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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44章
46、真相

 “是的,請您還給我。”

 戴斯弗伊娜祭司原本一直坐在大禮堂裏的七圓之上,她抬頭看了達夫南一眼後,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直盯著達夫南的臉孔一會兒,才說道:

 “要我還你可以。但你不說說為何突然需要這劍的理由嗎?”

 “沒有什麼理由。”

 達夫南一副沒什麼的表情,簡短地答道。但是看到戴斯弗伊娜露出要求解釋的表情時,他又說道:

 “我並不是把它當作一把劍來看待的。只不過長久以來都帶著它,而且我也把它視為我以前家人的分身,所以這些日子沒有它,覺得非常不安。如果沒有別的理由,我想拿回來放在我身邊。”

 戴斯弗伊娜正眼直視著達夫南的眼睛,用溫柔的語氣說道:

 “你不是想用在危險的事吧?”

 這種時候需要他優秀血統的力量。達夫南推掉些許的猶豫之後,甚至還輕輕地微笑,說道:

 “不會有危險的事。祭司大人您覺得它看起來還像劍嗎?”

 冬霜劍的模樣還是那個樣子,只有薄薄的一片劍刃,沒有劍柄。戴斯弗伊娜點了點頭,說道:

 “那麼,你拿去吧。”

 冬霜劍又再度回到了達夫南的手中。達夫南深深行了一個鞠躬禮之後,便走出了大禮堂。啪,外麵包著的布被放到了桌上。達夫南很快就解開層層包裹,裏麵包著一把幾乎和白布一樣白的白色劍刃。

 他舉起手指,湊到劍的表面。這劍的冰寒氣息總是和一般金屬物品的觸感不同。這一次他要用這把藏著許多秘密的冬日之劍來達成他的意圖。當他與不容饒恕的那個人打鬥時,沒有完整的準備怎麼有辦法打好這一戰呢?

 家裏只有達夫南一個人。達夫南把冬霜劍放在一旁,拿出匕首。將白布四角稍微割掉一點之後,他開始用雙手緊抓著白布,準備割出些大約一根手指寬度的布條。

 嘰咿,嘰,嘰咿。

 安靜的房內持續響起尖促的聲音,達夫南一邊聽著、一邊面無表情地舔了一下嘴唇。這種類似尖叫的聲響居然讓他有些高興。

 白布很快被他割成了幾十條的長布條。他拿起布條開始在原本應是冬霜劍劍柄的位置,而現在已成一塊沒有劍刃的薄金屬上,緊緊地纏上白布條。

 不到一個小時,他就把所有布條都纏上去了。打好結之後,他試著用手緊握住。雖然這比起真正的劍柄來說是非常不舒服的臨時劍柄,但至少一定可以減輕握劍時手受傷的痛苦。這把劍,總是將他帶往血戰之路。

 雖然還無法替父親和哥哥報仇,但這劍會成功地助他懲罰敵人的。賀托勒會正正當當地決鬥嗎?雖然外表像是這樣,但暗地裏的事他不敢相信。

 奇瓦契司人是那種連出自同一血脈的兄弟也不會信任的政治性人類。既然知道對方會使用狡猾的計謀,他怎麼還會上當?這也不是他的行事方法。即使沒有任何徵兆,也要準備萬全。不對,應該說是因為他一定要打贏的緣故。

 而且賀托勒要想作弊,是輕而易舉的事。達夫南一點兒也不想死在這種骯髒的手段之下。即使不是賀托勒,而是自己作弊也沒關係。只要不輸,都是對的,如果瀕死時罵著對方卑鄙,對方也僅只是會嘲笑自己而已。

 他曾經在第一次殺人時一面流淚一面發抖,如今他已經能夠一面準備正式殺人,而另一面心意絲毫都不動搖。

 他的爸爸就是為了守護家族和家人,不惜無情到永不原諒親生的弟弟。而哥哥則是為了自己的幼小弟弟,心意堅強到把劍刺進自己的心臟。他們全都是他的 家人……而現在他也是堅強的,想要討回自己身邊的人遭受侮辱的這筆債。他就像是被丟在叢林動物中長大後的人,如今他已變得機敏和冷酷無情,他曾經想要脫離 的過去也因這種訓練使他有了理由來自信。如今他對會隨之而來的代價也不擔心。奈武普利溫雖然已經很久沒進大禮堂了,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召喚,他一點也沒什 麼特別的感覺。其實,自從把冬霜劍交給戴斯弗伊娜祭司之後,已經有一陣子沒來這個地方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有特別的感覺。

 “你來了,奈武普利溫祭司。請來這裏坐下。”

 戴斯弗伊娜坐在七圓中的權杖祭司之位。而默勒費烏思祭司也在。奈武普利溫不想和他目光相對,便故意把頭轉到別的方向。一看到他,就會想起打掉牙齒 那件事。奈武普利溫說過要把牙齒還他,但反而是默勒費烏思一直在拒絕。從那之後,兩人至今連平常的對話也沒有.雖然他們曾經是一對忘年之交的朋友。

 兩個祭司都像戴斯弗伊娜一樣,到自己的圓上坐好。戴斯弗伊娜開口說道:“我有些話想私下對兩位講,所以叫兩位過來。奈武普利溫祭司,你一定要對我說實話。”“說什麼實話?”一開始他實在不知她指的是什麼。不過聽到接下來的話,他立刻就明白了。

 “我是指伊利歐斯祭司大人去世時發生的事。”

 奈武普利溫刻意不把頭撇過去,正眼直視著戴斯弗伊娜,問道:“您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地方嗎?”

 “是啊。奈武普利溫祭司,你是現在唯一見過那怪物一面的人。”

 默勒費烏思皺起眉頭,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奈武普利溫則像是反駁似地說道:“如果您有什麼疑問就請直接說出來吧。難道您認為我隱瞞了什麼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劍之祭司大人,你對當時的事似乎有些反應激烈!”

 “我……”

 奈武普利溫原本想說些什麼,但還是閉上了嘴。隨即,默勒費烏思開口說:

 “戴希祭司大人,您叫我來一定也有什麼事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已大概猜出是什麼事。

 “嗯。兩位都知道,我把達夫南的劍收在這裏,說過要研究那劍的真相。所以我叫兩位來就

 是要說出我得到的結論。“

 “您得到結論了嗎?是什麼呢?”

 默勒費烏思顯示出強烈的好奇心,如此問道。相反,奈武普利溫卻繼續保持著沉默。

 “好,你們想想。我們因為那把劍所經歷到最大的事情,就是整個月島短暫陷入一片黑暗。我調查過,想確定這是只局限在月島,還是在大陸也有相同的狀況。據我打聽到的消息,大陸那邊並沒有發生這種事。所以那陣黑暗應該只局限在月島的範圍內。”

 “嗯……”

 奈武普利溫看了一眼剛才進來的入口處。平常大白天大禮堂的門很少會關起來,但現在那扇門就連門閂也緊緊地上著。

 “這可以歸納出一個結論,這把劍所帶來的黑暗,只影響到我們巡禮者所佔有的區域,也就是說,這意味著劍的力量和身為古代王國後裔的我們,以及月女王的統治會產生反應。但那究竟是什麼呢?追溯古代歷史,只發現有一個類似的例子。”

 “難道……您是指消滅掉王國的那股力量嗎?”

 戴斯弗伊娜看了看講出這話的默勒費烏思一眼,很果斷地接著說:“正是如此。正確地說來,消滅王國的那股力量只破壞了我們祖先居住的那個區域,而大陸的其他地方卻都平安無事。”

 奈武普利溫皺了皺眉頭,他在心裏整理著可能接著被提出來的結論。不過,事情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兩位都知道,古代王國是因為老人之井的邪惡物品才滅亡的。那幾樣東西是流血的長槍、生銹的鐵手套、黃銅色的盾牌和銀色頭盔。這些兩位都很清楚。 當時這些邪惡的物品控制住了我們的國王——偉大的魔法師。遭到邪惡物品控制的陛下把數千數萬的惡鬼和怪物從井裏另一邊世界召喚出來,他們把偉大的王國整個 徹底消滅了。”

 “就這樣,我們才會迫不得已乘船來到這裏,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事。您要說的是什麼呢?您要說達夫南的劍就如同那些邪惡物品一樣嗎?那把劍會再度引來災難嗎?”

 聽到奈武普利溫突然僵硬起來的語氣,另外兩人都看著他。戴斯弗伊娜用她灰色的眼瞳望了一下奈武普利溫之後,搖了搖頭,說道:

 “過程相同但結果卻不同。奈武普利溫祭司,你是怎麼看待那孩子的,這我比誰都還瞭解。因為在很久以前我也有這樣一個男孩,他歷盡風霜但還是堅強成長,現在在島上還擔任重責而且做得很好。你的心情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她說的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奈武普利溫。奈武普利溫長長歎了一口氣,便閉嘴不說了。“我所下的結論是這樣。對於這把劍的力量,還不能妄下定論,不過它應該是從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地方來的。”

 這聽起來像是不怎麼嚴謹的一個結論。因為,要是換作其他人,應該會當場斷論那劍和當時消滅王國的邪惡武具相同,因此必須除掉或丟棄。可是戴斯弗伊娜省略了具體的結論,只說了表面性的言語。

 她不是會因同情心而這樣做的人。難道她有其他的想法?

 此時,默勒費烏思突然問道:

 “可這件事和伊利歐斯祭司的死又有什麼關係呢?”達夫南一面撥開長草一面走著。他帶著兩把劍。一把像平常那樣佩帶在腰間,另一把劍則和不相合的劍鞘一起系在背後。無法全部插入劍鞘的劍刃受到午後陽光的照耀,如同白帶魚一般閃閃發亮。

 他一個人走著。思可理放學後,他和賀托勒他們見了一面,但隨即就與他們分開。現在他們正各自走上山去。他們約好在不同的時間到達,他會先到,然後賀托勒等一下到。這是為了避人耳目。

 廢墟村座落於他們必須翻過兩個山頭之後的一塊大盆地上。感覺上像是在很遠的地方,但是不知不覺地也就走到了。從上面往下望,看到的就和他們現在居住的村子一模一樣。同樣是中間有座大禮堂,房屋都圍繞著大禮堂環狀擴散地排列開來。

 可在走下去後,映入眼中的卻是不同的景象。的確,和他現在住的那座村子確實大不相同。不過,卻和他的一些記憶很相像。

 達夫南想了一下。似乎那是很遙遠的記憶,但立刻他就記了起來。他曾看過這幅景象。毀損的門、傾倒的牆、滾動的石頭、停止不動的石頭。

 破碎的地磚路周圍立著一些圓柱。

 他沿著圓柱慢慢走著,腳尖還不時被黑黑的藤蔓植物給勾到,那些藤蔓不如他以前看到的多。圓柱的規模也比較小,房屋和石頭更是比不上他以前所看到過的規模。不過在這空間裏彌漫的氣氛,卻是一模一樣。

 這簡直就和他到島上第一天所看到的幻影一樣。

 “像是……縮小了……”

 他住的那座村子也和當時的幻覺很像嗎?現在一想,確實沒錯。真的是很像。可是那座村子不是廢墟,所以不容易察覺。如今看到這小小的廢墟村莊,所有一切都變得更明確了。

 他不經意地走著走著就到了大禮堂前的廣場。這裏的大禮堂是蓋在好幾階階梯的上方。

 大禮堂的外觀跟村裏的那座實在非常相像。可是總覺得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仔細打量後他才發現到,原來是周圍雕刻的浮雕模樣不同。這裏也同樣有浮雕,但內容卻與那邊完全不同。

 下村大禮堂的雕刻主題,大部分是月女王的模樣和讚揚她嚴正的圖像。可是這裏的卻很難找到與其相似的地方。這裏的浮雕所刻的人物大部分看起來是魔法師,記述他們以強大魔法所造的無數奇跡。

 用來當作背景的則是寬廣的原野或大型建築、大都市的建築物。可是下村刻的是險峻的山,有的則是大海與島嶼。

 到底有何差異呢?

 “等很久了嗎?”

 一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他很快地轉身。然後就看到賀托勒站在圓柱之間,腳踩著破碎地磚.他身旁沒有其他少年。

 原本雙手交叉在胸前的賀托勒又再走近他幾步,並說:

 “你決定要在那裏比了嗎?這裏好像是不錯的地點!”

 村裏到處都是碎石,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用來當作決鬥地點的寬敞空間。比較適合的就是大禮堂前面的廣場。達夫南沒有答話,只是走下階梯,站在廣場的一角。

 “沒意見吧?”

 賀托勒很快走來,站在達夫南的對面。他的手則是移到劍柄處。在拔出劍的前一刻,他突然笑著說:

 “你知道我名字的含意嗎?”

 達夫南把背後的劍解了下來,放在地上,然後不等對方,就拔出了腰上的劍。帶著毫無表情的眼神瞪視著對方。

 賀托勒也慢慢地拔出了劍,同時說道:

 “賀托勒,我的名字正是'抵敵者'的意思。”

 所謂的抵敵,意思不知是不是指他生平一定會遇到必須面對的強大敵人?

 “我長久以來一直在想會和誰敵對。現在這個人出現了,真好,不必再苦苦等待敵人出現了!”

 賀托勒手裏的劍並不是他平常用的——也就是上次決鬥時用過的那把練習劍。現在緊握在賀托勒手中的,是一把達夫南不曾見過,相當鋒利的劍。劍柄尾端的圓頭是菱形陀螺形狀,而且圓頭尾端還垂著一條金色的劍穗。

 賀托勒一面舉劍,一面如霹靂雷響般喊著:

 “敵人還沒出現時是很擔心,可是敵人出現之後就一點也不怕了!”

 兩個少年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始發動攻擊。陽光映照著兩把劍刃。只要被砍削到就隨時可能喪命的兩把劍刃劃開了空氣,切斷了風,向對方疾剌。

 當!當!

 響起了奇怪的聲音。達夫南發現自己手持的劍已被削去一小塊,掉在地上。可是劍還沒有斷,而賀托勒的嘴角浮現出了微笑。

 不能讓對方得意太久。達夫南的劍趁勢揮向對方三次。往左、往右、又再往左地疾刺,以如同暴風般的氣勢進攻。賀托勒則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轉為守勢。

 賀托勒又再看了一眼對方的臉孔。

 耳邊飄揚著黑青色頭髮,而與其相同顏色的眼裏卻不露出任何情感。達夫南已經做出如此具有壓迫性的攻擊了,居然還絲毫不露出憤怒或自滿的神情。

 真的只有那純粹的殺意嗎?那種要把擋在眼前的東西刺穿開來的意志,真的只是殺意嗎?“你以為我會輸?”

 賀托勒被逼退了五步之後,蹬了一下腳底的碎石,又再喊道。接著,他拉開手臂,一面保護身體一面往左側滑刺。他一跳上階梯,達夫南連揮兩次劍,也跟著踩上階梯。

 賀托勒原本身材就高大,再加上站於較高的位置,所以怎麼看都顯得較具優勢。不過交戰主導權目前仍在從下方一直猛攻上來的達夫南這一邊。兩人就這麼一直出招、接招,慢慢往階梯上方移去。

 “你確實跟他說了嗎?”

 艾基文並沒有去決鬥地點,故意留在村裏,以掩人耳目。這是他哥哥交待的,但他心裏還是一直覺得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不安。並不是因為他不信任哥哥的實力,那到底他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最後他實在按捺不住那份不安感,便跑來找吉爾老師。吉爾老師也不等艾基文說完,劈頭就問了這一句。艾基文像是有些不耐煩地大聲回嘴:

 “是啊!我已經告訴他了,要他打到一半就誘導他到大禮堂裏面!可是有必要這樣嗎?我怕還沒到大禮堂裏面,我哥就已經把他殺死了!”

 反而該擔心相反的情況才對吧,這個愚蠢的傢伙……吉爾老師在內心嘀咕著,嘴唇翕動了一下。然後一副毫無感想的表情,說道:

 “那就好了,你幹嘛這麼不安,一直要我去看?我還以為你沒告訴他呢!既然都已經說清楚了,那你現在就只是在讓你那個自尊心強的哥哥不高興而已。”

 “可是……”

 艾基文停頓了一下。他剛才會大聲地說話,也只不過是想要壓抑住心中的不安。現在他須要找個理由才行。相當狡猾的他立刻想到了一個藉口。

 “正如您所說的,我哥自尊心太強。萬一因為那份自尊心,真的不小心輸了,他也不去做老師您要他做的事,那該怎麼辦呢?如果我哥下定決心不去做,那您準備的不就都沒用了嗎?”

 講完之後,他覺得甚至連自己也被說服了。吉爾老師眯起一邊的眼睛,露出不悅的表情。

 這確實是不能被排除掉的隱憂,那麼直接去看看真的會比較好嗎?

 “好。你在這裏等著。如果全都不見人影,別人會起疑心的。賀托勒不在村裏,所以你應該呆在這裏才對。”

 “可是……”

 艾基文並非這麼希望。可是吉爾老師像是下了決定似地,很快站了起來。然後用可怕的眼神俯視著艾基文,還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你隨便跟過來,我和你們約定的事情就會倒轉過來。那樣變成屍體回來的就是你哥了。知道嗎?”

 睜大眼睛的艾基文手腕被啪地甩到桌上之後,吉爾老師就取下牆上的外衣,抓著外衣就快步走出了家門。留下來的艾基文一個人揉著發紅的手腕,緊閉著嘴 想著。該怎麼辦才好?這個老師好像也不是完全可信任的人。自己呆在哥哥身旁會不會比較好?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錯事?

 他一直想也想不出個好答案,於是一面生自己的氣,一面站了起來。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看到半開的窗戶外有個害怕的臉孔很快地躲了起來。

 “是誰!”

 他趕緊推門跳了出去。那個膽小鬼還沒跑遠。是歐伊吉司。正是他看到的,就是那傢伙。他怎麼會跑來這裏?到底他偷聽到了多少?

 歐伊吉司和平常畏畏縮縮的模樣不同,他一直死命地跑著。而艾基文也是一樣,以拼命的心態追了過去。要是有賀托勒在,他還沒跑二十步,就已經抓到人了,可是艾基文沒辦法跑那麼快。不過再怎麼樣也比歐伊吉司稍微厲害一些。

 歐伊吉司往村子週邊的小路跑去。村子裏沒有多少人。這時候是燕麥收穫期,所以除非像艾基文家那樣豐足的家庭,一般家庭都會帶孩子一起到田野裏幫忙。

 歐伊吉司不知該去哪里好,跑到一半時猶豫不決起來,所以慢慢地就快要被艾基文追到了。這時再回村子為時已晚,所以他決定跑去傑洛叔叔的藏書館,於 是轉變方向。可是那條路山坡路,已經跑了好一陣子的歐伊吉司立刻氣喘如牛,在上山之前終於被緊追在背後的艾基文抓住了衣服。

 “這個該死的……傢伙!”

 艾基文也是氣喘吁吁。可是已經很害怕的歐伊吉司即使對方只有一個人,還是沒有想到要反抗,只是畏縮著。他平常實在是被艾基文欺負太多了,所以現在都已經忘記艾基文也是一個人的力量和自己其實沒什麼兩樣。

 艾基文踢了一下歐伊吉司的腿,想讓他跌倒在地上,但他也雙腿無力,沒有踢到。不過他終究還是用膝蓋頂住了歐伊吉司的肚子,使他跌倒。

 “你這傢伙……”

 艾基文正要把腳踢向已倒在地上的歐伊吉司,歐伊吉司突然像是察覺到什麼似地,往旁邊滾了一圈,然後又想再逃,一邊爬一邊掙扎著。

 艾基文非常火大,正想要把人抓起,但在伸手的那一瞬間……

 “你夠了沒有?”

 令人意外的聲音在頭上響起,艾基文仿佛像看到幽靈般,整個人都在原地僵住了。此時歐伊吉司也嚇得抬起了頭。

 站在他們眼前的是伊索蕾。她肩膀後方交叉系著的劍鞘上面插著雙劍,穿著一身獵裝,表情冰冷。

 “所以我才會教奈武普利溫祭司過來。”

 戴斯弗伊娜如今用幾近冷漠的認真眼神看著奈武普利溫。從她嘴裏說出的話可以說是擔憂,其實她有她擔憂的理由。

 因為她不希望事情被揭發……因為她希望被隱瞞的事永遠被隱瞞。

 “好了,默勒費烏思祭司,你不是研究了伊利歐斯祭司的筆記檔嗎?找到了你要的答案嗎?”

 “我只得到一個解答,就是造成島上那次災難的怪物原本不是生活在島上的。而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另一個世界是指?”

 “也就是說,和老人之井裏那個世界的東西是有相像之處。這怪物也很像那些東西,就是被曾經偉大但卻墮落下來的魔法師國王從井裏解放,並且消滅掉古王國的那些邪惡生命。”“這麼說來,這可能和我們研究的那把劍有著某種關聯也說不一定!”

 默勒費烏思看了一下奈武普利溫,答道:

 “應該說一下,之前我拿那把劍研究的時候,也得到和戴希祭司大人類似的結論。在我研究室裏,有很多古老的東西,其中也有從古王國帶來的。我特別選 擇其中來自井中異界的東西做實驗,發現到那些東西只要和這把劍在一起就會產生某種反應。而且只有它們會和這劍產生反應。島上變得一片黑暗正是那些東西與劍 在實驗接觸時的反應。”

 “兩位祭司,你們也知道,當兩個世界,也就是這個世界和其他世界接觸時,接觸的界限會暫時黑暗吧?”

 “……”

 奈武普利溫認為現在已經不能挽回什麼了,因而他下了決心,開口說:

 “好,那麼說來……”

 “等一下,請你先聽我說。”

 戴斯弗伊娜攤開她的手,然後垂放在地上。奈武普利溫突然看到她旁邊空著的圓。

 他們圍坐的七圓之中,有六個是給六名祭司坐的。所有位子都固定好給各位祭司。而有一個圓則是空著的。這個位子被稱為“犧牲者的位子”。

 月女王有時是個喜歡活祭物的貪心統治者。因此一年之中在舉行“七圓禮”的大祭典時,那個位子上會坐著一個要被犧牲的人。這個人在此坐一整天,在月女王的俯視之下,可以享有和祭司一樣的地位,直到流血為止。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這風俗了。第七個圓通常都是空著的。還會令人想起以前事情的,就是這空著的圓。七圓禮的祭物現在都以動物來代替。不過這習俗是從何時開始、又在何時被結束,就沒有人清楚知道了。

 犧牲者坐的位子……像他們這樣封閉的社會可能還是會要活祭物。可能會要一個純潔的少年作支撐社會的燃料也說不定。

 “正如你們所知道的,達夫南的劍和消滅古王國的外部世界的東西有關聯。但光憑這一點,不能斷定這劍具有破壞性的力量。因為一個世界不可能整個都是 邪惡的,可以將我們送回到我們王國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世界最邪惡的一些東西。因此我認為那把劍反而可以用在好的方面。說不定可以成就出以我們力量無法達 成的事。所以我想到了我們遭受過的損失。我們因為異界而遭受到的最大損失就是當時發生的殘殺以及失去伊利歐斯祭司。這些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然而在我們身 旁卻還持續有損失。”

 “奈武普利溫,那就是你。”

 默勒費烏思突然說道。他神情熱切地轉頭看了戴斯弗伊娜一眼之後,看著奈武普利溫,用強烈的語氣說道:

 “你的身體有傷口還沒治癒。而且治療的方法,你也早就知道。不是嗎?”

 奈武普利溫面無表情地回答:

 “要是知道,我現在還會不說出來嗎?”“這是因為你想要守住和上任祭司的義理。”

 “沒有這種事。”

 “奈武普利溫祭司,你是不是對伊利歐斯祭司臨終前的事有所隱瞞?以毒攻毒!可以治癒你被異界怪物咬傷的傷口,應該就是同樣來自異界的東西。”

 默勒費烏思忍不住喊道:

 “我已經從伊利歐斯祭司的記錄檔裏知道事實了。伊利歐斯祭司知道治療你傷口的方法!可是他知道卻沒有告訴你!”

 “請不要再講了!”

 終於,從奈武普利溫的口中發出了激烈的聲音。他繼續說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已經離開我了!這件事……現在再澄清還有什麼用處?那個'紅色心臟'早巳和怪物的屍體一起被融化了……”

 奈武普利溫講到一半就停住了,眼裏出現了些許血絲,像是在努力壓抑著難以忍受的記憶.

 “請不要再講了。我說過,五年前我離開月島的時候,早已忘記生死的問題了。現在我還是這麼想。我、我現在只有……只有一個想法。我只希望能保護達夫南那小子,讓他長大成為優秀的人,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期盼。”

 “不對。”

 戴斯弗伊娜又轉回對少年說話的語氣,她打開自己一直按在地上的手。手掌上鮮明地印著紅色的字句。雖然文字幾乎都看不清楚,但還是看得出上面寫著 “冬日的薔薇”這幾個字。“我也不知道這幾個字是什麼含意。不過,這幾個字印在這裏是在實驗那把劍時發生的。雖然我無法打開那扇異界的門,但大約知道方 法,可以與覆在這個世界上的異空間溝通。所以我將那把劍放在兩個空間之間,觀察它的反應。我可以看到在那個界限裏彌漫著微微的黑暗,就在我想要把劍取回當 手碰觸到劍的那一瞬間,感覺一陣燒燙,握住劍取回來一看,手上就留下了這幾個字。這個現象使我得到了什麼結論呢?那就是這幾個字一定是來自異空間或者異 界。那把劍……擁有拉引異界生命的力量。”

 默勒費烏思嚇了一跳,喊道:

 “祭司大人,難道……你要用那劍再度……”

 “你猜對了。我認為應該再一次把異界生物叫出來才對。然後我想把那生物體內的,按照奈武普利溫說的,是'紅色心臟',將它取出來治療他的傷口。如果伊利歐斯祭司的研究記錄是正確的,那些紅色石頭就如同異界生物的心臟。即使是再怎麼不同的生物,也應該會有心臟吧?”

 奈武普利溫激烈地搖了搖頭,說道:

 “不行!當時為了殺死一隻怪物就做了出多少的犧牲,兩位難道都忘記了嗎?而且誰也不敢保證這次會出現什麼怪物!就連能不能成功都沒有把握。為了我一人,怎麼可以如此冒險呢?”

 奈武普利溫像是壓抑住某種情緒似地,雙手一直緊握著,他接著又說:

 “劍在哪里?由我來保管吧!”

 “劍已經交給達夫南帶走了。”

 “什……麼?”

 他在驚慌之餘,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此時,戴斯弗伊娜平靜地,像是看清了所有事實的眼神,一面看著奈武普利溫,一面說: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殺死那只怪物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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