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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57章
60、意外之敵

 第二天,波里斯很早就起了床,發現通常比他還早起的伊索蕾卻是一副倦容,還在睡覺。他考慮要不要叫醒她,最後還是決定讓她多休息一會兒,所以先換 了衣服,慢慢地做一些比賽前的準備。等到都準備好之後,聽到帳篷外有跑腿的人拿來主辦單位提供的早餐。兩碗熱騰騰的湯、新鮮的麵包、起司、烤火腿薄片、兩 塊培根、蘋果、裝有牛奶的大杯子。或許是因為從今天起,食物只提供給進入正式比賽的人,所以顯得比昨天要豐盛得多。

 “伊索蕾,起床吃東西了。”

 她睜開眼睛。波里斯看到她眼角仍有疲憊的神色,開玩笑地丟出一句早晨問候語:“你讓我像個嬰兒般早早就入睡了,當然也就沒人可以幫你唱搖籃曲了!”伊索蕾昨晚吟唱著輕柔的聖歌,讓波里斯好好地睡了一覺。或許是因為這樣,她早上一起床,身體變得有些沉重。

 “嗯……看來,搖籃曲對你蠻有效的!”

 伊索蕾起身,揉了揉眼睛,一面苦笑一面說道。她才剛被叫醒,精神還很放鬆,看起來是一副難以想像的可愛模樣。這是跟她一起旅行之前,他連想都沒想過的模樣。

 吃完早餐,集合準備的喇叭聲正好響起。總共有三十五個人進入正式比賽,參賽者站在群眾前方,開始抽比賽牌。

 在那裏,波里斯和賀托勒碰面了。

 “……”

 “……”

 他們都沒有跟對方說話。一是因為被一再告誡過,島民在大陸不可以讓人看出互相認識;二是因為他根本不想跟賀托勒說話。如今他只會以劍來回答了,又何苦再用言語來表現他的憎恨呢。

 賀托勒在波里斯還在昏睡之中就已離開月島,因此見到波里斯令他感到意外,但他也什麼話都沒說。可是波里斯卻覺得他消失在少年人群之中時,似乎帶著一抹微笑。

 伊素蕾還是像昨天那樣混在群眾當中觀看製作賽程表。此時,在她後方,有幾個人指著她,用驚慌的聲音說著:

 “大爺,在那裏,就是那個死丫頭!那個短金髮……”

 耳朵靈敏的伊索蕾感應到他們所說的話,但並沒有愚蠢地回頭看他們。反之,她慢慢地躲進人群裏。

 “你說那個帶著雙劍的少女?這個女孩昨晚怎麼有辦法一下子打倒四個大男人?”“乍看之下她好像很柔弱,但她可非一般的高手。聽那些被打後回來的人說,他們當時根本連劍都沒能刺出去。可是他們個個都是擅長夜襲的高手啊……”

 “她用的是那對雙劍?”

 “當然!聽說她劍法非常快捷,快到看不清楚的地步,但不知可不可信……”

 “既然有那樣的實力,為何不參加銀色精英賽呢?”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的男子聽完之後,下令繼續觀察,然後就走出人群,往帳篷方向消失了。和這名男子交談的人想再繼續監視伊索蕾,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人影,不禁訝異著:

 “咦,她又躲到哪兒去了?”

 昨日的寬廣競技場如今被分成三個區域,從大約十點開始,展開正式比賽。波里斯的第一個對手是一個看起來幾乎快超過二十歲的高大年輕人。這個人俯視著波里斯,像是覺得對方微不足道地咋著舌。

 然而,勝負卻在轉眼間就已分出。波里斯花了不到一分鐘時間,劍就直指到對方喉嚨。

 “波里斯。米斯特利亞,獲勝!”

 結果聽到的不是歡呼聲,而是一陣失望的聲音。因為,這名陌生少年波里斯,既無優秀的父母背景,也沒名氣,只有路西安一個人在他身上下注,也難怪看熱鬧的人會變得無精打采了.

 因為兩三下就分出勝負的關係,稍微空出一些時間,於是波里斯環視了一下其他競技場上的比賽。結果,卻看到了有些面熟的臉孔。原來是昨天和他分在一起的那個黑髮少女。

 她彷佛像軍人般矯健有力地揮動軍刀,令對方難以近身之後,再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砍而去。對方心臟下方被刺傷,處於心臟可能被刺穿的狀態,不得不棄劍認輸。

 “奧蘭尼公爵家的夏洛特。貝特禮絲。迪。奧蘭尼,獲勝!”

 這一次出現了很大的歡呼響聲,震動了木柵欄外的觀眾席。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少女一點高興的神色也沒有,反而生氣地轉頭瞪著儀典官,講出了一句話:

 “正如我昨天已經一再強調過的,為何您還是說'公爵'!看來新安諾瑪瑞王室身旁都只是些會說卑鄙言語的人羅!”

 比較靠近她的群眾聽她這麼一說,都吃驚地騷動起來。即使這少女是外國人,是奧蘭尼的公主,但此地可是安諾瑪瑞。若非十分大膽且自負,或者對外交完全無知,應該不會說這種話才對。

 從安諾瑪瑞舊王國時期,奧蘭尼大公國就已經是大公國了,即使有一段時間安諾瑪瑞建立共和國,但仍舊沒有多大改變。因此,當地的統治者當然是大公爵了。奧蘭尼公主糾正得也沒錯。

 然而安諾瑪瑞的柴契爾國王建立新王朝時,奧蘭尼大公並沒有親自前來宣誓效忠,因為這個緣故,安諾瑪瑞國王指示暫時保留大公的爵位。即使尚有主從關 系,但長久以來內政獨立,高傲的大公也只是送親筆信過來而已。要不是因為銀色精英賽是象徵全大陸和平的傳統比賽,在安諾瑪瑞舉行比賽,恐怕也不會讓奧蘭尼 的公王前來參加。

 周圍的人像正在吃蜜的蜜蜂般,無法開口說話。隨即,皺著眉頭的夏洛特快速收劍入鞘,很快轉身走到出戰者的等待席上。

 伊索蕾將目光從波里斯身上暫時轉向夏洛特。從這名少女身上,可以感受到那種王位繼承者的氣勢;可是伊索蕾以前聽過大陸傳到月島的消息,在奧蘭尼有位比這少女還更年長的王子.

 儘管如此,為何這少女會有那種像是將軍退到絕處時,終於轉身採取攻勢的利劍般的氣勢呢。這是什麼原因呢?

 第三對勝負分曉之後,失望的人和高興的人仍舊交替著發出響遍競技場的喝采聲或歎息。第一輪正式比賽結束,包含一名幸運的保送者,三十五名選手便減 少到十八名。他們還會再戰到只剩九名,最後剩下五名,然後今天的正式賽程就結束了。隔天,則是進行最後的准決賽以及決賽的日子。

 准決賽以及決賽可以說是銀色精英賽最有看頭的部分,通常會激烈到有兩三個人死亡或者殘廢。連裁判也會應觀眾的期待,在有人受傷前是不會喊停的。這是血戰,除非有一方自己認輸,或者倒地失去意識,或失去性命,否則是不會結束的。

 為了觀看最後一天決賽而湧進的人潮,可想而知一定會幾乎要擠爆這個領地,這些人回去之後,舉辦大賽的領地恐怕會有大半成為焦土吧。可是這損失不過 占入場券總收入的很小一部份,只要拿那些開地下賭盤的人獻上的獻金,就可以補足,而且還綽綽有餘。至於勝利得冠者,則會很快就名聲傳遍全大陸。

 像今年這樣出現很多強勢者有望得冠的情況,通常會讓人想利用下賭來大賺一筆;但今年卻反而比較不熱烈,大家都在討論路易詹。康菲勒是否真能創下銀 色精英賽史無前例的五連冠。大家都為了不想錯過好戲而湧到這裏,因此,這裏是超乎想像的擁擠。幸好這次是在安諾瑪瑞國內領地之中最大的芬迪奈公爵領地舉行 比賽,所以才能提供這麼多人幾天的食物。擁有這種大的生產力,在全大陸也是數一數二的。

 午餐結束後,開始進行第二輪正式比賽。眾人在吃午餐這段時間,公爵雇用的工人立刻將競技場減為兩處,作為第二輪使用。如今,下賭注的觀眾熱度更加高漲,一不小心,就會因觀眾推擠而造成木柵欄倒下。

 最後一場才輪到波里斯。趁著空檔,他很快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對手,是個矮小但體格健壯的褐膚少年,人們都稱他為“那維克船夫”,聽說去年他還賽到了准決賽。

 “來自安諾瑪瑞的克蘭治。亞利斯泰爾!以及來自盧格芮,寇昆柏丘陵的塔伊提圖斯!”一看到賽場內兩個少年走出來,波里斯才知道原來賀托勒的假名是克蘭治。亞利斯泰爾。然後是他的對手,這個少年的名字總令他覺得跟月島人的名字很像。而且也和島民一樣沒有家姓。

 “為盧格芮的名譽而戰!”

 “塔伊提圖斯,勝利的銀色骨骸在等著!”

 “這一次要讓你瞧瞧宗主國的實力!”

 可是根本沒有盧格芮人熱烈加油,而且兩人的交戰可以說是大爆冷門。雙方先是展開像是熱身的交戰,接著,克蘭治——也就是賀托勒——左右交互地刺到 了對方的兩邊手腕。可是名叫塔伊提圖斯的少年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立刻投降,和波里斯個性迥異的賀托勒為了確實勝利,用劍朝對方的肩頭猛刺下去。

 “呃呃!”

 敵手倒地,劍落到地上,隨即,賀托勒就走過去用腳踩住了劍。即使比賽已經結束,看熱鬧的人還是目瞪口呆,一陣沉默。雖然這是當然的事,不過,確實 沒有任何一個人下注賭賀托勒。至於那名可說是盧格芮代表選手的塔伊提圖斯的支持者們,則呆愣得張口結舌,久久都無法離開競技場。

 “嗯,那名少年看起來頗有成為戰士的資質。”

 芬迪奈公爵領著家人及家臣坐在正面中央的特別席上,他似乎一直都沒離開座位,仔細觀看著正式比賽。他一說完這句話,原本站在他身旁的男子立刻往競技場走下去。公爵點了點頭之後,等著看下一場比賽。

 成為眾人話題的小美女並沒有一直在特別席上露臉,反而是芬迪奈公爵夫人蘿可蕾琪亞全程觀賽,她的纖細美貌一直吸引著群眾的目光,都說“看了就知道何以女兒會如此美麗”。她比白髮稀疏的公爵年輕很多,聽說是公爵的第二任老婆。

 芬迪奈公爵邀請來做客的各地貴族們,特別是安諾瑪瑞那些有權有勢者被安排在正面左側與右側,視野最好的位置。聽說為了能被招待坐在這裏,從今年年初開始,就不斷有禮物湧入城堡。其中一名貴族還帶了美麗的女兒一起來觀看比賽。

 “爸爸,要是我繼續學劍術,夠資格在那裏和別人比劍吧?”

 “這個嘛,或許吧。可是我可不希望你參加這種危險的比賽。剛才流著鮮血的少年,你不是也看到了嗎?就連男孩子來參加都這麼危險,更何況是女孩子了!”

 “可是也有女孩子啊!剛才,那個從奧蘭尼來的公主看起來實力就很不錯!我要是沒那麼快放棄學劍,努力一點,說不定也會跟她一樣……”

 “但你不覺得那樣看起來會跟男孩子沒什麼兩樣?那樣的話,很難會有好男人來求婚的。”“可是她再怎麼說也是奧蘭尼的公主,應該會有很多人向她求婚吧。”

 “也會有很多人對你求婚的。蘿茲,因為,你長得既討人喜歡又漂亮。”

 蘿茲妮斯。培諾爾聽到父親這麼說,微微露出一絲微笑,但不像是完全相信的臉色。因為,她知道自己雖然很漂亮,但在這個地方,最受注目的少女不是自 己,而是公爵的女兒,這一點她很清楚。蘿茲妮斯用眼角瞄了一下芬迪奈公爵家的位子,知道那個話題小美女又出來坐在那裏了。

 克蘿愛。芬迪奈。這個名字是小時候曾短暫教過她一段時間劍術的老師告訴她的。當時她幼小心裏還曾為此生氣,但現在親眼看到了,確實不得不承認那位 老師說得對。她那泛著玫瑰色的皮膚、碧藍色的眼珠,比真的黃金還亮的金髮、像是從沒照過太陽的奶色玉頸、還有甚至連一點小失誤也沒有的儀容。怎麼會……每 一項都如此符合上流社會推崇的模樣?

 她覺得,在卡爾地卡的繁華商店街上看到的最高級模特兒人像,就是那種模樣。如今她已經察覺到自己不是世上最幸福的少女,並非想要的就可以擁有。去 年她頭一次到首都卡爾地卡的社交界,對她來說只有失望。當然,那裏確實是比她期待的還要更加華麗,但那也不是個容易親近的地方,也不是好欺負好相處的地 方。雖然她曾一度非常高興被贊為是鄉下領地來的美貌貴族少女。但有一次去貴夫人們的沙龍時,卻被喜歡七嘴八舌的人說得小小的缺點也被誇大,當時她被說成是 不知禮節、不懂流行的糟糕女孩,在那一瞬間,她開始產生了失落感。

 她在想,要是克蘿愛,那些女人一定不能抓到她任何缺點。因為,她是國王之下最大勢力者的女兒,而且,她確實也真的很完美。

 反而,如果她爸爸沒有從小就一直當她是擁有一切的公主,她可能還不會這麼失望,說不定還會試著去遷就一下別人的看法。一向習慣想怎樣就怎樣,使她 在情況改變時也無法輕易調適。如今,要她在首都那些刻薄女人面前低下身段阿諛諂媚,實在是做不到,因為,她在培諾爾城堡已經過了太長時間的小暴君生活。

 蘿茲妮斯壓抑住鬱鬱寡歡的心情,把視線投向競技場。心中在想,如果當初像奧蘭尼公主那樣學了劍術,反倒可能會在非社交界以外的其他地方受到肯定。最近她經常想起曾和她相處約半年光陰的幹哥哥。她學劍術就是在那個時候的事。

 如今再去回想,她似乎感受得到當時波里斯是多麼認真努力。同時她也看清楚自己,當時在他身旁只會搗蛋開玩笑。不過,至今她也根本不曾努力做過什麼事。

 正式比賽第二輪的最後比賽正在進行當中。她正盯著康菲勒子爵的兒子路易詹。而爸爸也在看他,那是因為爸爸在他身上下了很多賭金。

 第一次被邀請參加卡爾地卡宮廷的舞會時,她認為最帥的少年就是路易詹。如果說被稱為“陛下之劍”的康菲勒子爵是既有禮貌且優雅的人物,那麼他兒子路易詹可以說是個看起來個性堅毅並真誠的年輕人。不過,在舞會裏,男孩子們都很親切待人。

 蘿茲妮斯僅僅和他跳了一支舞。雖然認為他不錯,但因為他是個長相帥氣的少年劍士,而且父親又在國王身旁受寵,所以有太多貴族少女爭相喜歡他。

 條件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輪得到我?

 雖然這挺令人難過,卻也是事實。想到這裏,她原本想轉過頭去,卻看到在旁邊的競技場上,一個少年正手持長劍與對手對峙。一開始,她甚至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一來是因為距離很遠,二來是因為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可是當少年用劍快速畫出去,同時轉身,黑青色的頭髮從綁著的髮辮之中散出來,遮到嘴角,看到這一幕的瞬間,蘿茲妮斯像是後腦勺被敲了一記一樣,整個人都僵住了。是波里斯哥哥!

 曾與她一起生活過的幹哥哥——波里斯。達。培諾爾。居然能在這種地方看到他,實在是作夢也沒想到的事。

 “爸、爸爸……”

 原本想急著告訴爸爸而轉過頭去,突然,她想起一件事。當時爸爸一直在追查哥哥的行蹤,而且還教她不要再提起他的事。當時的她一面哭著一面亂使性子生氣,爸爸還是不肯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開始懷疑爸爸是不是在利用哥哥做什麼事。

 想到這裏,她不由自主用手蓋住了嘴。要是換成以前的她,可能不會想這麼多,但她經歷過,知道與人交際的難處,現在她已經長大,懂得說實話並不一定好的道理。

 “你怎麼了,蘿茲?不要太緊張,小子爵一定會打得不錯的。”

 好像剛才路易詹遇到一個輕微的危機。當然,蘿茲妮斯並沒有看到,但培諾爾還伯爵以為她是在說這件事。他從以前就發現女兒對路易詹有些心意,而且也因為下了賭注的關係,所以一直盯著路易詹,根本沒空去看其他競技場。

 “啊……是啊。”

 她的腦子裏開始胡亂轉了起來,雖然眼前路易詹氣勢兇猛地一劍刺擊到緊迫盯人的對手,但她卻沒有看進眼裏。她心裏只是在想,該如何做才能跟波里斯哥哥講話,該怎樣才能不被爸爸發現去跟他談話呢?

 正式比賽第三輪結束之後,發表進入准決賽的五個人名單。依照國家、出身地或領地,還有名字,依序念出來。

 “安諾瑪瑞,卡爾地卡,路易詹。凡。康菲勒!”

 “海肯,索德。蒞。楔蜚,伯夫廉。基克倫特。阿烏斯。索德。蒞。楔蜚!”

 “奧蘭尼,奧雷,夏洛特。貝特禮絲。迪。奧蘭尼!”

 “安諾瑪瑞,克蘭治。亞利斯泰爾!”

 “最後,出身地不明,波里斯。米斯特利亞!”

 波里斯用眼角瞄了一下站在身旁的賀托勒。他仍舊認為這場戰鬥最大的敵手,同時是他必須打贏的對手,就是賀托勒。

 儀典官眯起眼睛,等待群眾呼聲變小之後,發表如下的新事項:

 “芬迪奈公爵為求明日決賽五位出戰者之安全,決定特別施恩,提供'騎士之喜悅'裏的舒適住所。五位出戰者以及同行者請在整理好行李之後,於城堡門 前集合,這位元亞斯哥辛德執事會帶領各位前往各自休息的地方。而且諸位也將受邀參加今晚城堡內的晚宴款待。”這實在是相當具有善意。對於那些平民出身而受貴 族牽制的人而言,更可以說是特別有利的事。一聽到晚宴的事,沒能進入准決賽的參賽者們,發出羡慕的歎息聲。柴契爾國王的大舅子芬迪奈公爵是屈居國王之下的 安諾瑪瑞第二勢力者,他的晚宴一向都被認定是既華麗又高級。

 雖是令人意外的提議,波里斯卻覺得相當高興。因為他總覺得,昨晚伊索蕾一定是為了守護帳篷才會沒有睡。

 波里斯沒有什麼行李可以收拾。當他要和伊索蕾一起進入城堡時,看到賀托勒身旁有幾張他認識的臉孔;不過,他們當然全都裝出一副互不認識的樣子。

 他們兩人被帶到一間很乾淨但並不奢華的房間。天花板很高,在那頂端掛著一個相當高雅、有著七個燭臺的黃銅吊燈。

 身為貴族的路易詹、夏洛特、柏夫廉,他們住的房間和波里斯及賀托勒住的房間完全不同,但波里斯並不介意。雖然老舊石造建築的城堡裏有一股陳舊的味道,但房裏似乎在幾個小時前就已經生起了壁爐的爐火。看來這是一間很久沒人住的房間。

 給兩人盥洗的水也放在了房裏。臉盆底部刻有凸起的藤蔓花紋與裝飾文字,盥洗水有一股香鬱的薰衣草香。

 “我聽說,明天冠軍產生之後,進入第三輪正式比賽的人都有'任務'參加公爵舉行的晚會。傳聞芬迪奈公爵要在其中挑選出幾名隨行騎士。”

 伊索蕾洗完臉之後,一面放下擦臉的毛巾,一面說道。波里斯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望了一下天花板之後,答道:

 “這方法還不錯。恩惠與實利,兩個目的都能達到。”

 “這個人是很聰明。而且對於平民出身的少年而言,這也算是個不壞的機會。”

 “他會不會也請我去當他的隨行騎士呢?”

 “所以我看你最好事先想好要如何適當地拒絕他!”

 枕頭很舒軟。已經不知有幾年沒摸到這種貨真價實的羽毛枕和羽毛被了。他脫下靴子躺到床上,感覺身體變得懶洋洋了。

 “伊索蕾……你可真壞……”

 他嘀咕了這一句之後,突然笑了出來。伊索蕾走過來靠在椅子上,問他:

 “我怎麼了?”

 “就是你叫我用米斯特利亞這個姓的事。”

 他沒想到伊利歐斯祭司的事竟還有這麼多人記得。就在發表進入准決賽名單時,人們都在議論紛紛,都在說米斯特利亞——那個傳奇性的冠軍卡閔。米斯特利亞的兒子——為了打敗康菲勒子爵的兒子,又回來了。

 他的兒子?

 好像有些可笑。起初他不想因為和伊索蕾在一起而成為大家的話題,所以才裝成姐弟,卻不巧被傳了開來。有幾個年紀大的貴族一看到伊索蕾的面容,就嚇 了一跳,因為不禁想起了伊利歐斯祭司少年時候的模樣。短短的金髮,背上系著的雙劍,輕快的步伐,高貴而體面的五官,甚至出眾的美貌外形,也跟他一模一樣。

 聽說一些原本賭路易詹。凡。康菲勒的人表示,說他們有些後悔。雖然賠率很低,但他們原以為是正確的投注目標,卻沒想到賠率高的黑馬就要得冠了,錢 賠掉就算了,連面子也掛不住。路西安。卡爾茲的名字也被四處傳揚。說他有先見之明,要不然就是有內幕消息,或者兩人原本是朋友、有某種暗盤交易……

 “原本想要不引人注目,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連月島的孩子們也應該聽到傳聞了,回月島之後,不知道又會聽到什麼。當初我不知道你父親的名字居然是如此沉重。”

 然而,卻傳來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這我早就料到了。”

 “你既然猜到會是這樣,還故意教我用那個名字?”

 “有什麼好奇怪的?反正你得冠軍之後,也是會引人注目的。”

 “冠軍……”

 如今已經不能隨隨便便打敗仗了。因為,如果輸了,就會有辱伊利歐斯祭司之名。可是伊索蕾過了片刻之後,露出微笑,說道:

 “你說覺得沉重,是吧?可是你已經背負了許多人的名字了。你出生的家族、失去的哥哥、月島取的名字、伊斯德——不對,是奈武普利溫祭司大人的名 字……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丟下他們名譽就走的人。人是無法脫離其他人去過自己生活的。我反而認為這些名字會帶給你一股超越本身能力的力量。過去的名字慢慢 與新的名字交替。我只是暫時借給你名字而已。那個名字的含意是'名譽',你必須正面突破,去抓住名譽。”

 “我可能帶不走名譽。”

 伊索蕾微笑著回答:

 “要不要我再講個更嚴重的事給你聽?可別忘記,現在你的名字還關係到對你下賭注的人哦!”

 波里斯先低了一下頭,又再抬起,說道:

 “那個名叫路西安的男孩,我以前見過他。”

 伊索蕾有些睜大了眼睛。

 “你們認識?在到月島之前?”

 “我只是短暫和他講過幾句話。他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應該不會記得我。如果他還是我以前看到的那種本性,看到我,應該不會裝作不認識。總之,我實在搞不懂他怎麼會下注賭我。”

 伊索蕾並沒有告訴他有關於賭盤達到最高潮的預賽前一晚,她曾和路西安講過話,而是如此說道:

 “你能確信別人真正是什麼本性,可真是令人驚訝。”“我並不十分確信。”

 “只不過是講幾句話的人,可是他的模樣似乎給你很深的印象。”

 “這個,或許是吧。”

 波里斯想到那次見面,表情變得沒那麼高興。當時他很羡慕路西安沒有距離感的開朗性格,所以,用這種方式再次碰面,其實並不怎麼令他欣喜。因而,他一點兒也不想說出當時見面的事來表明自己的心情。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在注意你的打鬥。其他人的狀況我也在注意。你得冠軍的勝算很大。但奇怪的是,你在比賽當中有時會出現像是驚訝的動作,因而錯失了好機會。是什麼原因?”

 波里斯搖了搖頭,回答:

 “該怎麼說呢,像是有種不屬於我的實力進到了我體內。是什麼時候形成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在瞬間就發揮出來,然後又消失不見。感覺如同在危機的瞬間,突然跑出來幫我,然後又再銷聲匿跡。這到底是什麼呢?”

 伊索蕾想了一下,疑惑地說:

 “會不會是你超越了底格裏斯的某個階段?”

 “底格裏斯?我又沒學過。”

 “我是不太清楚,但是聽說在底格裏斯初期,有個界線,是光用練習數量也無法超越的,在超越那個界線之前,會不清楚自己需要做什麼。”

 波里斯訝異地瞪大了眼,此時伊索蕾起身調節壁爐的火勢。即使是長久沒人使用,但畢竟現在是七月,不需要讓房間溫度太高。接著,她拿了一個裝著水的水壺,搖晃幾下,就掛上壁爐上的掛?。

 “事情真相你必須問伊斯德先生才會知道,不過,我們固有的兩種劍術都是從古代王國傳下來的,所以奇怪的地方很多。譬如說,颶爾萊有種技法,不過那是必須到達非常高段才有辦法使出的,就是自殺的同時,可以殺死對方的稀罕技法。”

 “是把自己的身體交付給對手,同時移入對手致命處的意思嗎?”

 “不,不是這樣。”

 伊索蕾搖了搖頭,接著說:

 “就是如同剛才我說的那句話一樣,自己的內息與敵人的內息結合在一起,同步並行。這樣說似乎有矛盾,但戰到最後,即使是一滴的力氣,剩得多的就是 贏家,而結論是兩個人都會死去。因為,這個技法必須傾出大約三分之一的內息,不管勝負,任何一方都會無法存活,所以說,這可以稱得上是死亡技法。”

 伊索蕾說完之後,沉浸於思索之中。波里斯沒花腦筋去思考這番話,而想著自己的變化。動作變得輕盈是在月島時就有的事,但自己的身體想都沒想就能做 出反射性反擊,這是怎麼一回事就不得而知了。彷佛像是恢復失去的記憶一樣,每到危機時刻,就會?那間作出回應,這些動作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底格裏斯派劍法,就跟依照本能行動的猛虎一樣,自然而然功夫與身體合而為一。伊斯德先生認定你是他唯一的學生,他是教你什麼其他的劍術的。”

 終於,波里斯肯定了她的說法。也應該說他是不得不肯定。

 “回去之後我一定要問個清楚,不過,現在我只能同意你的說法。事實上,我一直在擔心,這一切會不會是冬霜劍的影響?”

 “冬霜劍的影響?你說得具體一點。”

 “以前我也經感受到。冬霜劍喜歡快速勝利和鮮血。雖然我不願那麼做,但總是會被牽引,做出更加兇猛的攻擊。劍會自動伸向我意圖的範圍以外,就算對 方僅只是在威脅我,劍也會給對方致命一擊。而今天也是……我是在快要殺進對方喉嚨之前,才停手的。原本只要把劍指向要害就能分勝負了,但我的手卻想要再往 前伸,我是好不容易才制止住手的動作的。”

 “離開月島之後,你不是沒用過冬霜劍嗎?”

 “這跟用沒用無關聯。我早已進入了冬霜劍的認知範圍內,我一直覺得它無時無刻都在對我做出要求。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萬一是這樣,你打算怎麼辦?”

 伊索蕾拿出從島上帶來的無味茶葉,在兩個杯子裏各放了一些,泡好之後,她低頭俯視著半躺在床上的他。

 “你的劍,是你的東西。你去對抗這些事是非常合理的。它又能怎麼樣?如果想要硬把你拉到不想去的路上,就用你的力量拉回來,往相反方向去。如果它不聽話,就踩它,用它的血來還你的血。”

 一字一句,語氣鮮明,她的個人風格就是這麼強烈。伊索蕾總是這麼說話。這也不是她的新見解,這是她從自己生命中體驗來的看法。如果不容屈服、原諒、和解,那就只有戰鬥一途。

 波里斯清楚,伊索蕾不是那種慈愛型的女性,她不會去愛護包容受傷的人,讓他好好休息,反之,她會要那些讓人受傷的人付出代價,她是戰士。她不會緊 抓住被砍的脖子哀痛,而會伸出劍來進行報復。她不僅是戰士,也是月女王的淑女、劍的女兒。她不認為忍耐著讓事情過去是件美德,她會為了懲罰不怕弄髒自己的 手。

 因此,她也不是任何人的安息處所。波里斯和她一起奔走過荒野,他知道她不會要他留在安全的地方等她。反倒是自己的內心比她還要軟弱。自己雖然已滿身是傷,但傷口越多,反而待人越是柔軟。她卻是沒穿盔甲的戰士,用傷口來讓自己變強。

 伊索蕾仿佛像是一個表面亮麗的盾牌,有著無法輕易抹去的傷痕,能夠抹去她傷痕的方法,就只有陪她一起賓士,彼此背對著背,去對抗敵人。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在這裏。因為他知道,自己背負的許多名字之中,也有著她的名字……

 他醒悟到,為了如同鋼鐵刀刃表面那般美麗的她,為了她的名,自己必須在這場大賽裏持劍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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