯進口來的昂貴五色磁磚。那裏像是為領主家人準備的地方,可是波里斯看了卻覺得有些訝異。芬迪奈公爵有兩個孩子,也就是說,他們應該是一 家四口才對。

 不管這個問題,波里斯慢慢下到一樓,再來到地下樓。在地下樓,可以進入的地方只有練習室。其他地方好像是作為軍事上的用途,不讓客人出入。

 他來到練習室入口時,聽到裏面有人講話,便停下腳步。一開始,他感到很疑惑,能夠進到這裏的五人之中怎麼會有人能夠如此親切地交談。可他立刻察覺到,原來在裏面的是一對兄弟。

 “來,再看一次哥哥的動作。劍伸出去時,必須集中精神的地方不是這裏……”

 清晰的說話聲爽朗響起。看來練習室的空間應是很大的。

 “看到沒有?如果手臂太過用力,就不行了。會無法很快反應,而且敵人也會完全掌握住你的方向。”

 “可是,如果我不用力,我就沒辦法拿劍了呀!”

 接著,傳來了兩人好像是面對面的笑聲。其中一個是語帶天真的年幼男孩。頂多只有十二到十三歲吧。

 “我們米爾希什麼時候才有辦法跟哥哥正式打鬥啊?”

 裏面傳來哥哥將弟弟身體一下子舉高的那種聲音,也傳來小孩子帶笑的回答:

 “我才不跟哥哥你打鬥哩,跟你這樣玩才比較有趣!”

 “不行。你得學著能夠保護自己才行。爸爸希望你和我兩個人,都成為優秀的劍士。就像爸爸和叔叔他們一樣。”

 “可是,哥哥,你的實力等於是兩個人加起來的實力,已經那麼厲害了,我不學也沒關係吧。你來保護我,不就行了?”

 作哥哥的沒有回答他。而是傳來這樣的說話:

 “你看,我又把頭發給搖亂了!”

 然後又是一陣笑聲。波里斯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裏這麼久偷聽他們講話。進去也行,離開也行。可是他卻沒有移動腳步。

 “米爾希,好了,我們走吧。這裏又不是我一個人使用的地方。要是其他出戰者來了,看到我們又笑又鬧的,會以為我們佔用了整個地方,這樣就失禮了。”

 “不……我想再跟哥哥在這裏呆一會兒……回家之後,你又會只顧著跟爸爸練習,連跟我玩的時間也沒有。”

 “好吧,我答應跟你玩的。”

 這仿佛像是一個幻覺。感覺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在重演一般。

 “真的嗎?那我就相信你。還有,明天你一定會得到冠軍的,對不對?”“當然,我會盡全力得冠軍。”

 波里斯差點就忘了,他們是誰呢……?能夠進到這裏的,如果不是芬迪奈家的孩子,就是五個出戰者了。

 “為了明天要贏,我還得再練一會兒,明天會有個難纏的對手的。”

 “可是哥哥你還是會贏的!因為,你實力非常非常強,而且已經得過四次冠軍了!而且,爸爸是我們國家最厲害的!所以說,你當然最有可能會贏!”

 “所有事情都是要遇到了才會知道結果,事前不可以過度自信。雖然爸爸是很厲害,但我還差得遠呢!”

 此時,波里斯下定了決心。他轉身,再走上通往一樓的階梯。好不容易才鎮定住激烈跳動的心臟時,他已經站在自己房門前了。

 他像是背誦咒語一樣反覆想著。他們是他們,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只同樣是一對兄弟而已。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共通點和我是不一樣的。只不過是幾句話……類似罷了,這是……任何兄弟之間都會有的對話。

 開門進到房裏,他發現房裏除了伊索蕾,還有一名陌生的侍女。侍女拿了兩套衣服,要他們穿這服裝去參加晚宴。

 伊索蕾也沒攤開仔細看看為她準備的衣服,就說:

 “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奢華的衣服。”

 波里斯為了平緩心情,就緊閉著嘴,拿起衣服攤開來看。這件衣服比他在培諾爾城堡穿的要樸素,他覺得很好。或許是因為考慮到他們是平民,所以才沒有準備那種華麗的衣服給他們吧。但在從小就住在月島的伊索蕾眼中,卻已經覺得那是非常奢華的衣服了。

 “我會穿我帶來的衣服,所以,你都拿出去吧。”

 “不行。穿那種服裝不能參加公爵大人的晚宴。”

 侍女冷淡地回答之後,瞄了一眼衣服,說道:

 “小姐您穿起來應該會很合適的,為什麼您不穿呢?即使是平民,到了公爵大人的城堡,再怎麼樣也不能太不尊重吧。如果您不肯穿,我會報告上面,說您不參加。”

 結果卻是令人意外的回答:

 “好啊,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是你們叫我們參加晚宴的,我們並沒有請求。”

 “好吧,那我都拿走。我會送一份餐點到這裏來。”

 波里斯舉起手制止她。

 “等一下,請留下衣服。我再試試跟她說說看。”

 侍女看了一眼波裏斯,又再看了一下伊索蕾的表情,聳了聳肩,說:

 “晚宴在七點正開始,我會早一點來接兩位,請提早準備好。”

 她這句話雖然很有禮貌,但語氣卻相當僵硬。侍女離開房間,房門被關上之後,伊索蕾閉上眼睛,又再睜開,靜靜地說:

 “好,你說說看啊。”

 波里斯搖了搖頭。然後拿起伊索蕾的衣服,前後打量。這不是伊索蕾常穿的那種白色衣裳,是有些看不習慣。但是淡藍色的亮緞裙上,有俐落大方的打褶, 後面有一條銀白色帶子,這件優雅的洋裝似乎會非常適合她。而且比起貴族們通常在晚宴時穿的衣服,這其實已經是樸素了許多。

 然而,波里斯沒有跟她提這些事。伊索蕾不是大陸人,她認為奢華,那就是奢華。

 “我尊重你的意見。我不會硬勸你做什麼事。可是,我不希望你一個人在這裏,而我自己去參加晚宴。”

 伊索蕾坐著抬頭看了一眼波裏斯,轉過頭去想了好一陣子。然後她開口說道:

 “如果連你也不去,可能會有問題,但事實上,讓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你到目前為止經歷了不少事情,但真的在任何情況下你都能一個人處理得很好嗎?”

 波里斯微笑地說:

 “不。還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承擔得了的,過去絕大多事我都是用逃跑來解決。如果跟你在一起,應該對我有幫助。”

 兩人都還是未滿二十歲的少年與少女。貴族的宴會裏,通常會有一大堆搬弄心術的事,所以,會發生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

 而且,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進入晚宴會場之前,伊索蕾輕輕微笑,低聲耳語著:

 “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還像個孩子般固執。”

 波里斯聽了,馬上低下頭來。其實他是想要掩藏住自己的表情。每當他看到因為穿著晚宴服而感到不自在的伊索蕾,就忍不住想笑。這實在令他很傷腦筋。 並不是因為可笑,而是覺得心神不寧;不僅是因為她的美麗令人心動,也是因為看到至今他從未想像過的模樣,令他不禁一直想多看她一眼。

 在侍女的帶領下,他們坐到了指定的位子,波里斯這時才發現不只是他一人盯著伊索蕾看.這天的晚宴裏,不僅有明天要出賽的五個人出席,還有陪同他們 的人,以及芬迪奈公爵的客人——一些貴族也參加了。因此,周圍有好幾個精心打扮的貴夫人和貴族少女。儘管如此,不戴任何項鏈、寶石戒指的伊索蕾,卻象不小 心走錯地方的童話中的少女一樣,受到眾人注目.

 帶領他們入席的侍女小聲地清了清喉嚨,閃耀的銀制餐具就被擺上,映照著彼此的面孔。他們成一排坐著,對面仍然空著,再過去,可以看到被圓柱遮掩著的回廊。

 波里斯擔心有人認出他來,故意低著頭,主要都是盯著桌上看。生活在故鄉奇瓦契司時,偶爾也有外國客人來訪,在培諾爾伯爵宅邸居住時,也舉行過好幾 次宴會。特別是培諾爾伯爵夫人生日宴會時,有許多安諾瑪瑞貴族看過他的長相。雖然現在他的長相和當時已經相差很多,但也不是沒有可能被認出來。

 一會兒,服侍端菜的女僕們走過來,在每個人面前各倒了一杯香醇的杏色飲料。給人和善印象的芬迪奈公爵和他的美麗妻子,以及他們的小美人女兒一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微微表示謝意。

 “啊啊,謝謝大家都來了。希望各位別客氣,好好享用。特別是今天的主角,四位紳士與一位淑女,你們可要藉此放鬆一下緊張的心情哦。”

 接著,一開始上菜,芬迪奈公爵夫人就帶著淺笑說,今天因為遠道而來的客人很多,所以準備了海肯式的菜肴。貴族們幾乎都在海肯有別墅,因此一聽到海肯菜肴,大多一副歡迎的眼神。

 “能在遙遠的地方嘗到故鄉的菜肴,對於您的精心安排,不禁感到惶恐。這一桌的菜肴實在是太棒了,令我錯以為是自己家裏的菜肴。如同海肯宮廷一樣優雅精緻……”

 雖然比任何人都率先開口稱讚,但內容聽起來,總有股自大的口吻。眾人聽了都將目光投注到他身上。說話的人是明天五強戰中的其中一人,那個海肯出身 的少年,不對,應該說是王族才對。他叫伯夫廉,是海肯女王的堂弟,這個年輕人有著挺有藝術感的高鼻樑,及肩的褐色捲髮整齊地梳到耳後,側面看起來相當俊 秀。他穿著用乳白色寶石閃閃點綴得比女裝還要華麗的衣服,頸子上還戴著一條好幾圈的項鏈,讓人看了不禁想到,海肯王室果然是大陸上最富有的有錢人。

 具有南方熱帶風味的食物擺滿了餐桌。浸在橄欖油中的烤雞散發出一股不知名的香料味;炒飯放在葡萄葉上包起來一口吃下,會有一種特異的香辛味。海肯 人不喜歡豬肉,按照他們的習慣不會用豬肉製作火腿,此時餐桌上擺著厚厚的羊肉火腿切片。滿是蕃茄與辣椒的醬烤牛肉旁邊,有著麵包薄片。熟悉海肯式菜肴的人 會在這麵包裏夾放烤得紅紅的牛肉,再放進嘴裏,和充滿蕃茄味道的辣醬配起來,相當可口。

 “嗯!這道菜就是要有香辛味才棒,看來女主人有著了不起的品味。不過……這麵包要是沒烤這麼焦可能會更好一些;但是,這裏不是海肯,當然無法什麼都一樣吧。”

 這個海肯小子可真多話。不一會兒,甚至連安諾瑪瑞貴族們也有些皺起眉頭。在北方的風俗裏,隨便批評女王人準備的食物是相當無禮的行為。當然這個話 題只在貴族之間隱密流傳,身為平民的波里斯、伊索蕾,還有賀托勒一行,並不知道。雖然名目上他們是主角,但這是貴族的宴會,平民只不過是順道而已。

 參加晚宴的客人總共大約二十名。波里斯想要不跟別人對視,所以,偶爾只抬頭看一下伊索蕾。突然間,他聽到一個聲音刺進耳朵。好像是很陌生,一開始,他不懂為何這聲音和其他說話聲如此不同,能這麼清楚地傳來。

 “要是我女兒趕快長大,成為像公爵夫人一樣優秀的女主人,該有多好?沒有女主人的城堡確實與荒涼的墳墓沒什麼兩樣。”接著是回答的聲音:

 “我們克蘿愛也有許多不夠好的地方。特別是對南部的習慣,並不很熟悉。您也知道,她從小在卡爾地卡生活得太久。還有,伯爵,為了您女兒好,應該趕 快再有女主人才對。”再來是男子的說話聲,不僅刺入波里斯耳中,還釘死在腦海裏,就像是裝著所有記憶的玻璃珠一樣,散落在地上的聲音令他全身無法動彈。

 “啊,到處都傳聞,令嬡是安諾瑪瑞最完美無缺的小姐,您怎麼還如此謙讓呢?兩個女孩要是成為朋友,一定可以學到很多。是不是啊,蘿茲?”

 “是,爸爸。”

 無法壓抑的衝動像幽靈般進出,麻痹了理性。波里斯猛然抬頭,朝那個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他無法忘懷的聲音的主人就在那裏笑著,和女主人對談;同時,對方像是被一股奇異的引力吸引,朝他的方向轉來目光。

 短暫的目光交換,穿越過長長的餐桌。

 “!”

 “……!”

 被人們往餐桌伸出的手臂與手掌,遮到彼此的臉孔,隨即又再顯現,然後又再被遮掩。僕人們拿了好幾大盤用竹簽串著的大塊肉塊,各切一點來給每個人。看到了,然後又消失……可是所有一切都已經刺穿到腦海之中了。

 凱尼米德。達。培諾爾,是培諾爾伯爵!

 伊索蕾看著擺放在每個人前方的杏色蘸醬——用來蘸肉的——正在想,這味道她怎麼也無法習慣。連不挑食的波里斯在晚宴一開始時喝了一口送來的飲料後 也連連搖頭。這東西跟一開始送來的酸味飲料,是用類似材料製成的,貴族們稱之為“優格”,但她覺得像是什麼東西壞掉的味道。就在她想著“不吃也罷”的那一 瞬間——

 “……?”

 原來波里斯並非單純只因為不喜歡蘸醬而停住不吃。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他全身卻像石像般變得僵硬。他目光下垂,但並無觀看的焦點。

 伊索蕾沒有說什麼,而是把手放到餐桌下,輕輕放在他的膝蓋上。就這樣過了片刻之後,波里斯嚇了一跳,盯著伊索蕾看。

 “……”

 伊索蕾只是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什麼事也不問。波里斯回過神來,也是因為感覺膝蓋變得溫暖的關係。伊索蕾並沒有問什麼。接下來波里斯又再把注意力移往菜肴;可是,嘴角卻微微地顫抖著。

 “不。你再這麼說,我會覺得很有負擔的,這麼美好的食物恐怕都會無法消化了。”

 “真是的!小子爵,你也在為明天的比賽緊張嗎?我看應該不會有什麼難對付的敵手吧……”

 “我認為,所謂的敵手,在彼此交戰之前是不會知道其厲害程度的。”

 路易詹。凡。康菲勒一直被兩旁的少女們問東問西,但他還是沉著地回答。然而,他的視線卻不時去看波里斯,然後,又再移往別的地方。

 用完餐後,大家都起身,到大型沙龍去吃餐後甜點、飲料。沙龍裏放置有十幾張兩人用及一人用的沙發,還有好幾張搖椅,也有一些用來玩紙牌遊戲的小桌子。

 在那個地方,波里斯因為賀托勒過來找他講一些有的沒的,令他又再次緊張起來。賀托勒如今身分是安諾瑪瑞出身的平民克蘭治。亞利斯泰爾,他仿佛像是 在炫耀演技似地,向他很誇張地打招呼,甚至還自誇實力。可是波里斯早已因為培諾爾伯爵的存在而神經緊繃到了極點,所以,根本就沒空跟他亂扯。突然間,他也 看到了蘿茲妮斯,但他非常清楚,不能有一副認識的樣子。

 香濃的茶,配上抹了蜂蜜的核桃,以及放了牛奶起司的一種可麗餅。過了片刻,又上了抹了厚厚一層巧克力和杏仁醬夾心的巧克力蛋糕,這種卡爾地卡的傳 統甜點一端上來,貴族之間就紛紛出現讚歎聲,但波里斯卻一口也不想吃。他在考慮今晚是否該離開城堡。他只祈求晚宴趕快結束,他好回房間去,一個人好好想一 想。

 伊索蕾看了看放在眼前的餐後甜點,然後低聲說:

 “你是不是遇到認識的人了?”

 “嗯。”

 “不好的?”

 “嗯。”

 “好。我們呆會兒談一下。”

 這就是全部的對話。波里斯整個人沉浸于思緒之中時,伊索蕾想再去拿點茶,站起來走了幾步,卻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橫擋在她面前。

 “啊,今天令許多年輕貴族心動的小姐!不知你可否賞臉,跟我說說你可愛的名字?”

 隨即,伊索蕾就知道這聲音何以會這麼熟悉了。因為整個晚宴上,這個聲音簡直就像背景音樂般,一直響個不停。甚至令人不禁好奇,這個人是不是另外還有一個用來吃飯的嘴。眼前正是海肯王族伯夫廉,他一面露出最富魅力的微笑,一面望著伊索蕾。

 “……”

 但伊索蕾可沒有那種會適當回應問題的溫柔個性。她還是繼續走她的路,可伯夫廉用誇張的手勢又再跑到前面擋住,喊著:“喂!你明知道我是誰,怎麼還如此無禮,真是的!說起我,我可是大陸最高貴的王室之一的子孫,你居然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遇到平民膽敢如此,他或許會生氣地吼著“可惡,竟敢無禮!”;但這裏是他國公爵的晚宴,而且對方又是漂亮的少女,所以他才沒那麼做吧。此時,伊索蕾才抬起頭來,想到沒必要讓這個人生氣,引來他人的注意。

 不過,儘管如此,從她的嘴裏吐出的回答卻是:

 “請問有什麼事嗎?”

 伯夫廉的臉漲得通紅,但與其說他是生氣,倒不如說他是驚訝的成分比較多。他原以為對一個美麗的平民少女斯斯文文地搭話,很快就能上鉤,但沒想到情況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我是問你名字。”

 “伊索蕾。因為是個微賤的平民,所以只有名字而已。”

 好不容易才找回理性的伯夫廉在嘴裏念了一遍這名字,才露出滿意的微笑。這個人可變得真快呀!

 “伊索蕾,嗯,好,伊索蕾。真是好聽的名字。沒想到平民之中也有人會這麼取名字……我以前也考慮過要幫新買的種馬取這個名字呢。”

 伯夫廉原本就是比較不會看人講話的那種人。他根本不知道把種馬和少女放在一起比,會有什麼問題。可是伊索蕾卻是因其他原因而被傷到了心,所以很快地回他一句話:“我父親是不會無聊到去幫馬取名字的。”

 雖然是轉了一圈說話,但還是令對方不悅,伯夫廉發現之後,露出像在道歉的微笑,回答:

 “啊啊,是我不對,我道歉。平民當然也有自己的名譽。像你這樣驕傲的少女,那是非常適合你的裝飾。我希望能更加顯揚你的名譽,不知明天比賽你肯不肯給我這樣的機會?”

 伊索蕾面無表情,冷冷地答道: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自己的名譽只能用自己的劍來取得,怎麼能讓素不相識的人來代勞呢?”

 伯夫廉聽到她這番像是持劍勇士的答話,有些嚇一跳,於是低頭看了一眼伊索蕾。他猜伊索蕾的話只是引用別人的話吧!於是繼續搭話。

 “你如果不知道我的意思,那我就慢慢地告訴你。如果你能給我一條你的香帕,或者一小截可愛的袖子,這東西可以當作我的幸運物,而且我會系在劍上, 參加比賽勝利之後,等於就是為你爭光的意思了。看來平民是不懂這些事的,我再說一次,像我這麼高貴的王族,提出如此的建議,要是接受了,你這麼美麗的人兒 就可以一輩子在我身邊服侍著,這可是永遠報答不完的大恩大德。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給你這種機會,而且這也是很光榮的事……”伊索蕾並非反應遲鈍的人。馬上 就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伯夫廉背後的波里斯察覺到事態,正要走過來。於是,伊索蕾找到了自己想講的話。她後退一步,以貴族也比不上的傲慢語氣,那種由於優 秀產生自負所顯現出來的語氣,插了一句:

 “你的幸運物很快會系到我弟弟波里斯的劍尖,回到我身邊,既然如此,有必要那麼辛苦嗎?”

 伯夫廉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到她的意思。可是有個人卻比他更快理解。在他們沒注意的方向,傳來了開朗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

 伯夫廉趕緊轉過頭去一看,原來這笑聲的主人是這座城堡的小女主人,克蘿愛。達。芬迪奈。長長的金髮輕輕遮掩住的嘴角,流露出至今不曾在她身上出現的輕快笑聲。

 波里斯走過來,剛好在停腳時,笑聲停止,一個聲音從身旁傳來。

 “剛好大家都在這裏,太好了!我正想跟你們聊幾句呢,大家坐下吧。”

 芬迪奈公爵正站在那裏。克蘿愛很快恢復冷靜的表情。此時,波里斯才發現,路易詹和夏洛特公主也在旁邊。跟在公爵身旁的一名侍女看了看,很快地跑去帶賀托勒來。

 就這樣,五個人和芬迪奈公爵一起坐到沙龍的一角。除他們之外,一起坐著的還有從一開始就在那裏的克蘿愛和伊索蕾。

 “每年我都不缺席,一定要觀賞銀色精英賽,但很少看到像今年這樣,整體水準如此地高。這次的銀色精英賽裏,形形色色的參賽者展露頭角,不僅出身地多樣,連身分也多樣。而且在比賽的第三天也還有女性出賽者參加,這也是好幾年沒有的事了。”

 幾個人的目光聚集到夏洛特。迪。奧蘭尼公主身上。接著,芬迪奈公爵問她為什麼一個女孩子也能有如此實力,那位黑色短髮、看起來像個美少年的夏洛特簡短地回答:

 “在奧蘭尼,並不認為女孩子的實力就比較差。因為我國是小國且人口不多。”

 波里斯感覺到,夏洛特雖然聰明伶俐,但是處世經驗還沒豐富到能夠靈巧隱藏住她對安諾瑪瑞的反感。而芬迪奈公爵似乎對這一點也非常清楚。

 “再來,就是這一次有兩位平民出身的少年參加准決賽。你們要遇到優秀的老師已很不容易了,竟還能練到現在這樣的實力,是怎麼做到的呢?”

 公爵是那種對平民出身的出戰者也會表面上給予適當鼓勵的人。賀托勒想了一下,首先回答: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只是能到這裏,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樣回答是因為他知道,在貴族面前如有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會引起反感,所以才選擇這樣的回答。芬迪奈公爵又把頭轉向波里斯的方向。

 “是嗎?那麼你呢?”

 波里斯也知道像賀托勒那樣回答比較好。但波里斯有和賀托勒不同的考慮,他是大陸領主的兒子,他的名譽和許多人的名字聯繫在一起。這些名字與眼前這些自負的貴族們比較起來,份量更加沉重。

 可這一切他也無法說出來。於是波里斯簡短地回答:“我認為是因為我實戰多於練習,生存多於努力的原因。”

 芬迪奈公爵微傾著頭思考,突然,他問自己的女兒:

 “克蘿愛,你認為這少年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克蘿愛看了一下波里斯,冷靜地直接回答:

 “我認為這話的意思是,最好的教師所教導的東西,比不上從敵人那裏學到的;而最認真學習的人,不如生命受到威脅的人迫切。”

 芬迪奈公爵慢慢地點頭,仔細打量著波里斯。可是克蘿愛一說完,路易詹就將目光釘到波里斯身上,開口說道:

 “抱歉打斷你們的談話,我有件事想要問。波里斯。米斯特利亞先生,我從父親那裏聽到有關以前一個名叫'卡閔。米斯特利亞'的出戰者的事,恕我冒昧,可以請教你跟這名字有何關係嗎?”

 此時,一直不發一語的伊索蕾看著路易詹,簡潔地回答:“他是我父親。”

 路易詹當然很驚訝,芬迪奈公爵也睜大了眼睛。路易詹緊閉著嘴,眨了好幾下眼睛之後,像是要再次確認地問道:

 “……那他,你的父親現在在哪里,在做什麼呢?”

 “很早以前他就去世了。”

 “去世了?那麼說來,之前他是在……”

 “我父親是祭司。除此之外,我無法奉告。”

 伊利歐斯確實是位祭司,所以也不算是說謊,但伊索蕾這樣說卻很妙。在大陸,大大小小的寺院與教壇多得數不盡,在那種地方,多的是一些不願表明自己 過去而致力於宗教理想的神官。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身分或者實力沒有被傳開,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而且在沒有信奉這種宗教的地區隱藏父母的身分,也是 經常有的事。

 “那麼兩位也隸屬於那座神殿嗎?”

 “最近幾年沒有依靠的地方,在大陸到處流浪。”

 此時,芬迪奈公爵開口說道:

 “這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卡閔。米斯特利亞,我也記得他。就是在以前一次銀色精英賽上,勝過不敗的康菲勒子爵的那位身分不明的流浪少年啊!啊…… 我現在才發覺,小姐你和他長得十分相像。看來真的是父女關係了。當時那位少年,不,應該說是你父親,他的實力真的很了不起。那天大賽一結束,有很多貴族在 找他,想必你們一定想像不到。”路易詹聽到自己家族的禁忌從芬迪奈公爵的口中隨便地被說出來,臉都紅了。

 “這麼優秀的人已經去世了,實在是非常令人惋惜。既然你是他的繼承者,希望你明天比賽要好好表現實力哦!”

 這一次,波里斯也輕輕低頭答禮,答道:

 “謝謝您的鼓勵。”

 餐後點心時間結束了。貴族們還想要留下來聊天,但是明天的出戰者們表示要先回去休息,隨即大家就都站了起來。海肯王族伯夫廉一直看著伊索蕾,無法 掩飾他疑惑的心情。他是修練劍術的人,對於“卡閔。米斯特利亞”這個名字也有所聽聞。此時他才瞭解,伊索蕾不只是漂亮的少女,也有學劍之人的冷靜眼神。

 要離開的時候,波里斯聽到身旁傳來了低聲說話的聲音:

 “明天,好好期待我的勝利吧。”是路易詹。他的小弟弟叫他不要走,不然也要跟著去,但路易詹叫他再玩一會兒,一面還摸了摸他的頭,就先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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