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水源（4）

　　抬頭，張望，伸直腰，再望....直到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再掂起腳尖，古小凌終於看到了那只所謂的怪物。

　　那是在隊伍右側那一片有如稻田般連綿的雜草地上約兩百米處有著一個大約一平方米面積的凹陷處，那裡躺著一隻深灰色皮膚的怪物，露出的部位有些圓鼓鼓的有點像肚皮，而在它身後有著一道不算筆直的雜草被壓倒的痕跡，雖然看不到它的真實面貌，但是從它倒下的體型來看應該屬於大型生物：至少比古小凌見過的老鼠要大得多。

　　雷無悔緩緩地擠過草叢往怪物的方向走去，雖是走得艱難，但是手中的槍卻一直在瞄準著那個方向，站到高處的另一名探路人員也不停地往四方張望，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而隊伍裡的其它人也紛紛對著那個怪物方向舉起手中的武器，面色肅穆，如臨大敵，雖然他們這樣的舉動對200米外的怪物產生的危脅幾乎等於零.....

　　古小凌同樣雙手握槍指著那隻怪物，若不是知道這支槍準頭不怎麼樣，若不是高雪影一直在提醒沒有異動不要開槍，他早已經對著那隻怪物開出幾槍以壯膽，這種環境下的死寂讓人更難受也更緊張，沒有人知道那隻怪物會在什麼時候撲過來，兩百米的距離在這種彈跳力看起來就不差的怪物面前也只是彈指間的工夫，沒有任何保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雷無悔離那隻怪物已經不到二十米，古小凌的手心已經滲出汗水，隊友們的目光除了關切，擔心之外似乎還帶了些出乎意料，高雪影的嘴幾經張合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因為趴在那隻怪物自始自終都是一動不動....

　　在眾人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的時候，雷無悔突然在離那隻怪物大約十米的地方停下了，緩緩放下舉槍的手，另一隻手則對著眾人做了個手勢，然後緩緩照著原路返回，似是有些沮喪.....

　　「老大，那是一隻死了的怪物，那裡有個陷阱。」高雪影似乎明白古小凌的疑惑，小聲地對他解釋道，面色也帶了些失望。

　　「怎麼了？死怪物不是很好嗎？難道你非得讓他撲過來才開心？」古小凌有些好奇。

　　「這個陷阱不是我們設的，我們設的陷阱都會做上些標識，說明這個水源已經被別的人發現了，而且他們可能想霸佔這個水源。」高雪影說道，「我們今天可能取不到水了。」

　　「不至於吧？我們只是取點水，又不是搶他們什麼東西，這水可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要是有人想霸佔，也得看看我們手裡的槍答不答應。」古小凌很難得地說了一句很有男人味的話，倒不是他手裡拿著支槍就自信膨脹過頭，而是他覺得這麼辛苦跑個大老遠還要空手而歸確實太憋屈了。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小心能駛萬年船。」從後面趕來的高父也沒有再繼續保持安靜，而是對著古小凌低聲說道，「這個陷阱裡的怪物被殺死的估計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了，還沒有被人清理掉，我們一路過來也沒有看到什麼警示，剛才我還聽到了些哭聲，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寧可先回去....」

　　「我也聽到了～～」高雪影在一旁小聲地附合道，大有一同打道回府的意思。

　　「這又怎麼啦？我們已經到了這裡，怎麼樣也總得一探究竟吧？不然過兩天你們不也一樣得來嗎？」古小凌問道。

　　「老大您不要急，等雷叔叔回來再說，」看到古小凌不想回去，高雪影低聲安慰道。

　　雜草翻動的沙沙聲越來越近，沒多會，身上纏著不少雜草與荊棘的雷無悔便回到了隊伍正中，氣喘吁吁的壓低聲音對著大家說道：「那裡是一隻死豬，還沒有完全腐爛，應該沒有死幾天，陷阱做得非常好，應該有些工具，肯定是有人佔了這裡，大家表個態，我們還要不要繼續？」

　　「我看要不咱們再觀察一會再作決定？大家都這麼遠跑過來，就這麼回去也不好吧？」高雪影猶豫著問了一句。

　　「要不繼續，如果見到這裡的人就和他們攤牌，表明我們只是取水沒有惡意？」古小凌問道，「反正我們手裡有兩支槍，量他們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就差這麼幾百米現在折回去也太過份了吧？」

　　「趁著天色還早，我們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第二個水源？」高父說道。

　　......

　　片刻的討論之後，眾人終於統一了意見，隊伍繼續往來時預訂的方向前進。

　　這時古小凌才從高雪影知道，這樣的爭執其實是很少有的，一般在遇到這樣不明不白的情況時，大家都會選擇撤離，甚至沒有交談的必要，所有的決定都由高父來下，而今天，明顯是這些他們前所未能擁有的武器給他們壯了膽，而古小凌的意見也得到了大家的尊重。

　　隨著探路的雷無悔二人翻過了最後那道坡並對隊伍作出安全的手勢，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古小凌總算也有些體會到了末世人取水的痛苦，在保證安全及滿足自身需求發生矛盾的時候，確實很難以取捨。

　　隨著隊伍翻過那道坡，隨著坡底傳出來的卻不是熟悉的那種靠近水源而帶來的泥土腥味，而是一股撲鼻而入的潮濕腐臭味，與那腐屍的味道並無二致，古小凌不由得皺緊眉頭，強忍著不讓自己有那麼嘔吐的感覺，同時打量了一下身邊的隊友。

　　個人衛生不怎麼樣的隊友們對這種味道並不算太過在意，但是，在聞到這種味道的時候，他還是看到了高雪影的眉頭也和自己一樣皺了一下，這說明了很多問題，至少這種味道不是長期出現在他們熟悉的水源旁，否則她不會表現出這般厭惡。

　　往下一看，這兩面坡間的雜草確實長得比別處的要高，還有些比較密集的?木，而那數十米下的山腳下，兩道坡的夾縫中，有著與這一帶地面上的枯黃所不同的幾株不知名的植物，植物的葉片還帶著些許綠色，一些蚊蟲就結成一團團在那些綠色植物上空飛舞著....這些無疑是這裡有水源存在的跡象....

　　雷無悔二人已經到達了山腳下，顯然他們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的東西，除了幾道可能是他們踩出來的『路』之外，並沒有太多的人類活動的痕跡。

　　看到明顯是虛驚一場的古小凌等人自是快步往那水源走下去，沒半分鐘，眾人便已經來到了那泉邊，這時，古小凌也才看到了這口泉的全貌：

　　寬達兩米深約一米的泉眼旁稀疏長著雜草堆著枯枝與石塊，清澈的泉水隨著泉眼汩汩流出，帶著不時飄落上面的雜草與枯葉沿著一條寬僅二三十厘米的水道向一個大洞口流進去，那十幾米的水道上還長著墨綠色的水草，看著就想讓人喝一口....

　　此時已經喝水喝得半飽的雷無悔二人已經站了起來，一左一右站到隊伍兩邊為隊伍擔任警戒。

　　「大家快點裝水，裝好了要喝要洗就快點，今天的情況還不錯，好像沒有什麼危險，看來可以洗一洗。」高父說話的同時也快速從他老婆身上取下幾個綁個籐條的瓶子，一股腦擰開蓋子，然後在泉眼旁把它們都按了下去，看著每個瓶口在咕嚕咕嚕冒著氣泡，他的臉上露出一種難以見到的笑容。

　　在高父的一聲令下眾人都忙了起來，此時那口泉的旁邊除了警戒的雷無悔二人之外就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古小凌，他雖然也想嘗嘗那泉水，不過在看到那幾個髒兮兮的准手下紛紛把黑乎乎的手伸進泉水裡，特別是在他面前蹲在水道旁的高雪影，她那臉上不停往下流的泛著黑色的水，她那雙手在那潔淨的水中竟然搓出了一層又一層渾濁的漣漪後他就沒了那想法....

　　要是把房子建在這地方肯定很不錯。

　　深深呼吸了兩口泉眼邊的潮濕空氣的古小凌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然後他再次打量了這口泉的四周，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而且坡度也不是很陡，石塊什麼的也有，在這泉邊也沒有剛才那種剌鼻的氣味，如果這兩家人和自己都能夠在這裡建起房子，難道不比什麼都強嗎？

　　為什麼雷無悔他們能在那個坡上建個這樣的房子就不能在這裡建呢？至少用水的問題不必再擔心，如果是考慮安全的問題，那個坡難道不一樣有怪物？怪物再多它總也有個打光的時候吧？

　　想到這，帶著疑惑的古小凌再次打量了這附近的環境，而那個在剛剛翻過山坡時聞到的腐臭味感覺這味道的源頭應該是不遠，可是雜草與?木實在是太密集，根本就沒有辦法法在中間找出怪物或者是人的屍體....

　　這麼一片密集?木和雜草確實是安全的隱患，而這個具有明顯特徵的水源確實也是人類攻擊的目票，如果有怪物或者人類來襲擊的話，確實沒有辦法預警，可是～～如果建起了一個像山坡上那樣的圍牆呢？如果再把這些?木和雜草都清除了呢？

　　古小凌沒有時間再想下去，因為一直在旁邊警戒的雷無悔突然示警了，而且這次是出聲示警：

　　「大家動作快點，好像有人來了！」

　　聽到這話，古小凌立即習慣性提起槍，往雷無悔所戒備的方向指去，他每次來到末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槍的保險打開，子彈上膛，這個地方有著太多的危險。

　　似乎經過了千萬次訓練般，蹲在泉邊的隊伍成員們也快速地反應起來：

　　泉裡的水瓶紛紛被快速提起來，擰上蓋子，然後交到隊伍中那三個女人的手上，剩下的人都提起了手中的武器，如臨大敵，而那三個女人則把手穿過水瓶上綁好的籐條中，把水瓶一一背到背上，作出一幅要撒腿就跑的姿勢，泉水邊在短暫的慌亂過後立即又安靜了下來.....

　　數分鐘後，並沒有像預料中出現人影或者怪物的影子，這附近除了泉眼的水聲，風吹著雜草枯木發出沙沙的聲音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

　　在古小凌開始懷疑雷無悔是不是神經質的時候，耳中突然聽到了幾聲從隱隱約約的聲音，雜在這山谷獨有的回音，遙遠而又有些含糊不清，有些淒涼，有些詭異：

　　「～～嗚～～班長～～」

　　「班長～～」

　　聲音越來越近，古小凌開始有些聽清了，那是一個男聲，帶著哭腔的嘶喊，還有狂奔的聲音，似是已經崩潰.....