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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39章
41、迂回策略

 “喂,大哥。你如果不想嘗點坎塔庫爾果特製的黃金蠍,那就隨便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好不好?”他已經嘀咕第五次了,這次終於忍不住喊了起來。而原本走在前面的柳斯諾此時才停下腳步.於是尤利希滿臉喜色,很快地跑到他前方擋住去路,還對他嘻嘻笑著。

 “你都二十五六歲了,怎麼對吃還這麼執著?”

 柳斯諾說話的語氣總是很僵硬,不過尤利希知道這是責怪自己兄弟的那種口吻。尤利希頗能善用這種關係,就這一點他也許比柳斯諾勝一籌。

 “哎呀,是呀,我從小就是有一餐沒一餐,經常餓肚子,所以現在變得再無法忍受餓肚子了。大哥你出身在不錯的家庭,從小不愁吃穿,我看你一定不知道什麼是餓肚子吧?”

 “……胡說八道。”柳斯諾的父親以前是位裁縫師,曾經享有盛名,甚至幫那位人稱“羅恩的霸王”的安德列耶夫統領縫製過好幾件禮服,在當時也累積了 相當的財富。只不過,後來安德列耶夫統領死於非命,跟他稍有關係的人都被趕出羅恩。否則,柳斯諾或許還能享受更長久的幸福童年。

 柳斯諾環視了一下周圍。他平常只要一陷入思考,就會像現在這樣,對剛走過的場所根本沒留意。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身體就會發出精密到令人驚奇的 自然反應引導他,即使他的心思是在別的事上,這種人稱“五感”的自然反應也就自動啟用,使他不會撞到東西、跌倒、走錯路,甚至可以讓他繼續和周圍的人進行 日常對話。當然,此時他是否還記得談話內容,就另當別論了。

 柳斯諾和尤利希停下來的地方是一個三岔路的中央。不過,即使柳斯諾的感覺再怎麼厲害,位於陌生的地方還是需要靠頭腦才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並沒有動腦筋去想,而把目光移向尤利希。知道狀況的尤利希嘻嘻笑著說:

 “坎塔庫爾果美食店距離這裏十米,這裏是鵝肉市場三岔路。”

 柳斯諾舉起自己的手。他總會隨意拿著不知何時拿到的東西,這已不是一兩次發生的事了,因而這回他也沒吃驚。現在他手上拿著的是一張莫名其妙到手的 紙張。他攤開紙張。坎塔庫爾果一流廚師傑亞奈勒特製最高級的黃金蠍現捕的黃金蠍以沿岸海水現煮而成配有檸檬汁與青草的一品香味量多足夠四人品嘗只要一萬 元!並贈送每位賓客兩杯葡萄酒

 尤利希在一旁看他的模樣,然後開始咯咯笑了起來。柳斯諾“不知不覺”地把那張傳單折了兩折之後,做出一個裁縫的折邊。

 “嗯,所以說,你是想去這裏,是不是?”

 尤利希好不容易停住笑聲,答道:

 “請不要擔心。為了大哥,除了蠍,還有大鵝都在乖乖地等著。”

 傳說在珊斯魯裏王國的週邊都市坎塔帕爾斯最有名的食物就是鵝肉和蠍,所以像尤利希這樣選擇吃蠍的外地人很多。

 柳斯諾抬頭望著天空,自言自語般嘀咕著:“肉對身體不好。”

 十幾分鐘後,兩人還是帶著那張有折邊的傳單,在“坎塔庫爾果”美食店一角的餐桌前坐了下來。

 兩人討論一番之後,才決定點一份小盤的蠍和一大盤生菜沙拉。令人驚訝的是,菜單裏竟然也有為柳斯諾這種人設想的“特大盤生菜沙拉”。心生驚訝的尤利希委婉詢問端菜的人,結果那個人卻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答道:

 “哦,這一道當然是為素食者設計的菜。”

 尤利希一直以為“只喜歡蔬菜和水果的奇怪人類”在全大陸僅僅柳斯諾一個,如今看著在自己眼前露出會心一笑的柳斯諾,尤利希心想,應該全面修正這看 法才對。終於發現到柳斯諾的秘密身世了!這個人根本就是……不,應該說這個人的祖先之中一定有一個是,不對,是有好幾個是珊斯魯裏人!

 珊斯魯裏這個國家比較不為人知,但他們的美食家,不對,在普通人眼裏看來簡直可以說是“怪食家”,卻非常地多。雖然他們其他方面的發展都比較緩 慢,但唯獨飲食文化,卻是異常地發達。別人絕對不吃的一些東西,他們都能用各種怪異的方式做成食物,即使是日常的食物,他們也會依喜好不同而做出各種變 化。所以這裏才會有餐廳發廣告傳單,或者有專為素食者設計的功能表,這些可都是在大陸其他國家找不到的風俗習慣。

 突出於大陸東部的小半島“珊斯魯”以及與其相鄰並巧妙阻隔住滅亡之地的小山脈“孔雀綠色山脈”,還有位於其中的彎月形綠地,這三塊領土構成了珊斯 魯裏王國。雖然這個國家屬於大陸的一部分,但由於滅亡之地的惡性影響阻斷了這個國家與其他地區的交流,所以他們與外地的交流只停留在較低的瞭解上。

 或許是因為他們對大陸歷史的影響太小,也或許是因為地理方面的條件所致。所以,一般大陸人對於這個國家的印象只是一個“有自己特有的宗教,而且是女巫國王主政的特殊國家”,而珊斯魯裏人對大陸方面的事則一點兒也不關心。

 其實從某個角度看來,在同一塊大陸生活卻互相漠不關心,這也算是滅亡之地的功勞。對珊斯魯裏人而言,如果現在對大陸其他國家大開門戶,他們很有可 能會成為苦役。當然,大陸人的立場也是一樣。因為這個國家的文化實在是太特別了,因此在外地人的印象中也很差。不過,要說例外還是有的,就是最近一段時 間,這個國家和大陸北方強國雷米的關係在改變,雷米王國正和他們開展小規模交易以及長期性的軍事合作。因為這個緣故,珊斯魯裏設置了唯一一個開放的貿易都 市,就是坎塔帕爾斯,也因此,柳斯諾和尤利希才毫無波折平安到達珊斯魯裏。不過,他們如果想要離開坎塔帕爾斯到其他地區,那可就會有些問題了。“大哥,我 們應該下個結論了。”

 尤利希原本一直用指尖敲著木杯,等待著食物上桌,這時突然坐直身子,開口說道。他繼續說:

 “你覺得讓我們吃盡苦頭一路追到這裏的那個小鬼,到底有沒有可能來過這裏?”

 他們帶著一張從坎恩選侯那裏拿到的波里斯。貞奈曼全身肖像,這是依照勃拉杜從貞奈曼宅邸撕下的全家畫像中描畫出來的。那時波里斯大概才十歲左右, 所以畫像上的人與其說是少年,倒不如稱為小孩子,有著小巧可愛的臉蛋。跟如今人在月島的達夫南相比,就只有臉孔相像而已,整體的感覺與身體的成熟度,早已 經全然不同。

 這一點他們當然不知道。雖然知道他已長大了幾歲,但在他們看來,小孩子差兩三歲不會差到哪里去。不過,有個養子的尤利希也說過,孩子都有可能突然長大。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還是有必要再調查一下。”

 “可能性很小?依我看,他根本就沒來過。我倒覺得他一定是搭船出海之後就淹死了。想要進到珊斯魯裏的人,如果沒先到坎塔帕爾斯港這裏,是不可能進得來的。這一點連我們也不例外。而且像我們這種外國人,出了這港口到別的地方去會怎麼樣,這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吧?”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到他們國內。”

 “哼,當然啦,如果他遇到一個好心的珊斯魯裏人跟他同行,是有可能做得到。但是大哥你知道那是多麼困難的事吧?雖說這國家是'沒有法律的國家',但對於外國人,他們可絕對是'無法無天'.”

 “沒有法律的國家”和“無法無天”同樣都是沒有法律,但含意可就天差地別。正確地說,珊斯魯裏並沒有法律禁止外地人通行,因為這個國家根本沒有一部完整的法典。

 但是,這裏有著更為強大的約制力量,就是他們會排斥外地來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他們的國民有一天對外地人扔石頭,把這個人打死,也不會有官員 出面調查的。那些同時身兼祭司職位的官員按照慣例,在對同樣的問題不關心九次之後,第十次就會若無其事地判外地人死刑。他們甚至還以此荒唐的慣例自豪。

 “像你這種人都會怕無法無天,可真令人驚訝!”柳斯諾表情沉鬱地說道。尤利希則是頑皮地微笑回答:

 “無法無天的人我可不怕,倒是那些令人覺得麻煩的人,我才最痛恨。對了,肚子都快餓死了,怎麼吃的還沒來啊?”

 沙拉早就端上桌了。尤利希環顧四周,看看呆會兒的餐點是什麼樣子,但是今天好像剛好沒人點黃金蠍。黃金蠍當然算是比較貴的菜肴,不過,他們會從坎恩統領那裏拿到充分的經費,所以價格對他們不算什麼。

 沒看到黃金蠍,但尤利希卻看到了別的東西。他伸出手臂,敲了敲桌子,要柳斯諾注意。

 “那邊,你看。”柳斯諾原本正面無表情地咬下一口生菜,此時他轉頭過去,剛好看到一名男子走進餐廳。

 並不是只有他們在看這男子。幾乎整間餐廳裏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人口處。這或許是因為,進來的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在門外伏拜等候的人卻有數十名之多吧。而且那些人都穿著只有珊斯魯神官才穿的白衣。

 一名男子看起來算是他們的代表,他對當先進門的人說道:

 “請貴人不要讓陛下擔心。”

 率先進來的那個“貴人”轉身回答:

 “陛下說過,我的事她不會擔心,因為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這名男子說話的語氣很爽快,說完之後便在一張餐桌前坐了下來,隨即大聲叫喚侍者,和尤利希一樣點了黃金蠍。而二十三名珊斯魯神官則仍然伏拜在餐廳門外。

 尤利希覺得很奇怪,打量了一下這名男子。首先,這名男子長得完全不像是很高貴的樣子。高大的個子,並沒有威嚴的氣勢,一副看似無知又像善良的明亮眼神。這個人用手撐著下巴,一副滿是期待菜肴上桌的表情。

 柳斯諾低聲地說:

 “是名戰士。”

 尤利希聽到這句話出自柳斯諾,比由別人說出口來感受要強烈三倍之多。柳斯諾乍看之下像是飽讀詩書的學者,但卻是他們“四支翅膀”之中擁有最強武力的人。跟他同甘共苦好幾年的尤利希非常清楚柳斯諾厲害的地方。

 “……原來如此,一定是了。”

 從任何角度看,這位“貴人”都不像是什麼高貴之人,而比較像是奔跑于山林之間的蠻族戰士。這與外貌或穿著毫無關係,只有戰士之間才會感覺到的某種 動物性的知覺,所以柳斯諾才這樣斷定。尤利希是那種比較重速度而非力量的人,所以每當看到這種精攻武術的戰士,都會不自覺地顯得有些畏怯。

 “哼,真不想遇到這種人。”

 這個他不想遇到的人一下子就把主菜之前的幾個圓麵包給吃光掃淨,然後又繼續哼起一首他們沒聽過的歌。他對餐廳裏人們的目光一點兒也不在意,不對, 正確地說,應該是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人們一直盯著他看,直到發現一名珊斯魯神官跟著進來並且用可怕的眼神瞪著他們時,才全都不得不轉過頭去。

 這名戰士穿著一件肩膀半露的樸素上衣,露出肌肉結實的手臂,處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傷口。這副模樣令尤利希突然想到三翼彤達,然後他又想到彤達是雷克迪柏人。

 這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珊斯魯裏人。那麼他應是外國人了,可是這些盛氣淩人的珊斯魯神官們怎麼會如此厚待他呢?

 珊斯魯裏國民對外地人非常排斥,但相反地,卻對他們國家的統治階層絕對服從。雖然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對於日常生活以外的事都持著純真態度,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宗教熱忱的關係。他們把那些屬於統治階層的珊斯魯教神官與女巫,都視為他們誠信宗教的一部分。

 因此,珊斯魯神官們地位非常崇高,能讓神官們鞠躬低頭對待,可說是極為少見的事。事實上,應該說除了他們之間的地位高低之分外,是不會對人鞠躬低頭的。

 位於珊斯魯裏最上階的是他們的女王。她的存在與珊斯魯神的轉世沒有什麼兩樣。因此對於她的決定,能提出異議的只有神官或女巫,而且是非常高位的。至於國民提出反對的聲音,可以說在他們的歷史上從不曾有過。

 現任女王梅樂潔蓓德是幾年前繼位的,與雷米王國改善關係,也是在她統治以後的事。

 尤利希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但片刻之後,卻發生了一件令他傷心的事。

 “特製黃金蠍來了。”

 引頸期盼的食物雖然端來了,但方向卻奇妙地轉了過去,朝向剛才來的那個男子!

 “嘿、喂……”

 他正打算要抗議,柳斯諾的手指卻靠了過來,戳了戳他的手腕。尤利希抬頭一看,柳斯諾正對著他搖頭。尤利希說道:“哼,一定是靠那些神官的關係!”

 尤利希並不是那種不分辨事情狀況的人。如果在珊斯魯裏和珊斯魯神官起衝突,就意味著和這裏所有人為敵。即使他很生氣,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忍下去。

 “可惡,依我以前的脾氣,早就沖上去了。”

 柳斯諾並沒有安慰嘟嘴生氣的尤利希,而是觀察起這位“貴人”吃東西的模樣。

 從這人外表看,就已經看出他不會有什麼優雅的動作,不過沒想到他做出的動作卻是更加誇張。那個人很熟練地揮著一支餐刀,把那只大蠍切了開來,接著動用全部的十根手指,將堅硬外殼隙縫之間所露出的蠍肉給挑出來吃掉。別說是貴族,就連在市場地上的小孩吃相也比他好看。

 可是這個人揮動餐刀的技術卻不單純。不但快速,而且是以握刀的那種手勢切肉,由這一動作看來,完全看不到一般人會有的猶豫不決。沒有一刀是切得不夠透的。所以說,他這根本不是劍術家或刺客的刀法。應該怎麼說呢?像是殺過很多牛或豬的那種人的技術。

 或者說是……殺過很多人的那種技術。

 “嗯……”

 柳斯諾把頭轉回去。在他的腦中已經有個計畫慢慢地形成。

 隔了一陣子,尤利希的食物終於在那名男子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端上來。雖然他已強忍下來了,但一有機會還是要報復的,尤利希一面這麼想,一面勉強靜下心來看他的食物。

 因為大大的盤子上面蓋著一個金色圓蓋,所以更加令人好奇。端菜的侍者伸出手來,掀開蓋子。過了不久,看到裏面的東西柳斯諾不由得發出了呻吟聲。

 尤利希興致勃勃地看著盤子裏的東西,然後他瞄了一眼柳斯諾,突然像小丑般,兩邊的嘴角上揚,露出嘻嘻笑容。

 “好像很好吃哦!”

 背部金黃色,大小如同一隻胳臂般的黃金蠍像在炫耀它巨大的蝥,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它的四周則擺了許多如小蝦般大小的褐色蠍,身上沾滿他們沒吃過的蘸醬。大海的鹹味,香噴噴的味道,同時還摻雜有某種腥味,實在很難猜想吃起來是什麼味道。

 而柳斯諾的表情看起來可有夠瞧的了。他慢慢地把椅子往後挪之後,把臉撇過去,然後長長吐了一口氣,說道:“祝你用餐愉快。”女子的名字叫亞妮卡。 高斯。她的體格就像男人一樣,不過臉蛋頗為漂亮,所以整體上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的坐姿也實在不雅,站在她身旁的人也都是同一種德行,給人不是很好的印 象。不是說他們長得難看,而是給人一種不可信任的感覺。

 “這個提案不錯。我黑手套亞妮卡一定可以幫得上您的忙。”

 還有一件事令培諾爾伯爵不高興。當初他要傭兵去聯絡他們,說要見他們,結果幾個月過去了,他們現在才出現,實在令人懷疑。也許他們只是不想來見他或者懶得見他,也有可能是他們想要提高價碼。

 “如果有成果,除了我剛才說的酬勞,我還可以給你們幾樣好處。我剛才說過,如果沒有收穫,我一分錢也不會付。可是你們還是同意去做,那可見是很有自信了。”

 “您等著看不就可以知道了?您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們不是那種會做虧本生意的人。而且傭兵生活實在是太枯燥無味,我們才想做這一筆。”

 反正對方如果不是誘餌就是獵犬,姑且先試著看看,要是有問題就把問題解決掉,就是這麼簡單。

 “好,我先給你們訂金。正如我剛才所說,要和我的部下一起行動。要是你們耍把戲,我不會放過你們。”

 “哎喲,像我們這麼卑微的傭兵,怎麼敢拿了您的錢,還犯無禮的事呢?況且,我們對那種瘦弱的年輕人又沒興趣,請您不要擔心!”

 “……”

 不知道她這是在裝傻還是嘲諷。伯爵還是把裝有訂金的袋子放到桌上。

 “即使你們失敗了,這些錢我也不會要回。不過,你們可要給我好好地做!”

 接著伯爵把一直放在旁邊的箱子拉了過來,打開箱蓋。箱子裏,紅色緞布上擺放著一柄寶劍般的金色短劍,僅是劍鞘部分的精細作工,就足以用它在郊外買一大間房子了。

 “哇,真漂亮!看來我們得多加認真才行了。可以摸摸嗎?”

 女子不顧禮數就拿起了短劍。她拔出劍後,左右打量,還遞給站在後面的同伴。一位拿著一把小十字弓的男子看了短劍的刀刃一眼,像是確認了其價值似地,點了點頭。短劍又被放回箱子,秘書修蓋上了箱蓋。

 “我隨時等候回報。再見。”

 伯爵一站起來,坐在旁邊的秘書修隨即拿起短劍箱子,跟著走出去。兩人一走出去,房裏就只剩下三個傭兵以及監視他們的五名騎士。

 亞妮卡打開裝有訂金的袋子,用那種不懂事的小姐口吻,像是要說給騎士們聽似地喋喋不休地念著:

 “真的很不錯!身為傭兵,我們當然必須拿多少錢做多少事了,地位不同的人確實連用錢方式也大不相同!”

 她好像那錢是可以吃下去似的。伯爵交付的任務是要她把當時看到的那個年輕人,也就是帶著一個年幼弟弟的那個小子給抓回來。如果死了,就告訴伯爵埋葬的地方,這樣就行了.她大概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看來伯爵一定是想擁有當時她也曾經覬覦的那把劍!

 不管怎麼樣,他們現在和散佈在整個奇瓦契司南部的傭兵組織合作,因此以他們的能力,要找出那小子,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而且她跟那個年輕人也有個人的恩怨要算清楚。

 “在交給貨主之前,一定要讓他嘗嘗我的厲害。雖然劍無法占為己有。不對,應該說,如果我想要,哪有不能到手的?”

 然而,派出任務的伯爵老早就知道,他們要找的年輕人很久之前就已經躺在荒野的冰冷土地之下了。而且身上還穿著許多人都找不到的那件白色甲衣。被甲衣套住的靈魂無法解脫,正在作著長夢。如同被冰塊冷凍的屍體,連腐爛也不會發生。他就在距離他們三步的前方。

 默勒費烏思只是緊閉著嘴,戴斯弗伊娜則是輕輕地搖晃了一下權杖,周圍隨即升起了些許煙霧。即使現在是淩晨,但也不能排除有人路過的可能。

 奈武普利溫呆愣地凝視著少年。他就像被摘下扔在土堆上的花莖般地憔悴蒼白,他現在就躺在那裏,像是被妖精悄悄帶走又放回來的模樣,蜷縮著身子,面帶悲傷表情沉睡著。

 “……”

 奈武普利溫沒發一語,他默默地蹲下來摟抱起少年的身體。他把散在蒼白臉頰的黑色頭髮撥了開來,將少年抱起之後,轉過身去。而在他後面站著的,是面無表情甚至不露半絲情緒的伊索蕾。

 這時奈武普利溫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慢慢地朝他家走了回去。其他人留在原處站在那裏望著他的背影。“以後不可以再用那種方式了,您知道吧?”

 距離天亮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大禮堂裏只點著幾根蠟燭,兩名祭司面對面站著。權杖之祭司戴斯弗伊娜的手中拿著被厚布包著的白色劍,在她面前站著的頭箍之祭司默勒費烏思則手持一本皮革書皮的書。

 “我知道。研究這劍的真相,就全交給祭司大人您去做了。我不再管這件事。只是,請您要確實去做。雖然奈武普利溫是要尊重達夫南的意見,但我擔心的卻是那少年的安全,還有整個月島的安全。您知道我的意思吧?”

 “這單純的東西竟擁有左右全島命運的力量……”

 戴斯弗伊娜將只有白色劍身的冬霜劍拿起來仔細端詳著。它外表是半透明的,像是在乳白色本體上面有著一層厚厚的透明膠狀物。

 “這或許是我們必須接受的一條路吧。我們古代王國也是由一群不畏路途艱辛的偉大魔法師們所決定命運的。我不認為一把劍能夠改換我們魔法族的命運。 不過即使我的想法錯誤,導致不可挽回的結果,也不會單單只是這劍所造成的毀滅。會那樣,一定是許多行為累積作用而成的結果。我像是在乾草堆上拿著火苗,我 會好好注意的。雖然不知命運如何,但要去除命運卻非易事。這劍既然到了我們這裏,就有與其相符的命運,以及其存在的理由。”

 默勒費烏思看了一下戴斯弗伊娜的臉孔,然後俯視冬霜劍的劍刀。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所想的無法如權杖之祭司這般深遠。我是擔當技藝的頭箍之祭司,只看到細小的部分。好,我知道了。我相信您會做出優秀的判斷。”

 “很好。”

 默勒費烏思原想轉過身去,但他停下來,突然低頭看著一直拿在手上的皮革書籍。戴斯弗伊娜問他:

 “這是什麼書?”

 皮革書皮裏面綁著的羊皮紙上,滿是某位文筆流利的人所寫下的字句。默勒費烏思翻到一個地方,一面拿給戴斯弗伊娜看,一面說道:

 “您還記得這個筆跡吧?”

 戴斯弗伊娜靜靜地看了一下之後,將目光移到屋頂,低聲說道:

 “原來是伊利歐斯先生的筆跡!”

 “是的,這是伊索蕾的父親伊利歐斯祭司所寫的研究文章。當然,這是對島上地理研究的記錄,不過……”“默勒費祭司你怎麼會有這東西的?”

 “這是從傑洛先生管理的藏書館裏找到的。那裏有許多伊利歐斯祭司大人遺留下來的文件。您知道為何會在那裏嗎?”“是伊利歐斯祭司離開世上的時候,攝政閣下指示把他的一些重要的記錄檔移到藏書館去的,好讓人做研究。”

 戴斯弗伊娜一面用冷靜的語氣回答,一面不斷打量默勒費烏思的臉孔,像是想要看出他究竟想說什麼。

 “根本沒有人拿來做研究。只是陳放在那裏而已。其實島上根本沒有人能夠承續伊利歐斯祭司的研究!反倒如果是在伊索蕾手上,那孩子還能夠讀一些,可是當時卻認為她還小,就把這些東西都搬走……”

 “你想說什麼呢?”

 默勒費烏思啪地一聲合上筆記,然後突然露出炯炯有神的目光,說道:“請讓我把藏書館裏有關伊利歐斯祭司的研究文件全都搬到我家,讓我研究,可以嗎?”

 “這應該不是件難事。但這是為了什麼理由呢?”

 默勒費烏思露出微笑。

 “我不會像上次那樣做出危險事了,請您放心。我只是要拿來讀而已。因為我認為那裏面一定有我想要的東西。”

 戴斯弗伊娜想了一下,隨即點頭說道:

 “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我會轉告傑洛先生。可是你為何不告訴我突然要研究那些資料的理由呢?”

 “在結果出來之前,恕我無法事先告訴您。我只能說出我簡單的動機……”

 默勒費烏思張開嘴巴,用手指著嘴裏的某一處,說道:

 “因為我要教讓我掉牙齒的傢伙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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