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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第10章
11、荊棘路

 波里斯在一陣呻吟聲中醒過來。他睜眼看到一間頂棚上貼著花紋壁紙的房間,朦朧間仿佛有一種錯覺,似乎回到了隆哥爾德的家裏,回到了媽媽的房間,媽媽的床在自己幼小的記憶裏留下的那一抹溫馨襲上心頭,牢牢地佔據著他的所有感官。

 波里斯很用力地吸著鼻子,想從中嗅到一絲媽媽的氣息。

 儘管已從昏睡中醒過來,但是因為眼睛浮腫,根本沒辦法很清晰的看到所處的環境。在意識回到他的大腦的第一時間裏,首先想到的是——

 “我的劍呢?”

 剛想起身便被一雙手壓了下來,那雙手的主人一邊把一塊濕毛巾敷在他的眼眶上,一邊說:

 “劍?”

 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子。

 “這裏是什麼地方?”

 波里斯企圖再次撐起身子,卻遭到那雙手無情的鎮壓,緊接著,那雙手又開始解自己肩膀上纏著的繃帶。波里斯覺得奇怪的是,這個聽聲音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卻有一雙足以與同齡男子抗衡的手。

 “你老老實實地躺著,想知道什麼,我會告訴你。”

 波里斯只好乖乖地躺在那裏,等著,直到她把自己身上的繃帶解開,幫他清理傷口,然後再纏上乾淨的繃帶。

 經過這一番清理,身子一下子輕鬆了很多。波里斯吃力地睜開眼睛,看見旁邊有個肥胖的中年女子在拾掇著換下來的髒繃帶和水盆。一個傭人打扮的人把那些東西拿了出去,中年女子好像早知道波里斯看著她,突然正視著波里斯的臉。

 “家住哪里啊?”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波里斯眼前閃現出媽媽房間的影像,晃得他頭暈目眩,於是閉著眼睛回答:

 “我沒有家。”

 “那你是流浪兒?不像啊,老實點告訴我,不會害你的。”

 中年女子的聲音聽起來雖然不太友善,但也不像是有什麼惡意。

 “有家也回不去,就等於沒有。”

 “哼,聽起來,你也是那種把自己當作悲情小說主人公而離家出走的小孩吧?”

 中年女子這番出乎意料的話,讓波里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傳達什麼內容。

 “其實都是些家境好的傢伙,閑得發慌就玩離家出走的把戲,不知道家其實是最溫暖的地方,偏偏還找些特別荒唐的理由,什麼爸爸只疼弟弟不疼自己,所以不想回去,要不就是傷了媽媽的心,沒有臉面回去等等……”

 “……”

 “快點老實說,是誰家的孩子?你身上的衣服是上流的,而且手上除了握劍的痕跡之外,皮膚還很嫩,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伯爵雖然好意救了你,但是不可能總把你帶在身邊。還是回家去吧,回去解開滑稽的誤會去吧。”

 波里斯開始想,這位大嬸是不是小說看得太多了。為了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波里斯換了個話題。

 “您是說……伯爵?”

 中年女子邊給他蓋上被子邊說:

 JP3?“是啊,是伯爵……喂,這個國家沒有伯爵的嗎?救你的那位是安諾瑪瑞的貴族培諾爾伯爵。你應該知道伯爵是什麼人吧?”?JP?

 還沒等波里斯說什麼,門被推開,出現了一張少女的臉。

 “薇拉嬸嬸!”

 儘管波里斯對這張臉已沒有絲毫的印象,可是姑娘還記得他。她姍姍地走進來,瞟了一眼波裏斯。

 “你看,早告訴你,進那種旅館肯定要出事的。”

 凱蜜兒瞥見波里斯腫起來的眼睛,輕輕地咂了咂舌,但對於能夠再次遇上這位冷漠的少年,凱蜜兒似乎很高興。凱蜜兒接著說道:

 “無論如何,多虧我們主人那個時候恰巧經過那裏,小姐好像嚇得不輕,不過已經沒事了。嗯……你還走嗎?”

 波里斯覺得有點奇怪,如果說一開始那個中年女子的質問屬於理所當然的話,那凱蜜兒只不過還是個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況且凱蜜兒的語調仿佛是在期待著自己做出否定的答案,真的讓他覺得很奇怪。

 薇拉嬸嬸在旁邊突然插了一句:

 “那是當然的啦,凱蜜兒,主人還要儘快回到莊園去呢。”

 凱蜜兒對薇拉的話充耳不聞,繼續說道:

 BF??JP3?“這個……如果有地方可回的話,當然,毫無疑問是要回去了。”?JP??BFQ?

 因為凱蜜兒平常形影不離地跟在蘿茲妮斯的左右,薇拉估計她肯定聽到了什麼蛛絲馬跡,就開始好奇地刨根問底。

 BF??JP3?“主人是不是有什麼決定啊?蘿茲妮斯小姐是不是說了些什麼?”?JP??BFQ?

 “其實呢,這些都是不太準確的事情。”

 “這個孩子……不,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總之……是不是已經查出來是哪家的孩子了?”

 波里斯暫態緊張起來,他望著凱蜜兒的眼睛,可是凱蜜兒卻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這些,哎呀,我要去找小姐了,不然她找不到我又該發脾氣了。”

 說著,凱蜜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沖波里斯微微地笑了笑。

 “再見。”

 波里斯重新見到冬霜劍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時分。從混沌的睡夢中醒過來以後,他發現冬霜劍被一塊黑布包裹著,就放在床下面。

 JP3?從前一天的晚上一直到醒來,波里斯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暈乎乎的頭腦中突然記起了跟塔妮亞的約定,這才覺得有必要跟一直照顧自己的這些人說些什麼了。恰好在這時候,薇拉帶著伯爵的口訊來通知波里斯,伯爵請他跟他們父女共進晚餐。?JP?

 眼睛已經消了腫,身上的傷也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他被領去的地方,是這間旅館裏只有上等房才配備的客廳兼小餐廳。推門進去,就看見伯爵和蘿茲妮斯已經面對面坐在餐桌前,正愉快地聊著什麼。站在旁邊,可能是薇拉和凱蜜兒。

 “快過來吧。”

 伯爵率先開口招呼他坐下,蘿茲妮斯也用不太僵硬的語氣說到:

 “快來呀。”

 長桌周圍有好幾把空椅子,波里斯一時拿不准主意要坐哪里。伯爵看出了他的疑惑,指了指蘿茲妮斯旁邊的座位。

 “就坐在那裏吧。”

 食物被端了出來,與用餐人數相比,這是一頓算豐盛的晚餐,先是切成薄片的火腿和抹上白色乳酪的麵包,沙拉上來之後,開始上主菜。餐桌中央放著一塊 大麵包,波里斯從伯爵父女的動作中看出,那塊麵包的唯一作用是用來清理盤中的渣滓,這讓一直過著半饑半飽生活的波里斯覺得奢侈。

 JP3?把切碎的兔肉用作調料的裝在瓷盤裏的料理,零星地撒著整粒胡椒的貝克魯茲臘腸,略微泛著酒紅色的切得很薄的羊肉等等,搭配著紅葡萄酒端了上來。面對這讓人眼花潦亂的菜式,波里斯表現出一付處變不驚的樣子,用餐前,簡單的向伯爵致了謝。?JP?

 用餐快要結束的時候,端上來了一盤煎蛋捲。父女倆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伯爵說:

 “你嘗嘗這個,就會瞭解我們貝克魯茲真正的味道了。”

 波里斯不知道這普通的煎蛋捲裏是什麼東西,切下一塊送進嘴裏,臉上立刻出現了很奇怪的表情。他嚼到一種切得很厚的蘑菇,味道非常稀罕,柔柔的,濕 濕的。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濃郁而獨特的香味在嘴裏蔓延開來。看到少年的面部表情在轉變著,蘿茲妮斯不失時機地介紹說道:

 “是松露,是我們那裏的特產,很有名的。”

 雖然第一次品嘗,但還是可以充分地感覺到是一道珍味。波里斯對蘿茲妮斯的解釋,點頭表示感謝。站在蘿茲妮斯身後的凱蜜兒撅了撅嘴巴。

 蘿茲妮斯不時地抬起頭看看波里斯的吃相。講得明確一點,是在看他熟練地使用刀叉,以及正確的用餐禮儀。看到這些,蘿茲妮斯像吃了一顆定心丸,逐漸安下心來,因為她覺得,這個少年起碼不會惹出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令自己難堪。

 這一頓久違了的豐盛的晚餐,使波里斯的心情鬆弛了許多,品嘗著飯後甜點和茶,他戒憊的心理卻一直沒有放鬆。正在喝白蘭地的伯爵把所有下人打發走之後,終於開口了。

 “我還沒有跟你正式介紹過,我是安諾瑪瑞南部地區貝克魯茲一半土地的主人,伯爵凱尼米德‧培諾爾,這個孩子是我的獨生女兒,也是我的繼承人蘿茲妮斯‧培諾爾。”

 聽到如此正式的開場白,波里斯頓時慌了手腳,對方這樣誠懇地自我介紹,出於禮節,自己不得不亮出自己真正的身份。波里斯懷著僥倖的心理——伯爵是個外國人,但願他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家族,而且自己家族的名聲又不是很顯赫——忐忑不安地告訴伯爵:

 “我叫波里斯‧貞奈曼。”

 可是出乎波里斯意料之外的,伯爵馬上反問他:

 “是隆哥爾德的那個貞奈曼家族嗎?”

 這下後悔說真話也來不及了。雖然猶豫再三,但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伯爵露出驚訝的神色。

 “聽說是在整個奇瓦契司都很有名望的武士家族……是家裏出了什麼變故嗎?”

 幸虧伯爵沒有像那個酷愛小說的大嬸,做出荒誕無稽的猜測。在這種情形之下,波里斯除了坦白沒有其他的選擇。但是他也沒有過多的形容,只是簡單的說:

 “父親去世了,現在由叔叔管理家中的事務。”

 “是這樣……”

 蘿茲妮斯的閱歷跟常識,還無法理解波里斯所說的話究竟意味著什麼。爸爸去世了,由叔叔掌管家中事務,那他完全可以寄養在叔叔那裏呀!如果事情真像 蘿茲妮斯所想的那樣,波里斯那句話應該改成:爸爸去世了,所以家中的事務由叔叔管理。但是波里斯在?述的時候,那兩件事並不存在因果關係。

 過了一會,伯爵表示明白似地點了點頭。他時常出入奇瓦契司,對那裏存在著的痼疾性問題還是有所瞭解的。

 “也是因為政治上的分歧嗎?應該是這樣的。”

 “……”

 國家的恥辱就這麼輕易的被一個外國人揭露出來,赤裸裸的放在面前,波里斯不禁臉紅了。雖說還是對政治不太敏感的年齡,但是所謂的共和政是以這種形勢實現的,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理解。聽說安諾瑪瑞施行王政,是不是比共和政略勝一籌呢?

 “那以後,你打算投靠哪里呢?”

 波里斯決心如實地回答。

 “還沒有定下來。我在這裏認識了一位元鐵匠大人,他願意收留我,所以想到他那裏試試運氣。”

 蘿茲妮斯聽見波里斯這樣稱呼打鐵的,忍不住撲哧地笑出了聲。這種稀奇的對話讓她覺得愉悅,當然,面對一個家庭破碎流離失所的同齡孩子,那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優越感也是她心情好的原因之一。

 “那你是說,要去給鐵匠當助手,以前對那類事情瞭解嗎?你覺得你會喜歡嗎?”

 一直住在隆哥爾德的小少爺,怎麼可能知道打鐵的事?對於伯爵的第一個問題波里斯搖搖頭表示否定,但對第二個問題,波里斯回答得不是很肯定。

 “可能從現在開始,就要嘗試去接受它,喜歡它。”

 一直在一旁含笑不語的蘿茲妮斯忽地插進來說道:

 “爸爸,那這個人是貴族嗎?貴族要去幹鐵匠鋪的活嗎?”

 “不是這樣的,蘿茲,這個國家與安諾瑪瑞不同,是沒有貴族的。只有長時間承襲下來的選侯和議員,由他們來選拔管理國家大事的人。”

 蘿茲妮斯由於身上背著繼承領地的重任,平常爸爸也教給她不少東西。蘿茲妮斯又提出疑問:

 “那國家的土地怎麼辦呢?沒有貴族誰去管理呢?”

 “領地有它世代相傳的主人,但他們也不是貴族。大部分領地的主人都會從選侯或議員中選擇與自己志趣相投的人,去支持他們,反過來又從他們那裏得到 幫助。因為土地領主掌握著投票權,得到他們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總之,領主是得勢,還是衰敗,所依靠的選侯或議員在國家的地位是很重要的,一且他們失勢, 那麼領主也會跟著倒楣,所以才會發生領地主人變更的情況。”

 伯爵只顧自己的解說,好像把之前和波里斯的談話拋到了九霄雲外。波里斯一邊暗暗想著這位外國伯爵對自己國家的事情瞭解得很深,一邊重新提起了那個話題。

 “這一段時間真是打擾了,承蒙照顧,不勝感激。我想就此告別去鐵匠那裏,本來說好了早上見面的,再耽誤下去怕沒有臉面見鐵匠師傅。”

 伯爵暫時沒出聲,只是用平靜的目光凝視著波里斯。本來在東想西想的蘿茲妮斯也受了爸爸的感染,一起望著波里斯。

 直到波里斯被兩人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的時候,伯爵單刀直入地說:

 “波里斯‧貞奈曼?如果我說讓你不去鐵匠鋪,而是跟我們一起去安諾瑪瑞,你覺得怎麼樣?”

 波里斯只覺得很突然,蘿茲妮斯更是一副聞所未聞的驚訝表情。用充滿驚恐的表情對著爸爸說:

 “爸爸!他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回我們家?”

 伯爵微微一笑。

 “決定權在他手裏,我只是提了個建議罷了。”

 JP3?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陷入思維混亂中的波里斯,在伯爵父女對話的這一空檔,才得以收拾起自己淩亂的思緒,迫不及待地問:?JP?

 “很抱歉,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為什麼,想聽理由是嗎?你必須願意,我才講給你聽,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想勉強你。”

 波里斯垂下眼簾,但沒過多久,便重新昂起頭顱,十分肯定地說:

 “我要聽!”

 伯爵也毫不猶豫地一氣說道:

 “想利用你!”

 波里斯倒吸了一口氣。

 “您是說……利用?”

 波里斯從這個陌生的貴族對他給予意外的殷切熱情時,就已經懷揣著些許的疑惑,甚至於進一步提出要自己跟他們一起走的時候,就已經毫不遲疑地斷定這個人是想要利用自己。

 波里斯本來打算從對方的解釋當中推論出這個人究竟想要利用自己什麼,但是對方給出的毫不相干的答案,令波里斯始終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伯爵的眼睛閃爍出異常神秘的光芒,其中包含著豐富的內容,還不是缺少生活經驗的波里斯可以看得懂的。

 JP3?“到了這一步,我就不需要隱瞞了。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很富有,又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再沒有什麼乞求,可是天意弄人,我有件棘手的事情正需要像你這般年紀的孩子,男孩女孩都無所謂,而且,我知道你有一把非常棒的劍,這就更好了。”?JP?

 波里斯的眼睛散發出與他的年齡格格不入的寒光,仿佛一觸即發,他繼續以極其周到縝密的姿態聆聽著對方的話。

 “在很久以前,蘿茲還沒有出世的時候,我就和一個朋友在眾人面前打了個賭,就是兩個一旦結婚生子,在孩子滿十三歲的時候讓他們比劍,敗者要滿足勝者的一切條件。可是蘿茲出生以後,我卻把這件事淡忘了。”

 JP3??BF?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波里斯更加集中注意力,不願漏掉一個字。?JP??BFQ?

 “就在去年,我又聽到了和我打賭的那個朋友的消息,結婚後他生了兩個兒子,很不幸的是,老大是個白癡。知道我生了個女兒之後,就加緊訓練他的二兒子,如今是同齡人之中首屈一指的劍術高手。他想要的只有一個,就是我女兒蘿茲,他想讓我的女兒嫁給他的白癡兒子。”

 “天啊!”

 聽到這裏,蘿茲妮斯嚇得渾身發抖,手中的杯子和餐刀掉落在地上。下人們不在,沒有人收拾這狼狽的局面。蘿茲妮斯的恐懼仍在延續著,臉色發青地追問著爸爸:

 “爸爸,那是真的嗎?把我嫁給白癡?”

 伯爵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以我的名譽和姓氏向你保證,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你不要擔心,蘿茲。”

 父親堅定的語氣好像是一劑鎮定劑,讓蘿茲妮斯安心不少,從父親剛才的話裏,她似乎明白了父親想收留這個孩子的原因,他會怎麼說?她不放心地盯著波里斯。波里斯開口說道:

 “那您是想讓我跟那個少年比劍嗎?可我並不是伯爵您的兒子,有什麼資格去跟他比劍呢?”

 伯爵從女兒身上收回目光,調轉頭正色道:

 “這個你不用考慮,就說你是我在很早的時候收的養子,一直在外地生活,這次是接過來一起住的,另外也有很多方法,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告訴我 對於這個建議是贊成還是反對就可以了。如果你同意就隨我到安諾瑪瑞去,我會像親生兒子一樣待你。但是劍術訓練可是很苦的,因為你要戰勝的對手畢竟練了很 久,不過時間不會很長。到明年櫻花凋落之前,大概是在四月到五月間。如果成功的話,我必然會好好地答謝你,我可以讓你恢復以前的生活。”

 “那如果輸了呢?”

 “怎麼,已經想到那麼遠了?不要擔心,即使失敗了,也不會懲罰你的,只要無聲無息地離開就可以了。那樣的話,可能我會為了蘿茲,不得不使一些卑鄙的手段。我希望能夠在遵守諾言的範圍內,解決這件醜惡的事情。”

 波里斯的臉部肌肉麻木了,他明白,這件事不單純是報答伯爵的救命之恩那麼簡單,實質上是站在對等的立場,與伯爵作一樁交易。

 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波里斯覺得有點悲傷。蘿茲妮斯有一個無論什麼事情都會出面幫她解決的父親,而自己呢,只有孤零零一個人。沒有人可以給 他依靠,更沒有人可以代他做出決定。在這個肩負著莫大的權力和財力的外國貴族面前,自己充其量只不過是無家可歸的寒酸小子。

 波里斯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我呢?我只不過是很偶然地受到您的恩惠,您對我沒有絲毫的瞭解……”

 伯爵顯然料到了他的問題,不假思索的說:

 “貞奈曼家族從上一代開始,便以劍聞名於世,這一點我也有所耳聞。你還小,可能沒有過多的接觸到這方面的訓練,可是血統是騙不了人的。還有你手中 的那把劍,確切地說,我是在看到你那把劍之後,才具體地想到了這個計畫。我相信,可以擁有這樣的劍,這個家族的子孫也一定很有天賦。”

 “可是,對於您所謂的天賦,我自己都還不能確定。”

 “是嗎?可以先試驗一段時間,如果不行,我可以放棄。其實我之所以會選擇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你的貴族出身——當然奇瓦契司是沒有貴族這種 說法的——,而且你目前無家可歸。如果要找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很簡單,但是要找一個像你這樣與蘿茲年齡相仿,從小接受過貴族式教育的孩子可不是件簡單的 事情。到了安諾瑪瑞之後,你馬上就要以我的養子身份出現,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要貴族化,我沒有多餘的時間教導那些平民孩子貴族的禮儀排場。”

 伯爵停頓了一會,又強調了一句。

 “還有,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任何有失禮節或讓蘿茲難為情的事情。”

 伯爵用這句接近於警告的話結束了自己對波里斯的交待。

 波里斯陷入沉思當中,有無數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其中還包括因為不能遵守同塔妮亞姐姐和傅甯叔叔的約定而引起的不安。

 一直到昨天,自己還是個無處安身立命,不敢幻想有明天的可憐小子,可是現在,還是同樣的自己,卻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不得不做出一種選擇。現實的生活尚且如此變化無常,人們還憑什麼去暢想未來,設計未來,並且為未來的生活做準備呢?這一切,有意義嗎?

 安諾瑪瑞,在他的相像當中是個十分遙遠的存在,這種遙遠不光是空間距離上的感受,對於他的人生更是如此。再說,伯爵為他設計的新生活到處都佈滿了挑戰和考驗。如果自己成功了,就可以得到相應的報酬,如果失敗了,自己真的能夠輕易的離開嗎?

 相比較而言,作鐵匠的助手,這樣的生活遠離了大風大浪,可以帶給他平靜和安寧,他是這樣想的。在經歷了那麼多苦難之後,這種生活散發出來的魅力,更加讓他為之動容。如果可以這樣躲起來生活,就不會再有痛苦,不會再有犧牲。

 可是他還這麼單純,才十二歲,就這樣否定生活的一切美好和無限的可能性,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對一切新事物的好奇心和對未來漫無邊際的憧憬,確實與波里斯之間是存在著一定距離的,但是在伯爵的提議中,卻有一點,實實在在的打動了他的心。

 離開奇瓦契司!

 離開這片土地一段時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請……帶我走吧。”

 首先,可以避開勃拉杜的追擊,然後就是可以得到心靈的獨立。這片土地曾經無情地奪去了爸爸和哥哥的生命,而且這種死亡的氣息充斥著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現在如此,以後也將如此。

 他想逃離這片土地,並不是為了忘卻爸爸和哥哥的死,而是不甘心自己無法從這殘酷的命運當中擺脫出來。這是一種憤怒,氣悶和委屈,為什麼自己只能這 樣生活?他並沒有要求過什麼樣的生活,可單單因為生長在這片土地上,就要被捲進這多災多難的生活裏,要做出莫大的犧牲,從素未謀面的姑姑,到生命裏最愛的 人——耶夫南‧貞奈曼。

 自己真的可以,不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嗎?波里斯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好,這樣很好。那先回去休息吧。”

 伯爵在拖長的尾音後面又附加了一句:

 “如果你想,可以到鐵匠鋪告個別。”

 波里斯站起身,對伯爵父女深深地鞠了個躬,然後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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